掌上齐眉 第297节

作品:《掌上齐眉

    新帝登基之后,苏锦沅曾经见过苏衡一次,跟他提及当年苏锦乐走失一事。
    她未曾亲自去问苏万全和余氏,而只是将她知道的事情告知了苏衡,让苏衡去问。
    后来也不知道苏衡是怎么做的,余氏交代了个干净,说当年苏锦乐走失的确是她一手所为,而原因跟苏锦沅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余氏贪婪,苏万全又没什么本事,她嫁进苏家之后,带着儿女夫君一直过的清苦,陡然知道苏锦沅的父亲留下那么多的财物,苏锦沅又跟萧家有了婚约,就忍不住动了心思。
    余氏本就是个佛口蛇蝎的歹毒心肠,到了手的利益又哪肯留下隐患,将来再吐出来交给旁人。
    苏锦乐若是留着,等他长大成人之后,苏家就必须将他父亲留下的东西全数交给他,可他若是没了,独留苏锦沅一个孤女,那些东西就等于全部落进了他们手里。
    余氏动了心思,就想“解决”了苏锦乐。
    苏万全发现之后刚开始是不肯答应的,也狠不下心思,可被余氏一撺掇,又看着苏锦沅父亲留下的那些东西心神摇曳,最后竟是鬼使神差默许了余氏动手。
    他唯一的“慈念”,大概就是不准余氏亲手害死苏锦乐,只让余氏将人弄丢。
    苏衡问他的时,苏万全还满腹慈悲心肠的喊冤,说害人的是余氏不是他,说他从来没有想要害苏锦乐的性命,还替他留了活路。
    苏锦沅知道此事的时候,只恨不得杀了苏万全他们。
    苏衡这一次未曾护着二人,本是想要将人关起来问清楚苏锦乐走失的细节,可谁知道却出了意外。
    关押之地走水,余氏被活活烧死,苏万全虽然侥幸逃得一命,可却被烧塌的横梁砸在了腰脊上,从此往后只能如同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此事之后,苏锦沅未曾再追究。
    苏衡按理本该丁忧,可因新旧朝廷交替,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再加上苏衡得了新帝青眼让他入了谏院,丁忧之事也就按了下来。
    余氏被匆匆下葬之后,苏万全被关在府宅深处不见天日。
    汪茵觉得恶人恶报,阿洛的事情与苏衡无关,他当时远在京城也不过是几岁的孩子,苏锦沅更未曾将此事算在苏衡身上,可苏衡却耿耿于怀。
    “我听说你一直在打听阿洛的事情,不仅派了人去江南一带找他,还去了阿沅母家那边打听消息?”汪茵问道。
    苏衡抿抿唇:“当年本就是我父母欠了他们姐弟。”
    若非他母亲贪婪,要不是他父亲糊涂。
    阿沅姐弟也不至于分别这么多年,阿洛音讯全无,他声音微哑,“我知道时隔这么多年,想要找到他希望渺茫,可我也想着若有万一。”
    “如果能将阿洛找回来,也能补偿阿沅一些。”
    他们家,欠苏锦沅太多太多。
    汪茵听着苏衡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苏万全和余氏的确是可恶,恶毒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所作所为。
    若非他们,苏锦沅不会跟苏锦乐姐弟分离。
    要不是他们,苏锦沅也不会受后面那些苦楚。
    要说苏衡全然无辜,可他却享受了苏万全夫妇作恶后得来的好处,甚至施以怜悯“照顾”苏锦沅多年,还让她心存感激。
    可要说他有罪,当年不过几岁的孩子,又能有谁当真能将那两人的罪恶落在苏衡身上?
    汪茵问:“那你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苏衡眉眼间带着失落之色:“没有,时间太久,当年之事早已无人知道,带走阿洛的人虽然是我母亲找来的,可本就是那一带的拍花子,早就因为几年前拐人时失手被擒,让人给乱棍打死了。”
    “江南一带的拍花子众多,哪怕有人经手,也没人会记得十几年前的一个小孩儿。”
    那时候苏锦乐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虽然长得粉雕玉琢,可拍花子拐带孩子时本就会挑模样标致的,他们自有一套拐人卖人的渠道,每年经手的孩子无数。
    当年被余氏收买拐走苏锦乐的人已死,又时隔这么多年,根本没人记得当年的事情。
    苏衡还去过苏锦沅母家所在的地方,只可惜当年苏锦沅母亲外嫁的时候,娘家就只有一个兄弟和父母两人,苏锦沅母亲嫁入苏家后不久,父母就相继病逝。
    她母亲那个弟弟苏衡虽然见过,可却也什么都不知道。
    汪茵见他满是失望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你也别想太多了,毕竟时隔多年,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阿洛当年就长得跟个福娃娃似的,啊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苏衡低“嗯”了一声,眼里满是落寞。
    他终究是想要能够寻回一些。
    哪怕不能安好如初,哪怕只是寻到阿洛消息,也能让他心安一些。
    ……
    芮麟被人拉着喝酒,好不容甩掉了那些军中的人后,就想去找汪茵,可谁知道找来找去却没见着人,后来问过了王府的下人,才说汪茵吃醉了酒朝着萧家隔墙这头来了。
    他怕汪茵醉酒出事,匆匆忙忙赶过来时,远远就瞧见院子里站着的男女二人。
    男人身材颀长,玉面锦衣,垂眸之时脸上带着“深情”之色,而女子身形娇小一些,站在男人身前极近,微仰着头“抚”着他胳膊,远远看去时两人“对望”着,脸靠的极近,亲昵极了。
    芮麟那漂亮的脸蛋上瞬间铁青,咬牙切齿:“你们在干什么?!”
    第385章 番外【他喜欢你?】
    汪茵豁然回头,就对上芮麟那如同喷火的眼睛,瞬间有些心虚。
    “我们……”
    她连忙张嘴想要说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着芮麟如同风一样的从他身边错身而过,狠狠一脚就踹在苏衡身上。
    芮麟不是个好性子的,往日里顾忌着旁物时能装得乖巧纯然,可此时发起怒来时却是凶狠至极,那脸上像是被点了火,蹲在苏衡身前一把抓着他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抬手还想再打,旁边汪茵就已经回过神来,急声道:
    “芮麟,你干什么?”
    芮麟却不理她,只又是一拳抡在苏衡脸上,将人打得闷哼出声,她连忙抓着芮麟的胳膊用力一拽急声道:“别打了!”
    “让开!”
    芮麟见她居然拦着他,气急攻心,挥手就推开汪茵继续挥拳。
    汪茵被甩开时“砰”的一下坐在地上,旁边红豆吓得惊呼:“小姐!”
    芮麟一愣,扭头就见汪茵手上见了血,却是被地上沙石蹭破,他脑中怒气顿了顿,随即有些慌神,也顾不得苏衡了就连忙走到汪茵身旁想要扶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气恼……”
    他上前想要扶汪茵,手却被一巴掌拍开。
    汪茵手上蹭破的地方疼得厉害,见着芮麟就忍不住发火:“你说说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病,好端端的冲上来就跟人动手,你真当跟着谭银他们去打了两回仗,就染了一身的兵痞习气。”
    “见人就打,你怎么不上天去?”
    她看了眼被打得厉害的苏衡,就越发得恼了,“你读书习字学的修养都哪儿去了,你就这么冲上来打人,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芮麟被劈头盖脸骂得懵了,随即就满是受伤地看着汪茵,紧抿着嘴角说道:“你为了他骂我?”
    汪茵:“……我不是……”
    她想说不是为了苏衡,是怕芮麟这般随便伤人会惹了祸事,怕他打了谏院的人会摊上官司,他如今才刚得功名不久,在军中也才刚有点儿起色。
    要是苏衡真想动他,这一打就能打断了他所有前程。
    可还没开口说完呢,芮麟就脸色陡然冷了下来,那双漂亮的杏眼阴沉沉的,像是没了光泽,只面无表情的看她:“所以你还惦记他?”
    “我没……”
    汪茵开口就想否认,可芮麟却根本不听她说,直接沉着脸转身就走。
    “芮麟!”
    汪茵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慌,叫了一声没见回头。
    想去追吧,可这边苏衡还瘫在地上,她狠狠一跺脚,骂了句“这混账”,扭头先走到苏衡身边,跟红豆一起将人扶了起来。
    就见苏衡脸上已经肿了起来,下巴上青紫交加,嘴边也全是血。
    那边芮麟气冲冲地走了后,原想着汪茵会去追他,脚下故意走慢了两步,哪想到回头就见汪茵只顾着苏衡那个小白脸。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他心口疼得厉害,嘴唇紧抿着时,狠狠转身离开。
    而这边汪茵哪怕瞧见芮麟走了,却也顾不得他,只扶着苏衡说道:“你怎么样,可要紧?红豆,快去萧家那头,让刘女医过来……”
    “别。”
    苏衡按着汪茵,才一张嘴就疼的倒吸口冷气,忍不住闷哼出声。
    汪茵连忙扶着人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拿着帕子就凑到苏衡跟前,替他擦着脸上的血。
    她神色焦急,眼里全是担忧和惊慌,苏衡莫名心中一悸,有些压着的绮念还未涌出来,想要安慰汪茵他没事时。
    就听汪茵急声说道:“我不知道芮麟会过来,他不是有意的,他就是瞧着我们在一起说话误会了。”
    “芮麟他年纪还小,脾气太冲又不懂分寸,他不是故意要伤你,你别跟他计较……”
    苏衡那满腔柔情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若是刚开始看她焦急以为是为了自己,可此时见她嘴里全是那“芮麟”。
    聪慧如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衡眼神一黯,微垂着眼接过帕子擦着嘴角:“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再抬眼时,脸上已然没了异色,“他就是芮大人那个义子芮麟?”
    汪茵点点头。
    苏衡看她:“他喜欢你?”
    汪茵神色微僵,对着苏衡的问话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别乱说。”
    苏衡见状轻笑:“是我乱说,还是你嘴硬?那芮小将军要不是喜欢你,他也不至于瞧见你跟我在一起,恼怒成这个样子。”
    他拿着帕子擦着脸上,疼得“嘶”了一声,
    “咱们这么久没见,你这乌鸦嘴还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就不该来爬谢家的墙,虽然没被万箭穿心,可这不是差点摔破了脑袋,就是差点被人打死,也够惨了。”
    汪茵脸色微白:“他不是有意的,你别跟他计较……”
    见她这般要强之人,却愿意低声下气替芮麟说话,苏衡心中刺痛了一下,开口时却是取笑:“行了,你也用不着替他分说,我早就听闻这位芮小将军是个烈性子。”
    “怪我不该夜半爬墙,还被你撞见,就全当是当了这梁上君子的惩罚了,我也该回去了,要不然真被人发现我擅闯王府,到时可就惨了。”
    汪茵见苏衡不追究芮麟,脸色瞬间松缓了下来:“那我送你回去?”
    “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