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妄剑尊的白月光 第14节

作品:《穿成魔妄剑尊的白月光

    作为合欢宗修为最高的大乘期长老,她亲自前来青叶山城,在这里寻找自己弟子的踪迹。
    “剑尊。”
    合欢宗是为了他们在秘境之外失踪的少主而来的,与为了秘境之事聚集在这里的他们目的并不相同。因此当宿剑尊一来,在这里争论已久的各派掌门、长老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都朝这个方向围了过来。
    “如今青叶秘境里发生了这样大的动荡,是否要提前结束试炼,让里面的弟子都撤出来?”
    尽管现在里面的弟子不是像剑子或者合欢宗少主这样在门派中地位特殊、对一宗传承有着决定性影响的存在,但那也是他们各派培养出来的精英弟子。
    他们在青叶秘境里探查到了魔气,虽然不知魔域的人怎么进了秘境里,但是凭七大司座跟剑子的手段都不敌魔域中人,他们这些弟子留在里面,也就只是给魔修杀人多一些添头而已。
    宿剑尊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见到了各派掌门、长老切实的忧虑。
    “更何况秘境之中最强的天级夔龙已经身死,中央区域的其他妖兽就失去了压制跟束缚,定然会向着外围去。”
    若是遇上厉害的妖兽,也是凶险。
    宿剑尊听着他们的话,等到他们说完之后才抬起了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那些原本在七嘴八舌诉说着自己忧虑的掌门跟长老们顿时停了下来。
    “秘境半甲子才开启一次,是难得的历练机会。眼下尚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将各派子弟送进去,不过几日就要再撤出来,对他们来说错失的是难得的良机。”宿剑尊说着,放下了手,“此事还是应该从长计议,要是能够重新联系上剑子,便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再做决定是该继续还是提前结束。各位意下如何?”
    “这……”
    各派掌门、长老沉吟了片刻,最终点头,“剑尊说得不错,是我们关心则乱了。”
    剑尊都发话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眼下也就是宿剑尊亲至,如果换了是北堂寒夜在这里说这话,就不是这样跟他们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的命令了。
    将他们安抚定了,宿剑尊才重新看向站在身旁的应秋水,说道:“走吧,先下去看一看。”
    ……
    血河借助了神庙之下的玄阴脉来构建血河大阵,伺候地下镇住玄阴脉的水系法宝不见了踪影,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异状,但长此以往必定会出现问题。
    以合欢宗少主的修为境界跟身上的神妙法宝,在青叶山城的惊变之中不应该失踪才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失踪在神庙的地底。
    一行人顺着盘旋向下的通道,从神庙上方来到了地下,在宿剑尊到来之前,应秋水就已经带着人来过地下查看。
    先前满池的血池水已经干涸,池底留下一个空洞,漆黑一片,不知通往地下多深。众人站在干涸的水池前,四下血红色的薄纱仍旧在幽蓝的光线下无风自动。
    宿剑尊望向池中心的空洞,放出神识感应着残留的气息,问与自己并肩而立的应秋水:“应长老先前下来查看的时候可发现什么异常?”
    应秋水面若寒霜,目光平静地摇头道:“没有,我下来查看的时候这里就是这个样子。”
    现在偌大的地下大厅里,除了干涸的血池跟中间留下的这个空洞以外,就只剩下地上那些干透了的血迹。
    显然此前发生过打斗,但是无论是死了的人还是活下来的人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青叶山城里发生的这次失踪,比起在青叶秘境里死了四个司座、失去了北堂寒夜的联络,事态严重程度不遑多让,所以宿剑尊在到来之后没有直接去青叶秘境,而是先来了这里。
    放在神庙底下镇住玄阴脉的水系法宝,品质超越了现世的炼器宗师所能炼出来的顶峰,不是随便一件法宝就能够替代的。
    青叶秘境的天级夔龙则是第二重保险,一旦神庙之下的水系法宝失灵或者失踪,杀死这头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天级夔龙,取其内丹回来,就能够暂替原本的那件镇压物。
    现在法宝失踪,取内丹也失败,两件事之间定然有着联系。
    宿剑尊望着那地下玄阴脉的源头,眼中浮现出淡淡的蓝色光芒,查看了青叶山城之下这条玄阴脉的情况之后,他将手中的若水剑往池中一抛,连带着剑鞘一起插在了干涸的血池中央露出的那个空洞里。
    几乎是在若水剑落下的瞬间,原本沉寂的黑洞中一下子逸散出了蓝色光芒,整个玄阴脉仿佛从源头开始被重新点亮。
    青叶山城中,尚觉痛苦的凡人在一瞬间只感到一股柔和的气息将自己环绕,涤荡去了他们心灵跟身体的双重苦痛,令遭逢劫难后的众人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舒展的神色。
    跟随宿剑尊一起下来的各派掌门、长老离源头最近,感到了那股精纯的水系灵气有如实质地朝着自己扑来,当即变了脸色:“剑尊!”
    他竟是将自己的本命剑当做了镇压物,剑修的本命剑与自身相连,剑留在这里,岂不是他也要被禁锢于此?
    宿剑尊转过身,一撩袍角在池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仿佛地上凝固的血污于他无染。
    “取不到天级夔龙妖丹,我需要留在这里暂时镇压,以免生变。”
    他抬头看向应秋水,尽管是坐在地上,视角低于她,但合欢宗第一人却依旧在他身上感觉到了至强者的那种俯视。
    昆仑剑宗这些年在外行走,代替剑宗行使意志的是剑子北堂寒夜,宿剑尊鲜少露面,但只要他出现,就能令动荡乾坤恢复稳定。
    “神庙之下变了,神君像也变了,事及神宫,需要告知中洲。但眼下不是中洲开启的时刻,所以我将消息传了出去,传给了那人,他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应秋水闻言眸光一沉,面上的寒霜又重了几分:“他要来?”
    剑尊点头:“你若不想见他,可以先行避开。”
    旁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宿剑尊所说的那人是谁,但应秋水却十分清楚。
    待离开神庙回到歇脚的青莲客栈,红衣如血的宫装丽人带着身后的侍从登上二楼,进了先前楚倚阳住的那间客房。
    这是他最后出现的地点,她来到青叶山城后,就住在了此处。
    “下去吧。”她对身后的侍从吩咐道,然后独自一人走进房中,来到敞开的窗前,神色淡淡地望着下方。
    青莲客栈所在的这条长街损坏之处比其他区域要少,先前作为各门各派年轻一代落脚的地方,现在自然而然也成了各派掌门跟长老休息的地方。
    她伸出右手握住了窗沿,目光似是落在那些朝着客栈走回来的各派掌门长老身上,实则不知落在何处。
    中州不到开启的时间,北境发生的事情要通达到神宫去,就必然要找神宫在地上的使者。
    而她与这位中洲的地上行走是旧人,多年以前他们还是朋友。
    只不过如今早已恩断义绝。
    宿剑尊说得对,她并不想见他。
    但是事情牵涉到劫心……那放在窗沿上的纤纤素手用力地收紧了,她找不到这个孩子的下落,或许就只能寄望于他身上。
    因此就算是再也不想见到此人,她也是不会避开的。
    刻意淡忘多年,到此刻,应秋水倒是能够心平气和地想:“这些年,你是都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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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境,距离那场屠龙之战的暴雨夜已经过去了足足七日,一束天光从山洞上方的裂缝照下来,将秘境风光也带入了这个山洞中。
    山洞中央的这束光落在一截雪白匀称的小腿上,那原本遮蔽着这截小腿的白衣已经零落不堪,破碎的布料根本遮不住欺霜赛雪的肌肤,那串曾令很多人闻风丧胆的金铃圈在纤细的脚腕上,也是无遮无挡。
    山洞里一片安静,而下一瞬,这截被天光照到的小腿动了动。
    金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它的主人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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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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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3-4章
    第14章
    在高热中沉浮了七日七夜,楚倚阳的意识终于在这个早晨恢复了清醒。
    过去的七日当中,他都在本能驱使中度过,在人间极致的快乐与痛苦之间辗转,一半置身天堂,一半就置身地狱。
    睁开眼睛时,他大脑虽然在随着山洞光景映入眼中,同步恢复清明,但这一丝清明却还没来得及彻底破开他脑子里的混沌。
    维持着半趴在地上的姿势,楚倚阳感到那股充斥在丹田经脉间的磅礴凶暴灵力消失了,丹田跟经脉即将被撑爆的痛楚也不见踪影。相对而言,他身体却酸痛起来,关节、腰肢、大腿,都有种仿佛被车撞过又重新拼凑起来的酸滞感。
    下一刻回归的是触感。
    他的脸所贴的不是粗粝的沙土,也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一具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躯体。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阻挡。
    楚倚阳:“……”
    顾不得身上各处疼痛,他一下撑起了上身,果然见到自己是趴在北堂寒夜身上。
    记忆回笼,过去七天七夜里,在那片高热的火焰里,在那痛苦与极乐交织的无边大海中,唯一他所能攀附的就是这个人,唯一与他共度的也是这个人。
    大抵是没有什么看自己儿子春宫的兴趣,狱修罗早已经离开,连带着留下的魔气也都淡去,只有那道三指宽的黑色布条依然罩在北堂寒夜的眼上,将昆仑剑子如同神祇般的俊美面容遮挡了几分,叫人不再那么难以逼视。
    楚倚阳心情复杂地看了北堂沉睡的俊颜片刻。
    第一次跟主角产生联系,竟然就是这种颇为深刻的纠葛,他想着狱修罗提到的血契,低头看向自己的丹田位置,那里添了一抹明显的血色印记,勾勾缠缠,像是一朵生在魔域的花朵。
    血契高于世间一切从属关系。
    这个印记代表了他要服从于契主,受契主的情绪波动影响,北堂寒夜身陷在情毒欲焰中,从开头到结束都完全由本能掌控,那他也只能跟随北堂的步伐,和他一起抛弃理智,做一头被情焰操纵的野兽。
    不过世间所有从属契约,抛开距离不讲都是耍流氓,即便是三大艳毒之首的“美人恩”,那也是要保持在一定的距离内,才能发挥作用,想来血契也是如此。
    想通此节,楚倚阳舒展了眉心,反正出了秘境之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而且境界倒退的合欢宗少主跟北堂剑尊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顶多他回了合欢宗以后就闭关,以后能跟他不见面就不见面,这血契就当作没有。
    他想着,目光向下,来到自己刚刚枕着的胸口,一接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精彩痕迹。
    “……”
    天级夔龙的妖丹以他的身体为熔炉,炼化出磅礴精纯的水系灵力,在双修之时渡到了北堂寒夜身上,修复了他身上大半的伤。
    他胸口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已经痊愈,在两人双修之时散开的绷带下,胸口的肌肤光洁平整,好像从来没有受这么一道伤。
    然而妖丹修复了他受损的躯体,受伤的经脉,却没有修复楚倚阳在失控之时留下的痕迹。
    看着那些抓痕、咬痕,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在失去理智,完全受本能操控的状态下,战况有多么激烈。
    楚倚阳头疼地收回目光,想着幸好北堂还没有恢复清醒,不然两人面对面得有多尴尬。
    他低头看向自己,见到自己身上的精彩程度比起北堂来也不遑多让,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准备起身到山洞里的水池边去清洗一番。
    时间过去七日只是一个体感的数字,实际上他并不确定时间在这种时候究竟过去了多少,但现在北堂的艳毒已解,自己生吞的这颗天级妖兽内丹也不再暴动,似乎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北堂寒夜还没有醒,但为了避免他在自己打算跑路的时候突然醒来,楚倚阳还是点了他颈后的几个穴道,让他睡得更沉,然后从他身上爬起了身。
    为了阻隔自己的儿子跟替他解毒的楚倚阳之间的关系,狱修罗可以说是将一切都算尽。
    而过去几日中,因为艳毒的缘故,北堂寒夜一直没有恢复清醒,纯粹受药性操控,全凭本能行动,加上视觉跟神识被狱修罗的法术封印,所以应该完全不认得跟他在一起的人,甚至等他醒来之后,或许还会不记得这七日之中发生的事情。
    魔皇虽霸道,但向来说话算话。
    楚倚阳一边跪坐起来,一边想道:既然自己解了北堂的毒,又活了下来,并识趣的从此远离,那爱子如命的魔皇应该不会杀个回马枪,回来取自己的性命。
    然而他心弦稍松,身体却因为起身的动作而骤热紧绷,咬着牙才忍住了一声很糟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