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军官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挽着袖子想和顾华垣干一架。
    “单身汉怎么了？咱还是这绥远县的香饽饽呢。哪里像你这有主的，走出去了别人都不稀罕看你一眼的。”
    顾华垣眉头一挑，“这整个绥远县，我对象也是出挑的。”
    “……”
    娘的，必须揍一顿了。
    省里养鸡场这边，林乔一早就起床收拾自己了。终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给自己抹了一层又一层的雪花膏。连脖子上都抹了。只想盖住那一层味道。
    可还是觉得有。
    她难过的和孙小芳告别，就在厂门口等着。
    明知道顾华垣中午才能来，她还是选择拎着包袱，坐在厂门口的一个石头凳子上面等着，从早上一直等到上午。
    眼睛就那么盯着来时候的路。
    然后时不时的去问门卫大爷，现在几点钟了。
    一听才十点，她脑袋都怂了。
    那大爷朝着她身后看，“哎，那是不是你对象啊，穿军装的那个？”
    林乔想说没那么早，至少得要中午十二点了。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那个身材高高大大，穿着军装的人走过来的时候，她一脸兴奋，还跳了一下，冲了过去，“顾华垣！”
    顾华垣笑眯了眼，站在原地看她跑过来，想着，不枉他为了早点过来，凌晨三点就赶去有早班车的县里坐车。
    林乔冲过来就想给他一个拥抱。
    太惊喜了！
    但还没靠近，她就刹住脚步了。然后用鼻子闻了闻自己身上，还退后两步。
    顾华垣本来还在纠结，是矜持点把人推开，还是抱一下。结果人压根没来，他皱眉，“怎么了？”
    “我臭了，很臭！”林乔苦着脸，难过不已。“你离我远点，免得把你给臭到了。咱们不要坐车了，走回去吧。我不想被人闻到味道。”
    顾华垣：“……”
    其实林乔今天打扮的已经很精神了，但是还是瘦了，脸色苍白了。看起来很强打精神的样子。见她难过，他就问，“这几天很辛苦吧。”
    林乔抿嘴直点头。
    然后把自己的遭遇和顾华垣说了。
    顾华垣一听，怎么说呢，就感觉心里针扎一样的疼。甚至在想，他这样拉着小乔长大，是不是真的就是为她好。
    他走过来，伸手揉了揉林乔的头发，“不臭，香的。以后咱不来了，好不好？”
    “嗯。”林乔点头。“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臭怎么办？你别摸我脑袋，我头发都是臭的。”
    顾华垣：“……”
    第29章 (二更)
    小乔觉得自己臭,怂的哪里都不想去了。越想越自闭。
    顾华垣道，“先去见见你们张主任。来这一趟，总不能不见人。”
    一听是回养殖场去,林乔倒是没讲究了。反正大家都臭，但她还是问顾华垣,“不会在这里待很久吧，不会留在这里吃饭吧。”
    就怕顾华垣来了就不想走,非得在这里久呆。
    顾华垣道,“就打个招呼。”
    两人一起去见了张主任,张主任对林乔大夸特夸,说她勤劳苦干,工作认真负责。这几天真是很刻苦了。甚至还明示,“小乔同志要是有兴趣,可以来我们这里考试。年初我们这里可能要招工。小乔同志还是很有机会的。”
    林乔一听就吓得脸白了。赶紧儿摇头。她宁愿下地干活也不干这个。
    顾华垣就笑,“养殖场单位是好，可我们那边也需要她。好不容易培养一个技术员，要往这边送,大家可不同意了。”
    张主任哈哈哈笑了,“小乔同志责任重大啊。那我就不强求了，有机会还是常来看看，学无止境嘛。”
    顾华垣客气的应了。并且表示以后机会多的是。
    林乔一点都不想要这机会了。
    跟着顾华垣出门之后还在闷闷不乐，嚷嚷着不要回去，说路上怕被人闻着了。连公交车都不乐意坐了。
    哪怕别人不说,心里肯定也也是认为她是臭的。她想想都觉得没脸了。太有损形象了。
    “就这么在乎形象？”顾华垣无奈问。
    “嗯！”林乔坚定点头。
    “……”顾华垣到底还是心软了。
    觉得她在这里吃了挺多苦头。本来他是觉得让小乔这样回去,人家看她这样辛苦的样子,也知道她是在这边刻苦学习的。
    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走吧，我带你去收拾一下。”
    林乔眼睛一亮,“去哪里？”
    “澡堂！”顾华垣耳朵微红。只是皮肤黑，也没看出来。
    林乔倒是兴奋，“还能洗澡吗？”天可怜见，在这里，洗澡真是一间奢侈的事情。
    “真是太好了，可算可以好好洗澡了。我一定要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顾华垣：“……”别说了！
    好歹是省城，澡堂子还是有好些的。
    林乔进去的时候高高兴兴，就是抱怨自己衣服也臭了，用香皂洗也洗不香了。顾华垣也没说什么，就嘱咐她进去慢慢洗，不着急，反正下午才有车子回去。
    等人进去了，他站了两分钟也走了。
    小乔进了澡堂子里面，就看着里面还有人在洗，顿时尴尬的不得了。
    她也不是没和塑料闺蜜们一起泡过温泉，但是很少和不熟悉的人这样面对面……
    那会儿都是包场子来着。
    现在她可没这个魄力。最重要的是没这个实力，她在这里可没有一个首富爹，只有一个拿着低工资的情缘未婚夫。
    她咬了咬牙，躲在角落里面，偷偷摸摸的脱衣服，然后开始放热水洗刷刷。
    热水淋在身上的时候，她感动的差点流泪。真舒服啊。比在家属大院的那个浴室里洗都舒服。
    顾华垣节约水，每次就给她半桶水，只能稍微擦洗一下。为了节省水冲厕所，她都还不能忘身上冲。
    想想就苦唧唧的。
    林乔在澡堂里面痛快洗刷刷的时候，顾华垣也坐车去百货商店这边。然后直奔女士成衣柜台。
    墙上挂满了各种款式的衣服。
    售货员见他穿着军装，难得热情的接待，问军人同志需要点啥。
    顾华垣本来想拿一套列宁装的，但是看到列宁装旁边的布拉吉的时候，心里一动。
    这个夏天，小乔都没穿过布拉吉呢。都是穿的土布衣裤。
    这会儿八月天，还有些热，其实也能穿。
    他想了想，干脆让人把布拉吉给包上了。
    人家问尺寸，他也说不上来，就比划了一下大概胸口的位置，说对象大概就在这个高度。
    腰部大概就够他一个胳膊的范围。
    售货员一听，顿时忍着笑去拿衣服。
    顾华垣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大概让人误会了，也尴尬的板着脸。
    林乔在里面洗的都不想出来了，最后是被工作人员请出来的。大意是洗个澡而已，没必要废那么多水。再待下去，哪怕加水票也不接待的。
    林乔郁闷的不得了，只好去擦干头发穿衣服。
    正嫌弃自己的衣服呢，一个女工作人员过来了，就在喊，“林小乔同志在吗，你对象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林乔赶紧从门帘后面伸出脑袋，“我在这儿。”
    女工作人员笑眯眯的将一个包裹递过来，“你对象拿来的。让你慢慢洗呢，你多洗一会儿。你辛苦了。”
    林乔：“……”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谢谢谢谢。”她道了谢，赶紧接过来，又跑帘子里面，打开包裹一看，整张脸都要发光了。
    过了一会儿，林乔穿着布拉吉，扎着两条松松垮垮的麻花辫就跑出来了。
    因为刚洗完澡，脸上还残留着被热气熏出来的红色。又因为皮肤白，所以显得百里透红的。
    一双大眼睛因为开心而越发明亮。让路过的人看了第一眼又忍不住看第二眼。都在猜测，这得是多阔气的家庭，才能娇养出这样的闺女啊。
    “好看吗，顾华垣？是不是很好看？”
    顾华垣：“……”
    这大庭广众的，顾华垣选择不理她，拎着她手里的包裹就走，“先去吃饭，待会儿转转。”然后大步往前面走。
    林乔就在后面追，“哎，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很好看。”
    前面人压根不理她。
    林乔哼了一声，然后整理一下自己的小裙子，高兴的就和一只蝴蝶一样，跟着在后面跑。
    到了饭店之后，她还在兴奋的问顾华垣，怎么想着去给她买衣服的。
    顾华垣给自己水壶里面倒了水，“怕你又找借口不上车。”
    “我才不会。”林乔不高兴的抿嘴，然后又笑着道，“谢谢你，我特别喜欢这衣服。”
    然后把椅子往顾华垣这边拉了拉，小声问，“是不是很贵。”
    “……也还好。也就十五块。”反正他还买得起。虽然确实也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