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还真是没完没了

作品:《爱妃,医了本王吧

    “上官桀是你爹。”郭有珍自是听过上官桀的过去,便是他那个抛弃妻女的劣迹令她厌恶,才这般不情愿把小妹交托到这样的人手上。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虽有这个爹,却从不认他。我会帮你的。”娉姈把手里的商子放在书案的左上角,若有所思道:“我爹对令妹追慕了数十年,可谓是此心无垠。”
    “算什么。”
    “对我来说,这自然是可恨之处。”
    “他就算真爱我小妹又如何?这样的人,不值得托付终身。”郭有珍身世坎坷,对薄情寡义的男人深恶痛绝,可不会因上官桀对小妹的疼宠而改观。
    “你真这样想?”娉姈把四书五经收入了箱笼,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郭姐姐侠义耿直,明辨是非,知道上官桀此人老奸巨猾,忘恩负义,便不与之深交。比起你,我真是自叹弗如。”
    郭有珍有些迷糊道:“你不是不认这个爹么?”那样的爹也没有相认的必要,这丫头心思虽毒,却仍有股倔劲。
    “我自然不会认。可是倘若有个人真心诚意的待我好,即便她是千夫所指的魔头,我也不会离开她。”
    “可那样的人,你当真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变心?”
    “人心谁也聊不准,可我相信的是当下。”
    “姑娘可不像目光短浅之辈。”心机深沉,规矩莫测的人怎么可能不多想?
    “对喜欢的人,我想法一向不多。”娉姈眼里带着惆怅,唇角却噙着笑意。
    “你为何要她死?”倒也是性情中人,究竟是与大小姐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想出这般毒计置对方于死地?
    “她杀了我最爱的人,让我失去了最珍贵的宝贝。”她痛不欲生,又怎能让对方逍遥法外。
    “她杀的人,是好人么?”郭有珍问道。
    娉姈目光微凉,讥诮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她抬眼冷冷的看着对方:“要是你的知己好友不慎落入了深渊,身不由己,受人操纵,难道你就舍得杀她?”
    她仿佛有很多苦楚,说着眼里便泛着水光:“她也没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就那样被人不可原谅。”
    “我这辈子活得也不短,遇过很多人,对我好的人不是没有,可我只想她对我好。我不需她为我付出多少,只要我在她心里是最特别的那个,这就心满意足了。”
    几滴香泪从她的眼眶滑过新荔般的两腮,最后滚入了她的严实的衣襟,将她浅绿色的绸衫洇湿成了深蓝色的痕迹,像是湘妃竹上斑驳的泪点。
    “你真是让人恨不起来……”郭有珍看着这个楚楚可怜,泪光点点的小姑娘,心里不禁生出了怜爱之情。娉姈这个柔弱的女子,即便心狠手辣,可不知为何,总是能让人心疼。
    到底是怎样的人?上官桀这个女儿还真令人难以琢磨。
    “很抱歉,想到了故人,便有些失态。”娉姈抹着眼角,露出了羞红的娇态。
    “你……”郭有珍想说安慰的话,又觉得不妥。她们这是在商谈交易,而非是互诉心事。这个当下除了阴谋算计,根本不带丝毫真情。
    对方拿自己小妹的幸福来要挟自己,想要借刀杀人,手段阴狠之至,令郭有珍陷入左右为难之地。
    故而她们不是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只能是操纵者与被操纵者。
    我何必可怜她?最该可怜的是自己。郭有珍收起了心里的温情,脸色变得坚冷。为了小妹,她可以奉献一切。
    “我等着你。”娉姈淡淡笑道,跪坐起身,撩着长发,随意拿了一支花瓶里的花枝将头发松松的绾了个髻。她是个美人胚子,随意收拾便出众惹眼。
    “她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你让我如何寻到她?”自从凤麟寨被突袭后,大小姐便音讯全无,娉婷为此憔悴消瘦,心神不宁。郭有珍对这个大小姐心生怨恨,自己的小妹为了她犯痴犯傻,不惜赔上自己半生的幸福,可她究竟替她做了什么?
    “她还死不了,不然我又何必请动你。卫初晴此人,还……老天照应,福星高照。”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娉姈又挂起了嘲讽之色。
    “诶……她还会回来罢。”那娉姈会欢喜一些。可她要是真对大小姐下手,妹子又该难过了。
    “你如今会为难,觉得无论怎样选择,都会伤害你小妹是么?”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我的小妹对她可是……心都没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郭有珍此刻想着,要是真要杀大小姐,可不能让妹子听到她的死讯。
    “她要死得轰轰烈烈,不然这也不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娉姈为难道。
    “轰轰烈烈?你是要她疯疯癫癫。闹得人尽皆知?”
    “便是如此,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何必要这样……”死也不能让对方安生些,要她成为别人的笑话,遗臭万年么?
    “她是我最大的对头,我不知道等到她消失在人世上以后,我该如何走下去。这里再也没有我留念的人,要是连她的痕迹也不存在,我活着也索然无味。”
    “这算什么?”郭有珍难以理解她的想法,活着不是很容易么?非要留住一个人的痕迹,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这不是很可悲么?
    “她是我活着的目的,只要她一日不死,我便要苟且一日。”这是娉姈的执着。
    “你真是个另类的姑娘。”
    “我是从乱人岗里长大的,与寻常人自是有所不同。”
    “你有师傅么?”
    “怎么了?为何这般问?”
    “乱人岗那样的地方,人心险恶,就算是好笋也要长歪,可我看你生得灵秀文雅,又会念书识字,谈吐不凡,一定是有师傅的。”
    “我师傅是乱人岗的寨主,她叫……”娉姈淡漠的笑容散去,落下凄凉的阴翳:“她的名字还是个禁忌,要是等到那一日,我会在墓碑上刻上她的名字。”这也是她最后要做的事。
    “其实你是好姑娘,知恩图报,重情重义,要不是你今日以我小妹要挟我,我郭有珍必然要与你结交,可惜……”她们不是同道之人。
    郭有珍豪爽大方,即便受人要挟也落落大方,与娉姈直言不讳。
    “我姓犹,师傅给我取名娉姈。”
    “犹娉姈。这娉姈与娉婷同意,你跟我小妹还真有缘。”
    “我师傅早已知晓我的身世,也知道我为何会被父亲遗弃,她怜惜我的遭遇,便给我取了相似的名字,想要我弥补这个遗憾。”
    “不会是想要弥补你爹的遗憾罢?你师傅也真不够意思,明知道徒弟有这样的禁忌,偏生还把你的伤疤露在外头,让你时刻记着自己的悲惨身世,这分明是让你记恨你爹。”郭有珍啧啧称叹,对这个女匪首也是够佩服的。哪有这样挑徒弟刺的师傅?
    “师傅说过,这世上是非黑白对错,很难分晓,可人要恩怨分明,知恩图报。”
    “喔?你师傅真怎么说?”这女匪首还究竟恩怨分明?
    “师傅后头还说过,我们做恶人的,可以知恩不图报,可决不能以德报怨,谁欠了我们的情,要一分不少的讨还回来。爱到极致,恨到极致,这便是恶人。”
    “诶……”郭有珍听着这套偏激的恶人理论,无奈笑道:“你还真是你师傅的亲传弟子。”这极端性情还真是如出一辙。
    “倘若师傅看到我如今的模样,或许会欣慰罢。”娉姈自嘲道。从前师傅责罚她的时候,总会哀叹连连:“你这个傻丫头,怎么总是对人认怂,被欺负了也不反抗,倒是给我硬气起来啊!罢了,罢了,不打你了,打死你也不会吭一声。要真死了,我怎么向绮云交代,不打了,不打了……”
    她曾经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凡事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然而为了挚爱,一生的方向发生了骤变。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屋外的雨愈发大了,今夜要多添一床被子,不然着凉了也没人来疼惜照顾。
    娉姈合上了房门,把屋里的落地灯多点了几盏。她走进内室,抱出床柜里的薄被,不经意间,目光朝窗口看了眼,仿佛是错觉,她隐约看到一个影子靠着窗口。
    她眨了眨眼,悄然走近了窗台,盯着那抹影子,伸手要去开窗。外头响起沙沙的落叶声。那个影子也跟着动了。
    娉姈放下了警备,松了口气。原来是树影子。
    她转身背对着窗口,而此刻那疏影横斜的树影里有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影子。等到她躺上了床榻,那影子仍旧滞留不去。
    扬州城。骆驼山那里仍旧没有动静,也不知李坏是否成事了?与他分道扬镳的周小龙等人此刻无所事事,坐在茶馆里喝茶听书。
    “老大把事都扛在身上,让我们做龙套,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这是要无聊死人了。大傻扣着鼻子,把大脚丫子露在草鞋外头,百无聊赖的靠在栏杆上唉声叹气。
    “老大这是万全之策,要是他那里有个万一,我们好去增援。你就耐点心,估计也该差不多了。”二傻掰着手指算了时辰,老大都走了一日一夜,就算是去打架的,也该完了罢。
    他们这里念叨着李坏,而正主那里也是怨声载道:“奶奶个腿,这打了一波又是一波,到底还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