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八年五月十日。
    最后通牒到来的日子，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了上海上空，硝烟的气味，正在由法国租界，停泊在江面上的法国战争，一点一点的，在向上海蔓延。
    上午九时，法国“骄傲”号战舰。
    “夏亚雷斯将军，现在是九点，离我们规定的最后时间十点，还有最后一个小时！”西斯让似乎对这场战争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看着自己亲自任命的司令：
    “夏亚雷斯将军，法国的荣誉都系在了你一个人的身上，去吧，去给那些无知粗鲁的中国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西斯让先生，我的士兵已经做好了准备！”傲慢的夏亚雷斯将军整了一下笔挺的军装，用同样傲慢的口气说道：
    “两天，甚至就在今天，我就会让中国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我会让他们放弃他们那点可怜的尊严，让他们向强大的法国军队投降！”
    显然西斯让非常满意夏亚雷斯将军的自信，他用力挥动着手臂带着亢奋的情绪说道：
    “为雷登先生报仇，为我们遭到中国人侮辱的士兵报仇，今天，就是最好的时刻！让那些中国人永生也不会忘记今天，让他们在法国军队的炮火下颤抖吧！”
    五月十日，上午九点，上海，百战军卫戍司令部。
    “离法国人最后通牒的时间快要到了，法国军队的进攻重点将会在江南制造局！”司马启明看了一下天色，脸色平静：
    “百战军将会在江南制造局至松江炮局一线展开防御，至于其他地方的防御就交给李兄了！”
    李汐瑜点了点头：“法国在上海的军队并不多，只要能够顶过了第一波攻击，咱们接下来几天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不过我真正担心的还是在苏州方向，苏州的军队实在太少，我生怕发匪一旦进攻大帅那里会非常吃紧！”
    “大帅已经有了安排了，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担忧的神色从司马启明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端正的向李汐瑜敬了一个军礼：
    “李兄，一切就拜托了！”
    李汐瑜也用自己的右拳撞击了一下左胸，什么话也没有说......
    苏州，十日上午九点。
    张震平静地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盏茶，不时的掀起茶盖，喝上两口，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墙边的那口西洋大座钟上。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离战争爆发的时间越来越近。
    这场战争的胜负，自己并不能掌握，但自己最值得骄傲的是，自己做了一件一生之中从来也都没有那么自豪过的事情。
    上海之战，一定能够在历史上写下浓重的一笔。
    “大帅，十点是法国人最后通牒时间，离我们的最后通牒时间，还有......”
    张震看了一眼莫黑，微笑着说道：“离我们最后的通牒时间，还有二十五个小时！”
    放下茶碗站了起来，整了一下身上的大元帅服：“莫黑，说句老实话，我可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这仗要是输了你我可都是罪人了！”
    “不会输的，大帅从来没有输过。”莫黑微微笑着，但一点拍马屁的意思也都没有：“西斯让不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家，更加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事家，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发动一场战争，最后的结果，职下认为其实已经注定了！”
    张震淡淡笑着：“我担心的不是法国军队，而是英国人。不管法国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到了后来英国人必然会来插上一手，那时候咱们要面对的，就是英法两国的联军了。”
    “咱们不会输的，大帅从来也都没有输过。”莫黑又重复了一遍曾经说过的话，信心似乎比军政府的大元帅还要足！
    “咱们不会输的，咱们不能够输，不要说两国联军，就是八国联军来了咱们这仗也要打到底！”张震笑着，大步朝门外走了出去：
    “走，咱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去！”
    九点三十分，美国领事馆。
    “比林克顿先生，战争看来已经无法避免了。”马辉稍稍显得有些遗憾，耸了一下肩膀。
    比林克顿的神色看起来比较严肃：“是的，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了，中国军队已经完成准备，法国军队也已经集结完成，两千五百名法国士兵和海军陆战队，在军舰和大炮的配合下，很快会让上海淹没在炮火之中！”
    “战争，可恨的战争。”马辉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比林克顿：“先生，我想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这里静静等待，等待上帝最后的裁决......”
    九点五十分，江南制造局。
    “升军政府刺刀龙旗！”
    随着司马启明的声音，那面巨大的刺刀龙旗在江南制造局的屋顶升起。
    “全体都有，敬礼！”
    士兵们将右拳重重的落在了自己的左胸，整个现场一片肃穆。
    中国工人们就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们之前就已经接到了撤退命令，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留在这里。
    这里付出了他们太多的心血和汗水，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这些质朴的工人，相信他们的军队一定能够保护自己......
    “礼毕，全体都有，进入战斗位置！”
    这时部下带着两江银行行长冯常慈、电报局局长梦无痕，以及一大票工作人员匆匆走了过来，一见到司马启明，冯常慈上前一步，显得有些焦急：
    “司马将军，两江银行只安排了两百名士兵，是不是太少了一些？”
    “冯行长，我们的兵力有限，在两江银行只能安排那么多的人，况且，两江银行的重要物资已经转移走了，我想不会有太大问题。”司马启明显得有些无奈，很快定了下神说道：
    “奉大帅命，在上海所有军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全部搬迁至江南制造局，由百战军负责保护，一旦战争出现对我们不利，将会由美国商船将你们护送出去！”
    江南制造局，很快就会陷入到战争的硝烟之中，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上海最引人注目的焦点所在......
    一八五八年五月十日，上午十点。
    “勇敢的法国士兵们，最后通牒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中国人蛮横无礼的拒绝了我们的正当要求，现在是我们用炮火让中国人清醒的时候了！”
    在“骄傲”号战舰上，夏亚雷斯将军傲慢地看着自己的部下：“我宣布，战争开始，我的军官们，为了法国的荣誉出击！”
    一八五八年五月十日上午十点，中法“上海之战”爆发！
    两千五百名法国士兵，在军舰的配合下，兵分两路向江南制造局和两江银行同时发起进攻，这一日是为上海自小刀会暴动以来上海最黑暗的一日。
    法国人把上海，把中国，当成了自己的土地，当要求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他们就张开了血盆大口，他们认为，炮火一定能让中国人为之屈服。
    但是迎接他们的，同样是最猛烈的炮火！
    “司马将军，法国人已经出动！”
    “把军旗给我放到最前面去，一旦有任何武装企图跃过军旗所在位置，开枪，格杀勿论！”
    在司马启明大着嗓门爆发出的怒吼着，百战军的军旗在江南制造局外猎猎飞舞。
    荣誉之战，骄傲之战！！
    一八五八年五月十日！！
    大地忽然开始震动起来，炮火笼罩在了江南制造局外的中国阵地之上，硝烟一阵一阵的，迅速将整个阵地包裹起来。
    在震天动地的炮声结束之后，大量法军士兵出现在了百战军的视野之中。
    那些法军士兵，并没有把这次战斗当做一回事情，在他们的思想里，百战军和清军也并没有什么太多不同的地方。
    大炮已经发言了，那些中国士兵或许早就已经吓得跑得远远的了。
    “开枪，揍这帮王八蛋的！”
    “开枪，揍这帮王八蛋的！”
    士兵们纷纷从掩体里冒出了头，手上的枪瞬间对法国人展开了最猛烈的报复。
    后面安置的火炮，也在同一时间发出怒吼。
    遭受到突然打击的法军士兵，完全没有预料到会遇到如此激烈的抵抗，前排的士兵成排倒下，后面的士兵很快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该死的，去向夏亚雷斯将军报告，我们遇到了中国人的顽强阻击，顽强阻击！”
    “上帝啊，成千上万的中国人正在向我开火！”
    “还击，还击，把中国人给我压制住，保持阵型，保持阵型，不要慌乱！”
    “上校，我损失了十三名士兵，该死的，还有二十多人受伤！”
    “中国人正在拿我们给他们的武器在打我们，那些该死的领事馆的人是怎么想的！”
    “炮火，炮火一定要把他们压制住！”
    混乱的声音此起彼伏，让指挥攻击江南制造局的勒内上校脑袋几乎快要炸开了。
    和想像中的完全都不一样，中国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他们的火力，比想像中的要强大的太多。
    那些中国士兵，有秩序的站起，开枪，然后蹲下，填装火药，后面一排士兵又会迅速用手中的枪给予法军大量杀伤。
    而在最后排，安放在那里的中国火炮开始蔓延，甚至，就连那些正在用乐器激励士气的军乐队也遭到了无情的打击。
    “撤退，撤退！重新整顿队形，撤退！”尽管心里充分了愤怒和不情愿，但是勒内上校还是不得不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计划已经被完全打乱，盲目的进攻只会造成更加大的伤亡。
    “司马将军，法国人撤退了，请求出击，请求出击！”
    “不，现在离我们最后通牒时间还没有到！”司马启明放下了千里镜，平静地说道。
    这不过是大战的前戏而已，这是双方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在这次防御中，尽管自己的士兵轻易地打退了法国人的进攻，但这一来是自己这里准备充分，二是因为法军的盲目自大。
    和百战军对比，法军依然拥有着优势的炮火和强大的力量，在未来的战争中，自己将会面临最大的压力，其后几天，才是真正考验自己的时候......
    司马启明抬眼看了一眼屋顶，那面军政府的刺刀龙旗依旧在那猎猎飞舞......
    十日这天终于爆发的战争，法国人只进行了一次进攻，或许是信心受到了打击，或许是在那重新部署，一直到了夜间，法军都再也没有发动第二次进攻。
    相比于江南制造局，两江银行面临的压力要小得多，而李汐瑜负责防御的阵地，也没有遭到来自法军的攻击。
    炮击，显然震惊到了上海百姓士绅，他们之前并没有充分的准备，战争竟然真的降临到了上海这座城市。
    短暂的战斗让上海的百姓士绅心惊胆战，部分居民住宅被法军炮火击中，在这一天之中，超过二十名平民死在了法军炮火之下。
    入夜，在中国阵地之外，忽然出现了大量火光，接着人声鼎沸，不知有多少人朝这里走了过来，中国士兵紧张地端起了枪，等到火光逐渐接近，这才松了一口气。
    无数中国百姓，举着火把，拎着灯笼，正在朝这里走来。
    在队伍的中间，百姓们抬着几十副担架，上面用白色的单子，覆盖着担架上的人。
    司马启明闻讯走了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排穿戴着孝服的男女老少已经跪了下来。
    “将军，我男人被天杀的法国人炸死啦！”
    “将军，孙家满门，满门那，都被法国人炸死了！”
    “叔叔，我爹，我娘，全都没啦！”
    一声声凄惨的哭声在司马启明的耳边响起，司马启明紧紧抿着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些无辜的百姓......
    一个士绅分开众人，让那些失去家人的百姓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司马启明面前，指着这群在战争中被摧毁了家园的人说道：
    “司马将军，为什么还不反击？为什么还不去揍那些狗日的龟孙子？百战军百战百胜，百战百胜！你看看他们，你看看他们！洋夷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满清不敢打，可现在是军政府那，是百战军那，为什么还不反击？二十二条任命，整整二十二条人命那！法国人死了一个雷登就对咱们动武，可咱们的二十二条人命找谁去要！”
    司马启明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忽然转身厉声说道：
    “全体都有，明日带孝出征！”
    带孝出征，为这些无辜死难的中国百姓带孝出征！
    司马启明把脸慢慢转了过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明天，我请你们耐心等到明天十点，那时，我一定为你们讨还回一个公道！”
    公道，其实是用手里的武器争取来的！
    在这里任何的哀告怜悯都没有用，在这里只有手里的枪炮才能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五月十日这天，上海永远无法忘记！
    “司马将军，大家伙儿全在这里，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没二话说！”那个士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说道：
    “我今年已经五十九了，当年英国人打咱们的时候我见过，泥城英国人法国人打咱们的时候，我也一样见过，那两次咱们都输了，可这次求求你们打赢！不为别的，这仗要是再输了，咱们今后就别想在洋夷面前再抬起头来了。我年纪太大了，上不了战场，和洋夷拼不了命了，可端茶送水这些事情我还能做！”
    “司马将军，咱们有的是人，我就不信，咱们十个打洋夷一个还打不赢了！”
    “司马将军，我们女人老人别的做不了，可我们敢向司马将军保证，每餐都让你们吃上热汤热饭！”
    司马启明用力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江南制造局的屋顶说道：
    “大家看到了吗，只要咱们军政府的刺刀龙旗还在，就说明咱们百战军还在，咱们就没有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屋顶上那面刺刀龙旗之上，那是百战军的象征，那是所有中国人的希望所在。
    旗在，军队在！！旗在，咱们就没有输！
    时一八五八年五月十日，当白天第一声炮声响起的时候，上海之战爆发，这是自从军政府成立之后第一次和外国军队交战。
    鸦片战争，中国军队输了；泥城之战，中国军队输了；自从满清道光皇帝开始，中国就没有赢得过一次对外战争的胜利。
    对太平军，百战军百战百胜；对湘军，百战军连番大捷；对清军，百战军势如破竹，那么这次呢？这次的对外战争百战军还能常胜不败吗？
    “我们没有地方可退，上海丢了，下面就是镇江，是苏州，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上海彻底击溃洋夷军队，震慑列强！
    法国军队如果遭受沉重打击，那么英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定会公然和法国人勾结到一起，以武力逼迫我们屈服，所以你们要对付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法国。”
    大帅的话，在司马启明的耳边响起，司马启明缓缓舒了口气，不会输的，这次战斗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输，一输自己就将成为军政府的罪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