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作品:《特种部队:谁与争锋

    能够服众的根本,自然不是这节枪械理论课,而是我的那些功勋和荣誉。当然了,这些辉煌由段弘毅说出来,意义总是不一样的。
    邱浩然事件后,段弘毅确定我会回归,便开始做准备了。
    作为政工干部,尤其是东北虎这样的部队,他当然清楚特战主官想要服众,就必须得拿出真本事来。
    为避免给我带来麻烦,所以段弘毅就提前帮我解决了。这样挺好,我不会为此而烦心了。
    功勋?这是新兵才会在乎的。
    以前,我为功勋而忘乎所以,但至从陶宇牺牲后,心灰意冷的我,便也觉得这些荣耀只是我的标签,并不能给我带来实质性东西。
    嗯,对仕途有帮助,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乎过。
    我以前,是太想证明自己,不仅仅是配得上陆国华的女婿,也是为我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
    可如今我看清了,自尊心能抵得上人命吗?
    这可耻的自尊心为我带来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为此我失去了什么。
    其实,和新队员谈起过往,我是有些惭愧的,是羞耻的。
    现在想来,上级对我的种种磨砺都是应该的,不让我好好反省,他们怎么可能信任我呢?
    这种信任,不是怕我叛国投敌,而是不明白这其中道理,我还会酿成这种大错。
    而作为特战主官,不允许有这种错误,不仅仅会害了自己,当带着这份责任走上战场,我的每一个错误的判断,都可能把队员扔进火坑。
    也因此,我现在才有这么大的压力。
    ……
    上级急着要我的报告,中午自然不能休息。
    下午,ab两组都有格斗科目,干脆一起合训,让宋豪带队,我也就有空忙事了。
    所有带队主官都不在,连替我值班的人都没有。
    可气的是,下午陆续接到电话,发现李乘风给我留下来一大堆活。
    比如队员的入dang申请要交给政委、新一季度的弹药、补给审批等等,而且每个都要得急,等李乘风回来办是不可能了。
    我气得牙痒痒,李乘风肯定是故意的,不过是去演习、交流而已,让张泽或者刘鑫带队不也行吗?
    这些活都是苦差事,麻烦的很,李乘风这是躲出去了。
    所以,刚把任务报告写好,我就忙得团团转。幸好,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段弘毅回来了。
    “跟人家去哪亲亲我我了?”
    段弘毅一身正气:“我是正经人。”
    “屁!”
    “她人哪去了?要给安排宿舍吗?”
    “不,她住教导队。”
    “挺好。”
    住我们这也不方便,教官宿舍一楼是军械库、副食品仓库等,晚上夜训队伍回来,会吵到休息。最主要是整栋楼一个人都没有,小姑娘没准会害怕。
    除非住在食堂宿舍的楼上,那里有女生宿舍,中队的营养师住在那呢。
    段弘毅问道:“队伍呢?你没盯着啊?”
    “把晚上的格斗换到下午了,宋豪带着呢。”
    段弘毅看了一眼训练章程,点头:“行,那我们四点是理论课呗?”
    “理论课我上了。”
    “哦,那就是攀岩了。我去格斗馆了,a队的刘子扬和我们队的颜东不对路子,别再打起来。”
    “打就打呗,这里是东北虎,强者为王,你别总压抑队员的思想个性。”
    “听你这话,你还希望他们打起来?”
    “嗯,谁赢了我请喝酒。”
    “你这是什么理论?”
    我笑着解释道:“特种部队泥腿子军官的理论。不行吗?队伍是什么样,就取决于带队主官的秉性。你平时把他们当猫养,还指望他们到战场上嗷嗷叫?”
    “明白,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所以啊,在纪律问题上-你不用看的那么紧,这不让做,那也不让做。你不强调,等到他们犯错了,罚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说,把队伍里的不团结苗头,转化为竞争关系,适当的竞争可以激发队员的潜力和血性。”
    “对。”
    “可团结是一支部队的基础,到了战场上,出乱子怎么办?”
    “仅仅是竞争对手,又不是仇人,能出什么乱子?相反,你让他们压抑着矛盾,反而到关键时刻出乱子。”
    段弘毅点点头:“懂了,你小子有点门道啊。”
    段弘毅可不是没有血性的人,只不过一直都做政工工作,不懂作为特战军事主官的“黑”手段。
    其实也不能说是手段,而是一种能力。带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算什么门道,队员间谁看谁不顺眼,是常有的事。我们精锐分队的指战员,都会这么做。”
    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争强好胜的年纪。与其让他们背地里勾心斗角,不如让他们打一架,这才是男人的方式。
    段弘毅嗤笑道:“还别说,虽然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但好像也有点道理,你都从哪学来的?”
    我默然:“陶宇教我的,我当初当猛虎c组队长时,他几乎每天都在教我我……”
    段弘毅收起笑容,叹声说道:“布鲁斯死了,抽时间去告诉老分队长吧。”
    “嗯。”
    “不说这些,换个话题。”
    提起陶宇,他的音容笑貌就会立刻出现在我脑海里,心头隐隐作痛。
    我想起了陆国华交给我的任务,笑着说道:“我现在作为你的领导,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个人生活和感情状况,这是对你的爱护,也是对你的监督……”
    段弘毅白我了一眼:“想问就问,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干什么?”
    “哈哈。”
    我嘿嘿一笑,问道:“说说,这韩菲千里寻夫,所为何事啊?”
    “屁,军区到咱这才多远?要不你还是正经点吧,现在的嘴脸太恶心了。”
    “不开玩笑,你俩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
    我摊手说道:“精神层面呗,身体层面也行。”
    “滚,我是正经人。”
    “怎么和领导说话呢?”
    段弘毅郁闷道:“你到底想干嘛?到底是战友之间的谈心呢?还是领导谈话呢?”
    “哦哦,战友谈心,谈心。”
    段弘毅叹声说道:“我也为这事烦心呢,你也知道,像我们军二代,有几个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呢?我参军是被迫的,但来特种部队是自己愿意的。”
    我点点头:“但你家老头子,是希望你参军,但不希望你来特种部队?”
    “是。”
    段弘毅:“东北虎是军区直属的特种部队,他自然知道我会上战场,难免会自私一些,不想让我在这待着。”
    “人之常情。他是将军,也是父亲。”
    貌似这小子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我还是没有打断他,让他继续说。
    “现在呢,老爷子就希望我去军区的科研中心,结婚、生子。”
    说到这,段弘毅有点激动,继续说:“我发现了,这世界上最欲壑难填的人,就是父母。他们总是希望你这样又那样,作为子女就是退缩再退缩,直到活成他们的样子,失去自我。”
    “等等,等等!那是你的父母,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就说这个意思,当初参军,让我成为最优秀的军人,我妥协了,也做到了吧?现在又嫌我太危险。当军人哪有不危险的?战争一旦爆发,全都得上战场。”
    “可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
    我笑着说道:“科研中心是个好地方啊,你是硕士学位,去那也够资格吧?”
    “当初学机械,也是被家里逼的,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那你喜欢干啥?”
    “搞文学,当作家,自由职业多好?”
    “文艺青年啊?每天蓬头垢面、愤世嫉俗?”
    “靠,正经的好吧?我曾经的梦想,是北大中文系。”
    “结果呢?”
    “考不上……”
    我挥挥手转移话题:“扯远了,说韩菲。”
    “不远,我爸妈见过韩菲,还就认可了这个儿媳妇了,说可以留在东北虎,但得先把婚结了。”
    “没什么不好啊,马上就三十岁了,该抓紧呢?”
    段弘毅摇摇头:“可是,我还不想结。我现在怎么结婚?”
    我连忙说道:“你为什么不想结?你可别学李乘风,他那人有病。”
    “啥病?”
    “偏执病!”
    段弘毅笑了笑:“我知道,他是觉得在刀口上混日子的人,没资格成家。放心,我没那么偏执,是因为现实条件不允许。”
    “怎么不允许了?”
    “你看哈!”
    段弘毅掰着手指头,说道:“首先,是房子。结婚之后,我们住在哪?住军区大院的家里,我一年都回不去几天,韩菲每天面对公婆,一开始多不适应?”
    “那就住东北虎的部队大院呗。”
    “我不够资格。”
    “哦,也对。”
    关于部队分房,各个部队的政策都是不一样的。
    第一种:是少校、正营级别,申请后可提供家属住房,级别不同,房子的大小也不同。这类房子只有使用权,产权视情况而定,退役后需要搬出。
    (特殊人群退役后也可不搬出,比如陆国华这样的,级别够,或是需要部队保护。)
    第二种:军官、高级士官可购买部队住房,级别不同,其优惠幅度也不同,这类房子有产权。
    第三种:现役军官、高级士官不分房,但都可以申请提供部队公寓,退役后需要搬出,没有产权。
    这三种方式都需要申请,能否成功,也要看是否有房子。
    目前,东北虎没有购房政策,也就是第一种和第三种政策都采用,要么是分房,要么是公寓。
    条件在那摆着呢,少校正连分房,军士长分公寓。当然,如果混到二级、一级军士长,没准也能申请到分房。
    但其实公寓也好,房子也罢,不混到一定级别,拿不到产权的。
    不过在东北虎,好像大家都不在乎这些,李乘风有资格分房,但都没有申请,毕竟没有结婚,也申请不下来。
    “可以住部队的公寓嘛,我去看过,条件也不错。”
    “那韩菲去军区工作就不方便了。”
    “也是。对了,那韩菲什么态度?”
    段弘毅叹声说道:“她自然希望我去军科中心了,这样工作、生活都可以在一起。不过,她还是尊重我的,也认为我如果继续留在东北虎的话,真没必要急着结婚。”
    我笑着说道:“这姑娘不错,没强迫你。”
    “但我心里挺不舒服的,我们大学时就在一起,算下来也有四五年了,该给人家一个交代。可是……”
    我也跟着叹气,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