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的眼睛发自本能的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的眼睛。她知道，他那该死的理智又一次把他拉了回去！
    “秦芜，我们谈谈。”他的眼睛半敛着，有一种困意袭来的感觉。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困，是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提不起精神，让她不要误会。
    秦芜在心里冷哼，缓缓让出一条通往客厅的路，挑挑眉随意道：“请进。”
    柏子成进了去，只是选了个独立的沙发坐下，见她去厨房为他倒了杯水，俯身放到他面前时有意无意间胸前大好的风光一览无遗，他只是迅速垂下眉眼，干干咳嗽一声，有些尴尬道：“回房间换件衣服！”
    他一副不自在的神色却突然把秦芜逗笑，唇角浮现的调侃与无奈，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袁律师，你在怕什么？”她的眼睛里充盈着笑意，却又多了几分让人无法忽视的严肃与试探，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竟滋生出一种不属于她的锐利与犀利。
    他的眼眸与她沉沉而久远的对视着，仿佛在比试到底谁更有耐心和毅力。如果是两年前，秦芜一定是输的那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痛苦磨砺人的意志，灾难催人成长。这些东西，她全是从他那里学开，却在离开他后才有所顿悟。
    看见她那样的眼神，柏子成只能无奈的放弃这个话题，闭上眼睛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很想问自己，今天到底为什么而来？
    “今天过来是因为江谆求婚的事？”秦芜若无其事的问道，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优雅大方的翘起腿，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目前的穿着。
    “你怎么知道？”他反射性怀疑道。
    秦芜不在意的笑笑，低着头观察着自己的指甲，随口回道：“因为中午是我让吴笛打电话给表哥的。”
    他的眉瞬间高高纠结，“为什么？”
    她轻巧的耸耸肩：“当然是通知你啊，难道我要结婚了不该通知你吗？”
    柏子成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出来。“何必这么费事？我们日日在一起工作，你大可亲自告诉我。”
    “那怎么能一样？”她状似惊讶道：“让我表哥告诉你，才能非常自然的把绵羊向我求婚的过程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然的话，你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她冲他温柔一笑，顺势盯着她挑了挑秀气的眉，是挑衅，也是挑逗。
    眼前这个女孩不能说像吴笛，她简直是吴笛的加强版。吴笛只是聪明，可她还会利用自己的美貌、自己傲人的身材，自己身上所有的优点对付他，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漂漂亮亮的狐狸，而且从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精……
    柏子成恍惚中突然想起秦芜小的时候，清澈的眼神，单纯的神色，恬静的外貌。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女子与曾经那女孩是同一个人。也是，人总是会长大，总是会变。如今她变成了当初他希望她成为的样子——果敢、坚强、聪明。可是他没有想到长大的代价竟然是——两人越走越远……
    “秦芜，我们已经分手了。”许久以后，他默默盯着她，认真的开口道：“你现在做的一切，只是多此一举而已。”
    他看着她骤变的脸色，不为所动的继续：“就算我真的受伤奔溃，又能如何？”
    是吗？又能如何？
    秦芜机敏的目光渐渐呆滞下来，许久以后，她一点一点靠近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像是必须穿透他外在的一切看清那颗跳动的心脏，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温热而灵动的。
    “是啊，那又能如何……”她呆呆的呢喃，一点一点蹲在他的身边，为了能清楚的看清他的脸，她甚至缓缓跪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四目相对时，她神情傻傻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为了让你心痛，为了让你后悔，为了让你心痛之后后悔为什么当初那样对我！”她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是用尽力气喊出来的。没有可怕的歇斯底里，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毫不掩饰的痛与愤怒。当第一滴眼泪滴下来时，秦芜突然凄凄然笑了出来：“让你后悔之后，求我回到你的身边……”
    泪花洒落在她忽而勾起的红唇边，像一根坚硬的铁刺深深扎进柏子成的心脏，就那么一瞬间，他宁愿它不再跳动……
    相顾无言。秦芜的那一滴泪依旧挂在那里，似乎没有再继续流下去的动力，而柏子成的眉间痛苦的皱起，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也无法发出一言。
    大约只是一秒钟的功夫吧，真的只是一个眨眼，他竟眼睁睁看着看上去伤透心的秦芜那痛苦的眼底渐渐涌起一抹熟悉而狡猾的笑意，那抹笑意一点一点蔓延扩散，最后占据了整张明艳动人的小脸……
    “你想象中我是不是该是刚刚的样子？”她唇间突然勾起笑容，轻轻摇头笑着，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又仿佛在感叹他想的太多了……
    “我故意学会你会做的所有菜，穿着你喜欢的围裙当着你的面做给所有人吃，我把你送给我的戒指融掉做成项链送给嫂子，我告诉江谆只有他用玫瑰花在地图上拼成一个爱心我才答应嫁给他。你以为我想尽办法气你，就是为了跟你复合是吗？”
    她突然的变脸让柏子成惊讶之余更觉荒唐，她眼里明显的不屑一顾让他愤怒，她虽然跪在地毯上，腰背却挺得直直的，与他对视的神情甚至有一丝挑衅，他承认，她再一次刺伤了他！
    柏子成渐渐觉得疲惫，他不明白自己过来做什么？看着她变得面目全非，看着她甚至不像他想象中温柔善良，他高兴吗？
    他闭上捏了捏疲倦的眉心，深深叹息道：“我送你的东西如果你不想要，可以扔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又把它转送别人，这样是对风隽和向金金的不尊重，你明白吗？”
    秦芜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表情未变，丝毫没有悔意的样子。柏子成失望的摇头，就要起身离开。他应该是疯了才会再过来，他应该是疯了才会觉得她只是为了让他吃醋！她这个样子，根本像是在毫无道理不顾一切的报复，根本不在意会连累到谁……
    可是就在他即将起身的瞬间，秦芜突然一把拉下他，动作之突然之大力，竟生生将柏子成重重的拉回自己原来的座位，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突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甚至大胆的环住他的脖子，双眼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不见一丝羞涩……
    柏子成目瞪口呆，甚至忘记拒绝她的亲昵靠近，却在他怔愣的档口，她又缓缓开口轻笑着对他说道：“说起那个戒指，我正好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小狐狸般狡黠的眼睛盯上柏子成时，他才知道反抗。两手一抬便抓住她圈在他脖子上的双臂，正要用力扯下来，秦芜却同时猛然用力，两股相反的力气正面冲突，她白皙的双臂瞬间被扯出深深的红印，而她也不负众望吃痛的叫了一声，吓得柏子成赶紧松开她的手臂，正好被她瞅准机会抱的更紧，甚至整个上半身紧紧的贴着他。那一瞬间一种不同寻常的触感让他突然深沉的抬首，一动不动……
    “什么问题？”他的手僵在那里，身体不能动弹，只能通过说话转移注意力。
    “是谁告诉你我送给嫂子的项链是用你的戒指做的？”她俯在他的胸前，装作十分不解的抬眼看着他如画笔勾勒出的完美的下颚，声音甚至有点委屈。
    柏子成闻言又是出乎意料的惊讶，就想拉开她看看她的眼睛，看看这个小狐狸是不是又在骗他，却在刚刚拉扯出两寸距离后又被她一个巧妙的用力，上身重重撞回一起，那种过于鲜明的带着力道的触感，让他简直快疯了……
    “你什么意思？”看不见她的眼睛，他只能语气僵硬的问她。
    “意思很明显啊，我只是说那些碎钻是从我一个不用的首饰上敲下来的，可没说那首饰就是你送的戒指哦……”她瞪着无辜的双眼脆生生道：“我重新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送去熔掉，这也算对表哥表嫂的不尊重吗？”
    柏子成沉沉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至少你没有我想象中过分。”
    秦芜看着他的眼神一点点冷下来，刚刚流露出来一丝柔软的气质，和心中那一点点想收手的不忍，被他一句话轰然吹散……
    可表面上她也只有瞬间的走神，下一秒看向他时，又是那个脱胎换骨的秦芜。
    “啧啧啧，真可惜……”她柔弱无骨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他的胸膛，半途中被柏子成蓦然拦住，只她完全没有介意，面若桃花，眼神妩媚的投向他，宛宛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呢……”
    她的眼睛妩媚中似有千般哀怨，似乎他是那个狠心抛弃她的负心汉，经年之后再次光鲜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柏子成不是不惊讶，也不是不惊艳，只是现在的他，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情绪。他只是淡淡的主动伸手不带任何情绪的抚直她的纤腰，冷冷的提醒她道：“秦芜，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的徒弟，还是有男朋友的人。”
    ……
    这一句话败坏了秦芜所有的积极情绪，如果不是念在忍一时风平浪静，她更想现在狠狠地打他一巴掌……
    “袁律师真逗，”她同样语言冷冷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样一本正经呆板无趣？”
    “下来。”他面无表情的命令道，想让她立刻从他腿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