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苦练不成醉东城(下)
作品:《日沉东海》 忆辰诧异,此人非但相貌出众,更是文质彬彬,气质贵雅,看着极有才情,着实难与“piáo仙”二字相联系,而看对方表情,涂庸所说却非戏言。
涂庸又给柳墨白介绍道:“这位是我赤城……”他倒没讲下去,想起尹庙下令禁止紫云岸弟子暴露忆辰身份,这次是私带他下来游玩,还是不说为好。
“啊,一定是紫云岸的兄弟。”柳墨白见涂庸不言,知有别情,也不探寻,与忆辰二人互行一礼。
涂庸笑道:“是是是,诶?piáo仙大人今儿个怎么有空跑赤城来了?”
柳墨白道:“我本也四处云游,路过此地,便来看看,不想却见着你了。”
涂庸道:“缘分,缘分!这就叫缘分,拦也拦不住啊。走,搓一顿去,我也好久没见着piáo仙了啊。”说着望了望忆辰,看他意见,忆辰自也不好扫他人兴致点了点头,涂庸道:“好,那咱就去‘东城大酒楼’。”说着便要走。
柳墨白道:“诶,莫要去那大地方,倒是吵闹。”
涂庸一停,道:“哦?吵闹?那去清净的?我想想。得,那咱去‘海头小食坊’吧,据说又出了几道新菜,那地方人少点儿。”
柳墨白也听过那里,遂点了点头,忆辰则跟着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忆辰时而想起人世间种种,时而为剑尊之重责而心忧。而涂庸与柳墨白聊得好生欢快,每每看到忆辰表情,想说些什么,又碍着外人在旁,不好讲。这么走着,三人不知不觉,就到了一间小饭堂。
待得坐下,涂庸一口气点了八道菜。这小食坊虽不大,却也有几张桌子,人也并不少,生意不错。此处常出新菜sè,且总美味绝佳,涂庸向来喜爱。
涂庸问道:“怎么样?piáo仙这次来赤城,有什么收获没有啊?”
柳墨白笑着摇了摇头。
涂庸笑道:“哈哈哈,估计也难,我们这赤城洲啊,就是到归墟没了那天,也肯定是不准开jì院的,都要让你失望,都会让你失望啊,哈哈哈哈。”
柳墨白笑道:“赤城之风气,为归墟之最正,我自知道,这次来赤城,也只为散一散心而已。”
涂庸道:“哦?也未必不能有收获哦,诺,你看,你看你看,那边一丫头盯你盯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哦。”说着用嘴向一边努了努,“幸亏呀这些年你留了点胡子,不然这一张白脸,还不知祸害多少姑娘那。”
柳墨白顺之看去,确有一女子直勾勾的望着他,如此被他一看,那女子脸居然还红了。
柳墨白回过头来道:“涂兄勿要玩笑了,墨白从不碰良家女子,你又不是不知。”
涂庸一仰头道:“哦,对,这倒给忘了。嗯,算我说错话,来,我自罚一碟。”小二刚给上一道菜,就这样被涂庸几口吃光。
两人皆是大笑,唯忆辰闷闷不乐,柳墨白见此,问道:“这位兄台却是怎的?涂兄请客,想来必是紫云岸的尊者了,不知为何不悦?”
涂庸望了望忆辰,道:“是尊者,当然是尊者!”他觉得还是不瞒朋友了为好,而且恐怕小piáo仙早已经猜到了。
柳墨白一时停顿,道:“莫非这位就是……”柳墨白看看涂庸,见他未否认,自然明了,便在桌子行了一双手礼,忆辰亦回之。
柳墨白疑惑道:“我听赤城百姓言,尊者过几rì就要登位,怎的愁眉不展?”
忆辰摇了摇头,涂庸见忆辰不愿讲话,帮说道:“这就叫忧国忧民呗,这就是心有大爱之人呗。哎?对了,说说你们那边吧。现在总算也是咱们这辈人的时候了,瀛洲四仙里,三个老仙都归了南山咯。”
柳墨白道:“嗯,确是如此,前几rì我见钟游,他说老醉仙过几rì回归墟,恐怕也要归去南山境了。”
“嗯?老醉仙也要走么?那瀛洲以后就彻底是你们四小仙的天下了。”涂庸笑道:“不过这四小仙里,最让人羡慕还是你啊!啊?这归墟各大各小各种各样的窑子,哪里没有你小piáo仙的身影?那叫一个阅女无数,哎,那可是我们未婚爷们的,啊不对,更是那些已婚爷们的梦想啊,哈哈哈。”
柳墨白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四人虽属瀛洲,却大多在外。我和钟游都是闲游之人,杜子蛟一直在桃源,陆博又一直在蓬莱,都少回瀛洲了。”
这般说着,菜一道道摆上了桌。涂庸说话间常望忆辰,见其面容不悦,也不好打扰,到菜上齐了,就招呼着吃菜。
忆辰则毫无食yù,此时脑中一直回响着赤城百姓对他的期盼,盘旋着百姓们为他而办的庆典,眼前浮现尹庙失望的神情,还有众弟子的担忧。他想着想着,想起刚入归墟那晚,那胖子说他是屎,此时他越想越对,越想越是,不是屎还是什么?忆辰沉默半晌后,突得大吼一声:“不错!我是屎,是屎,是屎啊!不对!连屎都不如!”说着拳头在桌上猛的一锤,头一低,面sè绝望。
这一下子不但让涂庸和柳墨白一惊,整个饭堂里的人都因之一顿。
小二忙一溜烟跑了过来,道:“客,客官,小的这里,是吃饭的地儿。吃,吃饭,放的嘴里吃的饭。还望客官勿要再讲那些个字儿。这,小店里还有别的客人,还请,还请……”小二每说几个字就看涂庸一眼,他自知涂庸是紫云岸二弟子,身份相当。
涂庸果然大怒,喊道:“说屎怎么啦!说屎怎么啦!人家又没说你的饭是屎,你的菜是屎!又没说来你这儿的人全在吃屎。说个屎你激动个什么屎劲儿!”
小二见涂庸动怒,忙道:“是,是,小的错,小的错,小的多嘴。”忙陪着不是就退了下去。
见小二退下,涂庸用极低的声音对忆辰道:“剑尊,人家这儿是吃饭的地儿,咱还是别说屎啊啥的。人家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啊,而且人家平时对咱紫云岸弟兄们招待都也很不错,咱还是给点面子吧。”
忆辰表示不说那字了,涂庸看看剑尊,拍着他的肩道:“哎,看你说的,什么屎呀屎的呀,谁不是屎?这叫命,命啊!古人说得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屎命。人活着,就是为了完成屎命啊!”
忆辰表示此屎非彼屎。
涂庸道:“什么屎不是屎,一样,都一样。”他又回身坐好,却见众多客人皆停了碗筷,全怒视着他,顿时不爽,吼道:“都看什么呀!没见过屎啊!”
众客人听此一句,大觉可笑,涂庸岂非自己说自己是屎,他们纷纷对视几眼,坑头愉快吃了起来。柳墨白也不禁大笑之,涂庸这才发现自己说话有问题,亦是大笑。
柳墨白道:“我看尊者心情苦闷,要不咱们喝几杯?”
涂庸道:“喝酒?啊?”
柳墨白道:“怎的?干嘛这般看我?我倒不能喝酒?”
涂庸道:“喝当然能喝,只是这‘墨白酒后piáo百天’,享誉归墟啊!你要是喝多了,欺了这我们这赤城洲的姑娘,那可怎么办?”
柳墨白道:“这你倒不放心了?我墨白出生至此,从未曾去害过一个好女子,我自有分寸。”
涂庸道:“嗯……那倒也是,那咱就,喝几杯?”说着向忆辰请示。
忆辰从不喝酒,从小徐福就教他远离酒水,只饮茶来代,忆辰也都遵之。然忆辰又知这酒确有消愁之效,此时此刻,各种烦恼堆在脑中,一团乱麻,越想越苦,若能得酒一浇之,或也是种解脱,如此便点了点头。
涂庸喜道:“好!来几瓶酒!”
忆辰忌酒,也曾喝过几口,知其辛辣苦人,与他二人对饮,几杯下去,嗓子胸中就一起辣痛起来,而他越痛越爽快,只要杯中有酒,便是向里灌,杯杯不停。涂庸本也豪爽之人,见剑尊来兴致,也并不劝,自己也是拼命喝。
三人如此对饮,直喝到黄昏,才晃晃悠悠出了店,辞了柳墨白,涂庸载忆辰就回了紫云岸。荀拙怪之鲁莽,涂庸醉着瞎解释一番,而荀拙也觉这几rì剑尊太过辛苦,难得放松,就不再多说什么。
忆辰回了屋,倒在床上,便要睡觉。对,今晚什么都不想,今晚直接睡,睡到大天明再醒!忆辰觉脑子晕晕乎乎,混沌一片,想来这夜可以安歇。
可惜,他错了。
是的,喝多了。
喝多了,半夜就需要起床方便。
他挣扎许久,到底憋不下去,还是到外面排了些酒。
结束回至房间,正yù再上床,却又一定,似有什么不对。
绕屋中看去,忽然发现,桌上那圣签印,居然正红光大放,那光芒如神明醒世,十分奇异。
忆辰脑子很重,意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确定,圣签印在发光,是的,发着和平常不一样的光,这非常强烈的光芒似在引着他做些什么。
忆辰晃悠悠地走到桌前,将圣签印捧了起来,看了看,却没有其他变化。他正yù放下,转头再向屋里一望,昏迷中亦是一惊!
屋里那满是枫叶的墙上,竟似出现了一扇门,一扇正燃烧着的火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