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阳光初升，昨天楚玉惜派小柒去找姜清，结果人不在，只好作罢。
    芙蓉殿一如既往地早起热闹，用过早膳后，楚玉惜在外间拨弄花草，小柒在旁边帮忙，嘀嘀咕咕说着哪个宫的猫拍了哪个宫的主子，双方阴阳怪气互怼。
    她听得忍俊不禁，小巧的五官轻柔展开，笑得顾盼生姿。
    看得小柒直幽怨不满，叹气:“娘娘，您说有这样的天人姿容，何必藏着掖着，魏昭仪那样的都还天天横着走呢。”
    一听这话，楚玉惜立马蹙眉轻喝:“什么叫魏昭仪那样的?谁教你说这样的话，当心叫人听了去。”
    这小柒，说好听了是心直口快，说严重了就是她心里最操不下心的人，极容易落人口实，以后必在口舌上吃亏。
    更何况后宫这样隔墙有耳、杀人不眨眼这种地方。
    小柒满不在乎撇撇嘴，看见楚玉惜脸色不好，才堪堪应下:“好啦，奴婢知道了，以后不说就是了。”
    “小柒……”
    “在，娘娘您说。”小柒略显吊儿郎当地回答。
    抬头却忽然见楚玉惜紧紧按住腹部，额头开始冒汗珠，吓得她赶紧过去扶人:“娘娘，你怎么了？哪里难受，您撑着点，奴婢让人去给您叫太医！”
    “别叫其他人……叫姜清来一趟。”楚玉惜语气虽然虚弱，却不容置疑。
    腹部传来一阵痉挛般的拧疼，手紧紧按着，才感觉舒缓一点点，没多久又是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疼痛。
    几乎要让她缓不过来了，她靠着小柒，轻喘着气。
    这下即使小柒想叫人，也知道这语气的意思是要悄悄叫来，只能叫小圆子去找人。
    经过安婕妤小产一事，姜清可以说是对楚玉惜心悦诚服。
    虽然现在跟芙蓉殿几人比起来，还谈不上忠心耿耿，但也比其他人可信多了。
    她想问的事情，需要嘴严实又牢靠的人来保密。
    姜清无疑是个不二人选。
    小圆子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姜清就来到了芙蓉殿，幸好今天姜清刚好在，如果像昨天那样找不到人就惨了。
    其他人听命退下，只留下小柒他们。
    见到楚玉惜的症状也是一惊，把小柒留下，小圆子犹豫再三，还是退下去烧水了。
    二人合力把楚玉惜搬到床上，放下床帏，姜清给她按摩着几个穴位和特殊的地方，她神色稍微缓了缓。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还是让小柒去点蜡烛拿热水，准备针灸。
    正好小圆子送来热水到门外，姜清净手，拿出针灸用的银针袋，在旁边小柒点好的蜡烛上消毒。
    随后慢慢一个个细长的银针扎进楚玉惜身体里对应的穴位，等全都扎进去，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姜清抹去头上的汗珠，重重吐出口气。
    然后认真问着楚玉惜:“娘娘，臣这银针解痛法，可以缓解您的大部分疼痛，舒缓筋脉活塞淤血。但是您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楚玉惜缓了缓，沉声说:“跟陛下说过，近期后宫不安宁，本宫不想在这种环境下有孩子，所以在两周前服用了浣花草，近期总觉得不适，是它有毒害吗？”
    听了这话，姜清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回答:“是药三分毒，尽量少服用吧。”
    别的宫的主子找他都是为了问怎么怀上龙嗣，独独这楚贵嫔是在问如何避孕。
    单就环境而言，如果真想对孩子好，那自然是要在安稳环境下，但现在嫔妃都急于争宠，反而很少有长远之计。
    这楚贵嫔，不一般。
    浣花草，是一种中草，其包含的有效成分具有避孕的作用。
    既然已经了解到这地步，想必也是用了心思考虑过，他不便多言，用专业方面给她普及。
    “您今日疼痛之因，说实话，臣把完脉也没发觉到原因。但是既然您问到了，臣建议您还是用药膳之法，替换了浣花草吧。”
    “药膳之法?”楚玉惜之前是想尝试，却也不敢确定古籍所记录之法，是否真实有效，且无害。
    姜清认真点点头，拂袖说着:“您若是确实有这个心思，臣以为，麝香和九寒汤之类的会比较有效，但是长期服用，会影响生育能力、甚至丧失生育能力。”
    “还有吗？”楚玉惜默默在心里认真记下。
    “另外，掺了夹竹桃花粉的糕点，比如栗子糕桃仁茶、将芭蕉蒸食什么的，这些确实是验证过的是活血化瘀伤胎的利器。”
    “不想引人注意的话，中药和凉汤比如说荷叶啊，桃仁、大黄之类的寒凉药材，也是同样具有打胎和避孕功效的，可能效力上不及麝香那么快罢了。”
    “方法挺多，臣稍后给您送来方子吧。”姜清用心地建议。
    说的不少，不知道能不能记下。
    但是楚玉惜摇摇头，虚弱回应着姜清:“不用了，大致记下了，谢谢姜太医。”
    这些事情，到底还是不要给别人留下证据比较好，也在侧面告诉姜清保密这件事情。
    很显然，姜清听进去了，严肃地点点头。
    他又给楚玉惜按摩着几个部位，看着她面色缓了过来，才松了手，开始拔针。
    与此同时，叶寒司听江公公说芙蓉殿今天有人去悄悄请太医，心里一动大迈步往前走。
    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神闪过担忧怜惜，边走边问:“她生病了？”
    “不知道，那边嘴很严实，没有怎么透露情况细节。”江公公暗叹着芙蓉殿自己的人，还真是小心谨慎忠心耿耿。
    长腿迈得更快了，江林福到后面基本就是小跑才能跟上叶寒司。
    江林福急忙跟上叶寒司，他这老腰啊，可经不起圣上这么折腾啊。
    叶寒司心里一紧，这芙蓉殿召太医，莫非是楚玉惜出了什么事，越是这样想着越是紧张，就步伐迈得越大，步子越发紧凑，这可苦了身后的江林福。
    江林福也是苦不堪言，本就一把年纪，跟着皇上这样折腾，没办法，做太监的就是如此。
    待叶寒司赶到芙蓉殿，姜清已经离开了。
    芙蓉殿内，楚玉惜则是喝着茶思考着。
    自己并不想怀有龙子，在这个时候，有个孩子未必是件好事。
    尽管那天叶寒司在宴会上说不想自己承受生子之苦，可她知道，叶寒司是多么喜欢孩子，如果是他们的孩子，那他会有多开心。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不知叶寒司能不能理解自己，这一切都还是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