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舒没想着要反驳什么，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毕竟挺复杂的。
    她的沉默看在沐兰眼里就是默认。
    “真的是顾默笙，他真的这么做了。”沐兰嘟囔了两句，情绪越发激动道：“我开始还不信，我觉得他好歹和你是同学，你们同桌一年，他不可能不念情分，结果却是真的，他真的这么冷血！”
    关小小也还不知道程雨舒进了顾氏，怕这事儿提起来她伤心，急忙拉沐兰：“阿兰，别说了。”
    沐兰倔道：“我就要说！程雨舒你骂他了吗？你有没有狠狠的骂他？你别告诉我因为他现在是顾氏集团总裁，你就不敢骂他了？你这样我瞧不起你。他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这样？我现在真是提到顾默笙就觉得生气，所有的青春，就像喂了狗……”
    程雨舒僵硬的看着回来的顾默笙，尴尬的对沐兰道：“沐兰你冷静点，别说了。”
    沐兰怒火中烧道：“你到现在还要替她说话？！你有没有出息啊你。你们不让我说，我偏说，顾默笙是王八蛋，混蛋，人渣！”
    “这位小姐，我好像和你无冤无仇，何至于骂的这么难听？”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沐兰窒息了一秒，猛得回头。
    眼前的男人猝不及防的落入她眼里，和记忆里的少年有七八分像。
    一样冷白俊美的容颜，墨色狭长的桃花眸，提拔的鼻峰，艳色的薄唇。
    是惊艳了她整个青春的那个少年的模样，却又——更佳英俊成熟了。
    沐兰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抽过去：“顾默笙？”
    沐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顾默笙，经年后的突然重逢，瞬间击中了沐兰，她待在原地心脏狂跳然后一动不能动。
    然而顾默笙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抬头看向程雨舒，问道：“这两位是你朋友？”
    关小小楞了一下，呐呐道：“你不认识我们？”
    顾默笙看了她一眼：“我该认识你们？”
    他的眸子里没什么温度，扫过关小小的时候真的完全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关小小嘴角抽了一下，沐兰这时候也醒神了，顾默笙那看陌生人的目光刺激的她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程雨舒尴尬，起身道：“顾默笙你什么眼神，这两个都是我们高中的同学，小小坐在我们前面，沐兰虽然和我们一届，你们也认识的。”
    沐兰可是向他告过白的，这男人怎么会不记得？
    顾默笙随口道：“哦，我有点脸盲，记不清了。没想到咱们同学还挺多来a市发展的。”
    程雨舒无语：“a市是离我们老家最近，还是黄金都，本来大家的目标就是这里。”
    顾默笙：“所以我为什么挨骂？”
    沐兰身子一僵，她有些乱又很尴尬，她不太敢看顾默笙。
    程雨舒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气。
    她知道沐兰为什么生气，也知道她为什么慌乱。
    青春年少里爱过的男孩，多年以后再遇见，或许还是会为他脸红心跳，她懂。
    虽然和沐兰不对付，但她也还是会心疼这个场面。
    尤其是，顾默笙完全不记得她了。
    “你还说呢。”程雨舒瞪他：“沐兰是知道了你害我被开除，觉得你不念同学情谊，所以为我打抱不平。”
    顾默笙听到这个，唇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低头对沐兰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对她负责了。”
    程雨舒咬牙：“说人话！是你已经聘请了我。”
    沐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顾默笙，他有了一点点笑容，那张俊美的脸破冰了一般，春风化物，那么好看。
    他的视线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多做停留，他抬起头来又看向了程雨舒，眼里闪着亮如星辰的光。
    沐兰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心脏疼的十分厉害。
    她豁然站起身来对程雨舒道：“我朋友还在包间等着我，既然你们的事解决了，我也不多问了，我走了。”
    她说着拉着关小小就要走，顾默笙开口，态度冷淡的挽留了一下：“既然是同学，要不然坐下来一起吃？”
    沐兰背对着他，用力低着头：“不了，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完就和杜小小匆匆走了。
    程雨舒看着她走，其实瞟到了她红着的眼眶，心里一时间也不是滋味。
    顾默笙什么都没觉察到，他坐下来还打趣程雨舒：“听别人骂我，是不是很爽？”
    程雨舒深深的看着他，问：“你真的不记得沐兰了？”
    顾默笙坦言：“不记得了，她应该别说我们班的吧。”
    程雨舒犹豫了再三，还是说道：“她喜欢过你，向你告白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话，但她心里压不住。
    她想问问这个男人，他记不记得曾经喜欢过他的女孩儿……们……
    顾默笙不想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谈无关紧要的人，脸色有些淡：“是么，我不记得了，再说，她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程雨舒的心脏顿时刺痛了一下。
    她觉得喉咙被堵住了，很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儿的喜欢，都是一厢情愿的，又关这个人什么事呢？
    所以被抛下，所以被遗忘，都是一厢情愿的女孩儿们自己的事。
    这顿饭，程雨舒吃的兴致不高，即使顾默笙有意逗她，她也没什么兴致回应。
    一直到从火锅店里出来，程雨舒收到了关小小和沐兰同时发来的消息。
    关小小：【沐兰哭了，她很难受。她说她把所有的青春爱恋都给了顾默笙，她说她其实从没想过要什么回应，她现在有男朋友了，更不可能肖想顾默笙什么，她只是很难过很难过，那么用力得爱过的人，却从来都没有记住过她。我们都以为青春里的暗恋，随着长大会在记忆里变成甜蜜的故事，可原来它一直都是苦的。你……和顾默笙怎么回事？】
    程雨舒回了关小小：【周末约一下，我详细和你说，微信里说不清楚。】
    可面对沐兰的微信，她不知道怎么回，无从下手，也很茫然。
    沐兰：【程雨舒，这么多年我还是输给了你，他连我是谁都不记得，却会对你笑，你赢了。】
    程雨舒在风中，红了眼眶。
    沐兰错了。
    如果她是赢家，就不会有这八年的空白，不会有八年重逢后的谈笑风生，从容不迫。
    他很从容的从她的世界里离开过，又很从容的重新进来。
    他是无所谓的。
    没有情爱，便没有慌乱，没有不知所措，便也没有离别苦，重逢喜。
    “眼眶怎么红了？”开车过来的顾默笙问。
    程雨舒淡淡一笑：“风吹的，今晚风有点大。”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别再重蹈覆辙，再吃一次青春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