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何必怪一个孩子
作品:《梁先生的黑月光》 “岁岁?”蒋沅错愕惊呼,“你开窗户干什么?”
几道迫切的目光统统聚集在绮岁身上。
她一句话,将梁涉川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
灵堂内烧的香味浸透了空气,那个味道让绮岁大脑充血,她看着自己黑色的鞋子,还是早上梁涉川亲手帮她穿的。
那个时候她哭得没有力气,连站直都困难,梁涉川也难过,却还是不遗余力的照顾她。
“开窗通风。”
艰涩四个字,让众人的心浮浮沉沉。
蒋沅踩着黑色浅口鞋,走到绮岁面前,她回头看了眼老太太,继续问:“那里有排风口,你明知道开窗会有危险,为什么要开?”
她的气势越发咄咄逼人,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绮岁身上,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梁涉川讨厌绮岁闷声,不为自己辩解半句的样子。
他上前一步,刚要说话,蒋沅余光看到,在梁涉川多嘴之前,抬手打了绮岁一巴掌。
众人噤声,满堂死寂。
绮岁微弱地呼吸着,没有委屈,也没有哭泣。
她的眼睛已经肿到近乎可怖的程度,一侧脸又前后挨了两巴掌,都是又准又狠,脸也已经不能看。
老太太一惊,腿脚缓慢,上前拉开蒋沅,捂着绮岁的脸,“岁岁也不是有意的,你何必怪她一个孩子。”
“她已经二十多了!”蒋沅气急攻心,“哪里还是孩子。”
被老太太护在怀里的绮岁大气不敢出。
后面蒋沅又和老太太说了什么,她的耳朵根本听不见,虚汗浸透了额角的发,心慌失力。
灵堂上梁佳人的照片有了重影,绮岁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连着哭了几个小时,低血糖在这里撑了几个小时。
蒋沅的一巴掌将她最后一口气打掉,虚着气色,在老太太怀里晕了过去。
身子下滑,倒在地上。
老太太受了太多惊吓,激的病症发作,捂着心口,双腿打颤,要摔倒时被岚伯及时拉住。
午后的阳光最为强烈,沿伸到阳台,几何光芒在墙壁上印成碎裂的形状。
灵堂内的人都散了,只余老管家和蒋沅留在公馆。
做好了一些素菜,蒋沅带了杯果汁上楼。
绮岁睡了一上午,被窗外的白光惊扰,睁开眼便看到阳台。
昨晚,她就是和梁涉川在哪里吵架,梁涉川亲眼看到梁佳人坠楼。
她摔的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想到这,绮岁赶快闭上眼睛,蒋沅推门进来,将吃的同样放到阳台的桌子上。
以前绮岁最喜欢坐在那里喝下午茶。
那儿阳光也最好,晒一晒,仿佛就能把阴霾驱散。
“起来吃点东西吧。”蒋沅温声叫着绮岁,和在灵堂指责她的时候判若两人。
侧躺着的人不动。
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她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吃东西。
闭着眼,绮岁有气无力地张张嘴,“老太太呢?”
蒋沅弯着腰放置碗筷,空气被阳光照耀的无比干燥,她闻到后院里的花香,手中果汁的甜香。
东西放完,她直起腰,有些严肃,“你晕倒之后老太太受不了刺激,进医院了。”
闻言,绮岁猛地睁开眼,一手掀开毛毯下床。
“你干什么去?”蒋沅吼住她。
“去医院。”
外套就放在床头,绮岁拿了就往外跑,刚跑了两步就被蒋沅拽回来,拖着她到阳台坐下。
春光洋溢,映在她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蒋沅按着绮岁的肩膀,“你好好把饭吃完,老太太那里有梁涉川。”
这两天发生太多事了。
大起大落后的大悲,绮岁没有办法冷静,她那张脸被打到苍白又泛着血色,近乎病态,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有几根粘到了嘴上也浑然不觉。
眼圈泛青,瞳孔无光,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滩死水。
蒋沅很心疼,她摸着绮岁的脸,看她这个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哭出来,“岁岁,我不是故意要怪你,是老太太在。”
那一巴掌不过是让老太太信以为真的武器。
让她和岚伯都相信,梁佳人是出于意外坠楼,没有别的原因,这事更不能牵扯到梁涉川。
把他拉出水面,只会更复杂。
“我都听说了,你把佳佳放出去,还是被梁涉川抓回去了,这些不能让老太太知道。”蒋沅语气带倦。
绮岁知道蒋沅是顾虑周全。
她神情麻木,“可是,那扇窗户的确是我打开的。”
“这不怪你,佳佳会走这条路,对她来说是解脱。”
逃跑计划失败,梁佳人明白再想离开阁楼恐怕没有希望,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背负着无法化解的痛与恨,她只好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这些绮岁不明白,蒋沅为了让她负罪感减轻些,愿意把事情都告诉她。
蒋沅把果汁放到绮岁手中,“佳佳年轻的时候做了错事,后面十几年都不能安然,才会精神崩溃,需要药物治疗,没有药物控制,她恐怕很早就会撑不下去。”
橙黄色的果汁在玻璃杯中摇晃。
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绮岁没有喝,情绪慢慢稳定,口中干涩,声音沙哑,“可是她说,她这样都是舅舅害的?”
微风降临,吹动她们的头发,蒋沅眼尾眯了下,她保养的很好,却抵不过岁月,脸上终是有了细纹。
掌心贴着绮岁的手背,她拍了拍,安抚道:“这是他们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你没有做错什么。”
隔着一扇门。
长廊稍暗,没有什么阳光。
老管家能听到她们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他等了很久。
等里面蒋沅的声音停了,他才敲门,“蒋小姐,医院那边打电话让我们过去,老太太转到了重症病房。”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听完,绮岁手中的果汁摔了一地。
蒋沅也是一阵七上八下,如今梁家的局面,老太太不能再出问题了。
她强装镇定,安抚绮岁,“别怕,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经过了这番巨变,老管家的精神同样萎靡,脸色铁青。
蒋沅出来后将门关上,压低声,“怎么回事?”
“医院那边是说刺激过度,旧症突发。”
“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管家叹了一声,只能照实复述电话里的内容,“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赶快过去,老太太现在只靠呼吸机吊着,没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