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你必须自己退出

作品:《梁先生的黑月光

    楼里那一点点微弱光线倾洒出来,将梁涉川的身影拉长。
    他等了半个小时。
    京都的夏天实在是闷热,只是在户外站了一会儿,仿佛心都被丢到沸水里滚了滚,热的他焦躁难耐。
    梁涉川舔了舔唇,又看了看时间,才终于等到谢顷河神色恍惚的从楼里出来。
    “绮岁呢?”
    谢顷河闻声茫然抬了下脑袋,撞进梁涉川不耐地目光中。
    他躲开他的眼睛答了声:“回去休息了。”
    梁涉川烦躁地轻嗤一声。
    似有若无的声音里包含着对谢顷河的不屑,“你们还有什么可聊的?”
    谢顷河想起在幽黑楼道中绮岁坚定的目光。
    他又看向梁涉川的眼睛,这个人似乎总是有些欲盖弥彰的阴郁,目光是飘着的,谁都不值得他多看两眼,一张斯文的面具下,藏着狡黠狠毒。
    绮岁小时候,大概就是被梁涉川的外表给骗了。
    “你看什么?”梁涉川皱起眉头。
    谢顷河的眼神像透视灯,企图将他看透。
    “梁先生,你应该也知道林款款怀孕的事吧?”
    梁涉川挑了下眉,好笑道:“有这事?”
    又在装了,谢顷河按耐下异样,平缓地叙述道:“有,所以我跟岁岁聊了两句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他们落在地面的影子面对着面,剑拔弩张。
    梁涉川一贯的气定神闲,撇了撇嘴,不再去跟谢顷河斤斤计较。
    他刚要转身,谢顷河急匆匆地出了一声,“岁岁还没有答应跟你在一起吧?”
    “这还轮得到你来管吗?”
    梁涉川走了两步,又忽然背对着谢顷河站定,微微侧了脸。
    余光中似乎能看到他忧愁的面颊,“还有,你叔叔应该告诉你了吧?”
    谢顷河眼底聚焦,“告诉我什么?”
    “少来管绮岁的事,她是我的人。那三年是让你钻了空子,你可别以为绮岁是什么深情的人,她寡情的很,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你别来找她,过不了多久就能把你忘了。”
    “我相信她不会的。”
    “你相信她?”梁涉川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他转过身,来回打量谢顷河,“她不会又怎么样?你能娶她还是她能嫁给你?”
    繁茂的枝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谢顷河抿了抿苍白的唇,他现在甚至不敢和绮岁说,自己即将和那位无趣的田小姐结婚的事情。
    可这些,梁涉川都知道。
    梁涉川轻笑,“换了她是梁家大小姐的时候,我可能真的拿你们没有办法,可是现在,我不用动手,你就必须要自己退出,明白吗?”
    “那你呢?”
    “我什么?”
    “我听叔叔说,你和一位姓宋的小姐有婚约。”
    宋温煦那张温婉的脸再次浮现在梁涉川眼前。
    昨晚派江封将她送走,今天就有那边的电话打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并且还告诫了他,就算心里有别人,也要一碗水端的平。
    这事被谢顷河提起,可不是好兆头。
    “我有办法退婚。”梁涉川眼中的阴沉深不见底。
    在夏夜里没由来的掀起一阵冷冽。
    绮岁入睡前仔细地清洗了一遍手,白天挣脱梁涉川的过程中抓破了他的脖子。
    指甲缝里原先藏了好多的血渣。
    那是梁涉川的血,他这人心肠是黑的,血也带着毒素。
    似乎是因为白天和他独处的时间太久,绮岁晚上怎么也睡不安稳,并做了可怕的噩梦。
    梦中是她落魄的模样,是梁涉川在背叛梁家后,间接赐予她的痛苦。
    岚伯死了有三个年头,却鲜少来梦中看她。
    可今晚绮岁的梦里他顶着乌青的脸,站在光晕处,无数遍的重复远离梁涉川的话,岚伯哭着控诉他是恶魔,沾上他不会有好下场。
    后来是宋温煦,她涂着漂亮的红指甲,坐在客厅,将一支录音笔交给绮岁,告诫她,不要重蹈覆辙。
    她的红指甲越来越红,像染了血,溅到绮岁脸上。
    天光大亮,绮岁惊醒,发际线汗涔涔的。
    她蓦然想到,宋温煦拿过来的那支录音笔,不见了。
    没等她仔细回忆那天发生的情况。
    敲门声不客气的猛响了几下。
    很重,每一声都透着来着不善的架势。
    绮岁快速套了件衣服赶去开门。
    她见到了林款款的救世主——谢亭午。
    可他远没有林款款描述的那样温和,兴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眼角和皮肤上有藏不住的皱纹,一张和谢顷河三分相似的脸,气质却大相径庭。
    声音也不似谢顷河那么好听。
    沙沙的,有种疲惫后的沧桑感,“林款款呢?”
    谢亭午一出口就将绮岁问住。
    绮岁摇摇头,“你找款款吗?我不知道?”
    谢亭午掀开眼皮,神色隐晦,低声问:“你知道我是谁?”
    “我们见过的。”绮岁气质淡然,“你和款款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我们遇到过,而且你是电视台的副台长,还是谢顷河的叔叔。”
    这么算下去,谢亭午倒有不少身份。
    比如萧长勤恨之入骨的男人,再比如,萧长勤的姐夫,这中间的关系,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谢亭午倒是很平静,平静下却藏着暴躁,他沉着嗓,语气里有了警告的意思。
    “昨天林款款最后见过的人是你,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她会不告诉你她去哪里了?”
    她说了吗?
    似乎是说了,绮岁昏昏沉沉的回忆起来。
    昨天林款款走之前的确是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可是不巧,林款款忘记了她的右耳朵听不到。
    尽管有倾泻出来的声音,可当时绮岁发着高烧,就算听到了,也记不清。
    “她真的没有告诉我。”绮岁坚持。
    谢亭午友好的面具顷刻撕裂,他一脚跨进门槛,挤入房间。
    他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绮岁,“你们这些女人真是不识抬举。”
    绮岁心口凉了半截,他也这样跟林款款说话吗?
    还在想着,谢亭午咄咄逼人,“你到底说不说林款款在哪儿?”
    危险的气息在字字句句中悄然冒了出来。
    绮岁惊慌之下松开门把手,早早察觉到不妙,“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谢亭午深吸了一口气。
    绮岁听到他沉重的呼吸,中年人的迟钝和苍老顿时显露。
    他陡然睁开双眼,泛着鄙夷,“林款款在这里只有你一个朋友,别撒谎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