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你们说的,有人跟踪,为什么没人发现她不安全?这里有一个关于跟踪泄密的悖论。
    她被施暴的事件可能放大。跟踪者不等于保镖,如果跟踪者站了出来,并没有保护到她,将她连同跟踪监听的身份一同暴露了,这事功大还是过大?
    这种事情优先度是监视gt保护,大部分情况下是要丢卒保帅的。
    ——
    半夜思考两个文名:《生似蜉蝣》——生似蜉蝣,消失了,地球会转得更久。在这洪流中人人都是蜉蝣,该如何往前走?
    《它来时》——当它萌芽时,这个国家被视作一个美丽而羸弱的女人,只要是喜欢,谁都可以上她的床;它诞生时,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轻言对其开战。
    比较大胆的拿它比喻□□|兔,嗯……
    ——
    *另外,我很早就说过,不会写什么人第一眼见到一个小女孩就爱上她,也不会写什么一见钟情守身如玉至死不渝。又不是童话故事,如果你以为有,那么只是事出有因;
    某男对某女一见钟情,难保不会对别人一见钟情。我觉得没人有这种魅力,当然也不排除此人实在美若天仙。可是世上又不可能只有一位天仙。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会有互相经历见证后的不舍得。
    至今为止,我还没写到言情的部分。
    ☆、〇〇六 炊烟之六
    周四晚上真真几次三番的打电话过来, 就是为了告诫她:“最好穿上你最美的礼服, 戴上你最贵的耳环与项链,蹬一双最高的高跟鞋, 否则别来见我。”在最后一次顺利接受薛公馆的电话时, 她又强调了一次:“来的可都是全上海非富即贵人家的小姐。”末了,又补充一句:“除了那个乡下人。”
    “乡下人”自然指的是她的头号情敌沈月英小姐。
    她试图揣摩这一群有文化、有教养, 又互相看不上对方的大小姐们会如何优雅又不失气势的过招。漂亮的衣服与首饰充门面必不可少, 文化素养高低和家中老爹权财也是要拼一拼的。拼完之后若是还不分胜负,那么接着去拼一拼追求者;毕竟自古女人的战争,男人是不可或缺。
    漂亮的衣服葛太太确实给她备了不少, 但是没有轿车接送,穿戴礼服、高跟鞋与贵重珠宝在大街上徒步行走怕是行不通的;若是比文化素养, 不由得使她想起绍兴老宅那场噩梦一样的逼上梁山的作诗大会;若是比赛拼爹……还是算了吧。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存在会给真真增加什么威势, 但真真是一定要她去的。
    “《王昭君》的戏剧演出一票难求。我托了层层关系好容易搞到这几张,你可千万别不来。”
    最终是答应去了。不过没有最气场全开的礼服,也没有最浮夸靓丽的珠宝。前者不适合没有轿车接送的她穿着去研究院, 后者,稍贵重些的葛太太似乎都替她存在上海的银行保险柜里了,次一些的,还不如不戴。她只在刺着绿阴阴的刺绣的白丝绒长袍外罩一件连着风兜的灰绿天鹅绒斗篷;风兜里子也是白天鹅绒。她将外头的斗篷装在袋子里, 在实验室里在外头披一件灰扑扑毛线绒大衣,只等下了班再换。
    绿色向来最般配金发碧眼的洋人姑娘。她对于绿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喜爱,只不过葛太太见她穿过一次,便给她置了半衣柜的天鹅绒暗绿长袍。从福开森路下楼来, 汴杰明眼神一直,旋即首度十分绅士的推开驾驶室门将她迎进后座,并搭讪着说:“我听长官说,你晚上有宴会?”
    “是的。”
    “他叫我十点前接你回来?”
    她点点头。
    “我晚上十点三刻去派克弄,所以十点以后的话,不能来接你了。”
    派克弄齐聚了上海滩上最有名的跑马场,是洋人富商和华人阔少们在女伴跟前斗富的绝好去处。她模仿谢择益的调调:“玩开心。”
    他嘿嘿一笑,又说:“若是再晚点,玩到天大亮,趁我送人回家还没来得及睡觉,也能过来接你。”
    “那不用了,就十点,不耽误你。”她笑着说。
    “晚点没关系,我不会告诉长官的。”
    她无奈道:“你尽管去告诉他!”
    他笑着问,“是虹口剧院么?”
    “没错。”
    皱着眉头想了想,“听说虹口那边最近一周不太平。乍浦路还好,纱厂周遭就不要去了。”
    “恩。虹口怎么了?”
    “我不大清楚,长官最近似乎就是为这事出去的,他应该知道。”
    最近听到有关日本的事,她都觉得心跳得厉害。和下尉确认时间地点,推车门出去直奔实验室。
    ——
    自打周一出了长波电台的事,研究院人心惶惶。
    这所公共租界上占用越界而筑的建筑作为研究院的科学院,目前本就是皇家学会直属,卡文迪许与香港大学核物理实验室联合进行小尺度原子物理研究的幌子,实则是以i小组为核心进行超级武器的初步试验的科研队。除了i组十人,大部分人如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工作。
    租界上的英、美、日、法众国人都享有治外法权。越界筑路上最毗邻的便是美领馆与日领馆。一旦英国要求建立长波电台,其余三国怎可能甘愿落人后。倘若答应了任何一方的请求,各类不合理要求一定接踵而至。美与法在上海的目的仍旧还是单纯的,日本的野心在去年早已昭然。
    如今箭在弦上,日方的请求南京政府接受与否,研究院的性质都会遭到怀疑。租借上的英国警力能够分拨给研究院的本就有限;无缘无故从英国增派警力到租界上,更会使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管长波电台建设与否,他们一定已经怀疑了,且行动了。
    他们研究工作的真正性质被暴露,如今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长波电台,法国的关于探测源的资料无法安全及时的发送过来,研究院也仍旧没有办法合理转移。
    i小组进展再快,其余小组没有铺好路,一切也都是惘然。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不久之后,这个研究终会以失败告终,他们人人都会被遣送回到最初的地方。在这一理由面前,i小组众人对实验都纷纷丧失了激情与斗志。
    波尔难得注意到她的着装。打量几眼后,难得竟并未挖苦,而是以她来劝告小组众人:“周末来了,都去好好放松一下吧。外出少喝些酒,永远记得,在外人面前我们只是普通小尺度物理实验室。”
    确实该放松一下了。
    其余小组人人都去欢度周末。若只i小组不去,未免太过可疑了。他们又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反间谍人员。他们只是被邀请来,进行自己最最擅长的工作,仅此而已。
    汴杰明五点准时赶到。一身黑色军装并未脱下,想必去赴十点三刻之约前还有工作要做。
    快到虹口,他突然问道:“我想为她买一支口红。我见你今天涂的口红十分好看,请问哪里可以买到?”
    她今天口红是西柚色,果冻似的颜色,没想到是斩英国军官色。听人他这么讲,略一吃惊,又有些抱憾:“这一支,恐怕还没上市。”
    “太可惜了。”
    她又向他推荐几款如今上海外滩林立的洋行中能买到的几款香奶奶口红色号。
    汴杰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谢过她。车停在路边,抬头一看正是虹口剧院。十余量轿车停在外头,□□位衣着妆容时尚靓丽的少女立在自家轿车旁,争奇斗艳似的,惹得路人纷纷侧目,正是真真等人。
    汴杰明往窗外一看,又回头对她说:“她们都没你美。”
    他这么讲,像事先与人串通好一般,讲得有板有眼。
    她大笑:“谢教你说的?”
    “我发自内心的!”他显然不擅长撒谎,嘿嘿笑着直挠头发。
    真真突然注意到了轿车中的她,顺着她目光,其余诸位也朝她看过来。
    她连忙作别汴杰明。刚走出去没几步,汴杰明倒了车回来,扶着方向盘将头伸出车窗,大声用英文喊道:“林女士,我们全工部局都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称呼您为madam tse——”
    madam,高贵的夫人;贵族与政界显要的夫人才能拥有的高贵称呼。
    汴杰明此举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戏院门口的诸位小姐们看她的目光也变得不大一样了。她头顶黑线,脚底灌铅的向诸位上海阔小姐们走过去。真真先皱着眉头高声责问:“你是刚去闸北救济难民了吗——”众小姐都被她逗笑时,她三两步上前来附在她耳边补充道:“今天在座的做梦都想步入高级的洋人社交圈,你可真给我长脸。”
    接着向她一一介绍众人。一圈听下来,她暗自乐道:莫不成今天是参加中西女塾校友会来了?
    察言观色,她看出了点究竟:真真这边算上她有五人,沈小姐只带了四人来。若是论人数,自然真真赢了;不过看沈小姐脸上神情,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在座众人各有各的美,不过美则美矣,让她记住的却没几个;也可能是她过分去关注沈小姐,想看看真真口中的土是怎么个土法,故而旁人都没怎么入她法眼。
    沈小姐一张鹅蛋脸,五官有一些类似允焉,什么都小小的,粗略看过去不大让人记得住,需要细品,是经典款揖让止雅的东方姑娘;真真举止跳脱,自有她无拘无束,自成一派的可爱之处,是个一眼望过去就能让人记住的姑娘;沈小姐大衣里头着了件磁青薄绸旗袍,论时尚论做工,在上海都算的一等一;而真真在古花织锦缎的长大衣里搭一件素绸长袍,粗看不甚起眼,细看,不论大衣还是长袍,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布料花式,经手上海香港几位名裁缝之手,不论在什么场合都是能引起轰动的。
    若不是在索米尔先生那里修炼过几年,她也未必能有这火眼金睛。相比真真这一身从里到外,沈小姐的着装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大路货,也难怪于她而言,上海华洋界大红人沈副局长独女沈小姐也能被她称之为“乡下人”。
    就衣品而言,沈小姐实在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想要三合一的,但是看大家都等不及了,把这索然无味的前半部分先发上来……
    ——
    这几章很怕会写得很雷= =所以写得绞尽脑汁,还是颇觉捉襟见肘。
    记得先前看人推荐一本黄蕙兰女士自传小说,里面是英国华侨阶层的故事,层次是远高于香港上层阶层的。毕竟并非人人都是爪哇国首富。
    这就是为什么“香港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沾染上英国上层阶级传统的保守派习气,也有一种骄贵矜持的风格,与上海的交际花又自有不同;香港社会处处模仿英国习气,然而总是画蛇添足,面目全非。”
    举个例子,假如这文是架空古代背景的种田,黄蕙兰女士那一种家中司机仆人都是英国人,交际来往也全是上等英国人的,算是古时候皇亲国戚级,也可以类比谢择益家,为什么他爹一定要他留在英国;
    除了用英国管家的葛太太,香港上流社会别的家庭自降2级,别的殖民地上(如新加坡)的华侨再降一级。
    *《王昭君》是《三个叛逆女性》第一篇。
    ☆、〇〇七 炊烟之七
    进了戏院, 一行人突然不分敌我的纷纷对她表示十分兴趣。
    有问道:“林小姐在哪里念书?”
    她说:“毕业了, 如今已在工作。”
    众人对她的热情顿时减了三成。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她们的讥诮:不去留学就算了,家里人竟然还要她赚钱养家?
    “在哪里高就?”
    “越界筑路。”
    “美国公司还是日本公司?”
    “英国研究院。”
    如今国内重文轻理。大学女生本就稀少, 学理更是少之又少;但理学院出来便是入洋行拿高薪的工程师, 因而除非家中真的不济了,或是真心喜爱这门学科, 否则谁会让自家女儿去学理?
    正当诸位小姐们兴趣全无时, 昏黄灯光下红毯铺就的台阶上面款款走下来一位漂亮小姐。这位小姐举手投足优雅体面,有着般配她衣着举止的典雅外貌与形体——让人过目难忘的外形。
    一见她下来,真真与沈月英都笑着迎了上去;不过沈月英脚步快过真真, 先于她上前去拉着这位小姐的手,无比亲热的说:“许四!”
    许四小姐也微笑着将她挽着, “月英, 等你许久了。”
    真真脚步一顿,脸上冷笑着,在楚望耳边低声说:“天生低三下四的奴才相。”
    许四小姐拉着沈小姐的手快步过来:“第一次来吧?这边请。”说罢将众人引进一扇不甚起眼的木门, 穿过漆黑长廊,推开一扇门,里头是一间宽大礼堂。亮堂堂的宽阔戏台用红绸布盖着,下头三四十个座位。
    众人惊叹一声:“好隐蔽的所在!”
    许四小姐颇有些得意的笑道:“听说我的朋友大驾光临, 今天特意为我们多加一场!”
    沈月英也搭讪着笑道:“包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