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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知北山向阳

    86、生日快乐
    这个吻被媒体大肆报道,甚至还有人想把两人的身世牵扯出来,可是不管怎么查,似乎前面都有一堵墙,看似已经很接近了,可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向彤看着娱乐报纸上那么清晰的拥吻,扑哧一笑,“这孩子,我以为还会再拖上一段时间的。没想到脑子那么快就开窍了,不过也不早了,都那么多年了。”
    苏志国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再怎么说都是自己闺女,总有一种珍宝被别人觊觎的感觉,所以对顾容与和海欧从来都是不大热情的。
    大家都在议论,却没有人在担心。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大人们也早就达成了共识。
    维拉知道子慕在迷惑,在彷徨,这样的转换过于突然,姑娘一下子接受不了。
    海欧的生日在明天,21岁,这个年纪本该念的大三,只是他一路追随着子慕过来,早就忘记了惯有的规律,子慕就是他的方向。
    生日宴会是在海家办的,虽说只请了亲朋好友,但是也已经凑到了八桌。
    顾家跟海家是亲戚,多年邻居,情分也较别人重一些,所以随海家坐的主桌。主桌上还预留了一个位置,它只可能属于子慕,经年不变。
    子慕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这几天也是早出晚归的,维拉逮不着人,关于她的心事无从问起,但是也是能猜出七八分的。
    她理解她这样的态度与转变,但是却无从劝解安慰,感情的事,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小辈的恩怨大人也清清楚楚地看着眼里,不予置评。
    只是铺天盖地的报道总会让一些不明就里的外人说三道四,聪明点的在背后说,傻了吧唧地就挑出来了。
    外人都知晓苏家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但是见过面的次数少,倒也无从分辨,只知道苏家的姑娘会随着海家坐主桌。
    子慕没有出现,而维拉恰恰坐在了顾容与的身边。
    大伙儿都是看着海欧子慕长大的,知晓两人的旧事,但是维拉和顾容与就鲜少听说了,人大了,亲戚很少走动,再加上平日低调,知道俩孩子是一对的还真不多。
    这几天子慕并没有跟海欧见面,似乎海欧也处在茫然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整日心事重重,谁跟他说话都不搭理。本是连生日会都不愿出席,可请帖都发出去了,少人主人公还真是要让人笑话。
    这次海欧生日,来的人自是海家的亲戚居多,都是名门贵族,对娱乐圈挺不待见,这次海欧被子慕提携上报闹得满城风雨,是苏家和海家用了关系才把事态给压了下来。
    苏老去世,虽然余威还在,但是苏家还是大不如前的,这些年子慕的花边新闻也没少让人闲言碎语。众亲戚一合计,觉得子慕配不上海欧了。
    还没有开席的时候,大家便聊了起来,不可避免的也就提到了几天前的事。
    “咱们海家尽出些痴情种子,海欧那孩子对子慕那么多年了都念念不忘,可人家呢,在演艺圈混得风生水起勾三搭四,现在又勾搭上了顾家的孩子,真是缺乏教育,可怜了我们家海欧。”
    维拉和顾容与坐在一起,两人态度不疏远也不甚亲近,在外人看来有些暧昧了,看海欧一脸怅然若失,自然把她对号入座给认成了子慕。
    几位夫人说的并不是那么小声,或者说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当事人羞愧一番也就没了下文,可毕竟是造谣生事。
    那人出声的时候旁边的男人就皱眉了,“阿琴,过了。”
    维拉并不是喜形于色的女孩子,但是几年的军人生活给她磨练出了许多硬气,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容与,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含血喷人侮辱我妹妹,还口口声声谈教养。”
    顾容与看维拉表情,知道那人触了维拉的底线,那番话说得的确不厚道,他碍着顾家的颜面和教养不好反唇相讥,只是皱了皱眉。
    “哟,原来是另一位,我好像听说有一个词叫蛇鼠……”
    她还没说完,一杯红酒就泼了过来。
    海欧松开手,高脚杯就从他手上滑了下来,在地上摔了粉碎。
    于海欧而言,这样的对待已经是最客气,如果对方不是自家亲戚,他肯定上去赏人俩大耳刮子。
    红酒顺着那人的下巴流到了衣襟里,许是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愣怔了许久。
    海欧指着门口,“慢走不送。”
    海家的大人在招待客人,见到这边动静挺大,看过来的时候自家儿子正给人泼红酒,暗道不好,都是那么骄傲的人家,谁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呢。
    被称作阿琴的那人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就不是一个好欺负的料。她说话也就是想让人添堵,却没有想到海欧泼了她一脸,心想你海欧还真是只白眼狼,我们这样护着你,你倒帮助外人欺负我们了,当即板了脸,气得直哆嗦。
    海欧眉头都没抬,另外给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倒酒。
    “海斌,你瞧瞧,你瞧瞧!”阿琴指着海欧,手指都抖了。
    海斌赶紧过来打圆场,“海欧不懂事,您就别跟他计较了。”说着,看着海欧,疾言厉色的,“快跟伯母道歉。”
    海欧抿了一口酒,定定地看着爸爸口中的伯母,“跟子慕道歉。”
    那神态,那语气,维拉简直想当场给他鼓掌。
    海斌本想让海欧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海欧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
    海欧的伯伯皱眉了,“海欧,差不多得了。”
    “我说过的话不会说第二次。”
    海斌本是支持海欧的,毕竟他们也疼子慕,子慕被人那样诋毁,嘴上虽不说,看着海欧泼人,咳咳,心里还是有一些解气的。可是凡事过犹不及,海欧道歉了,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现在不是让大家都过不去么。
    “快道歉!我说过的话也不说第二次!”海斌身为主人,是得拿出一些魄力来。
    海欧淡淡地看了父亲一眼,转头就走。
    海斌也火大了,随手拿了一个酒瓶就往海欧脑袋敲过去,海欧身子一侧,酒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划了一个大口子,霎时间不知道流下来的是红酒还是血。
    众人被这父子的举动给吓着了,阿琴也吓着了,她是想给海欧一些教训,但是却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顾容与首先反应了过来,撕了一条干净的桌布就帮海欧捂伤口,他们学过最基本的伤口处理。
    海欧摇摇头,把那块布扯了下来就向门外走去,背影格外潇洒。
    场面很尴尬,海斌很生气。
    在场的除了海家亲戚还有一众发小儿,普遍觉得今日之事达到了叹为观止令人发指的效果,还好平日没这把海欧给惹毛了,这厮是对着天王老子都敢下手的啊。
    最后还是海欧的伯伯出来圆场子了,阿琴伯母顺着台阶下了,大家虽都有些尴尬,但最终好聚好散。
    维拉窝到一旁给妹妹打电话,手舞足蹈的,你是没见到你男人多么凶猛,哇哈哈哈哈,如此如此,这样这样。
    子慕在那头只是点头,听到海欧手伤了,感觉自己心里也被划了一大道口子。
    挂了电话,对上了顾容与带着一丝微笑的眼睛,维拉也微笑了,“虽然说各自有各自的缘法,但我总觉得,子慕不跟海欧在一起太可惜。”
    海欧和子慕都消失了几天,没有人对此表现出忧虑,除了苏志国偶尔还板着脸数落不知道为什么总撞枪口的苏拓,家里几乎风平浪静。
    孩子九岁了,越发的伶俐帅气,不再是那个只会窝在姐姐怀里听故事的小拓了。维拉看着他总是觉得有些难过,一不留神他就长这么大了。
    维拉不甘,不顾人反对,老爱调戏人孩子,后来又自作主张去接孩子放学。孩子见姐姐一眼的绿光,委屈地答应了,如果被同学知道他还要姐姐接送,会被笑死的。
    维拉的兴致也就维持了几天,之后就怎么也不肯去了。
    顾容与看她乐了好几天,现在却跟霜打茄子似的,问她怎么了也不说。苏拓倒是很乐意告诉他,说姐姐被人喊阿姨了。
    维拉苦着脸问顾容与我老了么我真的那么老了么老得都能当个十岁孩子的妈了么?
    岁月带来的不总是皱纹的,更多的是眉宇间开出来的花。人经历的事情多了,脸上的花也就开得多了。
    岁月已经把你推向了我,当你变得更美丽,当你的更美丽只有我一个人懂得欣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再也没有什么会把你从我眼前推开。
    你印在我心里时,早已是最美丽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海欧的生日在明天,21岁”……真巧,明天也是我的21岁生日……刚刚写到这,觉得这份巧合已经是最好的礼物,好像我真的跟他们在一起似的,多神奇呀……
    姑娘们元旦快乐,祝大家在2012年可以找到一艘能救赎自己的诺亚方舟……
    87、真心话大冒险
    维拉虽然想知道子慕和海欧后续发展如何,但是想到回回在C市已经等了她不少时日,也不好意思再拖延,买了近日的机票,就跟顾容与一起回了学校。
    C市已经是夏天,刚刚下飞机一阵热浪就涌过来,维拉习惯了这里的天气,但是看到这样的天气还是心生了感触。
    好像还在不久前,她在图书馆里找着关于野外生存的书,那时候图书馆里已经没有位置了,她只得站在图书馆的走廊里一字一句地看着。暖暖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洒在书上,书上的字迹都被照亮了,看上去很刺眼,维拉看着看着就眼睛就湿润了。那时候不知道未来,顾容与不给她承诺,不让她陪伴身边,还真茫然无措,每一天都是数着过来的。
    但是看着眼前的人,就觉得之前的一切都那么值得。
    顾容与牵着维拉的手,她说话的时候他会弓着腰,侧着脑袋,一面看路,一面还不忘了看她。
    想来,幸福就是这样的。
    因为两人校区隔得远,经常要两个校区来回跑。合计了,还是在外面租房子方便些。
    维拉见到回回的时候,她正在自己床上捧着本本摇头晃脑地唱歌——“最近比较烦比你烦也比你烦,我梦见和饭岛爱一起晚餐;梦中的餐厅灯光太昏暗,我遍寻不着那蓝色的小药丸。”
    尽管武藤兰趁他们大学的时候火了一把,可是回回依旧坚定不移地看着饭岛爱。她说阿朱啊,做人呢最重要就是从一而终啦,我跟我们家爱爱撕咬那么多年不离不弃,是你和那顾什么什么的榜样哇。
    嗯,好歹记得人姓顾。
    回回一边唱还一边往嘴里塞荔枝,脚板一晃一晃的。
    维拉就知道,她一个人在这也不会亏待自己的,看着这个好像怎么都长不大的孩子,绕道她身后捂住了她眼睛。
    孩子在慌忙中第一件事居然是按暂停!
    维拉也不捂她眼睛了,拧她耳朵,“我真想帮你爷爷清理门户。”
    回回嘿嘿笑,“阿朱,你回来啦。”
    维拉哼哼,原本以为她是为了等她才留下来的,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回家了看饭岛爱哪有那么自在。
    维拉斜眼看她的屏幕,“这场你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十遍。”
    回回道,“这场技艺高超啊,你看你看这……”回回拉进度条,要给维拉看她百看不厌的地方。
    维拉黑脸,“去去去,我才不看。”
    回回神秘地凑过来,“阿朱,你有没有那个过呀?”
    维拉拍她,“怎么可能。”怎么……都爱问这个呀。
    “那要不我先给你传授两招?”
    维拉使劲掐了她好几下,“传授个屁——等等,你跟江洛那什么了?”
    回回摇头,维拉松了口气。
    上次江洛回来没几天就走了,英国那边的事还没有办妥当,回来也只是看看眼前这只,亲口告诉她他回来了罢了。江洛很少那么沉不住气,看来对回回是真的上心了。
    “你要……保护好自己呀。”维拉这句话说得恳切,心里却在咬毛巾,回回那么笨对饭岛爱那么痴迷,要是她找人实践去了怎么办?维拉想想都挥泪。
    宿舍里只有回回跟小六了,小六和王兰陵都保了研,王兰陵从大四开始就没怎么回宿舍住了。
    还好留下来的是小六,除了维拉只有她会纵着回回,每晚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会带东西回来喂养她。小六的研导出了名的苛刻,带的都是学术精英,原本他看中的是回回,但是回回忙着逃离这学校呢,怎么可能留下来。孩子说话也不懂得委婉,差点把人教授脸都给气绿了。后来留了空缺,那教授自嘲说是矮个子里挑将军。即使是如此,小六还是感激不尽,帮回回打饭打得欢快。
    乔时也保研了,跟小六一个导师,算是跨专业保研,挺不简单的。
    小六说,都说要等你回来大家一起去旅行的,可是好像大家还没来得及聚集在一起,就要为着自己的前程各奔东西了。真奇怪,为什么上次聚会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谁想到会是最后一次啊。
    于是,人生就是这样的,很多事情都不在预期,很多人一转身就不见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容与请客,大家去了学校附近的馆子。
    乔时有了新的女朋友,维拉强烈要求他带家属,他却是双手一挥,说是现在的都跟流动红旗似的,是不定式,被维拉鄙视了很久。
    旁边坐了一桌毕业生,难得凑到了一块儿,感觉有些歇斯底里。玩大冒险输了,就来勾搭维拉他们一桌,回回也难得地从她的碗中抬起头来朝他们微笑。
    后来大家都玩在了一起,好像多年的朋友。
    真心话大冒险,居然有男生跑过来跟维拉表白。维拉笑着看着男生,无论如何,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尊重。
    男生耸肩——“我知道没戏的,只是说出来了,感觉大学就圆满了,把这事带走还挺沉重的。”在顾容与面前对维拉表白,男生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如果顾容与打他,肯定一拳就把他KO了。后天他与人提起,总爱说那晚玩的不是真心话,而是大冒险。
    维拉看向顾容与,他的手只是插在裤袋里不发一语,没有微笑,没有愤怒。
    到后来,顾容与玩大冒险也输了,当众搂着维拉吻了起来。维拉笑得眼都眯了,虽然容与不说,她知道他还是很介意的。
    男生们的玻璃心碎了一地——虽说咱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但也用不着打击我们吧?
    维拉搂着顾容与的腰窝他怀里,很满足很满足。
    大家都说玩得很开心,可维拉分明看到有人侧过头去抹眼泪。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回回和小六都喝醉了,乔时背着小六,顾容与背着回回,两人已经睡死过去,回回的口水把顾容与的肩膀都滴湿了。
    乔时本想把维拉放倒的,无奈这女孩仿佛千杯不醉,再灌下去放倒的是自己。
    顾容与笑着看他,“别气馁,她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被人灌了三瓶茅台都还有力气打我,刚刚的啤酒她只当水喝。”
    乔时苦笑,“好像我还真没一次赢过她的。”
    顾容与笑笑,没有说话。
    维拉倒是没有留意他们的话,紧张地看着回回,手里紧紧地拎着塑料袋,怕时常打嗝的回回吐顾容与一身。
    所幸回回人品还是有的,到了宿舍都没有吐出来。
    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两人,维拉怕她们夜里难受,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乔时陪着顾容与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走到院前的大草坪的时候,乔时说,顾容与,我们打一架吧。
    顾容与说好,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挥着拳头打了过去。不是不尊重,只是习惯使然。
    乔时的反应到底没他快,这一拳没躲开,肩膀重重地挨了一下。闷哼一声,趁着顾容与收拳的空当,抬起腿狠狠地向顾容与踢去。
    你来我往两人并没有打多久,下的都是真功夫,没有任何的保留与谦让,乔时并不是顾容与的对手。
    最后乔时躺倒在了草坪上,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终于得以休息。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容与颔首,乔时一直都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对手。
    “好好待她,军营里辛苦,别让她受了委屈。”
    “顾容与,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你很优秀,可我始终不愿意承认我不如你。
    第二天早上维拉起了个大早去帮她们买早餐,回来的时候小六已经揉着脑袋坐在床上了。
    维拉看她脸色不大好,问她头还疼不疼。
    小六说不疼,就是有些晕乎。
    维拉又走过去看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回回,孩子睡相不好,因为喝了酒,脸色粉嫩粉嫩的,维拉忍不住掐了一把。
    小六欠了身子看过来,笑道,“我老说要去你家看你弟弟妹妹的,都说了四年了,到现在都没去。”
    维拉也感慨,“是啊,我弟弟都长大了。”维拉比了比她胸口的位置,“都到我这了。我跟子慕也越来越不像了,你看她海报就知道。”
    小六抓过维拉的手,上面已经长了几个老茧,是常年碰枪才会形成的,还有黝黑的皮肤,脸颊上已经慢慢淡去的伤疤,看起来像一个受尽了生活的磨难的姑娘。
    小六看着都心疼了,“为了一个男人憔悴成这样,他要是敢负你我就削了他。”
    维拉拿过一个小镜子,“其实我觉得我这样也蛮帅气。”
    小六重重地切了她一声。
    维拉看小六蛮精神的,就很没义气地抛下她照顾回回,自己去找顾容与去了。
    维拉看看手表,现在已经八点半了,顾容与的作息很规律,应该早就起床了,于是就打电话叫他过来跟她一起去教务处。
    他们错过了毕业典礼和毕业晚会,毕业证还在学校那里压着。
    教导主任亲自把证书交到了维拉手里,声音亲切——“恭喜你,祝中尉。”
    顾容与和维拉微笑地看着对方,眼中有着相同的自豪。
    教导主任看着两人,很多军嫂习惯的是等待而不是跟随,军中已经很难得有这样的伉俪了。他拍着顾容与的肩膀,“好小子,将来跟你爷爷一样做一个上将。”
    G大的军人后代很多,不靠爷爷靠着自己打拼的也不少,顾容与不在他们学院,教导主任还是能把他认了出来,是顾容与的真本事。
    领了维拉的毕业证,两人吃了早餐就往顾容与所在的一院走。
    维拉抱着毕业证,挺神气,“快对我敬礼,我现在是中尉了,你还是个小兵。”
    在部队里,军阶就是身份,维拉仗着自己比顾容与早些拿了毕业证,趾高气扬了。
    顾容与看着她的无赖嘴脸有些好笑,但是却还是堂堂正正地给她敬了一个军礼。
    维拉却脸红了,“你背我起来。”
    顾容与蹲下来,维拉爬到他背上去,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好像他五年都没有背过她了。他身上还是维拉所记得的味道,不同的是,他长大了,更让人想依靠了。
    维拉趁顾容与站起来之际,偷偷亲他的脸颊,然后就把头埋他肩窝里,不说话了。
    顾容与侧头,深色无比温柔。
    而后咔嚓一声,一道白光闪过。
    维拉还有些愣怔,“我们有碍风化要上报了么?”
    顾容与挑眉,“你给子慕打个电话,不然明天的头条就是我跟她了。”
    维拉囧囧有神。
    顾容与想了想还是去借了车,想把后面的小尾巴甩了,并不是因为见不得人,只是不想被打扰。
    顾容与和维拉在一个咖啡厅等车,期间大大方方地给小狗仔取了无数优美的场景,维拉一直按捺住问人要照片备份的冲动,一口一口地喝着——豆奶。
    原本顾容与给她点的是橙汁,可人服务员听顾容与要点橙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差点没僵掉,是在不想对帅哥出言不逊,好声好气地说,“我们这是咖啡厅,不买橙汁的。”
    “除了咖啡还有什么?”
    那服务员想了半头,没想到,本来想跟帅哥多说几句话的,才没拿菜单过来,现在倒是尴尬了,因为平时基本没有人点除了咖啡外的东西。
    服务员挫败了,“我去拿菜单。”
    维拉不满地看着顾容与。
    “你的胃不好,还是先不要喝咖啡了。”末了还补充,“听话。”
    维拉挺没志气的,真听话了。
    顾容与在菜单上找了半晌才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个名为豆奶的东西,点了两杯。
    服务员心里叹气了,人帅又如何,还不是土包子一个。
    维拉看着豆奶的价格,泪流满面,低声对顾容与说,“我在学校能喝三十杯了。”
    顾容与安慰道,“没事,以后我出息了,让你用它洗脸。”
    维拉吸着豆奶,心想以后的日子还真美好。
    两人闲话家常,许久不曾这么惬意过了,日子好像又开始平凡起来。
    顾容与一直注意看着窗外,当一辆悍马停在外面的时候,他结了账,然后牵着维拉出去。
    顾容与看那车牌跟王叔叔说的符合,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窗。
    “五姐?”维拉看着车里的王兰陵,诧异了。
    88、岁月静好
    王兰陵笑得有些勉强,“爸爸的司机正巧有事,我代替他走一趟。”
    她跳下车,把钥匙给了顾容与,“听说你们都通过了甄选,恭喜。”
    顾容与点头致谢,“听奶奶说你也成功保研了。”
    王兰陵点点头,“我的未来都是被规划好的,惊喜不大。”
    维拉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能有什么打算,应该一辈子就在这个城市了。我的天空就这么大,不像你们可以争取自己的未来。”王兰陵看起来有些失落,好像大家都曾经因为自己的家族被束缚了翅膀,这样的苦楚,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五姐,得了空就回B市看看吧。我回去那段日子顾奶奶没少跟我念叨你,说是两年没见了,可想你。”
    虽然她们一直没有握手言和,但是终归有情分在,现在看来更像说得上话的同窗。
    王兰陵笑,“帮我跟顾奶奶问声好吧,就说下次我找了男朋友,肯定带去给她看的。”老人家不仅身子骨硬朗,而且头脑特清楚,小辈的事还真瞒不过她。每每想到老人睿智的双眼,王兰陵就有些愧疚。老人顾全她的面子不会说什么,本以为就此瞒过,可后来回想起,那一晚老人跟她说的话,句句箴言。
    维拉点点头,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塞到了王兰陵手里,“宿舍里每个人都有的,上次甄选前想给你,怕你不要,就拖到了现在。”
    王兰陵拿着小盒子呆站了很久,最后还是笑了笑,揣进了兜里。
    在告辞的时候,王兰陵叫住了维拉,“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维拉点头,“有的。”
    “是什么呢?”
    维拉歪头想,“我爷爷走之前我没有好好尽孝,我只见过外公一面他就走了,还有,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虽然一直在拼搏,可也在等待。”有些枯燥,也有些辛酸。
    王兰陵听见她的回答,愣了愣,随后便笑了。
    她嫉妒她什么?家财万贯?大家闺秀?可是她也是,她甚至拥有比她更优越的童年。嫉妒她朋友成群?众星拱月?可维拉被大家孤立过,好像自己的人缘还要比她更好一些。嫉妒她身边有顾容与?可是他们的厮守是她万般努力换来的,那么她又做过什么呢?
    王兰陵,你遗憾的又是什么呢?
    王兰陵跟她挥挥手,“再见,八妹。”转过身去的时候,眼泪就流了出来。
    维拉却坐在副驾驶上愣了很久。
    顾容与问她怎么了,维拉说,这是她第一次喊我八妹。噢,不不,还有一次的,那时候还在你们家。
    维拉第一次坐顾容与的车,却是十分安心,无关于技术,这是对一个人的信任。
    顾容与的驾照是在大一暑假拿的,那年她去支教,他回去尽孝。
    顾容与技术很好,没几条街就把后面的尾巴甩了,一面认真地看车,一面倾听她说话,在遇到红灯停下来的时候,还会摩挲着她的手。
    维拉突然有一些感伤,好像一不留神,顾容与也长大了。那个沉浸在书香中的温润少年已经长成了现在这般风姿卓越铁血柔肠的真男人了,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变化,或许是因为中间空缺的四年她没有陪在身边。
    车很快就到了一院,因为车是挂的军区牌号,顾容与带了学生证,维拉还带有三院金灿灿的毕业证,所以两人都被放行了。
    维拉看着几乎是清一色的男孩子,十分满意。
    停好车下来,就有不少人在看着他们。顾容与在学校的名气不低,加上年纪和本事,都足以让人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师兄。
    维拉与有荣焉,挽着顾容与状若阅兵的女王。
    顾容与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维拉吐舌,都四年了,她就虚荣那么一次,不过分。
    途中遇到了顾容与的导师,维拉随着他恭恭敬敬地喊先生好。
    老先生德高望重,这辈子当过战士,当过党员,当过官,最后来到G大当教授,毕生都给了祖国,似乎怎么称呼都不够分量的,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先生,大家觉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称呼了,都随着喊了。
    老先生看着维拉,神态慈祥,“你就是跟小顾一起去当特种兵的那个女孩子?”
    维拉点头,跟老先生鞠躬,“容与跟我提过很多次您,说您当年跟着顾爷爷一起打鬼子,国家太平了,就从文了,后来觉得教书能影响更多人,就来了G大。”
    这年头,不为名利的人越来越少了,能在官场身居高位却全身而退的人,实乃不易。
    老先生微笑,“什么时候跟容与结婚了,记得给老头子也发一张喜帖。”
    “应该的,您是容与的最尊敬的导师,也是我的恩师。”
    老先生颔首,“什么时候去基地报到?”
    顾容与深色恭敬,“八月初。”
    老先生拍拍顾容与的肩膀,“好好干,你爷爷对你期望很大,不要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介怀。”
    “先生,我明白的。”
    领了毕业证后,两人就在市中心晃,来这都四年了,都没怎么好好玩过,平时一个学期都难得出去一次,那些时间只够买一些生活用品的,哪里谈得上什么旅游。
    顾容与和维拉都是说走就走的人,两人一合计,当天就去了凤凰。
    到凤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整个小城灯火阑珊的,很美。他们依山而住,择水而居,这才知道自己也可以那么写意。
    四年的军校生活把性子都磨出了刚硬,已经很少有那么柔软的时候了。
    多么希望能有这么一天,能跟你手牵着手把整个世界都走遍。
    维拉笑着说,“容与,我总觉得傩送会回来找翠翠的,这里那么美,翠翠那么美,傩送怎么会舍得不回来呢?”
    沱水倒影着两人的身影,那么像年轻时候的翠翠和傩送。
    因为是旅游旺季,两人去的时候只剩一张雕花大床,还是客人临时退的,所以他们并没有选择。
    这里的夜晚还有一些凉,灯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总是会再反射到房间里,闪闪熠熠的。维拉刚刚洗完澡,微微湿润的头发还贴在脖子上,看着她被热水熏染得迷离的眼睛,顾容与呼吸一滞,拥着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直到那么灵敏的嗅觉触到了只属于他的味道,才化作了满腔感动与委屈。
    四年了,每个晚上都是数着过来的,每次撑开手都是一个空空的怀抱,比异地恋还让人难过。
    顾容与启齿,也感觉到了维拉的歇斯底里,此刻,说不清到底谁更难过一些。
    那么需要氧气,好想大口大口地呼吸。
    顾容与伸了舌头,与她抵死纠缠,舌尖认真地滑过每一处地方。
    维拉抓住他的衣襟,嘴巴却张开了些,似拒似迎。
    这样熟悉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涌来,你在我最美的时候住进了我心里,你见过我最美的样子,我怎么还会舍得放你离去?
    容与,我们那么辛苦才走到了一起,我多么想跟你慢慢品味接下来的时光,可是未来太长了,横生的枝节太容易让人跌倒,所以我们一夜白头好不好?
    不要过程了,我只求得一个白首的结果。
    你说好不好呢?
    顾容与的手指滑过她的短发,温柔地搂着她,她的长发为他而剪,多么珍贵。
    他无时不刻不在感激上苍,于他而言,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身边还会有别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放手。
    几近缺氧,两人才停下来。
    顾容与平息着还有些急促的呼吸,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去洗澡。”
    顾容与在洗手间冲了很久的冷水澡,出来的时候,维拉已经睡着了,她睡着床的内侧,酣睡如婴儿。
    看着她,顾容与心就满了,轻柔地抱过她,亲吻她的额头。
    宝宝啊,晚安。
    第二天,他们先去了沈从文老先生的墓地,如果不是沈从文,或许百分之八十的人不会知道这个地方。或者不应该称它为墓地,一块宽阔的平地上,连土堆都不见几分。沈从文老先生长眠于树下,旁边立着一块墓碑,上书——一个战士,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到故乡。
    我愿陪你战死沙场,也愿伴你回到故乡。
    他们在青石小道上走着,白天不比晚上,这样好的天气游人也会变多。
    他们穿着常服,手牵着手,依偎在一起,如同这个世界上所有平凡的情侣一般。只是他不再会走在前面帮她挡游人,他站着了她的身边,在外人要碰到她的时候往自己身边带去。
    维拉珍惜这样幸福的时光,突然就觉得即使游人摩肩接踵,这样风景的风景也顶美。
    两人来得急,并没有带相机,只好央了游人用他们的手机帮忙拍照。
    游人惊奇地看着维拉,摸包包,找笔记本要签名。
    维拉苦笑,“我真的不是苏子慕啊。”
    那人拍拍她的手,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还大义凛然地把她拉到了清净处不让行人围观。
    维拉好说歹说,甚至把手机里自己和妹妹的照片都掏出来了,那人仔细地看了看,才万不得已承认了。
    维拉晃着手机,“您现在能帮我们拍照了吗?”
    游人握拳,如同壮士断腕一般,“行,但是待会用我的相机拍几张行不?虽然你不是苏子慕,可你是她的双胞胎姐姐呀,还是等于我在跟苏子慕照相。”
    维拉和顾容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好。”
    游人兴冲冲地抓着维拉照相,顾容与则略带宠溺地看着镜头前有些无奈的维拉。
    这张照片维拉得以在三年后见到,那时候粉丝互爆和偶像的照片,维拉不经意间点了进去,终至哽咽。
    原来我不看你的时候,你都在这样看着我。
    很多人都在打听照片里的男子是哪个明星,现在又在何处。当年的新闻被翻了个遍,终于在C市的一家小报上找到了男子和她的另外一张照片。
    他背着她,她偷偷吻他。
    这样的往事或许会对子的信誉度造成一定的影响,经纪人问她,是不是要出面澄清一番?
    维拉摇摇头,那么美好的曾经,她实在不愿意否定。
    太阳出来了,今年是2004年,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都在考试……留言没办法一条条回了……还有……请叫我过儿……
    89、伪婚
    一番游历过后,两人回到了B市,他们还去了墓地。难得齐全了人,老苏家,还有老顾家,海晴千里迢迢地从广州回来了,甚至,老顾家还多了一个带着巨大墨镜的中年女子。
    几个孩子跪坐在地上,给老人们和祝闵柔顾之安烧纸钱,烟灰迷了花也迷了眼睛。
    维拉说,爷爷,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我以后就是特种兵了。
    苏拓也说,爷爷,虽然我好多事都记不得了,可我总记得你抱着我四处去跟老战友炫耀,说我长得最好看了。都好多年了,您现在看到我还能认出来吗?
    顾容与却是一言不发地给爸爸烧纸钱,那个戴墨镜的阿姨也跪在了旁边。海晴也站在旁边,神色悲伤,好多年了,依旧难以释怀。
    顾奶奶说,海晴啊,你还是回到家里来吧,怎么都比一个人在外面好,容与去了军营后,就我们俩老在家了,要是你能回来,吃个饭都热闹一些。
    海晴看着眼前已愈古稀之年的老人,心中愧疚无比,她说好,妈,容与走了,我回来给你们尽孝。
    旁边的那位阿姨听到她这句话,眼泪更是流得凶猛,头使劲地往地上磕。一个那么大的家庭,这些年走的走,散的散,几乎家里只剩两位老人了。
    而顾容与,眉梢一动,却又恍若未闻。
    回去的时候分两辆车,顾家一辆,苏家一辆,维拉作为半吊子顾家人,在幸福地为难。
    顾容与说,“维拉,你来。”
    维拉扭头看家人,向彤掐了掐冷哼的丈夫,再轻轻地对她点了点头,她才放心地向顾容与走去。
    苏家的车子已经走远,顾容与仍站在那岿然不动,许久都没有说话,大人们也没有说什么,场面有些尴尬。好一会儿,海晴才走过来握着她的手,“好姑娘,阿姨给你介绍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是她么?
    顾琳玉缓缓地摘下了墨镜,维拉呼吸一滞,心中的悲哀再一度涌来。
    看着眼前这张与记忆中的母亲如此相像的脸,再想到妈妈的死因,维拉握紧了拳头,不忍再看。
    顾容与搂着她,用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他说我们走。
    她是我那么喜欢的姑姑,可我不能强迫你也喜欢她。
    把她介绍给你,是对往事的尊重。
    可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向前走了。
    牵绊我们的事太多,前尘旧事,眼不见为净。
    离去基地的日子越来越近,维拉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现在子慕的名气已经挺大了,即便维拉带着墨镜出门还是会被围观,真不知道应该感叹现在的影迷眼神好还是不好。
    维拉在家里憋得慌,时常缠着顾容与玩网游,维拉的学了四年的计算机,操作和当年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的操作和配合都很好,再加上全身那金闪闪的装备,在他们那服务器里小有名气。到级别结婚的时候,维拉大手笔,往游戏里砸了四个零,其婚礼豪华程度让整个服务器都轰动了。连千里之外跟他们一起玩游戏的回回也打了电话过来,骂她是大龄恨嫁女。
    那钱是大学的时候她和回回帮人写程序挣的,她跟回回五五分成,回回的钱全部拿去买吃的了,维拉捧着钱殷殷状——我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业,结果全给投游戏上了。
    维拉咬毛巾,我真的那么不矜持吗?
    经过她房间的子慕白了她好几眼。
    维拉素来节约,这样暴发户的行为还真是没有前例。
    顾容与也不淡定了,维拉这样令人发指的行为太挑战一个男性的权威了。顾容与翻了翻自己原本为结婚准备的小喇叭和和小焰火,于一般人而已这样的婚礼已经很华丽,但是维拉隐瞒不报的行为让他顿时觉得自己弱爆了。当即连睡衣都没来的换,就去了苏家。
    结果围观的大伙就看到新娘的轿子已经停在了月老庙的门口,而新郎官却站在门前神情地仰望一棵树。
    顾容与推开维拉的房门的时候,维拉还在给顾容与发私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容与人突然就不说话了。
    顾容与看着维拉还在指挥着小人围着他跑,又是气愤又是好笑,三步并两步就跑了过去把姑娘整个抱了起来。
    维拉正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被顾容与抛到了床上,还没反应过来,顾容与就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顾容与用力地咬了她的鼻头,叹气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维拉环住他的脖子,“这次结婚我出钱,下次轮到你。”说完,见顾容与沉默不语,不高兴了,“还是你没准备有下次?”
    顾容与搂紧她,“花那么大的价钱,之前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
    维拉说,“我怕你不同意。”
    “你还知道我不同意呢?”
    “嗯,因为你不知道虽然这是虚拟的婚礼,可我还是很重视。”
    顾容与看不够她,干脆就吻她。
    维拉推开,“快回去,我们结婚,待会收了我红包的人都跑了婚礼就冷清了,钱可不能白花。”
    顾容与笑,拉她起来,“我觉得在我们回去之前,有必要做一件事。”
    维拉看着他只扣到了胸口的睡衣,咽了咽口水——“什么事?”
    “让你真正成为我的人的事。”
    维拉捂脸,“容与啊,太快了。”
    顾容与眨眼,“很快吗?”
    维拉脸红,点点头。
    顾容与难得地哈哈大笑,一把抱起维拉,两人坐到了书桌前。
    维拉坐在顾容与腿上,看着四处找东西的他问道,“你在找什么?”
    顾容与拿过一支钢笔,对她晃了晃,然后抽过一本本子开始写了起来。
    他的气息包裹着维拉,感觉很亲近,维拉侧脸看他,却看到了他看着桌面无比专注的眼神。
    她扭过头去看,顾容与才写了四个字,可这四个字真的弥足珍贵——
    恋爱报告。
    出发之前是向彤给她整理的衣服,向彤说自己在军营里生活了半辈子,知道女孩子需要些什么。
    维拉在她身后搂着她,说妈妈你真好。
    向彤说,你要是知道我好就好好照顾自己,上次知道你伤了脸,后来又没了下落,我跟你爸爸急得一晚上没合眼。
    维拉说,你们应该学着相信我,不要为我担心,等你们退休了,我还要好好孝敬你们的。
    向彤说好,妈妈等着。
    回回提前了半个月来B市就是为了送送她,孩子是真怕她一去不回了。
    顾奶奶看着背着行李的两人哭得泪如雨下,一个劲儿地嘱咐顾爷爷要他把两人都看紧了,如果孙子和孙媳妇儿没了,她也就活不下去了。
    顾爷爷也难得按捺住性子听她唠叨,他知道她比谁都担心一些,儿子也是这么走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伙都送他们到了军用机场,排场很大。
    维拉用心地拥抱了他们每一个人,她说,我们新年见。
    然后和顾容与一起上了直升机。
    跟上次不一样,这次真的是人生的截然不同了。
    身边有他,不用再为任何事忧愁。
    作者有话要说:请一星期的假考试/(ㄒoㄒ)/~~11号回到家后继续更……谢谢Bir1986的长评……评论无法一一回复,等我考完试了再回行不?
    龙儿,过儿来了~~~~
    90、鹰击长空
    军营里的生活并不像维拉想象的那样艰苦,她分到了一个单人间,之前的特种兵营里还没有来过女兵,她是第一个。顾爷爷特意打电话来交代了,给姑娘单独一间房子,以后军营就是家了,那么大个姑娘还跟男孩子一起住,忒不像话。
    这里的伙食比甄选时候的要好太多。当主厨的炊事兵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四川那一带的口音极重,虽然出来当兵几年了,但是脸上依稀可见两坨高原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的菜贼辣,有几个江浙一带的兵第一次吃的时候差点没喷出火来,不顾形象满世界的找水喝。顾容与也差点没绷住,嘴里说着没事,但是接过维拉递给他水的时候毫不含糊。
    他们的日程被排得很满,大家都是军校里挑出来一等一的兵,除了平日训练的课程,还特别注重战术演练和各种信息化的课程。在他们营里有两种兵,一种是来自正规部队的正式特种兵,还有一种就是向他们这样的军校选训兵。前者更注重的是面对面作战,而他们侧重于技术作战。
    文化课下课后,维拉都会率先到食堂勾搭炊事兵讲话,夸他的饭做得多好,辣椒放得有多均匀云云。日子久了,咳咳,真实目的露了出来,维拉拍着人肩膀说,光说不练假把式,我给你露一手。炊事兵傻傻憨憨地看维拉做蛋炒饭,她做的蛋炒饭属上乘,之前还跟李妈学过一些假把式,能唬人,把炊事兵看得一愣一愣的。
    维拉淡定地分了一点到他碗里,“你尝尝。”然后转身,把剩下的都倒她男人碗里了。开玩笑,要是天天吃辣,顾容与的胃哪能熬呢。上次顾奶奶带他去检查,眼泪掉了一大把,他的胃也就比维拉的好点儿,只是因为忍耐力绝佳,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维拉环顾四周,见大家都在假装做自己的事情,小咳一阵,给炊事兵露了别的活儿,再把成果倒顾容与碗里。
    顾容与咳,“维拉,行事要低调。”
    维拉说,“没事,我是女孩子,有特权。”
    此话一出,众人森森地看了过来,维拉还没得意起来,顾容与就挤眉弄眼地让她看后面。顿时维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心中咬毛巾,灰头土脸地转了过来。
    队长黑着脸,“祝维拉,你给我去跑五公里,跑回来再吃饭。小黑,你重新给她做一碗,把辣椒给我往死里放。”
    霸气侧漏了。
    此事件后来演变成周三和周末中午,维拉解放了炊事兵,一帮人笑嘻嘻地吃着几样清淡的小菜感叹原来世界上除了辣味还能有别的。
    徒手格斗依旧是维拉的弱点,她始终连队里最弱的男孩子都打不过,在维拉自信都快被磨没的时候,炊事兵来找她挑战了,结果让她信心百倍,因为她没几招就把人家解决了。她高兴了,炊事兵却崩溃了,那天往饭里狠狠地洒了一把辣椒,闹得大家差点把厨房给掀了。
    维拉摸摸鼻子,问顾容与,“我是不是祸水了。”
    “祸害他们,福泽我。”顾容与笑,“所以咱们是亡命鸳鸯。”
    维拉的方向是侦查,她本科学的计算机,比别的人都有优势一些。截取情报、密码通信和破解,维拉当仁不让。之前她和回回两人捣鼓过一些小程序,虽然没什么大的用处,优势就在于我有你无,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经常会联网模拟特种作战,刚开始是分成两批,后来就变成顾容与维拉VS全班。
    维拉对JS80自动化指挥系统很熟悉。JS80是一个庞大的资料库,它几乎涉及人类所有的学科和科学的每一项成就,它具有的是智能功能,它还能自动进行分析判断整理组合并产生再创造。
    顾容与的操作虽然不如她,但是十分灵活,能随时处理实际运用中的各种情况。他站着维拉身后,紧盯着屏幕,给维拉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构想与策略,像一个运筹帷幄临危不乱的将军。
    屏幕上的歼击机,轰炸机,武装直升机在天空呼啸,空中的对垒还没结束,陆地上一波又一波的武装攻来,几乎让人防不胜防。
    场景过于真实,维拉起初看得心惊肉跳热血沸腾的,慢慢地也等闲视之,从容地站在了顾容与的身边。
    维拉的抗干扰很反干扰非常强,毕竟念的是全国最好的计算机系。敌众我寡,有时候瓦解不了别人的攻势,就去入侵干扰人电脑,把强弩之末的战场关系扭转过来。
    别的士兵不甘,摔桌子,状告到队长那,大呼不公平。
    队长眉头一挑,有本事你们反入侵回去。兵者,诡道也,何况本身入侵与干扰,也是一种本事。
    顾氏夫妇被联名抵制了,凡在网上遇到这两人,定是围之攻之剿灭之,连扫个雷都不得安宁。
    虽然大家平时小打小闹的,但是关系都挺好,他们后来大多成为了生死之交。
    一次高原训练,他们被空投到了喀喇昆仑山脉——巴基斯坦实际控制的克什米尔边界的地方扎营。
    中午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可是到了晚上北风吹来,不多时便大雪纷飞。
    由于经常训练的缘故,大家的身子骨都很扎实,几乎没有人有高原反应。
    维拉把带来的防寒服都穿在了身上,还是觉得寒冷无比。风跟刀子一样刮过来,嘴唇一阵干裂,维拉觉得约摸着是嘴唇破裂了,她不敢去抹,怕一个不察会碰掉一层皮。
    为了行旅方便,用的是多人帐篷。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容与紧紧地搂着她,把她冻得已经僵硬的脚掖进自己怀里。维拉摇着头,都快哭出来了,她说容与你不要这样,我的脚太冰了,会冻着你的。
    周围的士兵都在缄默,没有一个脸上有取笑或是讥讽的神色,他们尊重这个姑娘,心智坚定心性坚强的女孩子太难得了。
    顾容与固执地抓着她的脚,像捧着两朵圣洁的莲,依旧往自己的怀里带。维拉不敢踢他,又挣脱不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用这样的方式帮她暖脚。
    脚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间,维拉也掉了眼泪。
    她已经很少哭了,在艰难的日子都咬着牙过来的,而现在却因为他这么温情熟稔的一个动作给感动得无以复加。
    夜晚关灯的时候,顾容与摸着她冰凉得有些爆裂的脸,心里特别疼。
    维拉小声说没关系,子慕给我塞了不少膏药和护肤品,我没想到这里那么冷的,今天都没来得及擦。
    顾容与不说话,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她的脸颊,像大自然里所有的生物一样,最最单纯的宠溺。
    第二天开始集训课程,负重跑到五公里外的917高地再跑回来,只有方向,没有地图。
    每个人都背了一个指南针,朝着西北跑,途中的地貌地形不知。
    维拉是在恶劣的环境里生活惯了的人,她比他们更懂得应付高原里突发的状况,作为一个侦察女兵,她也比别人敏感得多。
    一条看似很近的道路,途中却有雪崩的危险。维拉喊住了跑在最前面的人,说那条路走不得。
    他们之间没有人有高山行旅的经验,既然有人开口了那就肯定不会错,这是对队友的无条件信任。
    跑在前面的人陆续放慢了脚步等维拉,他们这种跑法只会走冤枉路,说不定还随时有可能丧命,他们需要一个懂行的领导者。维拉跑在最前面,为了能跟得上大家的脚程,她跑得十分吃力。队友们虽体谅她,可既然选择了当兵,标准就只有一个。
    他们绕了很远的路程,有人刚想提出质疑,后边就传来了极大的动静,大伙回头看,顿时毛骨悚然。
    雪崩了。
    刚刚他们想走的那条路雪崩了,真的无法想象如果他们走的是那条路,现在又该怎么逃脱。
    顾容与一直跑在维拉的身边,他知道这个姑娘看似镇定,可心里还是不那么确定的,那豆大的汗水告诉他,其实她比任何人都紧张。
    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可是却为了他,做了大多数男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多么伟大。
    大家都认认真真地跑到了917高地,没有人会偷懒,因为平日的一次偷懒,很可能导致以后的一次丧命。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因为坡面上都覆盖了一层雪,他们无法看清哪里是平地,哪里是凹陷的地盘,只得拿着棍子一下一下地戳着,时不时还会踩到冰,往回滚好好远。
    维拉把自己的经验一点一点地告诉他们,一如当年的冬天,外婆带着她在天山上行走,去挖那些只有在极寒的天气才有的药材。
    于是,维拉更是加倍的感激外婆,大西北的确给了她无穷无尽的财富,她经历过,所以知道怎么对付这些雪,也知道怎么对待那些人。
    顾容与看着维拉气喘吁吁地负重爬山,想把她脚上的铁块接过来。维拉死死地抓住,她说容与,我现在是在为将来积累保命的概率呢,你帮我反而是害了我。
    顾容与听了,手放下来了,心却更紧了。
    他们尽量都往□的岩石上走,因为即使再远再陡,也没有别的地方险。
    维拉跟顾容与跑在了中间,所以当他们看到前面的人停下来的时候很是疑惑。
    维拉问怎么了,前面的士兵说,看到有鹰也在爬山。
    好像瞬间被点亮了心灵,维拉一个激灵,推开他们就挤了过去。顾容与担心她,也跟着一起了。
    两只很狼狈的鹰,微微张着翅膀,低着脑袋,神色萎靡地往上爬。它们的毛发已经很乱了,有一只鹰甚至有一块地方掉了毛,光秃秃的,这样的天气一定异常的冷。
    维拉温柔地看着它们,无比心疼。
    它们的眼睛已经被风雪迷住了,如果不是因为要爬山,应该会抱着脑袋在取暖吧。
    后面有人问,它们怎么不飞上去呢?
    维拉喉咙紧得厉害,她没有回答那个人的话,牵着顾容与的手一步一步地跟着它们后面。
    “要不我们把它们抱上去吧?”有人提议道。
    维拉摇摇头,“不,它们在完成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你们不要阻止。”
    后面的士兵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绕开鹰渐渐地跑到了前面去,而两只鹰依旧在低着脑袋在走。
    顾容与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时常看看路,再看看她。
    维拉说你不要看我,你看它们,有好多事情都是鹰教会我的。
    顾容与点点头,认真地看着她那么喜欢的鹰。
    士兵们跑到了高地又跑下来的时候他们还在跟着鹰走,而且丝毫不想放弃的样子,想想还是打了个招呼就按着原路返回了。
    维拉说,“跟着它们,它们不会让你失望。”
    顾容与点点头,跟她一起完成这段朝圣路。
    到山顶的时候,萎靡的鹰好像突然有了精神,眼睛迸射出原本就应该锐利的光芒。然后抖擞了翅膀,向着湛蓝的天射了出去。
    维拉看着顾容与震惊的眼神,告诉他,“你看,这才是真正的鹰击长空,真正的鹰会在高山起飞。”
    她说的这句话像一句诗。
    维拉的前半生是由朴素和执着连在一起的,她可以跟鹰一样爬很高很高的山,然后才开始起飞。如果真要问为什么会如此,那么把她看成鹰就明白了,它们总有一种特质为人们所歌颂。
    他们回去的时间比队长预设的要超了许多,两人被罚去跑步。虽然筋疲力尽,但是顾容与和维拉都觉得步伐好久没有这样轻快过了。
    这是来自大自然的感动。
    他们在高原生活了半个月,直到第三个人有了高原反应,上边觉得训练的目的达到,拔寨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