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0

作品:《教官,不可以

    11、教官,不可以
    车厢内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安凝随手递过来一杯牛奶,浅茶色太阳镜后的猫眼微微眯起,程果叼着吸管悠闲地靠在副驾驶座上打量安凝的新座驾,“啧啧,你什么时候这么简朴了?”车内居然什么装饰都没有,这显然完全不符合安凝的风格。
    安凝抿了一下红唇,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随手把雪茄按在烟灰缸里,“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看到程果毫不掩饰的怀疑神情才把一串钥匙扔过去,“好了,20岁生日快乐,提前的生日礼物,你知道我不想回程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从经院走出的一个蓝色人影。
    简单的蓝色军训服却被她穿出了鹤立**群的味道,军帽下那张白皙的脸五官精致神情骄傲,安奈摘掉帽子甩一甩长发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旁若无人地朝前走,丝毫不理会身后那个男生,安凝收回目光手指支着下巴,“我堂妹?”
    程果撇撇嘴,“不然呢?”
    “你确定安家那家医院产权现在在她手里?”安凝摘下眼镜,红唇轻启向着浅茶色的镜片呵了口气,食指细致地擦着镜片上的白雾。
    “确定,伪造了他爹的遗书,这就叫死无对证。”程果转转有些酸疼的脖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坐了一整天的感觉也没比站一整天好到哪里去,尤其是趴在桌子上睡很不舒服。
    看着安凝明显是你怎么知道的眼神,程果耸耸肩,“律师是我找的。”
    安凝慵懒地发动了车,“姐就说过,不择手段就是最好的手段,能拉拢她吗?”看到程果和自己默契的眼神,安凝微微一笑,minicooper张扬地驶出西大校园,“对了,你准七嫂明天结婚,新郎不是程梓乾。”
    “真可惜,我还以为我们程家的基因可以继续优化呢,”程果歪着头继续喝牛奶,“所以呢?如果你用这个劝我,那你自己呢?”
    “我和你不一样啊,你想,程梓乾少一条腿,你少一根手指,结果他是个悲剧,你也顶多是个悲喜剧,说吧,你还准备在这棵树上吊多久?”
    程果一口牛奶呛在喉咙里,安凝总是一把盐洒在她伤口上还要再加一拳又准又狠,“我,擦,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你妹!”不过,也多亏了她撒的盐,现在的程果才会有强大的百毒不侵的内心,“实话说,既然要吊没吊死就走了,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minicooper飞速地驶过一条条程果不太熟悉的街道,当然,对于一个路痴而言,每一条街道都不会是熟悉的,程果看着完全陌生的地方不自觉地抓紧了正在开车的安凝的衣服,食指指着前方巨大琉璃招牌有些微微颤抖,“夜夜笙歌,这是什么?”
    安凝不留痕迹地往左边挪了挪开口说了牛郎店三个字,下一秒程果的牛奶就喷了出来,而有先见之明的安大美女果然幸免于难,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却看到从自己车旁经过的一辆银白色法拉利停在了“谜”前面,虽然是一眼但安凝已经确定了答案,话锋一转,“夜夜笙歌是咱家的,以后想来随时来,现在嘛,有更好玩的。”比如说,捉奸。
    程果坐在“谜”第二层,不同于一楼酒吧的喧闹,二层的大厅明亮优雅,巨大的水晶吊灯和欧式装修风格显得整个大厅高贵典雅,每个桌子都是装修精致的小隔间。
    仅仅是桌子上镶嵌的形状大小完全一致而且从中间切割得十分平整的雨花石就反映了消费水平,安凝说,一楼用于做、爱,二楼用于做戏。
    看着淡定地走到徐慕斯和程诺隔壁位置坐下的安凝,程果有些心惊肉跳的,这货秘密勘探敌情都如此优雅一点都不担心被发现,还有闲情逸致弯腰捡地上的纸巾,程果伸手把帽檐拉低缩头缩脑地向着安凝比划。
    安凝比了个OK的手势优雅地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落座,一手揽过程果的脖子压低声音,“是徐慕斯,”看到程果有些沮丧的神情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和程诺。”
    按着忍耐不住要冲出去的程果,安凝把一只耳机塞进程果耳朵里,“本来是用来盗取我们对手商业机密的,现在姐先给你用来捉、奸。”说完把另一只也塞进程果的另一只耳朵,她对他们的**不感兴趣。
    她一直以来一直帮程果只是习惯了她姐姐这个温暖的角色,是在她众叛亲离的时候,程少杨决绝地不要她的时候,她从程家最骄傲的长公主跌落谷底,那个小女孩乖巧地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一直陪她站在空旷的大厅里直到天黑,直到程非臣签下了监护人证明,直到,她不是一个人。
    一直以来,程果都是个骄傲但单纯的孩子,直到几年前她把她拉进自己已经不再单纯的世界,聪明如她,需要的不是自怨自怜就算腹黑也是保护自己的最好面具,你给我雨棚,我给你天空。
    程果,你许我一个不再孤单的承诺,我许你一世繁华。
    基于亲情之上的友情比什么都坚固。
    对面,程果调整好耳机懒懒地陷在大沙发里,手指却有些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服。
    ###
    徐慕斯慵懒地靠着身后的沙发,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什么事?”
    程诺和程果的长相比双胞胎还要相似几分,除了神情一张脸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有时候只有看到程诺,徐慕斯才会想起来当时的程果也是骄傲得和程诺如出一辙的。
    程诺低着头,颀长而优美的脖颈微微低垂着在夜色里美好如初,细长而漂亮的手指握着刀在银盘里娴熟地切割牛排,“你有没有想过,你和程果并不适合。”
    “没有”徐慕斯的回答是典型的军人作风,干脆而利落绝不敷衍,适合不适合不是别人说的算了,他要的只是那一个。
    刀子落在盘子里的声音有些尖锐地划过空气,程诺有些压抑不住地激动,“可是这是事实,你们在一起谁也不会幸福。”
    对面的男人显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她说的与他无关,只是拿起纸巾细细地擦完手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程果说了一句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妈还有玛雅人血统?”看到程诺不解的神色,徐慕斯微微一笑友好地补充,“我像不喜欢2012一样不喜欢你的预言。”
    “呵,”程诺笑得有些讽刺,“徐慕斯,你不会真的是萝莉控吧?”
    徐慕斯深黑色的眸子微微弯起,凑近程诺玩味地一笑,“你才知道?”上下打量了程诺一眼,手指转着车钥匙玩世不恭地补充,“所以说,你有点老了。”
    一向风轻云淡的程诺有些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老是每一个女人的禁忌无论她到底老不老,程大美女一字一顿,“没、你妈、老!”
    徐慕斯摊摊手,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目光扫过隔了三个座位那里露出的一小片蓝色,认真地看着程诺开口,“比、你妹、老!”
    这边程果正笑得欢耳机就被人揪下来了,一只修长的手拎起自己的衣领顺势揽过自己的肩膀,徐慕斯笑眯眯地收紧了揽着程果肩头的手,“笑够没,笑够了我们先走。”
    低头对这若有所思的安凝点点头,安凝起身捏捏程果的鼻子,语焉不详地说,“只有一次。”徐慕斯勾勾唇不置可否。
    程果有些疑惑地跟着徐慕斯走出“谜”的时候还没怎么理解安凝那句话的意思,把车钥匙给了夜夜笙歌的服务员后给程勋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把自己的生日礼物开回去。
    程诺拿起包踩着小高跟有些气急败坏地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安凝,她笑眯眯地靠在沙发上一副友好的样子,程诺和安凝才是真的从小不对盘,论骄傲没人骄傲过安凝,论相貌,安凝是程家最漂亮的妖孽,程家三个女孩子的关系就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每次程诺抢了程果暗恋的小男生,不出三天程安凝就会出手抢回去第二天就当她的面甩掉。
    “我们小女王今天怎么有心情来找我?”程诺刚被徐慕斯噎到,语气不无讽刺。
    安凝笑得极其漂亮,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许久才抬眸亲昵地揽住程诺的肩膀,“女王这个称呼我可不敢当,你才是我们家的小女王啊。”
    看到程诺有些不解的神色,安凝善意地补充,“剩者为王嘛。”
    “你,大伯已经不要你了,我们程家没你插手的分!”修养好如程诺也忍受不了安凝的尖酸刻薄,“还有,你不是也剩着吗,我从来不觉得23岁是剩女!”
    “啧啧,看看,就是这样跟婶婶说话的,你大伯不要你小叔要嘛,”安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转着中指上的戒指,“我跟你小叔叔订婚了,你不知道吗?”
    完胜之后安凝心情极好地走下楼跟楼下正要上车的程果比个胜利的手势开车扬长而去。
    程果不无羡慕地看着安凝的车离开,有些感慨地对旁边的徐慕斯说,“她是我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女人。”
    徐慕斯发动了汽车,“她比程诺更像你姐。”他一直悬在空中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原来,程果一直都以为她的手指是天生的,原来安凝曾带她去找过A市那个催眠师,所以她再见到自己的时候一直若无其事。
    他欠安凝一句谢谢,谢谢她在两年之后把一个有点二却绝不蠢的程果交在他手中,谢谢她给了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心情很好地敲着方向盘,徐慕斯扭过脸看眯着眼睛假寐的程果,夜风从车窗里吹进来,撩起程果的长发,在这样的夜色里,真好。
    晚上程果倒是没敢再吃出去和徐慕斯鬼混,到了寝室楼下就不等徐慕斯开口打开车门就往里面冲,徐慕斯有些失落地靠在电线杆上手里拿着烟还没来得及点燃,一个身影就风风火火地扑了过来。
    程果在他怀里仰起脸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啃了一口,是啃,不是吻。
    伸手搂住他的腰程果紧紧地抱着徐慕斯,这样紧紧的拥抱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程果把头埋在徐慕斯胸口声音有些沙哑,
    很多年后,徐慕斯还记得那个夜晚,她松开自己的腰向后退了两步,身后,是深沉的夜色和一轮清冷的月。
    她退了很多步,离自己越来越远,徐慕斯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生生地被撕扯开,他的整个青春,他的所有美好,他的关于爱情,就这样一步一步渐离渐远。
    程果一步一步一直退到了湖边深吸一口气,两手合拢在唇边围成一个喇叭的形状,“啊”地一声叫出来惊起了湖边柳树上一群鸟,徐慕斯微微一愣,这孩子不会是脑子坏了吧。
    “重新开始吧……啊啊”
    在掉进马蹄湖的一瞬间,程果觉得自己心眼顿开,瞬间想通了很多件事情。
    12、教官,不可以
    某女准备已久的话刚刚说出口就脚底一滑就一头栽进了身后的马蹄湖里。
    这次坠湖让程果仔细考虑了几件事情,第一、徐慕斯确实是一颗哈雷彗星俗名扫把星,她和他领结婚证的时候是不是需要办一个保险,呸,领个毛结婚证,第二就是,居然可以想到结婚,她果然脑子进水了。
    第三、莫非苍天都看不下去自己和徐慕斯旧情复燃重新开始,她到底要不要违背天意了?
    第四、装逼是真的有可能装到死的。
    第五,暂时还没想出来。
    程果趴在病床上有些不习惯,自从程诺走了之后她已经很少来医院了,其实小时候程果对于三天两头跑医院是很习以为常的,对于经常要输血给程诺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安凝说,小果,没什么可难过的,将来如果有人嘲笑你说你妈当时把你扔了把胎盘养大了,你完全可以不顾你智商坚决地告诉他绝对不是,我胎盘奉献给了我姐姐。
    上一次来医院是什么时候呢,程果悲凉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老了,记忆力衰退地速度都和物价飞涨的速度有一拼了。
    一只微凉的大手探上自己的头,只觉得全身发热的程果忍不住凑上去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徐慕斯那货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病床旁边随手拿起一颗梨,右手拿起一只刀子微微一用力梨就被一刀子削了一小半出去。
    “呃,教官,这个梨它不能像你们蛋糕一样随便切的。”程果拍拍徐慕斯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徐慕斯面不改色,“哥是在削皮。”
    程果一口气上来笑得有些咳,体贴的徐少校轻柔地在程果背上一拍,程果同学差点没光荣地把昨天的晚餐吐出来,啧啧,这以后要是家暴自己岂不是惨了,一刀在手,家暴不愁,程果有些郁闷地拿头撞了一下墙,自己这是怎么了,满脑子都是和徐慕斯在一起会怎么样,难道是昨晚他跳下湖把自己救上来时周围环绕的光圈刺瞎了自己的狗眼?
    其实昨晚徐慕斯救她的时候,程果看着他担忧的样子特别想说,“教官,您不是说我能自己浮上来吗?啧啧,您这是担心什么啊。”当然,程果昨晚如果真的这么欠的说出这句话的话,她现在应该不是躺在医院里享受美男照顾,而是躺在马蹄湖的淤泥里等待着喂鱼。
    “哥,”程果看着那几乎已经没剩下什么的梨心里为它默哀了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要不直接把核给我吧,这不就是你的本意吗?”
    徐慕斯凤眸微眯,程果同学就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两手真诚地握住徐慕斯的右手使劲晃,“教官,我明天竞选演讲,你给我写一篇演讲稿吧。”
    徐慕斯被程果娇嗲的声音吓得右手一抖那颗梨身上最后一片果肉也飞了出去,这次是真的只剩核了,“你做梦吧。”
    “擦,我初中的时候作业和五年中考三年模拟都是你用左手给我写的,你现在居然连演讲稿都不给我写,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程果捶床。
    “姐,姐,”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魏蓝一阵龙卷风一样卷进来扑到程果身边使劲握着她的手摇,“你实在是□爆了……”
    程果严肃认真地打断魏蓝即将滔滔不绝的崇拜,“我没有。”
    魏蓝正疑惑着这姑娘今天怎么这么谦虚,程果就补充了一句,“我没有□,不过我确实很厉害。”
    “好吧,姐,”对一个大言不惭地拍胸口上说自己的自恋是天生的的姑娘,你还能指望她有多谦虚,对一个二货,你还能指望她有多内涵,就像安奈学姐说的那样,程果同学,你的腹黑还是建立在二货的本质之上的,就算你黑得和非洲姑娘有一比了你还是个二货。
    “你是西大史上第一个没有竞选演说还竞选成功的学生会会长,昨天你没来不知道那场面啊,那**的得票率啊,还有那排山倒海的围观群众啊,姐,你实在是□爆了……”魏蓝同学手舞足蹈,在程果还没来得及向徐慕斯得瑟的时候就开始补充,“话说,姐,大家派我来问一句,咱学生会以后开会夏天还有DQ,冬天还有大**排免费供应吗?”
    魏蓝同学得到肯定答案后就兴高采烈地走了,只是关上门的一瞬间,高高瘦瘦的大男生有些伤感地一个人走在走廊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一个人听着歌。
    有人说,在最年轻的时候就应该爱上一个足够优秀的人,这样,你会努力地踮起脚尖去够着她的高度,即使最后没有得到美好的爱情,也得到了更好的自己。
    那么,学姐,谢谢你让我得到了更好的自己。
    看着徐慕斯脸上那一抹促狭的笑意,程果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那个,我大一的时候在外联部,拉到的第一笔赞助就是DQ和旁边的大**排,从此就奠定了我在学生会无与伦比的人气……然后我就再接再厉,大二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就可以吃到五折的火锅和免费的包子了。”
    徐慕斯一只胳膊很自然地搭在程果肩头把她揽了过去,小姑娘正说得眉飞色舞也没在意,白皙的脸因为发烧有些红,鼻尖上还有细密的汗珠,伸手撩起她额前的刘海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她的,程果愣愣地看着这额头相抵的温馨场面继续缺心眼地兴高采烈,“说到□,我又想到了一个笑话,从前有一个人捡到了一个阿拉丁神灯,神灯说,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唔”
    用一枚吻暂时打断了程果的滔滔不绝,徐慕斯收起手机拍拍程果睡得毛茸茸的卷发,“我去学校了,你自己玩。”
    程果啃着梨还没来得及问徐慕斯对昨晚自己用生命演的问题的答案,病房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林暮直接像一阵风一样刮进来,“果果,听说你告白不成投湖自尽了。”
    “投湖?”程果探询的目光转向林暮身后一向沉稳的安奈。
    安奈学着程果的样子耸耸肩膀,“西大BBS两大热门,一是程大美女全票得选学生会长,二是新任美女会长告白失利当晚投湖。”
    “哎呦,看我家果果小脸苍白的,这命真大,不是说马蹄湖自杀率一向为百分之九十九嘛,你这祸害居然成了那百分之十,我摸摸,”林暮同学跳到病床上搂着自家小老婆色爪直接伸向程果由于没吃饭所以瘪下去的肚子,“天哪,咱家娃怎么没了,呃,教官好。”某个反应迟钝的姑娘终于循着那道要杀人的目光找到了笑得一脸风轻云淡的徐少校,天,她居然当着程果的男人调戏他家女人?
    还好徐慕斯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就放心把程果交给某色女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同学的军训成绩显然是不想要了。
    程果仰望着天花板憋得快疯了,林暮居然和安奈一起逛街去了,留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装蘑菇,想到今天是中秋节,下午有一个和全体教官的联欢会,有月饼可以吃,晚上还有中秋晚会要主持,也有月饼可以吃,程果就没心情继续装尸体了。
    掀开被子跳下床,程果蹑手蹑脚地把门开了一条小缝,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走廊没人就一头冲了出去。
    “秦院长,我们对高级病房的管理一向是没有任何纰漏的,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会悉心照顾,满足病人的一切要求……”护士长跟在副院长秦晋身后脸笑得像一朵灿烂的大丽菊,在看到不远处高级病房里冲出来的那个人影后一张脸迅速萎缩成晋江转啊转的小菊花,“秦院长,这……”
    秦晋伸手扶住了那个一头冲到自己身上撞在自己胸口的病人,低头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一向连声音都温和得甚至没有起伏的秦医生万年难遇地流露出了一丝激动,一身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栗色卷发有些凌乱地挡住了脸,她咬着唇左手揉着被撞的头,“程果?”
    程果被强大的惯性折腾的有些头晕,抬头看向眼前的白大褂,总医院的医生果然质量都很高可是,如果见过这么极品的帅哥,叔控程果怎么会忘得一干二净。
    连准备好的大吵大闹来出院的台词还没出口,程果就已经坐上了秦院长的车被院长亲自开车送出院,程果有些局促地坐在对自己而言还是陌生人的秦晋车上,如果被林暮知道自己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估计又该骂自己缺心眼了,某姑娘显然开始发挥自己没话找话有话胡说的特长,“呵呵,院长,你们医院真是太悉心照顾每一位病人了,果然是满足病人的一切要求啊,你看,我们又不认识,这真不好意思,话说,我有点饿我能把你的面包吃了吗?”
    秦晋扬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把面包递给程果顺手摸摸她的头,“我记得你当初住院出毛病的是手,怎么现在扩散到头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13、教官,不可以
    程果刚刚咬了一大口面包,抬起头有些吐字不清,“我认识你,吗?”
    秦晋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伸手抹去程果嘴角的奶油,“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骂过我是无良庸医的,也忘了?”看到程果依然不解的神色,秦晋一手搭上方向盘,随手开了音乐,继续耐心提醒貌似失忆的小姑娘,“你揪着我逼我去医院垃圾站给你找戒指,也忘了?我还说过要对你负责的,都忘了?”
    coldpy那首《yellow》在车厢里懒懒地响起,让程果稍稍放松了一些,“可能是,我脑容量比较小。”吐吐舌头,自己一直那么彪悍吗,揪着主治医生去垃圾桶里找戒指,“呃,主治医生,我当时什么病?”
    秦晋目光落在程果的右手上闪过一丝疑惑,程果顺着秦晋的目光微微蜷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有些局促,秦晋顿了顿半开玩笑地开口,“公主病”
    “这个笑话真冷,不过我有个更冷的,有一只黑猫把一只白猫从水里救了出来,白猫娇羞地低着头对黑猫说了一句话,你猜她说什么?”程果悬在半空中的心在听到那个明显不靠谱的回答之后才回归原位,这算是,逃避问题还是自欺欺人?
    “喵,”秦晋把车停在体育场边上,打开车门之前补充了一句,“这个笑话你三年前把我衬衣撕破的时候给我讲过。”
    被送到学校的时候还没错过发月饼,程果下了车欢快地跑到体育场中间的路上才想起来刚才秦晋说他记得她当初有毛病的是手,主治医生?难道说那天的噩梦不是什么噩梦,她的手指……看来连逃避也不是那么容易,总会有人出其不意地出现提醒你已经决定不再挖出的往事。
    放慢了脚步走到自己的队伍坐到草地上,林暮把一个月饼扔过来,“果,刚才你弟来找你了,啧啧,你弟不杂交啊?”
    “滚,我弟不混血。”满腹心事的程果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拉下帽檐遮住脸准备小睡一会儿就被人掀了帽子,懒懒地抬眸就看到徐慕斯蹲在自己面前一手拿着自己的帽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另一只手上,微微冲体育场那边扬扬下巴,“那是谁?”
    程果伸手搭在徐慕斯肩膀上,“一个很帅的医生哥哥,叫秦晋,你认识他吗?”如愿以偿地捕捉到徐慕斯凤眸里一闪而逝的暗色,程果凑近徐慕斯的耳朵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看,我还是很抢手的吧,就算残废了也抢手。”只是漫不经心的语调里残废两个字显然有些强调的意味。
    徐慕斯伸手把帽子给程果扣上,站起来还是一副痞痞的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是,杂交水稻还比一般水稻壮一些呢,你再怎么说也是个国际货。”
    秦晋把车远远地停在体育场边上,打开天窗点了一支烟。
    正午的太阳毒辣地烘烤着每一寸土地,体育场上年少轻狂的孩子们坐在地上“教官,来一个”的喊声此起彼伏,程果和几个男生有说有笑地走到体育场边上搬饮料,女孩子有些吃力地抱着怀里的一箱绿茶,长卷发从戴得歪歪斜斜的帽子里散下了几缕,被汗湿了黏在脸上,微微抬起脸让前面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帮自己弄头发,男生弯着腰用手背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随手弹了一下,伸手抱过两箱绿茶往体育场中间走,程果跟在他身后抬脚虚虚地做了一个踹的动作。
    细细地看,那个高个子男生穿的明显不是军训服而是空军军服,体育场中间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跟着大家起哄,“徐教官,我们强烈要求知道昨天投湖门的真相,我们肥水程果都流你那儿了,怎么着也得请我们失落的男人们一顿饭吧?”
    秦晋弹弹烟灰突然有些感慨,除了程果,从来没有一个病人会让秦晋印象如此深刻。
    某种程度上说,程果算是秦晋这个外科天才从医十年来唯一一次失手,那时候秦晋年仅二十七岁已经成了一中心的金字招牌,刚被通知那样一个手术的时候秦晋并没有太在意,院长的一再交代也让当时天之骄子的秦晋有些隐隐的不耐烦。
    经过走廊去手术室的时候秦晋才算了解了院长的如临大敌,能让在C市近乎一手遮天的徐家和占据C市半壁江山的程家都如此紧张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秦晋最开始的时候是不屑的,逼着他推掉前面所有手术引起全院上下总动员的也就是那些有钱人的惯用戏码了。
    程家千金和徐家未来孙媳妇的双重背景让院长下了最后通牒,手术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秦晋准备好术前工作的时候才得知,断指还没找到,一向冷静的程立安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徐钦铎一拳就砸在了医院走廊上挂的油画上,只有徐家长媳于韶比较了冷静地和自己说程果的情况。
    手术前三分钟,那截还戴着一枚戒指残余着体温的断指才被人送过来,秦晋看着那截被人紧紧握得已经严重变形的中指皱眉叹了口气,病床上女孩子的手指修长漂亮,白皙的指尖有薄薄的茧,一看就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果然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就是把最完美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超过二十四小时,就算是他,除了简单地包扎伤口防止感染也无能为力。
    手术结束之后,秦晋有很长一段时间查房的时候都可以绕过1108房,冷血如他也无法面对那个失去了手指的小姑娘,只是他没想到他不去,她可以来。
    那晚做完一个手术之后,秦晋有些疲惫地回到办公室就看到自己办公桌上坐着的那个女孩子,一身宽大的病号服也没消减她的明艳,程果坐在他的办公桌上两腿一晃一晃的,看到他走进来之后按着桌子跳下来,“你就是那个无良庸医,对吧,放轻松,我不来引发一场医闹事件的。”小姑娘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让秦晋有种冲去晃晃她肩膀的冲动,少了一根手指还能笑得如此没心没肺的,不是傻子就是少根筋。
    秦晋脱下白大褂随手搭在椅子上坐下,等着小姑娘的后话,程果搬过另一个椅子坐过来还伸出一只手熟络地搭在他肩膀上,“你知道,你们医院的垃圾站在哪里吗?”
    “你想去,把你手指捡回来?”秦晋脱口而出之后才想到就算病人没心没肺也不能伤害未成年幼小的心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补救,小姑娘就打了一个响指,“捡回来你能安上?其实我是想找一个戒指。”
    最后的结果是秦医生在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姑娘的威逼之下,背着她去垃圾站翻了一晚上的垃圾也没找到那枚戒指,当然,在垃圾堆里翻的绝对不是有洁癖的秦医生,而是看起来骄傲漂亮的程家小公主。
    手指敲车窗的声音把秦晋拉回现实,滑下车窗程果探一个头进来两只手背在身后,“投之以面包,报之以蛋糕。”窗外女孩子的笑脸上还有一层薄汗,把蛋糕递进来一手当扇在自己脸边扇着用一副聊天的随意口吻,“秦医生,你难道就是我这只手的主治医生?”
    秦晋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你猜。”
    “那,我打电话给你你告诉我详细内容,你号码多少?”程果在某些方面有些绝对的执着。
    还没等到秦晋开口,程果就听到身后一个凉凉的声音,“120.”
    逆着光,徐慕斯站在程果面前身高差距让程果感觉到一丝压迫性,“你们不是在商量今晚请大家去哪里吃饭吗?”
    “你都跟人跑了,我请他们吃散伙饭?”徐慕斯揽着程果的肩膀往回走,回头和秦晋对视了一眼,秦医生露出了一丝势在必得的笑。
    “徐教官,来一个,徐教官,来一个。”程果看了一眼徐慕斯大大方方地接过话筒还没来得及唱就被主持人魏蓝夺了话筒,“学姐,今天绝对不准用左手一只**,右手一只鸭来打发我们。”
    “教官,不可以你靠的越来越近 ,你眼睛在看哪里 ,还假装那么冷静 ,教官,不可以, 都怪我生的美丽 ,气质又那么多情,小心我真的生气 ……”程果举着话筒用《客官,不可以》的调对着徐慕斯唱,副歌唱完才意识到自己留了什么样的歌词给徐慕斯这货。
    徐慕斯接过话筒揽住程果的小腰,“waiter 你是不是弄错了 ,好像我没有点这个煲,又矮又胖又找不到腰 ,虽然有点可爱味道……”
    从金钱豹里出来的时候,程果显然已经醉了拉着林暮的手重复地唱着,“你是一只**,我是一只鸭,我们还生了一堆胖娃娃……”彪悍的歌词直接吓走了准备趁醉酒跟林大美女表白的小男生。
    醉得不比程果轻的林暮同学耐心地扶着程果的肩膀解释她们俩谁是**谁是鸭的问题,“算了,你已经醉了,我不跟你计较。”林暮站都站不稳了,一手扶着程果另一手扶着路灯。
    程果一把甩开林暮的手,把自己两个手在林暮面前晃晃,“你看,我有几根手指?”
    林暮看都没看肯定地回答,“废话,十根。”
    “哈哈,错了,九根。”程果笑得得意。
    徐慕斯无声地抽抽嘴角,姑娘,咱不难过就算了不用这么骄傲吧,不经意间瞥到停在金钱豹门口的那辆凯迪拉克上熟悉的车牌号,徐慕斯走过去把烂醉如泥的程果抱上车,看来,只有快点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14、教官,不可以
    程果歪歪斜斜地靠在副驾驶座上眯着眼睛断断续续地哼着自己作词的那首神曲,盛夏的夜晚依然燥热,空气几乎凝固没有任何一丝波动,程果有些烦躁地伸手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军训服,露出颀长白皙的脖颈。
    徐慕斯瞥了一眼热得满脸通红的程果随手打开了车子的天窗,她一向喝酒上脸而且酒品相当差。程果把军训服扔在一边露出一件白色小吊带,双手抓住吊带背心的下摆正要往上拽,两手却被人一只手握住,旁边的男人按着她的手帮她把撩起来的小吊带放下去,随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了句,“乖”。
    不满地斜了那人一眼,程果不再继续脱衣服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假寐,她的瞳仁本来就大,刚才斜眼这个动作被她做得颇有些娇嗔的味道,徐慕斯长出了一口气扯掉了自己的领带,夏日鼓噪的蝉鸣似乎让车厢这狭小的空间也闷热起来,关了天窗后把空调温度降到了十七度,徐慕斯心里的燥热却不降反增。
    旁边的程果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小声哼唧着,由于早上的发烧还没好的缘故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潮红,她不太舒服地来回扭动调整自己的姿势,长卷发的发梢不时扫过徐慕斯的脸,嘤咛了一声“我热”
    徐慕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好好开车,伸手想把程果抱到车后座上睡觉却猛然想起来今天开的跑车没有后座,看了程果那一副难得一见的妖孽模样一眼腹诽了一句哥比你更热。
    黄色的世爵C8张扬地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徐慕斯的车超过旁边那辆凯迪拉克时嚣张地伸手揽了一下程果的肩膀,风驰电掣的一瞬间果然看到秦晋那张永远没什么表情的脸,徐慕斯对秦晋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一直有着难以消去的敌意,尤其是在他如此了解程果同学的叔控本质的前提下。
    “吱”地一声急刹车,还好徐慕斯反应快否则从桥上翻下去了,刚才被自己揽在怀里的程果突然手一挥就打掉了自己松松握着方向盘的手,趴在自己大腿上还舒服地蹭了蹭。
    一路小心翼翼地一手扶着趴在自己腿上睡的程果另一手扶着方向盘,徐慕斯从来没把跑车开到过这样的速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把全身都是酒气的程果扔进主卧浴室里的浴缸里开了按摩模式。
    本来已经走到客厅了却担心程果这副样子会把她自己淹死只好又回去,看着程果衣服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徐慕斯耸耸肩一个膝盖支在浴缸沿上把程果拽起来帮她把衣服剥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今晚怎么会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程果朦朦胧胧地感觉有人在剥自己的衣服,醉得一塌糊涂的某人显然没有任何危机感甚至很配合地举起胳膊,徐慕斯眸色一暗正在解她文胸的手邪恶地绕到她胸前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嫣红,程果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疼有些委屈地皱皱鼻子。
    身体暴露在空气里有了一丝凉意,扶着自己的那只手刚一拿开程果就就着惯性重新倒回了温热的水里,耳边的男声低沉而性感,“果果,洗完澡再睡。”程果皱着眉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不满,胸前的二两肉就被人握在手里揉捏,程果微微睁开眼睛看清对面的人后语调有些慵懒,“洗快点,我困。”
    大手挑逗着自己的敏感处,程果轻哼了一声却感觉到那只微凉的手一路下滑来到自己的花心揉捏,他的手指由于经常拿枪有一层薄薄的茧不似几年前弹钢琴时的光滑,感觉到自己的花瓣被人掰开揉搓程果不满地蹬腿溅了徐慕斯一身水,伸手推开徐慕斯煽风点火的手。
    徐慕斯好整以暇地继续把手放到那个地方,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别乱动,不是说要快点洗吗?”另一只手抚上程果的小胸,浅蓝色的浴球沾满了丰富的泡沫在程果白皙的身上游走,徐慕斯另一只手也没有消停,修长的食指挤进了程果的花心,在她紧致的甬、道里搜刮。
    程果委屈地飘过一个小眼神,“禽兽”,徐慕斯无辜地晃晃手里的浴球,“这不是给你洗澡的吗,别想歪了。”
    嘴笨的程姑娘无语凝噎,他是在给她洗澡但是洗的地方……
    酒精的作用下程果只觉得自己有些晕眩,他在她身上游走的大手和打着丰富泡沫的浴球让她只觉得身体像着火一样燥热,在十六岁的程果奔去告诉安凝自己喝醉后和徐慕斯三垒打了的时候,安凝推了推鼻子上架的大黑框说,酒精对你而言就是春、药。
    现在,程果承认她家姐姐真的说出口的都是真理,当然她绝对不会让自家小叔叔知道,她就是安凝当晚成功爬上程非臣床的创意来源,当然,极品如安凝用的不仅仅是酒精,而是真的春、药。
    程果摇摇有些沉的脑袋,他又挤进去了一根手指,在她的花心里打着转,微微一使力两根手指就连根没入,中指上的戒指铬着她最娇嫩的地方,随着他的抽出和进入冰凉的金属摩擦着柔软的内壁,程果的手指使劲抓着浴缸的边沿,他的手指在她身体里打开,温热的水流倒灌进去,程果扭着身子想摆脱这种不由自主的境况。
    “呃”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他已经又挤进了一根手指,狭窄的甬、道由于受到刺激剧烈地收缩,他留在外面的小拇指和大拇指一起捏起她的花瓣指肚在那红得充血的花瓣上打着圈,程果嘤咛了一声,去尼玛的洗澡,这简直是光明正大的挑逗。
    豁出去了,程果伸长手臂勾上徐慕斯的脖子,一条修长的细腿直接勾上徐慕斯的腰奋力站起身子,还没站稳脚底就一滑两个人都摔进了大浴缸里,徐慕斯邪恶地眯起眸子,细长的拇指和食指拧着程果的小红豆,“果果,你这么心急?”
    喝得晕乎乎的程果伸手去解徐慕斯的衬衣,徐慕斯低沉又性感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千言万语都化成两个字——挑逗,程果抓起徐慕斯手里的浴球扔了出去,极其奔放地来了一句,“要上就上,哪儿那么多废话!”
    耳边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果果心急得不能等了吗?确定在水里?”嘴里说的是疑问句行动上却是绝对的陈述句,徐慕斯捞起程果把她两条修长的腿分开按在自己身上,她的眼睛有些迷离,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充实感有些无措地坐在他腰上委屈地咬着唇。
    徐慕斯看着程果青涩的样子叹了口气,难道自己真的是个邪恶的萝莉控吗,算上这次这应该是程果的第三次,他们的第一次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徐慕斯承认自己的邪恶卑鄙,那时候他要去英国留学而程果执意参加高考,那个倔强固执的小姑娘在自己和她的梦想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而他在那个她醉酒的夜晚直接用行动宣告了他对她的所有权。
    用年少天纵这四个字来形容徐慕斯是绝不为过的,他习惯规划好自己要走的每一步路,从程果闯进他的世界开始,他的人生规划就囊括了她,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他们会一直沿着想要的路走下去。
    “找不到”程果眸子湿润,一手拽着悠闲地躺在水里的徐慕斯的胳膊,浴缸里漂浮着的那层泡沫挡住了她的视线。
    徐慕斯很有耐心地指导她,“往后一点。”
    程果往下坐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咬着唇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你可以扶着它再坐”徐慕斯好心地给小姑娘提示,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衣冠禽兽。
    ……
    结束之后,徐慕斯把程果从浴室里抱出来放在主卧的大床上,她蜷缩在宽大的浴袍里眉心起了几丝褶皱,用干毛巾包住她的长发一手拿着吹风机,调到合适的温度帮她吹头发。
    程果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手放在她额头发现她还烧着,徐慕斯起身想去拿药却被程果一下子拽住了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控诉,“你不要我。”
    “乖,我不是刚要过你吗?”徐慕斯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刻意地转移话题,曾经的程果从来不会哭,不会示弱,不会服软。
    “你不要我,我都说不在乎了,你还是不要我。”程果靠在枕头上固执地重复着那句话,“我说我需要时间,可是你直接一走了之了。”
    “要滚你就滚远点,别再回来了,你个混蛋。”
    “你上飞机那天我用左手写了一墙的徐慕斯去死吧。”
    “我诅咒你飞机失事,诅咒你不举,诅咒你没有小弟弟。”
    “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这样,明明错的不是我,为什么最后都要我来承担?”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些声嘶力竭,徐慕斯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收紧手臂感受着她在自己怀里的体温,手指穿插在她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发间,“像你说的那样,重新开始好不好?”
    程果趴在徐慕斯肩头尽情发泄尽情无理取闹,却在听到手机铃声后整个人都僵硬了,一把推开徐慕斯跑去客厅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程果看到屏幕上那三个字连酒都直接吓醒了,抚着胸口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
    15、教官,不可以
    看到徐慕斯修长的手指在空气里画了一个问号,程果握着手里的手机用口型无声地告诉他——我爸。
    听到那边传来程勋那小子熟悉的声音,程果绷紧的那根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程勋,这么晚你小子打我电话干嘛,还用爸的手机,你想吓死姐啊?”
    “姐,你在哪儿?”程勋的声音听起来不像以前那样玩世不恭,甚至有些焦急,一般情况下程勋对她都是直呼其名的,程果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上。
    落地窗外是这个城市最美丽的夜景,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整个城市的万家灯火,程果靠在落地窗上看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侧脸,听着听筒里程勋的话微微皱起眉头,心不在焉地对着玻璃窗哈了一口气手指随意地在玻璃窗上画着没什么美感的凌乱图形。
    徐慕斯拿着一杯威士忌走进阳台的时候程果正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啪”地一声把手机扔到那个玻璃茶几上,他的小姑娘刚才握着手机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爱情指手画脚。”
    一个人,无论怎么变,她骨子里的骄傲始终如影随形,也许有的时候会隐藏在一个角落,但是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跑出来张牙舞爪。
    她说那句话的神情和四年前的样子如出一辙,那时他执意要程果和自己一起出国,她站在夕阳下倔强地仰着脸毫不让步,“我不喜欢因为谁,改变我预定好的人生轨迹,即使那个谁是你。”
    徐慕斯靠在那棵法国梧桐上看着程果气急败坏地一条一条举例论证,控诉他不讲理占有欲强控制欲强,她鼻尖有细微的汗珠气急败坏的样子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张牙舞爪。
    “混蛋,徐慕斯你真是,我每次和程勋走得近你都要生气,我干涉过你和你妹一起玩吗?”程果踩着小高跟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没有,因为我没有妹妹。”徐慕斯对于程果的控诉对答如流,“而且,程勋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程果深吸一口气,“那好吧,你申请剑桥的时候什么都没和我说,现在突然说让我和你一起去。”
    “因为那时候你在高考。”徐慕斯打断程果的话,“选一下,”他的语气坚定而不容拒绝,“跟我走或者,”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停顿,如愿以偿地看到小姑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势在必得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下去,“订婚。”
    程果抚着心口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说要么跟你走要么分手,摔,正准备踹你小弟弟呢,你拉我去哪里?”
    “买戒指。”
    最后,做出让步的是他,就像每一次自己从不做作业的徐少都要被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友逼着写厚厚的五三,就像那次春游他背着她爬上泰山。
    他习惯纵容她因为这是他爱的方式。
    有人说,当我的骄傲碰撞上你的骄傲,那么我们只能是一场华丽丽的悲剧,但是无论多骄傲,在爱情的国度里,注定更爱的那个人会给另一个人最大限度的纵容。
    徐慕斯仰脖喝下杯子里淡黄色的透明液体,把杯子随手放在水晶茶几上走过去从背后搂住程果的腰,低头在她白皙的像个肉包子一样的脸颊上啃了一口,程果眼睛微微眯着长睫毛低低地垂着,像是飞累了暂时停靠的蝴蝶。
    “徐慕斯,我最开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手指就已经是这样了吗?”许久,程果低低的声音才在一片蝉鸣中轻轻响起,带着一丝绝望的色彩,她从他怀里转过自己的身子手指紧紧地扣进他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家居服的背,“我的手指,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不对?”后一句话她的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像是在求证更像是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去让自己心安。
    徐慕斯紧紧地搂着程果,她的脸埋在他怀里所以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把程果放在床上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手指还是紧紧地握着他的小拇指,这个习惯是从那个寒假开始的,大二的时候他参加的国创项目要到一个小城调研,程果执意要跟着他一起去,徐慕斯拖着两个程果带来的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程果拽着他的衣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走,他们到了酒店的时候才发现小尾巴跟丢了。
    他匆忙赶去警察局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小姑娘坐在凳子上一边吃着手里的蛋挞一边开心地朝自己招手,她眉飞色舞地对自己说她坐警车过来的过程,小姑娘有些委屈地说“我第一次报警说我走丢了没人理我,所以我第二次报警的时候我就清清嗓子,对着话筒直接嗷地一声尖叫,说了句杀人了,然后他们就出警了,当然我被他们教育了好久,不过那个胖子叔叔还给我买了两个蛋挞,听说是要对国际友人友好,哈哈。”小姑娘调皮地吐吐舌头。
    这样看来,这姑娘的腹黑本质是天生的,就像他大三和父亲闹矛盾和在外面租房子,水表坏了每天走得飞快,打了好几次电话小区的负责人都不愿意来修,程小妞拿着电话就进入情境了,哎呦,叔叔,你快来看看我们的水表吧,它不知道怎么了倒着转而且转得飞快。然后负责人五分钟之后就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了。
    关上壁灯之后不久,程果就听到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推开徐慕斯搂着自己的胳膊,在一片黑暗里用脚摸索着床底下自己的拖鞋,趿拉着拖鞋小心地走到客厅摸黑找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
    没开灯的客厅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那层米色窗帘洒进宽敞的客厅,程果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小心地迈出步子拿着杯子去饮水机那里接水,她还是爱着他的,不是吗,而且比自己想象里更爱。
    程果幽幽地叹了口气,摔,自己也太没出息了。
    安凝说,男人愿意和任何一个女人做、爱,无论他爱或不爱,但是女人只愿意和自己爱的人做、爱。今天晚上她脑子被驴踢了所以决定赔了夫人又折兵地用自己来证明一下她到底还爱不爱徐慕斯。
    握着杯子坐在沙发上,程果把那盒药从自己书包里翻出来,今天晚上林暮在她包里取纸巾的时候看到她的药当时就大呼了一声,妞,你实在是太YD了,擦,今晚准备来几次。
    两小片药躺在自己的手心里,程果想到程勋气急败坏的话有些烦躁地掐着眉心,这是程勋第一次跟她爆粗口,她能想象他在电话那头已经快疯了。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挺聪明的,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多干脆豪爽,程果不喜欢去猜也不习惯去怀疑,只是为什么一听说自己和徐慕斯在一起程勋会那么激动甚至气急败坏。
    手心里的药片微微汗湿,程果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喝了一小口水刚把药片送入口中,却没看到不远处淹没在黑暗里那道修长的影子。
    “啪”地一声,客厅灯光大亮。
    徐慕斯在程果不安的眼神里一步一步走过来,伸手拿起那个瓶子手指转动着药瓶看到药的名字,“避孕药?程果你真是长本事了!”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任何感情。
    16、教官,不可以
    徐慕斯在程果不安的眼神里一步一步走过来,伸手拿起那个瓶子手指转动着药瓶看到药的名字,“避孕药?程果你真是长本事了!”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任何感情。
    “不然呢?”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程果虽然是混血但是毕竟母语是汉语吵起架来也绝不示弱,“你难道让我去买个避孕套,还是,我边上学边带着孩子,还是你把孩子带到军队,而且我才二十岁不想被孩子套牢,我只是,防患于未然……”
    徐慕斯靠在水晶茶几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叉着,一只手在后面按在茶几上支撑着身体。
    细长的手指捏着程果的下巴微微一笑却带着一丝冷冽的味道,“程果,你觉得我在套牢你?”
    程果在这样的劣势下也没了刚才的气势,他不是在套牢自己吗?她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是父性泛滥真的想要个孩子?
    不等程果回答徐慕斯就俯身凑近她,在程果不解的目光里低头攥住她的唇,长舌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在她口中纠缠她的舌,含着她柔软的唇狠狠地吮吸,她有些措手不及地回应他突如其来的吻,纠缠的唇舌在朦胧的夜色里有着暧昧的气息,程果微微抬着下巴红唇在灯光下闪着水光。
    满意地看着程果渐渐迷离的眸子,徐慕斯声音低沉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欲,“你觉得我需要套牢你吗?”
    程果目光有些迷蒙,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边,不知不觉她已经被他禁锢在沙发的一个角落里。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划过她的脖子在胸前停留,食指和中指夹住她的嫣红隔着薄薄的睡衣收紧,邪恶地弹了一下她的白嫩,手指一路向下经过她的小腹伸进她米色的小内裤停留在她私密的地方。
    “不,”程果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徐慕斯就把食指伸在她面前,指尖的晶莹让程果红了脸。
    徐少校笑得温文尔雅又势在必得,拿起茶几上的手帕纸细细地擦着指尖她的汁液,纸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远处的垃圾桶里,双手撑在她旁边的墙上开口,“你觉得我还没套牢你?”
    他的三个问句一个比一个加强语气,程果摇摇头不知不觉中败得一沓涂地。他套牢她了吗?不管她多想否认,在他离开这么久的时间里她从没设想过和另一个人的任何可能,他在她的世界里始终没有一刻的远离。
    就像是那天在KTV里他们听的那首歌,“爱来过来得那么美那么凶,欢呼着从我生命狠狠辗过,连遗憾也都不争气的,珍惜成笑容,爱来过让我完整过幸福过,怎么能轻易就放它走,我不想解脱我只怕错过,我就是要等你回来爱我……”
    只是她的骄傲让她决不妥协,十三岁爱上徐慕斯那年她的成绩实现了新的突破,呈现从没有过的直线下降趋势。那个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又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脑门说,“程果,别把无知当个性,别把犯傻当爱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年少时轰轰烈烈的爱情不过是一场闹剧,只不过那时候你已经为它赔上了一生,你当作神祇来膜拜的少年也无法对你的未来负责。”
    谁说,最青涩的初恋一定要以悲剧来收尾呢?
    程果的词典里似乎从来没有过放手这两个字,在经历了父母离婚之后程果一直向往的爱情就是从一而终,他们的结婚离婚复婚再离婚对程果的唯一负面影响就是——这姑娘从此一根筋地坚持要吊死在徐慕斯这棵树上,一条道走到黑撞死也不拐。
    徐慕斯看着明显神游的程果抽出一张纸巾在她面前晃晃,语焉不详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擦擦?”目光却暗示地看着程果的睡裙下面。
    “滚”程果愤怒地咬唇试图扳回一局,“既然不用套牢我看到我吃避孕药你那么生气干嘛?我不想这么早怀孕。”
    “你不会怀孕。”徐慕斯语气肯定不容反驳,“我不会让你在不恰当的时候怀孕。”
    程果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和不可置信,“你是说,我有问题?”多好的孩子,一出事就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没有问题。”徐慕斯就纳闷了,不过是四岁的差距怎么就有代沟了。
    “那就是,你有问题?”她没问题就只能是他有了。程果有些惊慌失措,她只是现在不想要孩子不是一直都不打算要孩子啊。
    “我也没有问题,”徐少校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我说了我不会让你在不恰当的时候怀孕,我三次都没弄你身体里,你他妈怎么怀孕,不是谁都是圣母玛利亚。”
    程果弱弱地哦了一声,这是他爱她的方式吗,即使在那样的时候也会顾虑到她的情况,细细地想他真的从来没有……
    在高、潮之前退出她的身体,是因为害怕避孕药的副作用吗?
    徐慕斯收回了撑在程果身边的胳膊,转身往主卧走“我不保证你继续吃避孕药会不会有问题,所以别再让我发现你吃避孕药,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他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声音清晰语气坚定。
    他说,“程果,我让你受过一次伤,那时候我对自己发誓那是最后一次。”
    迟钝如程果也听出了那句类似于誓言一样的话里,他从未有过的无力和自责。
    他让她受过一次伤,这是,他离开的原因吗?
    程果窝在软软的布艺沙发里看着徐慕斯修长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丝寂寥的味道。
    那天,徐暮然找到自己的时候说,程果,你能保证不因为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而离开吗?如果不能就别招惹他,斯做不到放手第二次。
    她能保证吗?程果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小口抿了一口水,水已经冷了,程果把水倒进垃圾桶里重新接了一杯握在手心里取暖。感情有时候就像杯子里的水,当它冷却的的时候你总要换下一杯。
    那天,她没有说出口的答案是,只要她对徐慕斯的感情没有冷却,而他也和自己一样,她就不会离开。
    而她对他的感情,会有冷却的那一天吗?
    会吗,不会吗?
    程果揉揉长卷发关了灯走进主卧,黑暗里只有徐慕斯浅浅的呼吸声,程果躺在床上刚想伸手搂徐慕斯就被他反手抱在了怀里,她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翻了一个身把头埋进他纯棉的家居服里。
    窗外是朦胧的月色,而耳边是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浅浅的呼吸和规律的心跳,程果在徐慕斯胸口蹭了蹭,至少现在她的感情不仅没有冷却,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
    第二天早上程果还是坐徐慕斯的车去的学校,程果一路都在思索着一个问题,连徐慕斯叫了自己好几声都没有理会。
    军训已经接近尾声了,他们的关系要么更进一步要么告一段落,而后者显然不是程果想要的结果。
    张扬的黄色C8停在东门门口,程果推起车门下了车就往学校跑,被徐慕斯拽回来把落在车上的军帽扣上去,军训期间服装不整齐是要罚跑的。
    程果逃得飞快,她应该去问问她的爱情顾问安奈同学,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程果自己主动,如果这次还是她主动她岂不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可是她应该暗示徐慕斯吗?
    徐慕斯看着程果逃一样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笑笑,伸手取了一支烟夹在手间,看到东门门口那个蓝色的修长身影笑了一下。
    拿出手机给林墨打了个电话让他早上帮自己军训,被林墨那小子逼问了半天是不是昨晚纵欲过度。
    刚刚挂了电话车门就被人打开,一抹蓝色的影子坐进来随手关了车门。
    程勋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严肃地转过头看着徐慕斯,开门见山地说:“徐慕斯,我想我们需要认真地谈谈。”
    “恩……”徐慕斯掐了烟头随意地把手搭上方向盘,扭头征求程勋的意见,“去哪里谈?”
    程勋抿抿唇,他的爽快答应和下一秒的转移话题让他准备好的台词一下子忘了一大半,在徐慕斯面前似乎他的气场有些弱了,喝了一口手里的矿泉水程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随便,要不就去你和程果以前经常约会的地方吧。”
    徐慕斯耸耸肩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想去我家主卧?”
    “噗”程勋的一口来不及下咽的矿泉水喷了出来,以前经常约会的地方是他家主卧?徐慕斯这是故意的吗?
    17、教官,不可以
    Gloomy宽敞明亮的大厅,徐慕斯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里红色的透明液体看了对面的程勋一眼,“你要和我谈什么?”
    这是他以前和程果最近常来的地方,西中的餐厅出了名地差,小姑娘中午经常带着她的一堆作业跑来他们学校蹭饭吃,吃完饭他们就会来Gloomy喝下午茶。
    通常他点柚子茶,程果会点卡布奇诺,然后用舌尖卷起一点泡沫眯着眼睛做出一副回味悠长的样子,她会在他轻轻松松解那些对她而言无力回天的数学题时凑过来跪坐在他坐的沙发上把吸管送进他口中,一边笑眯眯地搂住他的脖子亲一口然后把她懒得做得语文题也递过来,他的所有yīn霾在看到她呆萌模样的时候都会烟消云散。
    把程勋犹豫的神色收入眼底,徐慕斯把手里的酒杯返回玻璃桌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如果关于你姐姐……”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无意一样加重了你姐姐这三个字的语气,如愿以偿地看到程勋眼里一闪而逝的纠结。
    “她很爱我。”徐慕斯说的是她很爱我而不是我很爱她,他总是能驾轻就熟地找到别人的痛处然后狠狠给一拳,程勋低着头手指在酒杯上微微收紧,徐慕斯再接再厉乘胜追击,“而且,这一点我知道。”
    程勋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徐慕斯,徐慕斯的意思是他程勋爱程果这件事情程果一点都不知道吗,程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切入正题,“徐慕斯,我们程家不会同意你和程果在一起,你觉得经历了五年前那件事你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徐慕斯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痞痞地笑,“那你昨晚听说的是什么?”
    “啪”程勋蓦地起身,带得桌子上的红酒在酒杯里微微摇晃,“徐慕斯,程果的手指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好意思继续和她在一起吗?”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整个餐厅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程勋有些尴尬地坐下,他不仅不停地被他戳中痛处而且还轻而易举就被他激怒了,程诺告诉自己当年的事情之前曾经在上要求他不许说出去的,幸好现在程果不在。
    徐慕斯收回放在菜单上的目光看向程勋,“你可以理解为我脸皮一向厚,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我负责。”看着程勋马上就要爆发的神情徐慕斯笑笑。
    只是那抹笑带上了一丝是失落,袅袅的烟雾从他指间的香烟上缓缓上升,“四年前我没有保护好她这是我的错,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下一次,我自己喜欢的人我会保护好,我的爱情也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站起身不理会程勋的愤怒,徐慕斯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却听到程勋在他身后说,“如果程果知道她的手指是和你一起去买戒指那天断的……”
    “你会说吗?”徐慕斯留下轻轻的一句话粉碎了程勋的如果。
    程勋站在那里手指紧紧地抠着桌子,他会说吗,他忍心让她回忆起那样的过去吗?
    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阻止都对徐慕斯没有任何威胁,因为没有人会告诉她当年的事情。
    而且,连程勋也无法完全说服自己当年的事情都是徐慕斯的责任,如果说责任程家的责任不比徐慕斯少,是当时任检察厅厅长的程立安手头的案子招惹的那些人,而且理智地去说,只是当时细皮嫩肉的徐家三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一个人去抗衡一群连命都不要的黑社会。
    如果当时是程勋自己陪着程果出去的话,他也无法做到在那样的情况下护程果周全。
    徐慕斯只是刚好在那天和程果一起出去,然后程果刚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何况那天徐慕斯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伤得远远比程果重。
    人总是在愧疚的时候找一个发泄口,所以当年他们把责任都推到徐慕斯身上不过是换自己的心安理得。
    “所以,你才放下你的大好前程去当兵的吗?”程勋在徐慕斯身后小声地问出口,然后他看到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很多年以后,当所有的记忆都像老照片一样开始泛黄,甚至消失,那个下午依然在记忆里色泽明艳地扎根于他的记忆里,鲜明如一。
    很多时候,幸福只是一瞬间,只有痛苦才能镌刻成永恒。
    那天程果穿着一件深蓝色很薄的英伦风风衣,长卷发简单地扎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坐在自家围墙上朝他使劲招手,“我趁着程勋不注意跑出来的,绕过了我家的那些木头们,我聪明吧,挡本姑娘约会者,死。”
    徐慕斯在围墙下稳稳地接住了她,搂着程果的肩膀坐进跑车里发动了法拉利,那天他开的是一辆蓝色的跑车,车厢里的音乐是程果最喜欢的那首《buring》,她靠在车座上微微阖上眼睛跟着音乐小声地哼那首歌,米色鱼嘴鞋里露出的脚趾还跟着节奏打着拍子。
    “你爸怎么突然不让你出来了呢?”徐慕斯转着方向盘随意地问,在他印象里程立安虽然内敛但算是一个很开明的人,对于他和程果的事情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家和程家本来也是门当户对,昨晚他和徐钦铎开诚布公地谈了这件事之后,他一向沉稳做事三思而后行的父亲大人居然点头应允他们订婚,徐慕斯心情很好地在马路上飙车。
    程果靠在副驾驶座上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反正将来打死我我也不从政的,他们检察厅前几天的那个案子呗,好像是得罪了本市的一个黑帮,好像是金家,哎,徐慕斯,要不我们别去那家城东的店买戒指了,我有点害怕。”
    “胆小鬼,”徐慕斯伸手拍了一下程果的头,“没事的,别信那些黑帮什么的。”那时候的徐慕斯,还是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贵公子,她自己画图设计的戒指只有城郊那家店可以定制,徐慕斯看着程果乖巧地吃冰淇淋的样子心情很好,如果她知道他们的订婚戒指是以前她自己画的,应该会很开心的。
    取完戒指程果就戴在中指上跑出去要看戒指在阳光下的样子,徐慕斯刷了卡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辆白色面包车疾驰而过,而车后面掉着程果的那只米色鱼嘴鞋。
    驱车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目睹那些人按住程果用刀子砍下了她的中指,锋利的刀锋折射出正午的阳光,明亮得刺眼。
    那一小截白皙的指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血染红了中指上那枚订婚戒指。
    那一天,他才真正体会到在一群人的围攻之下护她周全有多难,才知道什么所谓的年少天纵都抵不过那一刀下去的绝望,他忘了有多少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也忘了那群人有多么拼命多么疯狂,他只记得那时候他紧紧地握着她的中指,紧紧地握着,直到失去知觉。
    他没有保家卫国那么伟大的理想,当时固执地找外公要去去军队不过是因为保护不了喜欢的女孩子所带来的痛苦和愧疚把他搁浅在无人的沙滩上,就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张开每一个毛孔都无法呼吸。
    在学习各种搏击的时候他才会有喘息的时间,就像那个晚上他和那群小流氓打架的时候程果站在旁边说,你打不过就和我说一声我好跑啊,那一瞬间他无比希望四年前那个女孩子像那个晚上一样跑得无影无踪,或者四年前他不是那个年少天纵骄傲得不可一世却连保护自己的女朋友都做不到的大少爷。
    听说她高考成绩和他当时的总分一模一样,听说她没有去西大而是休学了整整一年,听说她从骄傲的小女王变成了低调沉稳的女孩子,听说她一直没有任何走得近的男生,听说她还是在学校里混得如鱼得水有女版徐慕斯之称,听说她会用左手画画写字。
    因为她的梦想被那场意外粉碎得那么彻底,所以他爱的方式是陪她在黑暗里沉沦。
    如果,你十七岁的时候有个女孩子以不容忽视地方式闯进了你的生命,陪你在舞台上完成一场完美的双人钢琴,坐在你的单车后座上笑得自信张扬,拿着一束白玫瑰说白玫瑰的花语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足以与你相配,每次上街时会跟在你身后紧紧地握着你的小拇指,你帮她做那些弱智的题目背她爬上泰山的山顶,你把她呃未来囊括进了你所有的计划里,那场青涩的爱情贯穿了你生命里最美好的年华。
    那么,放手就不仅仅是两个字。
    放了你我就无法放过我自己,放过我们的爱情。
    程果,你说我们这是旧情复燃吗,可是我的爱从来没有降低过温度。
    只是你说你需要时间所以我给你,无论如何我不想做你生命里的插曲,我只想做你人生最美好的结局。
    徐慕斯走出Gloomy的时候阳光正好,打开车门坐进去刚好看到程勋气喘吁吁地从餐厅里跑出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徐慕斯开着车停在程勋面前,滑下车窗,“顺路,要不要姐夫送你回学校?”
    刚把车在商院的驶进就看到程果转着食指上的车钥匙和林暮勾肩搭背地欢快地从商院大楼里跑出来,没有穿单调的军训服而是一件宽松的深蓝色短袖和黑色短裤,打开车门坐进红色张扬的minicooper张扬而去。
    两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姑娘还伸手飞吻了一个,看来逃了军训的心情很不错。
    ###
    程果挂在单杠上来回晃荡,林暮靠在单杠上看自己的手机。
    不远处一辆香槟色奥迪停在了体育场旁边,安奈关了车门,有些艰难地一手撩着裙子踩着细高跟从西中长着半人高草丛的废弃操场走过来,“程果,你能换个鸟拉屎的地方吗?”
    “喏,那里就有。”程果指指斜前方,安奈皱着眉头看过去就看到一小坨白色在自己的车上,程果笑眯眯地补充,“一坨鸟屎。”
    走过去坐在程果旁边的秋千上,安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程果抛过来的一颗炸弹炸得外焦里也焦。
    程果同学攀着单杠坐上去,看到安奈已经坐稳了之后才悠闲地打了一个响指优哉游哉地开口,“奈奈,暮暮,我决定我要生个孩子。”
    “噗”林暮一口老血喷了出去,“程果,你爹想抱孙子了?”不至于早上回了次家就要生孩子吧。
    18、教官,不可以
    程果耸耸肩膀,她上午回家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本来是想着趁程立安上午不在家回去取一下明天晚上要穿的衣服,结果一回家刚走到一楼大厅就被正好从楼上走下来的程立安逮了个正着。
    也许是从小就单亲家庭的缘故,程果对自己的父亲一直是一种很敬畏的态度,虽然程立安对她真的很好可是她还是没那个胆子和他公然顶撞或者违背他的意思,当然程立安说一不二的性格也不允许程果违背。
    看着林暮八卦的眼神程果清了清嗓子学着程立安波澜不惊的语气复述他当时的话,“小果,昨晚和你在一起的是徐慕斯吧,我知道突然让你们分手很不现实,毕竟你年幼无知的时候喜欢过他,让徐慕斯放手也不容易……”
    “看,你爹多开明。”林暮一脸向往,“所以你爹不勉强你了?我就说你爸比我家那个□暴躁偏执狂要好多了。”
    程果看了林暮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模仿程立安,“所以,你出国吧。”
    话锋一转程果一声长叹,“我早上被逼着把哥大的申请表填了,我就是这学期把所有科目都考60整也无济于事了,我妈是哥大的教授。”
    她对天发誓她现在真的一点都不缺乏母爱也真的不想去劳拉身边,程果一向奉行的原则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出现在我身边,那你就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小时候程果每次陪程诺去医院,劳拉总是抱着程诺小声说宝贝你还好吗,却从没注意过她身后不远处那个也是她女儿的小女孩用怎样期待的目光看着她,程诺每次出血家里所有人都会很惊慌失措,谁会注意另一个小女孩呢,也只有到程诺需要立刻输血的时候才会想到她。
    小时候程果总会问爸爸,为什么果果没有生病也要去医院打针呢,每次这时候程立安总会蹲下身子抱着她说小果最勇敢了,在程果和程诺中间,程立安一直是偏心程果的,程果从小得到的那些温暖全都来自看似冷漠的父亲,所以她才可以在程诺面前扬眉吐气。
    也是这样,程果对程立安的每个要求都会不打折扣地做到,纵使心里多不情愿她还是乖乖地把申请表都填好双手交给父亲。
    “卧槽,天下乌鸦一般黑。”林暮走过来勾住程果的肩膀,“烦死了我家那位还逼我毕业入伍呢,算了算了咱们找个酒吧喝两杯?”
    坐在酒吧的一个角落里程果一个人一直低头玩手机,而安奈也一整个晚上都不在状态最后还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先行离开了,整个晚上最专心致志喝酒的也就只有林暮了。
    程果有些沮丧地把手机扔回桌子上,查了半天的百度地图她也没搞清楚那个心理诊所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里,甚至连那位催眠师的手机号也各种找不到。
    手指在通讯录上乱翻了好久突然停在一个名字上,程果打了一个响指,顾兮当时的催眠师好像和自己是同一位,身为路痴,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打定主意后程果心情不错地叫了一杯**尾酒,在喧嚣的音乐里随着节拍小幅度地晃动着身体肩膀被人握住,林暮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果,我好像看到我暗恋那位了。”
    散场的时候才十一点多,程果扶着喝得烂醉如泥步子都迈不稳还叫嚣着自己千杯不醉的林暮走到停车场,把林暮先安置到副驾驶座上程果自己去附近找代驾。
    和代驾一起走到车前面的时候却发现林暮坐在驾驶座上紧紧抱着方向盘无论如何都不撒手,程果劝了好久没用在酒精的作用下索性和代驾说了声抱歉就上车了,林暮的车技一向还不错而且这个酒吧离西大也不算太远。
    一路上林暮把车开得相当平稳程果也就放心地靠着车座昏昏欲睡,突如其来地“砰”地一声吓得程果如临大敌,林暮一拳愤怒地砸在方向盘上,“靠,果果你看,那不是你家徐少的车吗?”
    长出了一口气程果倒会车座上拍着心口,“吓死我了,还以为出车祸了。”揉揉眼睛仔细看看好像前面那辆银色法拉利确实是徐慕斯的座驾,刚才发短信的时候他还说今晚在家有事怎么出来了,程果拽住林暮的胳膊找个舒服的姿势小声嘟囔“走吧,走吧,我困。”
    “走你妹啊,你看啊!”林暮好像比程果还要激动,一巴掌拍到程果背上就把程果的睡意拍没了,“卧槽,你看那个女的在他车那里勾搭他,快看。”
    程果揉揉惺忪醉眼,不远处确实有个穿着黑色小礼服的高挑美女站在法拉利车窗边弯着腰在和里面的人说着什么,不一会儿车门打开高挑美女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还没来得及悲伤一小会儿,就听到林暮说,“果,把安全带系好,敢欺负我家果果,老子撞死他!”程果所在的minicooper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林暮脚狠踩油门目视前方把minicooper开出了法拉利的速度。
    一路上程果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和林暮反复重复地两句话——老子撞死他和老子撞不死他。
    听着这样的强调语气程果一阵胆战心惊,小时候和林暮去玩碰碰车林暮能把全场的人撞翻了自己安然无恙,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暮的技术有没有退步还能不能保证她们安然无恙。
    酒精害死人啊,程果双手合十祈祷自己还能看到明天的徐慕斯,早知道拖也要把林暮从驾驶座上拖下来,“暮暮,我困。”程果晃晃头,她的酒量一向差得无与伦比。
    林暮毫不倦怠目视前方和程果搭话,“你困啊?”
    程果狠狠地点头,所以咱先回学校吧,所以咱别撞了。
    林暮脚底狠踩一下油门,体贴入微地说,“好,爷速战速决,老子撞死他咱马上就回去睡觉。”
    你永远无法和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尤其是像林暮这种姑娘身汉子心的醉鬼。
    程果目瞪口呆地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银色法拉利抓着林暮的胳膊紧紧闭上眼睛,“砰”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程果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林暮心满意足的那句——果,咱可以回去睡觉了。
    19、教官,不可以
    程果目瞪口呆地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银色法拉利抓着林暮的胳膊紧紧闭上眼睛,“砰”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后,程果昏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林暮心满意足的那句——果,咱可以回去睡觉了。
    她们是可以睡觉了,不过睡觉的地点可能是医院而已。
    被小声的嘀咕声吵醒的时候,程果睁开眼睛有些无法适应头顶的强光,尼玛这年头医院太坑爹了,程果看着头顶米色有着精致暗纹的天花板和那个漂亮的水晶吊灯,扫了一眼装修华丽而不失典雅的大房间忍不住腹诽,出个小车祸就直接把病人送VIP病房这可真是创收的好方法。
    别过脸就看到的是一个可爱的小护士背对着自己正拿着注射剂晃,另一个小护士靠在她床边八卦,“啧啧,小心啊,你这个病人真勇敢,刚才撞了我们梁院长哎。”
    “其实我们都猜她和刚才那位美女是拉拉,女同果然也都长得好漂……”小护士说到一半的话在对上程果那双圆眼睛后戛然而止,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那个,你醒了,准备一下做个皮试然后注射破伤风。”
    程果慌忙摆手,“那个,不用不用,我以前做过皮试,我过敏。”开什么玩笑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莫过于抽血和打针。
    小护士哦了一声,可能是以前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那……”
    程果朝小护士招招手,“你就在上面写拒绝注射就可以了。”看到小护士乖乖地拿出笔准备往上写程果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听到刚才那一位小护士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秦院长好。”
    “直接注射吧,她以前做过皮试没问题。”秦晋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进病房,看到程果可怜的小眼神丝毫不为所动,做程果主治医生的时候他就对小姑娘每次打针必**飞狗跳这件事情有了深刻的认识和了解。几乎没有一个护士能顺利给她打针的,每次都是秦医生亲自操刀上阵。
    小护士答应了一声拿着注射器走过来,程果如临大敌的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两个小护士用尽全力也没能把程果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抬起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倚在门上的秦晋。
    “我来吧。”秦院长一发话两个小护士如获大赦,只有躲在被窝里的程果感慨着自己悲凉的命运,等了许久都没见秦晋来掀自己的被子,程果有些疑惑地把被子扒拉开一条小缝就看到秦晋手里的针管和明晃晃的针头简直要闪瞎了自己的狗眼。
    “不要啊,不要,秦晋,我不要……”程果看到步步逼近的秦晋如临大敌,拼命地往被子里躲,她从小到大都怕打针,也许是习惯了看到自己的血液被针管抽出去,程果这个懂得付出不图回报的好孩子在看到针管把什么东西送进自己身体总是有着不可名状的抗拒。
    秦晋温文尔雅地笑,“来,快点。”手却直接去掀程果的被子,一支注射剂从冷库里拿出来的时间不能过长,他没办法一直跟她耗,“你不是想知道你手指的事情吗,没人比我更了解了,出来。”
    徐慕斯慌慌张张冲进一中心医院时刚走到走廊就听到1607房传来的程果极其凄惨的喊叫,“不要啊,不要啊,秦晋你□,给我□,痛痛痛痛死老娘了……”
    心里一紧连敲门都不顾了直接撞开病房的门,徐慕斯已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你在干什么?”
    目光所及的地方程果趴在秦晋的腿上,宽松的病号服向下拉了一点,露出小半个白皙的屁股,而秦医生一手按着不断乱动的程果另一手推着注射器。
    秦晋声音淡淡地连头也没抬,“如你所见。”
    费尽千辛万苦才帮程果打好针后,秦晋伸手揉揉程果汗湿的刘海看看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徐慕斯挑挑眉,“三少没见过医生给病人打针?”
    徐慕斯走过去一把把哽咽着的程果塞进被子里,手劲大得程果嗷嗷直叫,皱着眉看向一副好医生模样的秦晋淡淡地开口反问,“一中心没有女医生,还是秦副院长就喜欢给女病人打针?”
    秦晋没有理会徐慕斯的挑衅只是把一小瓶消炎药放在程果床头然后看着徐慕斯狠狠按着程果的手,出声提醒,“她膝盖受了伤,别按到她伤口。”隔着被子摸摸程果的头,“小果,乖乖吃药,明天我告诉你关于你手指的事情。”
    话音一落就如愿以偿地看到徐慕斯脸上表情一僵,关于程果的手指他还有件事情在徐钦铎的要求下一直没有向任何人说,相信程果知道了之后她和徐慕斯之间会无与伦比的精彩,秦晋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一直以来风轻云淡的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喜欢一个女孩子,喜欢到只想占为己有。
    几年前他以为时间足以冷却这段感情,却没想到被压抑的感情在再次看到程果的一瞬间一泻成海,连自己以前最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自控能力都无法阻止他淹没在这片疯狂的海里。
    也是,他和程果之间的事情又岂止是医生和病人之间懵懂的暧昧这么简单,他早该想到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无法脱身。
    关门声之后,病房陷入了一阵压抑的沉默里,程果奋力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旁边还没来得及扔注射器一把戳进徐慕斯按着她的右手上,“你刚才按住我的伤口了,混蛋!”本来以为徐慕斯会收拾她却没想到徐慕斯没什么反应只是任由血珠从手背一点一点渗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道,徐慕斯揉揉程果的刘海把她搂紧在自己的怀里,程果的头靠在徐慕斯的胸口在安静的病房里她甚至可以听到他胸口清晰的心跳声,从徐慕斯怀里抬起头就看到明亮的灯光里他漂亮的眸子里一闪而逝的伤痛。
    程果反手搂住徐慕斯的脖子抬头吻上徐慕斯薄薄的浅色的唇,有些笨拙地把自己的舌头送进去在徐慕斯淡淡薄荷味的口腔里胡乱搅动,徐慕斯低头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用自己的舌回应她。
    一遇到徐慕斯就反应迟钝的程果同学拍拍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徐慕斯,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拿针管戳你了,真的,我保证。”手忙脚乱地把针管从徐慕斯手上拔下来,程果看着已经青了的一小片有些懊悔地啃着手指眨巴眨巴眼睛,“哥,别生气了,顶多我下次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撞你了。”
    徐慕斯听到程果的保证收回自己的思绪一把把程果按在床上,“你丫是故意撞你前面的车的,是因为和我的车一样?”
    程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以为那是你。”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徐慕斯头朝下扛在了肩上,徐慕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现在,回家,我想我需要教教你什么是信任。”
    “我擦,我是病人得留院观察。”程果扑腾着腿拼命挣扎。
    “爷看到秦晋那张死人脸就想收拾你。”
    直到被徐慕斯扔到那张大圆床上,程果智商不俗的脑子都没想清楚秦晋长了张死人脸跟她被收拾有什么必然联系。
    “啊,徐慕斯,你混蛋,出去,你出去……”程果叫得凄惨程度不输在医院打针的时候,“我不喝酒了,我不酒驾了,我不撞人了,我不打针了。”
    某少校继续自己的活塞运动,狠狠地冲刺了一下冷冷地提示程果说重点。
    “唔,我以后信任你……”程果指甲扣紧徐慕斯的背,徐慕斯伸手捞过程果的腰把她按在床上,一手揽着程果的小腰让她的姿势改为跪趴在床上从后面狠狠地进入她。
    程果大口大口地喘气,“徐慕斯,这和你说教我什么是信任有什么关系?”
    徐少校凑在程果耳边浅浅地呼气,邪恶地咬咬她圆润的耳垂,“哥不是在身体力行嘛,就像现在,我这样上你而你相信我上不死你。”
    被吃干抹净千言万语化作你妹之后,程果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和徐慕斯保持距离,她学到的不是信任而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第二天就是全校汇演,程果起床的时候徐慕斯已经叫了必胜客的外卖了,某少校神清气爽地坐在餐桌旁边吃着披萨完全没有纵浴过度的样子,倒是程小妞可怜兮兮地一瘸一拐地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扑过去一口把徐慕斯送到嘴边的披萨卷进自己嘴里,徐慕斯趁机给了程果一个深吻,放开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徐少校终于说了一句如程果所愿的话。
    20、教官,不可以
    “汇演你不用参加了。”
    程果点点头凑过去喝了一口徐慕斯的咖啡,开玩笑,他如果敢说让她参加汇演的话她绝对用手里的平底锅把他脑袋拍平了不可,况且自己顺拐杀伤力那么大,完美主义的徐慕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站在楼上等徐慕斯的车驶出江南别墅区之后,程果换好衣服随后走到主卧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车钥匙下楼从车库里取出车疾驰而去。
    一中心副院长办公室门口,程果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给徐慕斯发短信打发时间。
    秦晋完成那个手术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到走廊就看到曲起一条靠在墙上的程果,小姑娘穿着一件米色镂空宽松薄毛衣和一条深蓝色铅笔裤,漂亮的长卷发从卡其色棒球帽后面的孔里散下,手机的荧光映衬着女孩精致的脸,她垂着长睫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手机,脸颊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程果是那种在无论是什么场合都可以毫无争议就喧宾夺主的女孩子,一张足够惊艳的脸和看似纯良无害的眼神,秦晋走过去拍拍她的头,程果仰起脸笑得眉眼弯弯,“秦医生,你答应我的事情?”
    打开办公室的门示意程果先随便坐,秦晋把一瓶苏打水递给程果坐在办公桌旁转着手里的笔淡淡地一笑,“说说你想知道什么?”不等程果回答就兀自补充了下一句,“或者说,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需要我补充?”
    拧开瓶盖程果喝了一大口水清清嗓子,“全部。”
    秦晋还是淡淡地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程果,我自诩比徐慕斯要了解你的。”
    “比如说,身为外科天才你为什么治不好我的手?”程果手指拨着苏打水的瓶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秦晋比她想象的要了解她,这一点她承认。
    如果仅仅是那天徐慕斯没有保护好她,程立安怎么会如此坚决反对他们的爱情。
    “超过二十四小时,就算是神也无能为力。”秦晋抽出一份病历摆在程果面前,胳膊撑在程果旁边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其余的,你做我女朋友我就告诉你。”
    “那我还是不知道好了,反正我只想和徐慕斯在一起。”程果微微一笑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走出秦晋的办公室,却在门边的时候听到秦晋轻轻地却坚定地说,“程果,我在原地。”
    程果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秦晋,我也在原地,只是我的原地终不是你的原地。”
    秦晋苦涩地笑笑,果然程果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并不包括他,或者说她从没忘记过任何事情。
    只是就算他把程果这两个字当作全世界,秦晋这两个字在程果的世界里也仅仅是两个字而已。
    手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秦晋查房时都刻意绕过她的病房,那次查房回来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就听到几个小护士在议论,听到程果这个名字秦晋顿了一下脚步。
    “哎,今天我去病房看到程果了,精致啊漂亮啊像个洋娃娃,可惜真倒霉,不过不是说咱们秦医生是天才吗,怎么没接好她的手指啊?”一个护士一边接水一边感慨。
    “真的很惨啊,听说是徐少昏迷的时候还一直握着她的断指,等大家找到徐少好不容易掰开他手把断的手指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超过24小时了,真作孽。”一个小护士无奈地耸耸肩膀,“不过徐少肯定特别爱她,不是单纯的早恋呢,据说已经要订婚了,她那根断指上的戒指就是订婚戒指呢。”
    一直没接话的小护士伸手拧上水瓶的盖子,“爱个鬼啊,我那天去查房刚好目击他们分手,徐慕斯走得头也不回,不就是少了一根手指吗干嘛嫌弃人家,我要能长她那张脸有那样的家庭背景你让我不长手我都愿意。”
    秦晋在病房门口驻足了很久,才用中指扣了扣门,女孩子坐在夕阳的余晖里面前支着一个花架,栗色的长卷发在阳光下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回头冲自己展颜一笑,她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那幅乱七八糟的画上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我想,左手应该也能画画的,以前我就会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你想画什么?”秦晋随手关上门坐过去,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拿手术刀之前我也拿过好几年画笔。”继捡垃圾事件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小姑娘。
    程果用铅笔戳着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圆圆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要不,医生哥哥你教我画那枚戒指的样子吧,反正你当时给我做手术的时候应该也见过。”
    秦晋承认,他对她的好带有愧疚和怜悯的成分,她漂亮的笑容有时候会让见惯了生离死别都毫不动容的他不经意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总是笑着笑着就哭了,把头埋在他的白大褂里肩膀微微的颤抖,哭完就毫不在意地一边擦眼泪一边给面瘫医生讲一堆黄色冷笑话。
    就像那句歌词,一边哭一边笑,一身的骄傲。
    从此以后,天性孤傲最讨厌查房的秦医生对于查房乐此不疲,手把手地教那个女孩子画画成了秦晋每天最大的期待,后来秦晋已经分不清楚他的快乐是愧疚被释放之后的淡然还是,朦胧的爱情。
    程果不同于以前秦晋遇到的任何病人,她既不哭不闹,也不终日消沉,小姑娘每天欢乐的态度让人觉得她只在在度假而且很享受这段时光,就连哭也只是每天冷笑话时间的开幕式。
    直到那天深夜,秦晋经过程果病房时透过门缝看到那个女孩子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伸出右手举得高高的对着窗外清冷的月愣愣地看着右手空荡荡的地方,她用力揪着自己的衣服哭得声嘶力竭,十六岁的女孩子把头埋在他宽大的白大褂里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混蛋,你这个无良的庸医,我手指头没了,徐慕斯也不要我了。”
    “我负责怎么样?”秦晋几乎是脱口而出。
    点燃一支烟在指间,秦晋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程果,你有很多选择,但是,我只有一个所以我放不了手,我用四年的时间来证明了我放不开。
    程果回到学校的时候汇演才刚刚进行了一半,看台上林暮一眼看到她之后就挥舞着手里的衣服示意她坐过来,程果一坐过去就被林暮狠狠地揽过肩膀,“小果,尼玛,大学男生这课是你给爷选的?”
    程果不负林暮所望地挽起裤脚到膝盖的地方,露出缠得厚厚的依然渗着血的绷带,“我膝盖很疼。”
    林暮只感觉眼前一黑,“你妹,爷问你大学男生这门E类课是不是你丫给爷选的?”
    程果把头埋在自己肩膀上,声音闷闷的,“特别特别疼,你不知道有多疼,林暮你这个罪魁祸首。”
    深吸一口气,林暮觉得自己快疯了尼玛这就是传说中的**同鸭讲,当然,这也是程果的一大看家本领,“程小果,老子要削死你,爷不想去看男生的生值器。”
    “好吧好吧,我这不是要三年毕业学分不够,大学女生被人上完了我只能上男生了。”程果服了林暮的暴力因子。
    “你说的,你陪我上男生?”林暮不放心地再次确定。
    程果看到汇演结束就想朝人群中的徐慕斯奔去,无奈林暮拽着她死不放手,“上上上,我陪你上一学期的男生。”散场后经过程果旁边的几个大一小男生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上一个学期的男生……
    能轮到他们吗?
    用力挣脱抓狂的林暮,程果把重色轻友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以光速冲到徐慕斯扑上去勾住了徐慕斯的脖子,却听到旁边有人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程果别过脸看清楚旁边的人之后搜的跳下来对着于韶鞠了一个躬,“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