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作品:《留在我身边(高干)》 他穿着考究,气宇轩昂,虽然凶巴巴的,却依旧挡不住一张俊脸的吸引力,柜员小姐红扑扑着脸忙端出一个托盘:“先生,这是我们家最贵也是最好看……”还未介绍完,程家逸已经夺过来,拿过女戒,攥着白陌的手硬生生地戴进了她左手的无名指,自己拿起另一枚男戒也戴了上去,扔给一旁目瞪口呆的柜员一张金卡让她去刷,继续一瞬不瞬地看着白陌:“怎么样,这个钻戒够不够大?这个比乔至那个贵多了吧,我钱不比他少,长得更比他帅,你不是想嫁人么,那嫁给我怎么样?嗯?”
明明是求婚这样浪漫的事情,却被他搞得像恶霸抢亲一样,白陌看着手上麻将牌般的大钻戒,丑得让人无言以对,直觉地想要拿下来,程家逸一把按住她的手,黑亮的眸子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直引得人不停地沉溺,他一字一句,似乎咬牙切齿:“白陌,你-敢-拿-下-来,我们就彻底-完-了。”
简直就是□□裸地威胁,白陌却蓦然停住,心里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他说:“完了。”她从未体会过这两个简单的字竟然有这样大的震撼力,完了。意味着什么?所有时光的终结,还是所有感情的湮灭。亦或是,未来一片茫然的宣告。她不知道他们的将来在哪里,却也从未想过就这样结束。她这样的贪心,又这样的怯懦。自己都痛恨自己。
可他瞧见她停滞的动作,终于满意地笑了笑,接过柜员递来的卡,揽着她往外走:“你还是舍不得,是不是?”白陌被他这一番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是!这么贵的东西,当然舍不得!”
他却极满足,走出店外,和她十指相扣,又忍不住举起来瞧:“真好看。”阳光穿过两人指缝泻下来,光束间飞舞着浮尘,他似乎想起什么,板起脸来瞪着她:“不准拿下来,不准弄丢了,不准不戴,不准不喜欢。”他本生得俊美疏朗,这样瞪起眼微微皱着眉说出这样一堆不准来,反而有种无法言说的孩子气的可爱。白陌仰着头微微眯起眼看他,忽然觉得,三年的时光也并非那么长。
孰料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她已站在了民政局的门口,恢宏的大门,灿烂的阳光,她忍不住地惊呼出口:“家逸你要做什么?!”
他斜了一下嘴角:“这还看不出来?”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能相信他胡闹到这个程度。他一只手揽着她往里走,另一只手扣上电话:“户口本和证明我让秘书这就送来。身份证带了吧?”
她怔忡地点头,魂魄还被震在天外。门口排了长队,一个个并肩而战,犹如他们俩。她本能地想从他手里抽出身来逃跑,却被他一把拽住,浑厚温和的掌心,无端给她传递来阵阵暖意,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像天边云彩柔软地卷舒,声音却轻薄含笑:“既然戴了我的戒指,领个证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俩站在走廊里,窗口的风吹进来,吹得长发微微拂起,她静了静心神,把震飞的三魂六魄一一归位:“家逸,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拿这个戒指套在我手上,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吗?你都没问过我是怎么想的,我究竟愿不愿意。”
程家逸马上问:“那你愿意吗?”
白陌看着他:“不愿意。”
他冷下脸来,几乎是结了极寒的冰,隐着滔天巨浪随风裹来,白陌却抬手攀住他的胳膊:“家逸,你听我说,我现在脑子很乱,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更不可能因为你套了个戒指给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我们分开了三年多,彼此不了解的地方太多了,当初……我那样做,你不恨我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样做,有多少是出于真心,又有多少是出于想要证明你当初没有能做到的事情现在能做到了?你这样的性子,多半是绝不甘心的,可证明了之后,如果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之后呢,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忽然觉得得到了征服的快感之后索然无味?”她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色,轻轻地说:“我们曾经有那么美好的日子,我不想毁了它。”
程家逸静静地听她说完,一言不发,牵着她的手:“跟我走。”
开车带她一路疾驰,竟是到了她楼下。他牵着她的手,不似之前那么粗暴,低低地却不容置喙:“跟我来。”
爬到了顶楼,上了天台,看样子很久都没有人上来过,灰色的水泥地上全是灰尘,还有不知从哪里刮来的塑料袋,垃圾。
风呼呼地吹,吹得白陌的头发高高的扬起。程家逸看了她一眼,走到天台边上,双手攀住凸出去的那块台子,纵身一跃。
白陌跟着尖叫起来,一颗心吓得差点跳出来,却看到程家逸稳稳地攀住那里,微微笑着:“陌陌,你知道我找不到你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做什么吗?”那样危险的地方,他却觉得如踏平地似的安稳:“我每天都来这里,攀在这里,我想,当初你在这里答应和我在一起,为我流眼泪,现在我攀在这里,又要掉下去了,你会不会就出现了?你肯定不会舍得看着我掉下去吧?我每天都在这里等,慢慢地,我每天都能在这里坚持攀上几个小时。”
他利落地一蹬腿,又翻身进来,走到白陌身旁,捏了捏胳膊:“瞧我这宽厚的肱二头肌,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我那个时候真的快要绝望了,却每天都鼓励自己,再等一会儿,说不定我再等一分钟,你就来了呢。你肯定舍不得我。肯定舍不得。可是你……终于还是舍得了。”
他双手抄进口袋里:“你刚才问我,我现在对你的感情是不是只是出于当初没有得到的不甘心,这个问题三年前我在这里早就想过,我当时真的恨你,恨你这样干脆利索地扔下了我,我们不是说过好,不管什么都要一起面对的么,我被我爸关了几天禁闭,出来就找不到你了,我真的恨你,所以我就想,好,那我如了你的愿,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你,可这三年里,我每天都想,每天都想,我只想明白了一件事,让我恨你,比放弃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难。”
“所以我并没有任何报复或者不甘心的想法,你这样说,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心里,究竟算什么。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像溺水得人本能的要挣扎一样,都是不得不的事情,不然就会失去生命,我没有选择,你明白吗?”
白陌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任何言语在这样强大深厚的爱面前,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何况她这样一个逃兵,一个背叛者。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这样完美的爱,反而让她不知所措,喘不过气来,就好像一个童话故事,谁忍心将它放置到现实生活中来想象,加入柴米油盐将它的美好破坏殆尽。
没有人愿意,没有人忍心。她也一样。和程家逸的爱比起来,她反而更能接受乔至那样的感情,没有负担,没有压力,没有在它破败不堪时揪心揪肺的负罪感,好聚好散。程家逸给她的爱太过于纯洁,无暇,她没有勇气去接受,明明是一张洁白细软的绵帛,她黑着一张手,哪里敢去触碰一下。可它又太过美好,像沾满了罂粟汁液的糖果,极力诱惑着你灵魂最深处的那丝底线,声音甜糯糯地冲你招手,来呀,来呀,及时行乐嘛想那么多做什么。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墨染的长发,素白的小脸,眼睛像被清水浸润过的黑水晶。他忍不住地过去伸手搂住,和记忆里一样的柔软和馨香,他把头埋在她的长发里,喟叹了一声:“陌陌,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他语气带着微微的委屈:“你总是不给我一点信心,总是不相信我们能幸福,什么都做最坏的打算,一点阻碍就让你踟蹰不前,想做逃兵,总觉得前途渺茫,你仔细想想,你真的爱我么,如果爱我,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信心呢,也给自己一点信心好么,你值得拥有幸福,值得这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事情。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声音轻柔温和,就像劝说一个倔强不吃饭的孩子。这么多年的陪伴相随,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早已学会保护和疼爱自己的女人。这么多年的岁月里,这毫无只觉的时光长河里,两人的角色早已调换,她不再是他的老师,而他,才是这条爱情坎坷之路上那个披荆斩棘的开路者,而她站在他的背后,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你说隔了这三年,我们彼此陌生的地方太多了,是,我承认,这三年你怎么过的,我一无所知,我在国外的这三年,你也不知道,可这都不是问题,我们还有那么长的岁月可以去了解,可以去体会,我不着急,我只求你现在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胸膛里有砰砰地跳动,震得白陌无法思考,就好像末日来临前的暗夜,只有抓住他,抓住身边这个人,她才能感觉有活下去的希望。他说得对,她就是这样懦弱,这样的胆怯。可他的话里好像充满了魔力,充满了诱惑,引得她忍不住地想,也许我是可以试一试的,不是么?每个人都有权利获得幸福,我也可以啊。或许真的可以。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热热暖暖的:“好不好,好不好陌陌?”她也忍不住的拿手扣紧了他的衣袖:“好。”
他笑得灿烂,揽着她往下走:“那去领证。”他还是没有忘记初衷,白陌微微挣扎了一下,也就随他去了,就像他说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如果你真觉得我们不合适,两个人没有未来,咱们就离婚,财产全部给你,够可以吧?”他咧着一嘴白牙,笑得信心百倍,好像这一半财产是注定不会有分给她的机会一样。她微微一笑,心底有个声音说,那就跟随他一次吧,白陌,跟着他,就是前方刀山火海,你也应该拿出点勇气来对不对?”
夕阳如火,天边的云彩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衬得颜色越发的绯红夺目,路边的护城河染着金黄嫣红和青绿,在风中波光潋滟。两个人一路奔回了民政局,秘书正站在门口焦头烂额地拿着文件夹挡住脸,应付几个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狗仔队,他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摆在那里,记者们却熟视无睹,白陌被程家逸牵下车的一瞬间,有些惊慌的对上记者的镜头,虽然底片已经被全部收回,这段事情还是被好多人打听到了,一连几个月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取笑的对象。
程家逸扬了扬眉,看到那些记者并没觉得怎样,声势大些,白陌临阵脱逃的机会反而更小,他紧了紧自己的臂弯,掀起西装将白陌罩住快步往里走,一想到白陌要被这么多人看着,他很不爽。可是一旁秘书的话让他更不爽:“程总,民政局今天办离婚,不受理登记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