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霉运再临“落凤坡”
作品:《金色梅花》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方青如双手紧握战刀悄悄走到了门后。渐渐地这声音由近而远,方青如长吁了一口气。再看藤原还在熟睡当中。方青如站在她的身边,战刀举过头顶。这时,上司的嘱咐回响在耳边:“你的任务就是去确认‘松狮’计划的内容与李士群交代的是否相符,不要作其他任何事情,这是纪律。”方青如思想激烈地斗争着,军装笔挺的藤原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强烈刺激了她的视觉和味觉,使她要杀死藤原的冲动几乎达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她三次举起了那把锋利无比的战刀,又三次颓然地放了下来。终于,她放弃了。因为,除了上司的命令,在的她内心的深出还埋藏着一个秘密的使命。
清晨,藤原从睡梦中醒来,她头痛欲裂。秘书把她搀扶到了卧室,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虽然身体很不舒服,但是藤原的脑子依旧十分清醒。她觉得自己在办公室昏昏睡去有些蹊跷,这是她从前再累都没有过的。她命令部下仔细搜查自己的办公室,看看有无外人来过的痕迹。她在日本时曾经听说,中国的江湖上窃贼和侠盗们经常借助迷魂药来干那些谋才害命的勾当。可令她稍稍心安的是,所有的文件都没有失窃,房间里也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但无论如何,这次经历在她心中变成了难解之谜。
军统将“松狮计划”的内容呈报给正在重庆官邸的蒋中正。他看了后非常愤怒:“娘稀匹!日本矮子竟然弄到我的头上来了,他们真是搞错了码头!”他责令戴笠拿出一个方案,狠狠整治一下日本人。三天之后,一个完整的行动计划放在了蒋中正的办公桌上,看完上面的内容,蒋中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李士群在“东亚”酒店受辱之后,他一直在琢磨干这事的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联想到乔娜之前的遭遇,他认定这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他一直以为乔娜是心腹,不会出卖自己,可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竟然置往日情分于不顾,帮人设下圈套坑害自己让他痛心和失望!他派人到处寻找乔娜,可没有任何结果。为了应付藤原,他只好另外安排在重庆的下属刺探有关蒋中正出行的情报。同时,他命令在上海的爪牙秘密调查袭击“东亚”酒店是何人所为。
这天上午,藤原接到李士群的密报,蒋中正两天后将从重庆去绵阳开会。下午,她安插在重庆的日本间谍也发来了同样内容的情报。藤原决定亲自出马,在蒋中正去绵阳的必经之路上实施攻击,一举完成“松狮”计划。
初春的清晨虽然少了冬季的寒冷,但清新的空气中还是透着一种冰凉的感觉。五十名由藤原精心挑选的突击队员身穿黑色衣裤每人手里都端着一只德国制造的“伯格曼”MP18I式冲锋枪。这款由德国人斯迈塞尔在一九一八年设计的轻型武器杀伤力极大,曾为德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MP18I是MP18的改进型,弹夹可放三十二发子弹。藤原穿了一身黑色皮装和马靴;翻领上衣的里面围了一条雪白的丝巾;那把秋田战刀插在背后。他们静静地埋伏在一座周围怪石林立、树木和植物交错生长的山坡上。山下,一条窄长的土路把重庆和绵阳连接在一起。太阳懒洋洋地从东面的山后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辉照耀在落满露珠的树叶上,使那嫩绿的颜色晶莹闪亮。藤原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早。她坐在一块岩石上,望着身边的向导悄声问道:“这里就是你说的‘落凤坡’吗?它有什么来历?”向导躬身答道:“在东汉三国时期,有‘凤雏’之称的著名谋士庞统随刘备进取西川,由于立功心切被川将张任设伏乱箭射死在这里。”“是这样的吗?好极了!”藤原笑嘻嘻地说:“我要让蒋介石重复这段历史,只不过他不配做凤凰,一条赖皮狗而已。哈哈!”她的话音未落,助手轻声叫道:“少佐你看!”藤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一条车队伴随着隆隆的声音向着他们埋伏的位置驶来。“准备攻击!”藤原兴奋地命令道。
五十只乌黑的枪口象五十条贪婪的毒蛇一样觊觎着猎物,突击队员们一个个双目圆睁急不可耐地想饕饔这送上门来的“盛宴”。车队终于进入了伏击圈,“射击!”藤原一声令下,一千多发子弹劈劈啪啪打在了每一辆车上,尤其是夹在中间的那辆“别克”轿车,黑亮的车体被弹头打成了花白色。藤原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那该是一辆防弹车,玻璃怎么都碎了呢?”她自语着。
当藤原和突击队员冲下山来到车前的时候才发现每辆车除了司机已被打得血肉模糊之外,竟都空无一人。藤原猛然意识到上当了,她大喊道:“快撤!”正在这时,对面山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国民党兵,他们其声高喊:“小日本儿,快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藤原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向上一挥,突击队员们举枪向山上猛烈射击。国民党兵们没有料到这些瓮中之鳖会如此猖狂,有十几个人中弹倒在了地上。他们被激怒了,子弹如雨点一般洒落在这些黑衣狂徒的身上。藤原拔出战刀带领着突击队员们向着对方兵力薄弱的一方突围。当她气喘吁吁地带着两个女助手奔到山顶的时候,十几名身体强健的国民党兵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早已等在那里。藤原和助手们拔除战刀,背靠背地站成一个三角形。“杀!”藤原一声怪叫,挥舞着战刀首先向敌人冲去。她们三人分别被团团围住,刀法纯熟的藤原几个回合过后,便将两个国民党兵砍倒在地,而她的两个助手则陷入苦战。不一会,其中一个助手虽然也杀死了两、三国民党兵,但毕竟寡不敌众,她的大腿被刺中,一个趔趄没有来得及招架,三、四把刺刀同时戳进了她的前胸和小腹。“啊!”她惨叫着,从腹腔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牙齿。另外一个听到同伴的哀鸣,无心恋战想夺路逃走,不依不饶的国民党兵把她围在中央五、六把闪着银光的刺刀让她眼花缭乱。她的战刀与刺刀剧烈地碰撞着,刀刃已经翻卷,身上黑色的衣裤被鲜血染红。终于。她撑不住了,跪倒在地。杀红了眼的国民党兵用刺刀把她挑在空中,乳白色的大肠从豁开的小腹滑落出来……
此时,藤原已是孤军作战。她手握战刀,咬紧牙关默默地告诉自己:“我是一名真正的武士,我无所畏惧!”“不要开枪,抓活的。”士兵们互相提醒着,他们一窝蜂地拥了过来。“呀……!”藤原咆哮着那把战刀上下飞舞,顷刻,一个士兵人头落地。其他四人发疯一般地举枪乱刺。藤原左遮右挡,她的真皮上衣被刺刀划破,鲜血从皮衣里面渗了出来。尽管如此,与这些抓来的壮丁相比,藤原毕竟剑道高深。而伤痛更激发了她的斗志,寒光之间,又有三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中。看到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地被这个日本娘们杀戮,幸存的士兵扣动了扳机,受了伤的藤原挥刀砍向最后一个敌人。只见银光一闪,他的脑袋被削去了半个……
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藤原拄着战刀在崇山峻岭中迤逦前行,殷红的鲜血从她受伤的左臂上流淌下来。临近傍晚,疲惫不堪的藤原终于累倒在一棵大树下面。左臂的痛感让她有些无法忍受,她脱下上衣,用手轻轻抚摸着伤口。她感觉到弹头就在皮下,于是,从腰间拔出匕首在夕阳的余辉下用刀尖刺进伤口剜出了弹头。剧烈的疼痛使她昏厥了过去。
深夜,昏迷中的藤原隐隐听到有人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发现两名突击队员跪在她的身边,他们把她脱掉的皮衣盖在她的身上。“藤原少佐,您终于醒了,太好了。”“请扶我起来。”藤原虚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依然依稀难辨。“还是让我来背您吧?”其中一个五短身材,体形健壮的队员恳求道。藤原微微点了点头。他帮着藤原穿上真皮上衣,然后在另一个队员的协助下背起了藤原。此时,一弯残月高挂中天,他们三人借着那从树枝的缝隙间投下的光亮慢慢地走向接应地点。
自从那天晚上离开“东亚”酒店之后,乔娜在这所洋房里住了整整一个星期。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距离上海市区比较远。这些日子,每天都有人给送饭并伺候她的日常生活。她可以在房前的院子里散步,但不能走出那紧闭的大铁门。每次她靠近门口,都会有身着便衣挎着毛瑟枪的卫士很有礼貌的制止她。这天下午,一位身穿中山装式国军军服的女军官走进了洋房。她一见到乔娜便微笑地问道:“乔小姐,还认识我吗?”乔娜看着她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我就是当初的‘李纯’。”女军官依然笑容满面。“上次真不好意思,让你吃了苦头。本人代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感谢乔小姐给予我们的帮助。”乔娜这时才明白她犯在了军统的手里,而那个“男记者”其实是面前这个女人,难怪她那时侯对此人的性别就有些吃不准。乔娜谦卑地说:“感谢贵方和长官的招待,如果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说。”女军官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交代了一项乔娜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