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孩子（A）
    （46）孩子（A）
    一进了冬天,就离圣诞和新年不远了。，G城的大街小巷上，早早的挂上了节日的彩灯，商场里,在各路商家的努力营造下,处处洋溢着浓郁的节日气息。苏冉答应了小沐和小雨,圣诞节会去法国陪他们,于是吩咐Mandy把公司里年底的工作全部提前安排出来,这段时间,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商杰前阵子因为苏冉的关系,搅得他心神不宁,根本无心工作,原本有赵凯在，事情还不会这么麻烦，但是后来赵凯被Mandy勾走了魂，于是，所有工作一下子堆积到年底，是理所当然的了。
    苏冉PL公司在G城里的工作已经基本步入正轨，主打的品牌“Pluie”在G城的第一战取得的骄人战绩之后，很快向其他城市蔓延，这段时间，苏冉全国各地的飞，视察外地的市场和分店的销售情况。
    商杰趁几天也在公司里连熬了几个通宵，他的工作效率照四年前相比，有所下降。原因很简单——失去了动力。
    四年前，为了能和苏冉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商杰的工作效率一度达到了超人的境界。但是后来，苏冉走了，每当他完成所有工作后，一个人傻呆呆的坐在办公室里，就会不自觉的开启那个叫做“思念”的开关，然后便无法控制的向前飞进。后来，商杰有意识的放慢工作的速度，或者没事找事的给自己增加一点工作量，目的就是让自己没机会停下来，没机会按动那个开关。
    这段日子以来，两个人的通话不多，不是他在开会，就是她在开会，要么就是苏冉在飞机上干脆关机。
    圣诞节的前一个星期，苏冉终于把所有工作处理得差不得了，商杰也迅速找回了原来的工作状态，现在的他，在工作的时候不但没有人帮忙，还要时常完成赵凯的那份。
    苏冉飞回G城的那天晚上，商杰约了赵凯和Mandy一起去“蓝海”，为她接风。
    “Mandy，G城这边几家分店年底的业绩怎么样？”苏冉见了Mandy就忙着问起公司的情况。
    “形势一片大好，销售期期飘红……”赵凯坐在一边，抱着怀里的Mandy，抢着向苏冉汇报。
    “不是吧？赵凯，你们老板在那呢！”苏冉笑着看向这对“连体婴”，又朝商杰的方向努了努嘴。
    “我们老板出了名的体恤民众！”赵凯抽出一只手，举起酒瓶，在商杰的酒瓶上撞了一下，另一只手还不忘紧紧的抱着Mandy。
    “嗯，下个月工资你去PL领就可以了。”商杰一本正经。
    “不是吧？杰少？那么不尽人情？”赵凯苦脸。
    “你一个星期下来，5天泡在PL，客户打电话找你，直接拨Mandy办公室电话，我没有理由再养你……”
    “苏总，看你家男人，多小器！”赵凯歪脸看向苏冉。
    “没事，他不用你、我用你，前两天打扫卫生的张阿姨女儿要结婚，想请一个月假帮忙准备，正好你来顶上……”
    “你们……”
    赵凯气得说不出话来，Mandy坐在一边笑着看热闹。
    晚上，回到家，苏冉累得靠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
    “猪，洗澡、睡觉。”商杰走过来拉她。
    苏冉连话都懒得说，半推半就的跟到了浴室，水已经放好了，上面还飘着香气逼人的泡泡，这是她的最爱。
    苏冉回头，掂起脚尖亲吻商杰的脸，以示感谢。
    “苏总长途跋涉，奔波劳苦，照顾你是应该的……”商杰贴过脸去，享受苏冉的吻。
    听到他这样说，苏冉觉得头皮发麻，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再回头，商杰已经脱得□的站在她面前了。
    “你……”苏冉话未说完，就被商杰一把抱起来，放下浴缸里……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苏冉像一块浸湿的海绵，瘫在浴缸里一动不动。商杰起身，简单的冲洗之后，把苏冉从浴缸里捞出来。
    “猪，你越来越懒了。”商杰把嘴贴进她的脸，轻声的说，苏冉知道，这是他没吃饱的表现。
    “大侠，放过我好不好？”苏冉躺在商杰的臂弯里，双手慵懒的圈着他的脖子。
    大侠笑而不答，最终还是用行动告诉她，“放过”？当然不可以。
    第二天一早，全身酸痛的苏冉被大侠用另类的方式叫醒，还舍不得动弹的苏冉，迷迷糊糊的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商杰刚准备再次进攻，手机突然响起，苏冉心里一阵高兴，翻身补眠，心里不忘祈祷：多聊一会吧……
    “喂，妈。”
    电话是商杰妈妈打来的，苏冉自从四年前离开，再没见过商家的二老，她不知道商杰是怎么向他们说起自己和他们之间的事情的，老人家当年那么疼爱她，她的离开，应该多少也伤了他们的心吧。
    简单说了几句，商杰放下电话，苏冉已经睡意全消了。
    “猪，起来吧，一会我们去吃饭。”商杰把手伸进被子，捏了一下苏冉的屁股。
    “我——们？你确定我也要去吗？他们会愿意看到我吗？”
    “现在知道担心、害怕了？你走的时候想什么了？你不是最会玩潇洒吗？告诉你，我妈最恨人不守信用了，而且嫉恶如仇，一会去的时候小心着点……”商杰半真半假的吓唬了她一通。
    来到商杰家，商妈妈过来开门，看到苏冉，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料到她的出现。
    苏冉心里忐忑不安，她不知道二老对于先前的事情知道多少，更不知道对于她的离开，商杰是怎么解释的。在来的路上，她问商杰好多次，他始终不肯说，只告诉她“要小心”。
    “小冉回来了？来，快进来。你小子也是，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好多做两个菜……”商妈妈一边热情的招呼苏冉，一边埋怨站在一边的儿子。
    “老头子，快出来，小冉回来了……”
    饭桌上，商妈妈一个劲的往苏冉的碗里夹菜：“快，多吃点，哎呀，都瘦了，在国外吃不好吧？看看，出去留学多让人心疼，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妈，你儿子在国外呆了将近10年，回来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啊……”商杰在一边吃醋。
    “你是男孩子，怎么一样？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国外念书，身边连个亲戚朋友都没有，也真是难为你了，阿杰又成天忙着工作，也很少抽空去看你……唉……这次回来是毕业了吧？不走了吧？”
    “嗯，我找到工作了。”
    苏冉看着笑容满面的商妈妈，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从商妈妈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难听出，商杰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两老人。他在万般的痛苦和仇恨之下，还是在别人面前维护着她。
    从商杰家离开前，商妈妈从冰箱里抱出一大包的冻饺子：“来，把这个带上回家吃，现在两个人都上班了，一定经常忙得没时间做饭，带上这个，饿了就拿出来煮着吃，自己家包的，比超市买的干净。”
    商杰一手拎着饺子，一手拉着苏冉的手，苏冉乖乖的跟在后面。
    “怎么了？”坐到车上，商杰看苏冉还是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实话？”
    “故事太长，懒得解释……”商杰发动汽车。
    “你骗阿姨说我出国留学了，你想没想过，如果我不回来，你的谎话要怎么圆下去？”
    “我就说你被欧洲的野狼叼走了……”
    商杰轻松的回答着，脸上却掩不住的闪过一丝苦涩。商杰最开始告诉他们苏冉出国留学了，只是不想解释太多他不想提及的人和事，而随便找了个理由，其实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说她去读书了，是不是还残留着一丝“学成归来”的希望呢？
    后来有一段时间，两位老人听到了外面的风声，又看到商杰的憔悴的样子，曾经一度怀疑过，但是商杰一口咬定自己的说法，并信誓旦旦的说她毕业后就会回国。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苏冉是什么样的情况，但冥冥之中还是坚持着那个美丽的愿望，她会回来。
    圣诞将至，蒋宏南电话通知苏冉，回法国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听到苏冉在电话这边半天没有声音，蒋宏南抿嘴。
    “今天下午有空吗？我在你公司楼下的西餐厅等你。”
    这些年来，蒋宏南很少会给苏冉出什么主意，即便她的处境再难再苦，他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守着她。他了解苏冉，她肯接受他陪着自己走过最坎坷的路，但绝对不会接受他背着自己走过。当年，表面柔弱的她，内心却比常人都要坚强，今天，表面上已经练就到坚不可摧的她，内心就变得更加强大，可唯独商杰这根神经，是她的致命弱点。
    冬日的午后，阳光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斜斜的铺撒在淡棕色的桌面上，咖啡厅里弥漫着混合的香气。苏冉和蒋宏南对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两杯拿铁，静静的躺在桌面上。
    “还没跟他说清楚？”蒋宏南夹起一块方糖，放进苏冉的咖啡杯里，又在里面加了半杯奶。这是苏冉的习惯。
    “没有。”苏冉满腹心事，眼睛直盯着桌面。
    “他什么也没问吗？”
    “嗯。”
    “这么胆小的男人，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初不应该那么轻易放开你……”蒋宏南抿了一口咖啡。
    “你说什么呢？”
    “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儿。我知道你现在每走一步都会顾虑他的感受，他越是不敢问，你就越是不敢说。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不说，他不问，不代表就没有。小沐和小雨都可以接受的事情，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接受不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晚上，商杰照例去苏冉的公司接她下班。在外面简单吃了口饭，苏冉的脸上难掩心事，商杰不问，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进了家门，苏冉终于忍不住发问。
    “商杰，你为什么不问我这四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我应该问吗？”商杰放下东西，不答反问。
    “外面有很多关于我和蒋宏南的传言，你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吗？”苏冉站在沙发边，表情严肃。
    怎么会不想，任何一个男人，被放在这个位置上都想去问个究竟，何况商杰还是“十分在意”的那种，他做梦都想知道这一切，但是他不敢问，他害怕从苏冉的口中得到那个他不想听到的答案。于是，他假装看不见，他把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眼前一寸远的地方。他就像鸵鸟一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头埋进沙堆，然后告诉自己，只要眼睛看不到危险，那么全身就是安全的……
    “苏冉，你知道我心里的底线是什么，别逼我……”商杰的脸明显变了颜色。
    “商杰，其实我想告诉你……”
    “我不想听！”在面对残酷现实和活在美丽梦幻的选择上，商杰显然选择了后者。即使他知道，这只是一段短暂的平静，这样的日子终究不会长久。
    商杰第一次发现，原来“赖活着”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面对这段有苏冉在身边的日子，他怎么会舍得为求一个真相，而让自己“好死”？
    看着商杰坚定的眼神，苏冉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商杰把自己包裹的那么严实，完全不让别人靠近，即使是苏冉，他也只接受那些他可以接受的，对于过去四年，他抵触到了极点。
    苏冉回想着，当年那个通过各种关系，想方设法都要把她的身家背景彻彻底底翻出来，连同她宿舍里的人都不肯放过的商杰，再看着眼前这个对于四年的未知却视而不见的男人——他真的被伤怕了。
    第二天在公司里，苏冉想了一个早上，如果不告诉商杰真相，那么要怎么跟他说，圣诞节要回法国的事？苏冉想了好多理由，但又觉得都太过牵强。
    “在忙吗？”蒋宏南平静的声音稍稍平复了苏冉纷乱复杂的心。他总有这样的能力，在她心事重重的时候，给她安定。
    在法国的那段日子里，每每想起商杰，苏冉的心都会无法自制慌乱一阵，蒋宏南总是适时宜的出现，他什么都不问，苏冉也什么都不必说，只是简单的几个眼神，几个动作，蒋宏南就能很快平复苏冉不安的心情，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还好。”听到他的声音，苏冉不自觉的做了个深呼吸。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蒋宏南有意逗她。
    “好的。”
    “我们圣诞节不用去法国了，也就是说，你不用为了怎么跟商杰请假而头疼了。”蒋宏南怎么会听不出她的叹息。
    “啊？为什么？”
    “前两天我妈想孙子孙女想到失眠，她就和我爸一起回去看两个小家伙了，还打算把他们带回来过年，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下午到。”
    “啊？”
    “两个小家伙不让我告诉你，说要给你个惊喜，我已经答应他们，会带你去机场接机了，至于你那边，没解决的问题，抓紧解决吧。”这应该就是蒋宏南说的“坏消息”吧？
    晚上回到家，苏冉试探性的问商杰：“当年我离开你，你一定非常恨我吧？”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商杰微微皱眉：“当年是我没能耐，留不住你……不怪你……”苏冉见商杰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便试着把话题延续下去。
    “那我们现在的关系……我是想说，我和蒋宏南他……”
    “我不想提他，苏冉，我承认现在我还想着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忘了过去，别老想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一旦过界了，对你没有好处，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其他男人，特别是他。”苏冉知道，这一次她还是触线了，不然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第二天下午，苏冉和蒋宏南一起出现在G城机场入境处。
    “怎么说的？”蒋宏南看着苏冉的表情，猜到了这件事，她应该处理得并不乐观。
    “没说……”苏冉表情沮丧。
    蒋宏南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上次视频的时候，看小沐和小雨好像都胖了，两个小家伙，奶奶应该都抱不动他们了吧？”听到广播里说他们乘坐的飞机已经降落，苏冉头顶的乌云全部散开，剩下的只有两个大宝贝的笑脸。
    下午，商杰坐在办公室翻看各分公司送来的第二年的财务预算，公司内线响起。
    “商总，美国VV公司的副总裁下午3：00的飞机到G城，原本定的是赵总去接机，但是刚才他来电话，说他在S市遇到大雾，下午3：00之前赶不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
    赵凯去S市做年终视察，美国VV公司的副总裁是赵凯大学时的同学，跟商杰的关系也不错，之前在赵凯的联系下，“商周”和VV公司曾经有过一次合作，但这次他携眷来中国，多半是为了旅游。
    下午2：20，商杰出现在G城机场入境处，坐在离入境口不远的咖啡厅里，翻看杂志。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是苏冉。他和蒋宏南一起，快跑的向入境口走去。
    不一会，蒋正从入境口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儿，样子看不清楚，后面跟着蒋太太，手里推着一辆行李车，车上坐着一个手舞足蹈的小男孩儿。苏冉和蒋宏南笑着朝四个人跑去，距离很远，商杰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喊出的那声“妈妈”像一支锋利的毒箭，直直刺入商杰的胸口，剧烈毒性瞬间蔓延全身。
    四个人有说有笑的朝商杰的方向走来，小男孩儿的两只手死死的抱着蒋宏南的脖子，走近他的那一刻，隔着玻璃，商杰隐隐听到他的声音：“papa，我想你了，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跟妈妈来这么远的地方工作呀？”
    “是啊……小雨想听妈妈讲故事睡觉……”苏冉怀里的女孩儿应声说着。
    “小雨”，商杰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全身僵硬的坐在咖啡厅的座椅上，看着窗外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蒋宏南的脚步突然停下来，苏冉发现，跟着他眼睛的方向看去——商杰面无表情的与他们对视，眼神却无比的犀利，即使隔着一层玻璃，苏冉也能感觉到，那柱想把她生生凌迟的目光。
    “该面对的终究躲不过……”蒋宏南停下来，站在苏冉的身边。
    商杰绕出咖啡厅，走到一行人的面前，仍然面无表情，犀利的眼神在苏冉和两个孩子之间周旋。
    “爸爸？”蒋宏南怀里的小男孩儿盯着商杰的脸看了一会，惊喜的喊道。
    ☆、（47）孩子（B）
    （47）孩子（B）
    “爸爸……”见商杰没有理他,小家伙在蒋宏南的怀里扭着屁股，又叫了一声。
    商杰眼里的画面全部冻结在了眼前的这一刻，整个世界漆黑一片，只有三柱刺眼的光线,直直打在苏冉和两个孩子的身上,蒋宏南一家、大厅里的行人、来去匆匆的旅客、广播接连不断的通知……一切都像是电视剧里可有可无的背景音乐,存在着,却不被人在意。
    熙熙攘攘的人群,与他们擦肩而过,商杰原地不动,眼也不眨的傻傻的站着。
    “哥哥,你认错人了,他不是爸爸……”苏冉怀里那个名小“小雨”的女孩儿，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商杰，然后认真的纠正哥哥刚才的错误。
    “我没认错，他是爸爸，妈妈给我们看过他的照片……”小男孩儿显然信心十足：“是不是？papa，他是我爸爸，对不对？”小男孩儿摇晃着蒋宏南的大手，瞪着大眼睛发问。
    听到哥哥这样说，小雨又仔细端详了一阵商杰的脸，小声嘟囔：“可是照片上的爸爸没这么凶……”
    商杰看着苏冉，眼神里的杀气越来越重，像是顷刻间就能把她至于死地，小雨在苏冉的怀里，正面对着商杰怒视的方向。被他眼中投来的那柱光，吓得急忙扭过头去：“妈妈，我害怕，他好凶，他不是爸爸……”
    商杰凝重的目光在女孩儿半哭的声音里渐渐缓和下来，尽可能柔和的眼神，落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小沐正与他对视，眼睛里带着和他一样的耐人寻味的闪烁，那不就是儿时照片里的自己吗？商杰看着小沐，渐渐出神。小家伙此时早已收敛了先前的笑容，凝重的表情像极了商杰面瘫时的样子；小雨已经被刚才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吓得扭过头去，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不敢再看他。
    蒋宏南低头，跟身边的蒋正耳语了几句，回头对苏冉说：“我把孩子先带回去，你们把话说清楚，再去我那接吧……”说着，单手抱着小沐，另一只手伸向苏冉怀里的小雨。
    “儿子还我！”商杰的突如其来的一声，音量不大，但在这样的气氛下，清脆利落的声音，吓得苏冉怀里的小雨，全身抖了一下，然后竟“哇”得一声哭了起来，苏冉和正伸手出去的蒋宏南，也跟着抖了一下。
    “来，到爸爸这来，爸爸抱……”商杰冷俊的脸上，爬上一抹扭曲的慈祥，苏冉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其他人更没见过。他的手伸向小沐，蒋宏南怀里的小家伙看着他，也愣了一下。
    “走，爸爸带你回家……”商杰的声音又温柔了几分。
    小家伙愣愣的别过头，看向蒋宏南，像是在等待着他的答案，蒋宏南犹豫了一下：“今天先跟你爸爸回家，过两天papa去接你回来看爷爷奶奶……”
    “那妈妈和妹妹呢？”小家伙又看去苏冉，显然，他不太愿意一个人被这个貌似“爸爸”的奇怪男人拐走。
    “她们也跟小沐一起，也跟爸爸回家……”
    小家伙想了一下，这样还可以，便紧抓着自己手里的变形金刚，回身投入商杰的双臂。
    商杰的怀里突然间多一个活动的精灵，他正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小家伙不轻不重的坐在他的手臂上，商杰用另一只手，试着扶住他的背，动作远没有蒋宏南那般自如，这是商杰有生以来第一次抱小孩子，不是他不喜欢，只是周围根本没有小孩子可让他体验，而他更是从来没有想过，生平抱的第一个孩子，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在阔别3年之后……
    商杰的大脑里“嗡嗡嗡”的响了很久，直到听见怀里的小精灵快乐的叫着：“爷爷再见、奶奶再见、papa再见”的时候，他才稍稍缓过神来。
    周围蒋家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苏冉和她怀里始终背对着自己的那个叫做“小雨”女孩儿，不需要猜测，不需要确认，从她那张像是从苏冉脸上扒下来的五官，和商家人特有的、标志性的薄唇，再加上他们刚才说过的话，和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商杰可以100%确定，她就是他龙凤胎的女儿。商杰抱着小沐转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四个人一起来到停车场，商杰神情恍惚，站在宝马X6的旁边，迟迟未动。
    “我开吧……”苏冉走到驾驶位的门口，但小雨却死命的抱着妈妈的脖子不肯放手，特别是抬头看了一眼商杰之后，更是把脸直接埋进苏冉的脖子里，不肯对着他。
    苏冉抬头看向商杰，他站在车边，小心且僵硬的抱着怀里的小沐，小沐显然没有像小雨一样排斥眼前这个奇怪的爸爸，反倒因为刚才爸爸和papa肯定他认对了人，而小小开心。
    看到商杰的表情，苏冉想象着，如果这种情况下让他开车，那么明天早上，G城新闻的头版头条，一定就是他们一家四口在从机场回市区的公路上遇难的消息。而且，眼下最重要的，看商杰的表情和动作，如果苏冉伸手打算从他的手里抱过小沐，怕是会被他当场掐断手臂。
    苏冉犹豫了一下：“我们去坐出租车吧……”
    商杰没有说话，抱着小沐乖乖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商杰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两眼直直的盯着前面，双手仍僵硬的托着怀里的小沐。苏冉看着他的样子，也不敢说话。小雨安静的趴在妈妈的身上，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边坐着的这个被叫做“爸爸”的凶男人，然后又马上回过头，把脸埋进妈妈的颈窝。
    小沐的适应能力明显胜过小雨，他坐在爸爸的怀里，若无其事的摆弄着一直拿在手里的变形金刚。
    车厢里异常安静的气氛，让司机都觉得不舒服，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人奇怪的表情，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没敢说话。
    汽车停在商杰家的楼下，两个孩子已经趴在大人的身上睡着了。商杰打开房门，两个人把孩子轻轻抱进卧室，苏冉给他们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和商杰一起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个小精灵。
    不知看了多久，苏冉突然觉得手腕被人捏得生疼，不等她低头看，就被人强硬的拉扯出了卧室，带进了书房，商杰回手轻轻的关上书房的门，回过头，一把把苏冉扔到了书房里的双人床上。
    不等苏冉起身，便猛得扑了过去，骑在她的身上，单手掐着她的脖子：“苏——冉！”
    暴着青筋的额头，和被咬得吱吱作响的后槽牙，明确的提醒着苏冉，商杰此刻已经愤怒到了崩溃的边缘。苏冉想开口说什么，脖子却被紧紧的勒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脸色：从红到白，从白到青，在眼看就要从青到紫的时候，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在她近乎失去知觉的脸上，还是被灼得全身抖了一下。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取而带之的，是犀利到可以将她秒杀的眼神，额头上的青筋不减，整张脸被气得通红。商杰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苏冉感觉不到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半天，只听到一个字，却艰难无比：“说！”
    “咳、咳、咳……”商杰松开手之后，苏冉紧跟着咳嗽起来，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但大脑却像缺氧一样混沌，不得思考：“说什么？”
    商杰怒目圆瞪，看着眼前这个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悟的女人：“你应该欠我很多解释吧？”他的声音颤抖，双手握拳，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再次掐住她的脖子。
    苏冉在商杰的身下，大口的喘息了几次，渐渐呼吸均匀，看着他暴着青筋、狰狞到扭曲的脸，再想想刚才他看着儿子时的变异表情，苏冉突然忍不住想笑。
    “你要我解释什么，你都看到了，而且，刚才你已经说他是你‘儿子’了，还说你要带他回家……”苏冉语气恢复轻松，母凭子贵，而且现在她手里握着两张王牌，量他商杰再气，也不能把自己怎样，苏冉看着身上某人被气得别扭的表情，心里强忍着笑。
    “你……”商杰的手越握越紧，不长的指甲，渐渐抠进肉里。
    苏冉伸手拉住他紧握的拳，温柔的揉捏了两下，认真的说：“小沐和小雨，是我们的儿子和女儿……我为你生的……我们的……”苏冉正式的向他确认一次。
    “你离开我，还拐走我的孩子……苏——冉！你好样的……”半刻，商杰终于开口，额头的青筋渐渐化开，怒气慢慢转化为无助的可怜。
    “我是在和蒋宏南到了法国之后，才知道自己怀孕的，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了……蒋宏南知道后，问我有什么打算，当我告诉他我要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后来，他封锁了我们在法国的所有消息，在蒋pa助理的陪同下，我们在法国注册结婚，并在蒋宏南的再三坚持下，最终没有举行婚礼，蒋pa见我们的结婚证书已经生效，又不想驳蒋宏南的意，就勉强同意了。”苏冉平静的叙述。
    “为什么不告诉我？”商杰眉头紧扣。
    “那个时候，我好不容易才离开了你，如果让你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不知道你在情急之下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而且当时，蒋pa认定，我是他的儿媳，如果惹怒了他，我怕会保不住孩子……我回来之后，好几次想跟你说，可是你都不给我机会开口……”苏冉温暖的拉过他的手，予以抚慰。
    “如果我没在机场出现，你预备再瞒我到什么时候？”商杰恶狠狠的眼神，配合着咬牙切齿的语气，让苏冉感觉到，虽然有两张王牌在手，但如果这个问题，她回答的不让他满意，他很有可能会把自己扒皮生吃了。
    苏冉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思考着要怎样回答商杰的问题。
    在刚刚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苏冉手握着试纸，呆坐在卫生间里回想着，一定是商杰搞的鬼，苏冉明明已经非常谨慎的做好了防护措施，是商杰，为了不让她出去工作，而私下里动了手脚，而当她真的如他所愿的怀孕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在身边了。
    在答应蒋正的那一刻，苏冉是真正打算要和商杰彻底分开了，不然，她绝不会选择让赵凯配合自己去完成那个极具杀伤力的计划。那是商杰的死穴，她知道，计划一旦实施，商杰的心就会如她所愿的跌入谷底，她不介意他会恨她入骨，如果他能恨到忘记她，她会有一些心疼，但和他为了自己而放弃当时所拥有的一切相比，她还是愿意选择前者。那个时候，苏冉还没有总结出“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的道理，她只知道，她不能让商杰为了自己，而拱手让出这么年打下的江山。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离开，然后让他在愤怒和绝望中对自己彻底死心。
    苏冉始终猜不透蒋宏南心里所想，他曾多次向她表示，自己不介意被利用，但是苏冉始终认为，那只是绅士般的礼貌，是不想让她有太重的心理负担罢了。蒋宏南是个好人，虽然那个时候，苏冉和他接触不多，但是却可以十分笃定的确认这一点。
    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苏冉根本顾不得这个蒋宏南的心情，当时她只是想利用他，她唯一的目标就是保全商杰的公司。
    当她和蒋宏南一起上了飞机，准备离开G城、离开商杰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她觉得自己此生再不会接受任何人了，甚至曾经有那么一个念之间，她想如果就此彻底的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蒋宏南一点一点的让那个万念俱灰苏冉再次复活，特别是当苏冉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母亲的天性，让她坚强起来，她不能倒下去，为了家人，为了孩子，也为了眼前这个无私付出到不求任何回报而关心自己的男人。一瞬间，苏冉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商杰，她大可以接受蒋宏南，那也许是另一种幸福。
    但她最终还是没能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苏冉欠蒋宏南的，今生注定还不起，这笔债，她注定会欠他一辈子。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怪，蒋宏南绝对是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只要苏冉点头，就可以安心做她的蒋太太，蒋家的二少奶奶，未来蒋氏的女主人。但是她的脖子却硬到，就是弯不下这一次。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连当事人自己都想不通，直到现在，苏冉都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成天只知道强迫她，威胁她，用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难为她的恶魔；而那只恶魔，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天性逆转，对自己疼爱有佳，视她如宝，到最后，更不惜为了她的家人，而赔上自己的全部身家。多年之后，经历了那么多事的两个人，彼此仍念念不忘……
    眼下，苏冉正被这只恶魔骑在身下，逼问着自己，对于他如此粗暴的行为，苏冉却丝毫没有感到厌恶，只是苦于不知道要如何作答，如果她实话实说的告诉他：“半年前，要不是蒋宏南向她提出回国的提议，她是没有勇气提起这件事情的，如果不是蒋宏南鼓励她要正视自己的心，也许商杰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存在。”
    如果她这样告诉商杰，天哪，明天一早蒋宏南就真的可以过来给她收尸了。
    苏冉还在犹豫着，再次抬眼，商杰竟然自己转移了话题。
    他从苏冉的身上翻身下来，坐在她的旁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她的脸，渐渐的，被唇代替，他的手向下蔓延，最后，轻轻落在她的小腹上。
    “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怀孕的时候应该很难受吧？”他的唇轻轻在耳廓摩擦，声音温柔到可以滴出水来，苏冉听得两眼发热，她强忍着眼泪，声音微颤的慢慢说起。
    “嗯，特别是前三个月，一点胃口也没有，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好在有蒋宏南在，他请了私人医生照顾我，又特地从国内请了个厨师过去，专门给负责我的饮食，后来他把办公地点干脆搬到了别墅，在宝宝出生之前，他都没离开过我半步……”
    商杰坐在床上，俯看着她，蒋宏南——那个他曾经恨之入骨，并为了他而努力经营自己公司，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与蒋氏抗衡，从而一举击败的男人。他竟做了自己想做、该做、却没有做的一切，商杰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也不是特别讨厌。
    ☆、（48）孩子（C）
    （48）孩子（C）
    清晨,小沐在大自然的召唤下第一个醒来，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嘟囔着：“妈妈，我要尿嘘嘘……”
    微小的动作和声音还是惊动睡在身边的商杰，商杰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俏皮生物,明显惊讶的愣了一下,然后,表情瞬间温暖,又挂上那抹不太自然的慈父笑容。
    小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商杰,商杰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小声点儿”的动作,两个人一起看向睡在旁边的小雨和苏冉。
    商杰伸手抱起小沐，轻手轻脚的来到外面的卫生间。
    卧室里的大床，按照身形来看，睡下他们四个人应该绰绰有余，但商杰起床后就觉得全身酸痛。晚上，他和苏冉各把一边，两个孩子睡在中间，苏冉靠着小雨，他挨着小沐。因为怕挤到儿子，他一个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始终僵硬的保持着一个侧身的动作，抱小沐去卫生间的时候，一只手臂还是麻木的。
    再回来的时候，小雨也醒了，她坐在床上，手里抓着一只袜子，苏冉正在帮她穿另一只，看到商杰，小雨一把抓住妈妈的手，害怕的抖了一下。苏冉回头看了一眼。
    “小雨，你知道吗？爸爸最会讲故事了，去，让爸爸抱抱，他晚上就给你讲小白兔的故事。”苏冉摸着小雨的头，回头向商杰使了个眼色。
    商杰愣了一下，满脸堆笑：“是啊，来，小雨，让爸爸抱，过两天爸爸带你去游乐场，再去买好多故事书，给小雨讲故事，好不好？”
    苏冉看着眼前这个说起话来柔到滴水，笑起来甜如蜜糖的男人，脑海中一个跳跃，回到了四年前的某一个下午，在Z大的校门口，一只面瘫的恶魔，板着一张死鱼脸，递给她一盒Godiva巧克力，然后还放下狠话说：“我现在很愿意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你聊天……”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短短的四年里，人生竟可以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苏冉不禁感叹。
    小雨眨巴着眼睛，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一脸笑意的男人，苏冉也跟着抬头看他，商杰脸上的笑容灿烂到可以开出花来，苏冉甚至感觉到已经有蜜蜂飞来采蜜了，迎着清晨散进屋内的柔和阳光，熏得整室芳香。
    苏冉把小雨的另一只袜子穿好，抱起她来站在床上，施以诱惑：“爸爸可是个出了名的故事大王……”
    小雨盯着商杰看了半天，紧绷的小脸，终于初现笑容，她向商杰张开手臂，要个抱抱：“爸爸真的是故事大王吗？比papa讲得还要好吗？”
    小孩子就是天真，一个微笑、一句话，商杰在她的心里，就从昨天的“狼外婆”摇身一变，成了眼前的“小红帽”。
    小雨半刻犹豫后绽放出来的小小笑容，像是一针兴奋剂，瞬间注入商杰的体内，他激动得一把抱起小雨，鲜花怒放得：“当然，爸爸什么都会讲，小雨想听什么？”
    “爸爸会讲小草莓的故事吗？”小雨坐在商杰的怀里，伸出小手去揉捏他的耳垂，这是小雨与人友好的表示。
    苏冉去厨房准备早饭，商杰笨拙且欣喜的参与着两个孩子的游戏。做好饭，苏冉站在客厅门口准备叫他们，看到三个人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她不禁静静的看了一会。多悬！当初，他只是跟蒋宏南提了一句，说她想回国，然后就懦弱的没有了下文。如果不是蒋宏南又一次向她提起，如果不是他鼓励她回来做个了断。眼前的这副画面，差一点，苏冉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吃过早饭，商杰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商妈妈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商杰家的门口。
    “孩子呢？”一进门，商妈妈连鞋都没换，就顺着商杰手指的方向，直奔书房。苏冉正拿着商杰书架上的书，跟两个孩子一起搭小房子呢。
    商妈妈看到两个孩子，眼底瞬间绽放光芒，她两步跑过去，一把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太像了，太像了……”眼泪止不住的滑落，嘴里不住的说着。
    两个孩子被人突然抱在怀里，还勒得紧紧的，他们勉强的探出头来，用无辜的眼神看向苏冉。
    苏冉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小沐、小雨，这是爸爸的妈妈，要叫‘奶奶’……”
    “哦……奶奶好……”两个小家伙被奶奶锁住了脖子，勒得难受。
    听到孩子叫自己“奶奶”，商妈妈汹涌的眼泪又一次夺框而出。
    “哎——哎——哎……好孩子，好孩子……”她连声应着，用手背抹着完全止不住的眼泪。
    奶奶和苏冉一起，哄着两个小孩子玩了一会，十分不舍得被商杰叫到客厅。苏冉带着孩子，继续留在书房。
    “妈——”
    “好了，我知道了。”商杰刚一开口，就被打断了。
    商妈妈清了清嗓子，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用跟我解释，看样子，当年的那些新闻应该也不全是空穴来风，你怎么想的，不用跟我说，至于你爸那边……你既然知道先给我打电话，也就是说你非常清楚，他知道这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了。当年的事，我不想多问，那是你和小冉之间的事情，至于她现在的身份，和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想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处理，不用我教你……但是，你自己惹下的事，自己扛着……”
    商妈妈非常清楚自己的儿子，他不是一个会听取别人意见的人，而今天早上打电话回家，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商爸爸现在的身体状况。自从多年前，商杰把爸爸气进医院之后，老爷子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而他本身又是个好生气的人。
    对于商杰的个人问题，这两位老人持有截然不同的态度。商妈妈是个相当民主的人，虽然她曾明确表示过她喜欢苏冉，但也不会因为自己喜欢而干涉儿子的喜好和生活，在她看来，孩子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当然，自己闯的祸，也要自己兜着；商爸爸则刚好相反，也许是因为商杰从小不在他身边的缘故，对于这个大学毕业后，从国外归来的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老爷子事无巨细，样样关心，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无论是他懂的还是不懂的，都要插上两手，而且一旦不合心意，就会大发雷霆，动用家法，曾几何时，商杰被他的专政逼得整整一年没有回家。
    商妈妈不负责的甩下一句话后，隔着门缝看了一眼在书房里和苏冉一起专心搭小房子的孙子孙女。心里掩不住的喜悦，直接挂在脸上。
    “不过，提到孩子的时候，还是先婉转一点的好，看在孩子的份上，那老头子再气，这回也不会把你怎么着了，一会你自己先回去，别让他的臭脾气吓到小冉和两个孩子，他那两下子你最清楚了，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听着，千万别还嘴，让那老顽固先发泄一下，再跟他细说说你今后的打算，也就没什么事了……依你爸现在的身体来看，骂你两句应该也不会动太大的肝火，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带他们一起回去……哦，对了，我那屋第一个抽屉里有药膏和创可贴，估计你能用得上……”跟商杰交待完，商妈妈立即起身，直奔书房，去看她的两个乖孙子。
    与商妈妈的开明比起来，商杰的爸爸可以称得上是出土级的老古董，论起顽固和倔强都堪称一流，加之商杰从小就在国外上学，他一直没有机会发挥他“严父”的一面，所以自打商杰回国后，他就连本带利的全部找回来了。只要是看不惯的，轻则骂，重则打，在商杰和外面的女人打得最为火热，绯闻满天飞的时候，商老爷子为此骂破了N次喉咙，抽断了N条皮带，最终以气得躺进医院告终。
    这一次，商杰突然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告诉他是他的孙子，喜怒交加之下，真想不到他老人家又会如何发作。
    商杰把苏冉从书房叫出来，简单交待了几句，一个人离开。
    苏冉回到书房有些担心，商妈妈看在眼里，想说，却没说什么，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四个人一起出门。在路上，苏冉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小沐、小雨、乖！一会你们会看到爸爸的爸爸，应该叫什么？”
    “爷爷……”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奶奶在一旁看着，爱得不得了。
    隔着门，商妈妈听家里面没有动静。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没有人，商老爷子的书房门虚掩着，室内一片战争后的宁静。还没走到门口，正撞上商杰从旁边的屋开门出来，左边额头贴了一块纱布，苏冉忙过去看：“怎么样？”
    “没事。”商杰拉下苏冉的手。
    商妈妈在两个小家伙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便拉着他们两个朝商老爷子的书房走去。几秒钟后，里面传出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和两位老人激动开怀的笑声。
    饭桌上，商爸爸不住的往孩子的碗里夹菜，商妈妈更是自己不吃，一个劲儿的盯着两个孩子笑。
    “小冉啊，辛苦你了，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们商家对不起你……”商爸爸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说。
    “您别这么说，其实，是我一直瞒着没告诉他的……”
    “阿杰跟我说了他今后的打算，这孩子自小脾气就坏，也不懂照顾人，如果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直接告诉我！”说着，瞪了商杰一眼。
    商杰正在帮小雨挑鱼里的刺，听到爸爸的话，抿嘴笑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断续。
    苏冉微笑的“嗯”了一声。抬头看看商杰头上的纱布：商杰的死硬臭脾气和偶尔小失暴力的恶习，今天终于找到根源了……
    下午，两位老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跟孙子孙女玩得不亦乐乎。苏冉在商杰的房间里，为他处理头上的伤口。
    “很疼吧？”苏冉轻轻打开他头上简单包扎的纱布，她刚才在垃圾筒里看到一个碎了的带血玻璃杯，想必就是打伤他的元凶。
    “没事。”商杰正坐在她面前对着她。
    “好在玻璃碎片没有伤到眼睛……看叔叔的样子，真想不到他会这么凶。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挨打？”
    “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你家应该经常会有家暴发生吧？”
    “他的暴力只对我，不敢对我妈，我妈从小跟我外公练太极……”
    晚上，两位老人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可爱的孙子孙女，两个孩子跟着爷爷奶奶疯了一个下午，上车后不久，就呼呼大睡。
    回到家，苏冉和商杰一起安顿好孩子。
    洗好澡从浴室出来的苏冉，刚要朝卧室走去，就被商杰一手拉进了旁边的书房。
    苏冉被拉得一个踉跄，直扑进商杰的怀里。
    “今晚在这屋睡吧……”
    “可是他们……”
    “人家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现在有了孩子不要我了，这样算不算过河拆桥呢？”
    一记重吻凌空落下，商杰一只手搂在苏冉的后腰上，一个转身，双双倒在书房的床上。
    在苏冉回国后，类似的缠绵不止一次，但今天的商杰动作上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疼爱和怜惜，四年前，他视她如宝的那种感觉重现眼前。
    温湿的亲吻、轻柔的爱抚……苏冉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眼前的人正是她这四年间日日的思念，原来美丽的梦，做过一千次、一万次之后，真的可以实现。
    苏冉在他的身下轻声哼着，商杰轻盈的吻遍布全身，吻到小腹的时候，突然停在那里。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在你的身边……”
    ☆、(49)孩子（D）
    (49)孩子（D）
    第二天一早,苏冉早早去卧室看两个孩子，看样子昨天真的玩累了，一个晚上，竟然都没要去厕所,还睡得那么安稳。
    做好早饭回到书房,商杰已经醒了,苏冉进来时,他正躺在床上看着她,绵绵笑意。
    苏冉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商杰拿出来递给她之前,在上面扫了一眼,屏幕上赫然闪烁的三个字,商杰原本微笑的脸，骤然冷下。
    ——蒋宏南
    不得不说，蒋宏南始终是商杰的一块伤疤，他是苏冉名义上的“丈夫”，而实际上是不是，现在还是不是，这些问题，商杰不敢问，不敢想。
    这些年来，一直是蒋宏南在苏冉的身边照顾他们母子三人，他是应该感激他替自己尽了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还是应该痛恨他带走了自己的爱人，让他失去亲自照顾他们的机会？应该两者都有吧，但商杰却很难功过相抵的原谅这个人，特别是每当看到他和苏冉还有联系的时候，他很难理解和想象，蒋宏南这些年来，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苏冉接起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后，挂断。回头看向商杰，他靠在床头上，闷闷的，一言不发。
    苏冉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床边：“蒋宏南说蒋pa在法国的时候答应小沐和小雨，圣诞节会为他们安排特别节目，他知道现在他们可能不方便过去，但是还是告诉我一声，蒋pa依旧准备了节目……” 苏冉本来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商杰的脸色，就没再说下去，两个人安静的对视了半天，谁也没再开口。
    商杰的手机铃声，适时的打破了沉寂。
    “杰少……那个……在家吧？”赵凯说话很少这么吞吞吐吐。
    “什么事？”商杰冷着脸，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没什么……呃……就是那个……没事了……”赵凯被商杰的语气吓住，挂断了电话。
    苏冉的手机又再次响起，这次是Mandy：“苏冉，我听说小沐和小雨回来了……和杰少怎么样了？说清楚了吗？”
    “还好吧……”苏冉抬眼看看商杰的黑脸，无奈的回答。
    “那就是他已经知道了，是吧？赵凯那白痴，想要去看孩子，又怕你们两个还在闹别扭，他是被你家杰少吓破胆了……”
    “喂，苏冉……”赵凯从Mandy的手里抢过电话：“今天上午你们在家吗？我方便过去吗？听Mandy说那两个孩子，我都馋得慌……”
    听着赵凯迫不及待的语气，苏冉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以“浪子”自居的男子，竟然会有如此强烈的爱心。
    “好了，我一会就到，你们在家等我……”不等苏冉回复，赵凯果断的做出了决定，挂断了电话。
    “赵凯和Mandy一会过来，他们说想看看小沐和小雨。”苏冉通知一大早又恢复到面瘫的商杰。他不看她，起身穿衣服，一言不发。
    苏冉出去后，商杰拿起电话，拨了一通：“你一会来的时候，去书店，买下货架上所有的故事书，把名字上带‘草莓’先给我带过来，剩下的那些，留个地址让他们送到我家。”
    一个小时后，赵凯扛着一个大箱子出现在商杰家的门口，Mandy跟在后面，怀里抱着各种各样的玩具。
    四个人刚刚安静的吃完早饭，小沐和小雨听到门声跑出来。
    “Mandy姐姐，Mandy姐姐……”小雨看到Mandy，一下子扑过来。
    小沐一眼就看到了Mandy手里的遥控汽车，抬着头，看着Mandy“呵呵呵”的笑。
    “来，小雨，这只维尼熊是你的，这辆遥控汽车是我们帅小沐的，在法国的时候给你们买的魔方没带过来吧？不过，在中国还买不到那个牌子的，所以每人先买了一个这样的，花花图案的是小雨的，没有图案的是小沐的……” Mandy蹲在地上，把手里的东西分给两个孩子。
    赵凯站在一边，扛着个箱子，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完全把他当作透明人的孩子。
    小沐和小雨兴高采烈的拉着他们最爱的Mandy姐姐朝客厅跑去。
    “嘿！没良心的宝贝，那些东西是我买的……”赵凯放下箱子，尾随其后，直奔客厅。
    商杰把门口的箱子抱进书房，打开来一本一本的研究关于“草莓”的故事。
    赵凯兄果然不是盖的，半小时后，就混成了“孩子王”。小沐和小雨高兴的一口一个“Mandy姐夫”的叫着。
    苏冉把Mandy拉进卧室。
    “你怎么知道他们回来的？是宏南告诉你的？”
    “当然了，他们到的那天晚上，蒋宏南就给我打电话了，告诉我你和商杰接走了两个孩子，他担心你们之间再出什么问题，让我留意你的电话，今天早上又打来一个，就直接让我过来找你。谁知道赵凯一听，非吵着要来看孩子……你们两个，怎么样了？”Mandy看苏冉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担心。
    “你也看到了……”苏冉无奈的撇撇嘴。
    赵凯跟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玩得满头大汗，G城第一“放荡公子”的形象荡然无存。
    “三个大宝贝……Mandy姐姐买了薯条，晚上我们吃炸薯条好不好？”Mandy站在门口，看着客厅里已经玩疯了的一大两小。
    “哦！耶！真好！谢谢Mandy姐姐……”两个孩子挥舞着手里的积木，欢呼着。
    赵凯伸手摸了摸小沐圆圆的脸蛋：“嗯，万幸！不随你爸！”在赵凯的记忆里，无论多高兴的事，商杰从来没这样发自内心的欢呼过。他得是个什么人啊？
    “嘿！还有你呢？那大龄弱智儿！Mandy姐姐炸薯条，你要不要吃？” Mandy用手指戳了一下赵凯大汗淋漓的头，忍笑逗他。
    “Mandy姐夫，你去哪？”
    “小雨乖，先跟哥哥玩，姐夫去帮忙炸薯条……”
    “赵凯，你个混蛋，咬我？”
    “……”
    五分钟后，赵凯和Mandy一人脖子上带着了个牙印从客房出来。Mandy和苏冉在客厅陪孩子玩，赵凯敲开书房的门。
    “我真后悔那天没看到你见了这两个活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别告诉我那个时候你也是板着这张死鱼脸……”赵凯从桌上抄起一本粉色封皮的童话故事书，无意的翻着。
    听到他说话，商杰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问：“Joe跟你联系了吗？”
    “大哥，你终于把他想起来了！好在那天Joe没敢上那班飞机，坐了下一班，我才来得及去机场接他。Mandy那个死丫头骗我说你和苏冉临时有事出国了，不让我打给你。是今天早上她无意间说漏了嘴，我才知道这件事的，苏冉和那小子可瞒得真够严实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弄清楚了吗？”赵凯倚在桌边，拿着童话书扇风。
    “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商杰把故事书摊到一边，从箱子里再拿出一本，他一向这样，每次都赵凯啰里八嗦的说上一堆，然后他只回复几个字草草了事。
    “他们两个到底是没结，还是结了又离了，还是怎么样的，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吗？”赵凯仍旧锲而不舍。
    “我没问。”
    “啊？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人也回来了，孩子也这么大了，你就这么干靠着，一点表示也没有，不管当年怎么样，现在也应该是你主动一点的时候了。那姓蒋的还时不时的给Mandy打电话问苏冉的情况，我看他还是不死心，你想想，明知道是人家的儿子，还能不声不响的养三年，这样的男人，得是什么心态啊，他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不得不防啊……”赵凯分析的头头是道。
    商杰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静静的盯着桌面，陷入思考，半天抬头：“帮我查查他们回国前办离婚的事。”
    “得嘞！”赵凯愣了一下，还是痛快的接了圣旨，与商杰心照不宣了：他还是怕了，放着眼前这么近就可问的大活人摆在这不问，却让赵凯背后偷偷去查。杰少就是杰少，任你在外面再牛再威风，一遇到苏冉，就英雄气短了。不过好在还是有动作了，赵凯低头笑了一下，美美的翻看着手里的“小草莓”。
    “不用偷偷摸摸去查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苏冉推门进来，赵凯被吓得把书扔了出去。
    “呃……那你……你们俩聊着，我去看看小沐……”赵凯从地上捡起书，开门闪了。
    “商杰，有什么话你不能当面问我吗？为什么一定要搞这些小动作，你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吗？”苏冉有点生气，说话声音在尽可能的控制，但还是被门外的赵凯听得清清楚楚。
    赵凯轻轻敲了一下门进来：“他爹、他娘，能不能把你家娃借我回去玩两天，你们随时需要，我随时送回来。”
    Mandy和赵凯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四个人乐呵呵的走了。
    ☆、（50）回家
    （50）回家
    听到关门声,书房里的两个人各自深深呼出一口气。
    从这次回来之后，他们争吵过、别扭过、亲热过、冷淡过……就是没有坐下来恳谈过。一个害怕听、一个不敢说。
    苏冉走到书房的床边，坐下来，平静的叙述：
    “我和蒋宏南一年前就在法国申请了离婚,但是按照当地的法律,离婚的申请要在一年后才能正式生效,所以,我们正式离婚的时间,就跟那个记者说的一样,是在回国之前的一个星期。前一段时间,有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你,也包括孩子的事，但是每次你不是很生气，就是打岔到别的地方，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宁可自己去查，也不愿意亲口问我呢？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不是，只是……蒋正不知道这些吗？”在记者招待会上，蒋正亲口对记者说“苏冉永远是蒋家的人”。
    “他知道，其实蒋pa也没有说谎，我和蒋宏南当时是瞒着他去申请离婚的，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了，当时他很生气，还差点因为这件事进了医院，后来，蒋宏南和他深谈了一次，具体说了什么，直到现在蒋宏南也不肯告诉我，但是后来没多久，蒋pa就说要认我做干女儿，我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就答应了，所以，在一定意义上，我确实也算是半个‘蒋家的人’。”苏冉一五一十的说出事情的原委。
    商杰坐在对面的靠椅上，若有所思，在他的心里，苏冉短短的几句话，像一柱阳光，直直照进心里，原本yīn暗潮湿的角落，又一次感受到了温暖的气息。苏冉总是有这样奇妙的能力，让他瞬间心花怒放。虽然还有一些结，终是没有解开，但他知道，那些结苏冉也是无能为力，商杰的心里总有一种隐约的感觉，如赵凯所说，蒋宏南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对手。只有天真单纯的苏冉，才会觉得他只是一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商杰在心里估测着这个对手的实力。但是无论怎样，今天他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结果，细数苏冉回国后的这段日子以来，今天算是最轻松、最幸福的一天，他终于看到了层层乌云后的蓝天，如他所愿的清澈蔚蓝。
    “嘿！我都说清楚了，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苏冉用手指戳了一下坐在那发呆的商杰：“不觉得你应该对于先前的对我不信任，而向我致歉吗？孩子的事，离婚的事……”
    “致歉？我管你？我既然包了你，孩子自然也要算在合约范围内，你们母子三人理应在我的名下。走……”商杰起身，拉着苏冉往门外走。
    “去哪？”
    “赵凯那混蛋拐走了我儿子，我得要回来去……”
    圣诞节六人行——滑雪度假村。
    已经全副武装的赵凯和Mandy来到另一间更衣室，表情扭曲的看着商杰，他正在生涩的往小沐的身上套加小号的滑雪装备。
    “爸爸，你刮到我的耳朵了……”
    “爸爸，那只鞋是左脚的……”
    “爸爸，扣子在这里……”
    小沐看着满头大汗，在自己的身上手忙脚乱的爸爸，冷静的指挥着。
    小雨已经在苏冉的帮助下，穿好了一套红色黑点点的滑雪装，再带上一顶歪歪的小帽，俨然一只成了精的小草莓，已经穿戴好的“小草莓”蹦蹦跳跳的跑到哥哥身边，小沐一脸黑线的看着眼前笨手拙脚的爸爸。
    “哥哥，我们去玩啊……”小雨兴高采烈。
    “别吵！”小沐沉着冷静：“爸爸，那个拉链是后面的，你拿反了……”
    “给我吧……”苏冉忍不住发笑，推开大汗淋漓的商杰，蹲下来帮小沐穿戴护具。
    商杰站在一边看着，两分钟后，小沐穿戴整齐。
    “小沐，跟我走吧，别跟你爸混了，他太菜了，走，Mandy姐夫教你滑雪去……。”赵凯半蹲下，拉过小沐的手。
    “不，我要跟爸爸学。”小沐一把抱住商杰的大腿。
    商杰受宠若惊，一把抱起儿子：“乖儿子，这就对了，等会，爸爸穿好衣服，去教你滑雪啊。”
    “嗯，不过，爸爸，你是挺菜的……”小沐趴在商杰的耳边，小声的说。商杰一脸茄子色。
    已经穿戴好的小沐和小雨在Mandy姐姐和姐夫的带领下，先行来到滑雪场。苏冉和商杰在更衣室换装。
    “别着急，慢慢来……”苏冉听到了刚才小沐在商杰耳边说的话，忍着笑的安慰脸色发紫的商杰。
    商杰沉着脸，不说话，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戴装备。
    来到滑雪场，商杰一眼就看到穿着蓝精灵滑雪装的小沐，正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准备往下滑，Mandy站在他的旁边。商杰刚要冲过去阻止，就被苏冉一把拉了回来。
    “Mandy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法国的滑雪比赛，小沐刚会走路后不久，就跟Mandy在蒋宏南的滑雪场里学滑雪了，放心吧……”
    商杰站在原地，看着小沐沿着山坡一路飞驰而下，小胳膊有模有样的背在后面，一道蓝光从人群中闪过，瞬间成为全场的亮点。
    “儿子帅吧？”苏冉骄傲的看着不远处小沐和Mandy的方向，正有一群人向那里赶去。
    “比他妈帅……”商杰嘴角微扬，也随着人群向前走。
    苏冉跟在后面，她怎么会不知道商杰说的是什么。
    那是四年前的某一天，苏冉在一只恶魔的威胁下，跟他来到眼前这个滑雪场，她英勇无比的从山顶一跃而下，闪过身边的游客和工作人员，然后一头扎在雪堆里的画面，此刻正在两个人的脑海中飞转。
    苏冉面露羞色，微微咬唇，商杰的脸上，却挂上一抹幸福的笑意。
    苏冉走近，看到商杰牵着一只可爱的“蓝精灵”，从人群中走出来。
    “咦，小雨呢？”苏冉突然想起来，进来雪场后，只看到小沐和Mandy。
    “呶……”Mandy用手指了一下远处，一只“小草莓”正在跟赵凯一起推动一个跟她自己差不多高的雪球向前走。
    “那是……”商杰也回头，看到了他们两个。
    “小雨从小害怕滑雪，但喜欢堆雪人。”苏冉看到小雨，松开一口气，站在商杰的旁边解释道。
    商杰带着自家帅气的“蓝精灵”在滑雪场上威风了整整一个下午，赵凯为了博得美人小雨一笑，不惜把自己的帽子戴在了雪人的头上。两个人亲切与雪人合影留念。看着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两个男人，此刻脸上挂着天真的笑意，苏冉和Mandy不禁对视一笑。
    擦去淋漓的大汗，换回便装后，两伙人在滑雪场门口分开。Mandy要和赵凯一起去享受他们浪漫的圣诞之夜，商杰已经跟父母约好，说晚上会带着苏冉和两个孩子回去吃饭。
    几天没有见到孙子孙女的两位老人，把小沐和小雨捧在怀里啃了又啃。刚刚从滑雪场回来，二个小家伙的兴奋劲儿显然还没有过。一个手舞足蹈的炫耀着自己在滑雪时威风的样子，一个美美的描述着自家那个名叫“乖乖”的全世界最漂亮的雪人。两位老人听得聚精会神，笑呵呵的不住点头。
    “小冉啊，你爸爸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过段时间我和他妈打算一起去趟G市，看看你爸妈，也顺便商量一下你们结婚的事。”商爸爸夹了一块**腿，放到小雨的碗里，抬头看着苏冉说。
    “人家孩子自己心里有数，你瞎操什么心！什么年代了，你还想逼婚啊？”商妈妈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回头看向商杰和苏冉：“别听你爸的，你们自己事自己定。”
    商杰当然明白妈妈担心的是什么，关于四年前的传言，因为顾及到商爸爸的身体，商妈妈始终瞒着没让他知道，而苏冉和蒋宏南已经离婚的事，商杰也没有跟妈妈解释。
    “什么叫‘逼婚’啊！阿杰也老大不小的了，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不结婚，还等什么？”商爸爸理直气壮。
    “愿意去就去看看吧，结婚的事……我心里有数。”商杰回头看看坐在身边的苏冉，她一个劲儿的闷头吃饭，像是他们讨论的话题，根本与她无关。
    可能是白天玩得太累了，吃过晚饭，两个孩子就早早的睡下，商妈妈说不要惊动他们，苏冉和商杰想了一下，就把孩子留下，独立离开了。
    “结婚的事，你怎么想的？”苏冉坐在车上，随手打开音乐，音量很小，低低的环绕在车厢里。
    “呵呵，刚才在饭桌上那么镇定，我以为你没当回事呢。”商杰低笑：“你求求我，我可以考虑娶你……”
    “求你？哼，现在我孩子都有了，男人？谁还稀罕！如果你态度诚恳一点，礼金丰厚一点，我还可以考虑一下……”苏冉不屑。
    一脚大力的油门，仪表盘上的指针从60直飙到100，苏冉看着街道两边闪烁的霓虹，转眼变成一条条飘逸的彩带，从眼前一闪而过。
    “你要干什么？”
    “回家，帮你温习一下‘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