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103（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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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机后，提示需要输入密码，吴悠略想了下，输了一组他们的结婚日期，竟然对了，刚一进入界面，便听到新邮件的提示音。
    本来吴悠没打算进入他邮箱的，可是随手一点，竟然不小心点开。
    看着空白处的邮箱密码，吴悠再次输入他们的结婚日期，巧合的是，再次对了。
    一封未读邮件，吴悠点开，看到发件人是尚可凡，内容如下：
    子衿，同德国公司的合作方案已经谈妥，你抽个时间赶紧儿的过来把合同签了，这公司又不是只是我一个人的，你倒好，整日的做甩手掌柜，还有你的事儿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不能总这么拖着，我悠悠妹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听我说，女人很多时候的直觉准的邪乎，你瞒不过她的，别等着她亲自找你的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甭说哥们儿不够意思啊，我这是冒着多大的危险哪！
    最后再问一句，别怪我多事儿啊，方以柔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语气里是典型的尚可凡说话的腔调，吴悠看完有一瞬的大脑空白，片刻过后才反应过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邮件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似乎都刻在了心里。
    返回，看到尚可凡的名字下面竟然是方以柔，吴悠顺手就点开了那封邮件，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和短短的一句话：
    子衿，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几乎是直觉的，吴悠觉得那个文件夹会改变很多很多，但是到了此刻她已然收不住手，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开文件夹，里面竟全是一张一张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无疑是她，还有楚杰！
    看着那些拍的极其专业，角度甚为刁钻，全都是两人恰到好处的暧昧，还有她睡在车上时，靠在楚杰肩膀上，而他轻轻吻在她额头的画面，若说先前的那些在酒吧，雪山等处的照片她还清楚，可在车上的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看了看邮件上方的已读，也就是说主人早已看过，心里一阵恍然过后，吴悠的唇角勾起冷冷的嘲讽：赵子衿，他居然在调查自己。
    吴悠忽然觉得自己是有多么可笑，就在前一刻，她还在幻想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带来的喜悦，幻想着他们也会像方才雨中的三口之家那样，幻想着……
    又是现实，在她最憧憬的时候将她打回原形，不，这一次是打入了深渊，眼前的画面开始有些渐渐模糊，可她的头脑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她知道，的确，该结束了！
    赵子衿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踢掉脚上的鞋子，第一次，没有洗澡就直接回了主卧，却在看到床上躺着的身形时微微一怔，恍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触摸那个身形。
    几乎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吴悠就听到了，她一直没有睡着，本来也没打算理他，可是因着他的突然靠近，鼻间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浓烈的酒味儿还有其他的味道时，下意识的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翻搅的她想吐的感觉愈发强烈，登时自床上骤然起身，挥开身边的人，疾步跑向洗手间，本就没吃晚饭，此时干呕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只是就着水龙头洗了把脸。
    赵子衿跟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她擦脸的动作，因酒意微醺的脑际早已清明几许，此时唇边挂着冷冷的笑，眉梢眼角也没有什么温度。
    “什么时候回来的？”低沉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
    吴悠本想应一声，可是胃里方才压下的感觉因着他的靠近又有几分……遂稍稍抚了抚胸口，身体避开了靠近的身形，径自向卧室走去。
    看她如此，赵子衿唇边的笑意愈发冷然，怎么，连看到他都忍受不了了么？
    “终于舍得回来了？”再度出口的话愈发的冷寒，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嘲讽。
    他的衣服上是呛人的烟味儿还混合着刺鼻的香水味儿，口中和鼻腔里吐出的是浓浓的酒味儿，显然是才从酒吧回来，吴悠实在是忍受不了，遂再度起身拿起枕头准备去客房睡。
    “你去哪儿？”赵子衿扯住她的手臂冷声问着。
    “客房。”吴悠强压着胃里的不适，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客房？赵子衿冷笑一声，唇角掠过邪肆的弧度，微微俯下身吐在她耳边的话语还多了几分暧昧：“我们夫妻小别几日，难道不知道我会想你么？嗯？”
    “抱歉，我没兴趣！”吴悠的声音也冷了几分。
    赵子衿的呼吸一窒，转瞬冷笑道：“可是我有兴趣。”说完，不待对方反应，便强自吻上她的唇，狠狠的噬咬着。
    骤然的刺痛袭上，吴悠狠狠挣开他的怀抱，抬手便挥了过去。
    清亮的声音在这深夜里格外响亮，气氛，一瞬间凝滞。
    “赵子衿，如果你在外面厮混到现在才回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混蛋至极的话，那么，请你从哪里来的再滚回哪里去，我吴悠没必要奉陪！”
    “滚？”赵子衿的声音仿似沁了寒冰，眼神似刀刃般反射出冷光：“吴悠，这里，似乎是我家！”
    吴悠迎上他的视线，看着他唇角的冷笑和嘲讽，轻轻开口：“好，我走！”说完，便迈步走出卧室。
    “站住。”赵子衿骤然出口。
    吴悠顿住身形，站在楼梯口，却没有回头，只感觉到身后冷慑的视线，下一瞬，一阵风自身边掠过，而后是，大门上“砰”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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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104（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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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悠呆立在那里许久许久，直到腿酸的几乎麻木，方才缓缓抬步迈回了主卧……
    ly公司最顶层的写字楼里，吴悠看到放在储物柜上的精致包装袋，思绪有一瞬间的怔神，而后缓缓打开，拿出里面两件精致的男式衬衫，眼里浮上几许茫然……
    ——媳妇儿，又在画设计稿？某个夜里，赵子衿躺在床上许久都未入睡，辗转反侧之余，骤然起身走到仍亮着灯的书房，看着埋首在电脑里修改图纸的女子一脸的小哀怨。
    ——呃，不要等我了，你先睡吧。吴悠连头都未抬。
    ——睡不着。赵子衿无奈的叹了口气儿，上前自身后搂住忙碌的身形，嗅着她发间的馨香。
    而被拥抱着的某人似乎已经习惯身后男人这样偶尔的，便也未抗拒，只是仍是忙碌着手中的工作，勾勒调和着色彩。
    ——媳妇儿。
    ——嗯？
    ——给我也设计几件衣服呗？
    ——你还缺衣服穿？此时，某人才稍稍分了分神，问着身后的男子。几分疑惑。衣橱里的那些男装大部分都是他自个儿买的，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眼光，蛮好的。
    ——那能一样么！我要的是“温暖加爱心”牌的。自个儿的媳妇儿设计的，想想，还真是……让那帮发小羡慕嫉妒恨去吧。
    ——我从来不设计男装的。吴悠抗议着，心里有小小的恍神，从当年那个人决绝的离开，曾有的承诺和誓言全都埋进记忆，纵然她得过再多的奖项，纵然受到过许多人的邀约和恳求，可是她从不设计男装，即便那些人里包括了宠她上了天儿似的老吴家的男人们。那是她从来不去触碰的雷区。
    ——那我付给你酬劳。赵子衿诱哄着。
    ——赵中校，我的酬劳，很贵的呢。
    ——只要你肯！无论什么要求，多少酬劳，他都会应允。
    ……
    似乎已经过了许久，恐怕连那个提出要求的人都早已忘了他自己当时兴起说过的话，可为什么，她竟然可笑的就记在了心里，还付诸了行动。
    幸好，幸好，所有的事情在他生日前令她明了，不然，她该是有多么愚蠢……
    敛回游移的思绪，吴悠唇角的冷意上勾了几分，带着几抹讥诮的弧度，将手中的衬衫装进袋，随手再度丢进了储物柜里。
    有些犯浑的事儿，到此为止。
    尚可凡如往常一样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进了酒吧，没办法，夜夜佳人在怀，是一件很耗费精力和体力的事儿，所以起到日上三竿的确也是不为过的事情。
    “总经理好。”门口的侍者看到他恭敬的问候着。
    尚可凡点点头，迈步刚要进入，却在不经意的一扫中，顿住了身形，身子后倾，再度退后了几步，微微眯了眯双眼，确定那辆很是嚣张的停在他酒吧侧门口的悍马的确，的的确确是某中校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尚可凡眸中带着惊讶，手指着那辆任谁都无法忽视的军用悍马问道。
    “回总经理的话，是赵五少的。”侍者恭敬的回道。
    “这不是废话么，我能不知道是赵小五的，我是问他怎么会在这儿？”这个点儿不是都在部队里么，即使不在，也理应是在家陪他那宝贝媳妇儿的，怎么会到他这所谓的靡靡场所来呢？
    “昨儿个白天赵五少就在这儿呆了一天，傍晚时才走的，可是不一会儿又再度返回，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五少好像是心情，不太好！”这侍者说的还算委婉了，何止是不太好，那张冷寒的面庞简直就是……
    闻言，尚可凡心里转了好几转，思忖着什么，而后迈步进了酒吧内。
    果然，在从不对外开放的vip包厢里，赵子衿躺倒在从米兰空运过来的沙发里，闭着双眸，却又不像是睡着的样子，一手抚着额头，眉头紧紧蹙起。
    啧啧，能看到一向拽的不行的赵中校如此颓废不修边幅的样儿，还真是稀罕！最起码在两人相交相识的二十几年的情分里，他还从未见到过。
    尚可凡在一进门瞧见这幅场景时，心里暗暗道着。
    敏锐的直觉令赵子衿在门一开的时候便清楚的听到了，只是宿醉的头痛着实难受。
    “这是怎么了？什么风竟然把您给吹到我这一亩三分地儿来了？”尚可凡调侃的冲着发道。
    赵子衿一副完全不理会的样子，按了按太阳穴，而后起身，拎过桌子上的车钥匙，懒懒的丢了一句：“先走了。”而后，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尚可凡怔怔的留在原地，一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儿，片刻后才恍然想起，忘了问他有没有看到他发过去的关于签约的电子邮件，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也不着急，回头再说吧。
    赵子衿发动车子，本想回家去洗个澡，但是一回到那屋子，就不其然的想到那张冷淡不理的面庞，心里某处闷闷的堵着，烦躁的扔了手中未燃尽的烟，一转方向，往部队的方向驶去……
    胃里咕咕的抗议声提示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吴悠抬眸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果然，已经十二点过半了。
    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后，淡淡吩咐了句：“许可，回头帮我带份套餐过来。”
    “嗯，副总，您要吃什么？”语气里有微微的惊讶，向来懒散的副总若没有特殊情况，是从不加班的，而且现在时装周已然过去，还获得了热烈的反响，似乎真没什么可忙的事儿。
    “嗯，你看着带吧。”吴悠道着，最后又补充上一句：“最好清淡一点儿的。”
    “好。”许可应一声，挂了电话，准备去餐厅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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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105（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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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等红灯的空儿，吴悠的手自方向盘上缓缓撤离，轻轻的以顺时针的方向慢慢按揉着小腹，究竟是胃里，还是肚子里带来的不适感，她已经无心去探究，只希望那种隐隐翻搅的神经都跟着抽疼的难受感觉快点退去些许。
    车子到了豪华的别墅区，吴悠看着那偌大的院子里空旷的一如这些日子，知道那辆车不在，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突然就没有了回家的兴致，几天了，让她想想，五天了吧，自从那晚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加上今天，已经整整五天两人没有打过照面了。
    以往他去部队集训，一个月不见面也是有过的，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那样的难熬……
    仔细想想，好像从结婚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吵得那样的凶狠，那样的彼此不留情面。
    是为了什么？清淡的如白开水一般的婚姻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么？亦或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终究要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更甚者，对着自己怎么也无法爱上的人终于失去了所有的隐忍和耐性？
    想到这里，吴悠唇角的笑意寡淡了几分，深深吸了口气儿，恰在这时，手机的铃音响起，吴悠神情一紧，拿过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姓名，掩下心里方才那一瞬而过的期待，旋即又是自嘲的一笑，将手机放在耳边，唤了声：“阿爸。”这样的称谓是吴小悠独创的，似乎是初中的时候随爷爷去了趟江南看望老战友，听着那里的小女孩都是操着一口吴侬软语的江南腔调这样喊着自己的父亲，回来之后，她竟也就越喊越顺口了，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而这也是每每被吴成国一度拿来冲别人炫耀的，瞧瞧我闺女，该是有多么的想念他才能这样软糯的喊着。
    “宝贝儿，在哪儿呢？”吴成国的声音不自觉的柔了下来，很难令人想象这是那个在b市甚至是全国都叱诧商场的吴氏总裁。
    “在家呢，阿爸，你在哪儿呢？”吴悠反问一句。
    “那正好，你和子衿一块儿过来吧，我和你妈刚从s市回来。”吴成国说道。
    “真的？那我赶紧儿的过去哈。”说完，吴悠兴奋的放下电话，所有的烦恼也暂时被抛到了云霄之外，亟亟的打了方向盘，车子驶向总参大院儿。
    “这丫头。”吴成国的声音里透着高兴和毫不掩饰的满满宠溺，若说当初他决定陪着妻子扎根s市的时候，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宝贝女儿，可是偏偏是什么招儿都给用上了，这丫头就是不去s市，还美其名曰，我这是成全你们比翼双飞，我去了，那不是红果果的一大灯泡么，多不和谐啊，我多不孝顺啊。而后，一家三口过着两地分居的日子，再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儿，吴悠突然去了法国，一走就是六年，每每想到这些，吴成国和妻子的心里都是一阵一阵的抽疼，自责的以为使他们没有照顾好女儿。
    “悠悠？这就过来？”董青蓉在一旁淡淡的笑着，随着岁月的变迁，脸上那种年轻时的淡漠已经渐渐消弭，有的只是如今的端庄优雅，她是典型的南方女子，s市名门望族家的大小姐，两人的结合曾一度引起双方家族的不满和排斥，可是最终两人还是在一起了，期间经历过的种种简直就能写成一本书了。
    “嗯，一晃有两个多月没见这丫头了，真是想念得紧呢。”吴成国看着妻子温柔一笑，揽过她的肩膀坐在了红木椅上。
    “你啊，当真是把她宠的没边儿了。”董青蓉轻笑着喃喃着，语气里却是不可言传的纵容，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就是注定了的，一向寡淡甚至带着几许冷漠的她似乎碰上了这父子俩人就怎的也端不起原来的架子，尤其是那个从小就人精似的宝贝丫头，每每总是弄得她哭笑不得。
    “我的女儿，自然是要好好宠着的，恨不得宠上天才好呢，当初要不是看准了赵家那小子这点儿，我可不会把闺女给嫁出去。”一说到这里，吴成国还是心理不太舒坦，想想，自个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就这么成了人家的孙媳妇儿媳妇了，叫他情何以堪吗。
    董青蓉知道这是他的心病，遂笑了笑问道：“子衿也一起过来么？”
    吴成国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被门外突来的声音吸引了去。
    “阿爸，妈妈。”吴悠如小鸟一般小跑着奔进了屋子，一头扎进了吴成国的怀里。
    吴成国笑的那叫一个温柔啊，满眼的宠溺，端详了女儿半晌，方才眉头一皱：“怎么瘦了？”
    “咯咯，阿爸，有没有人告儿您，您这模样跟爷爷简直就是一模子里刻出来的。”吴悠调侃着自己的父亲，美丽的杏眸一眨一眨的。
    “鬼丫头。”吴成国刮了刮她的鼻尖，心里却是美美的。
    “妈妈……来，香一个。”吴悠离开了父亲的怀抱，边说着，身子已经靠向董青蓉怀里，撒娇的喃喃着，在董青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呀！都嫁人了知不知道，若是被你外婆瞧见了，又是对我一阵数落了。”董青蓉无奈的笑看着她，却是任由她的动作，当真是纳闷极了，这丫头每每出席家族聚会或是宴会的时候，端的那叫一个气质，说话得体落落大方，明媚飞扬，可怎的一到了这些宠着她的家人面前，就活脱脱的是个小磨人精，不过，磨得是人人都乐意。你不被她磨吧，心里还不得劲儿，记得吴悠六岁那年的春节，吴家的上至老爷子到三个儿子，下至吴悠的几个堂哥们，为了将吴悠揽到怀里守岁，个个儿的简直是倾尽了所有的心思，最后吴悠眨着乌溜溜的美眸，奶声奶气儿的一句：“我在你们每人怀里坐上十分钟不就成了么？至于这么麻烦么，反正十二点后我要跟着奶奶睡得。”
    这话惹得屋里众人哈哈大笑，直喃喃着，这个小人精啊，每个人都不得罪，还讨好了这家里其实才是最具权威性的当家主母，直把吴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从此，她在老吴家的地位那是别的同辈人望尘莫及的了。
    许是想到了这些往事，董青蓉手上的动作也格外的温柔，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问了一句：“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呢？子衿呢？”
    “唔，他部队有事儿，不回来了。”吴悠顺口回着，窝在母亲怀里，极好的掩饰住了眸中的一抹黯然。
    用过晚饭，吴悠又看着自己父亲陪着爷爷下了几盘棋，便也有了几分困意，跟两人说了一声，便陪着董青蓉上楼休息了。
    反正她回去也是一人，就干脆在这儿住下了，美其名曰尽尽孝道，几位长辈自然是极其乐意的。
    “悠悠，是不是不舒服？妈妈瞧你今晚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董青蓉问着躺在床上的女儿。
    “唔，不饿。”吴悠喃喃应了一声，旋即想到餐桌上那些她平素都特爱吃的京菜，先前的美味丝毫没有印象，有的只是那油腻腻的味儿，想到这里，胃里的翻搅感再也抑制不住，迭忙起身到了洗手间里一阵干呕。
    董青蓉一瞧她这样，也是有些着急，赶忙跟过来，给她倒了杯温开水叮嘱她漱了漱口，而后试探着问道：“悠悠，你是不是怀孕了？”
    吴悠一怔，知道根本无法瞒过母亲，便回过身来，扯了个谎：“我也不知道，还没去检查呢。”
    董青蓉一听，不离十了，面上闪过一丝欢喜：“那妈妈明天陪你去检查一下。”
    “不用了，妈，这事儿我一人去就成了，还有，在结果出来前，您可得暂且先替我保密啊！”吴悠撒娇着冲自己的母亲道着。
    闻言，董青蓉眉头微微一皱，面上带着几分疑惑：“怎么？你不打算告诉子衿么？”
    “我这不是还不确定吗，嗯，如果查出结果是真的，我决定给他个惊喜来着。”吴悠打着太极。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可到底是母女连心，董青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遂开口严肃了几分：“悠悠，妈妈知道你们年轻人都爱玩儿，但是既然有了，就不许胡来，知道么？再说了，你的身体……”后面的话董青蓉适时的住了口，一想到女儿曾经遭过的罪，她的心里就生生的疼。当年她负气离家，足足用了三个月，才在巴黎找到她，一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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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106（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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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妈，我知道的，我又没做什么，您至于这样儿么！”吴悠急忙揽过董青蓉的手臂，笑嘻嘻的打断她的话说道，心里却是一阵闷堵感，妈妈，纵然有些事情，无法再如您和爸爸所希望的那样继续下去，我也不会放弃这条还未成形的小生命，您不知道能够再次的得到上天的眷顾，我有多么的感恩，多么的庆幸，我怎么舍得啊，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对我失望，不要因我伤心，就好。
    到了第二天中午，吴悠决定旷班半天，她的确要去好好的检查一下，这几天来本就恶心的吃不下太多东西，而且总是吃什么吐什么，这样下去，的确不行。
    刚收拾好东西，手机铃声便响起，她看着那个陌生的来电显示，疑惑的接了起来：“你好。”
    “是吴悠么？”那边的女声有些耳熟，虽是问着，语气里却是肯定。
    “您哪位？”吴悠在脑际思忖着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声音。
    “我是方以柔，可以见个面么？”
    “好，雅·茶座，今天下午三点。”吴悠只一顿，维持一贯的利落潇洒，报了地名，挂断电话的瞬间她也终于想起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个声音，她出车祸的第二天清晨，打给赵子衿的那通电话，就是这个女人接的。
    唇角微微勾了勾，看了下手腕上时间，不到一点，检查完身体再回来还来得及。
    也好，总是要见的，她不约她，她也打算在身体稳定些后找她的，只是，这么快啊，便等不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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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惚惚的坐进驾驶座，想着方才那位妇产科大夫的话，吴悠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吴小姐，您真的打算要这个孩子么？
    ——当然。
    ——可是依您目前的身体状况，孩子的情况不太乐观，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小腹隐隐的疼痛。
    ——嗯。吴悠的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手心却是沁出几分博汗。
    ——这是胎儿容易流产的先兆。
    ——没什么办法么？上次我就告诉过您了，想必您应该知道我身体的情况，这个孩子，我，很珍惜。
    ——我只能说是尽我最大的努力，但是结果我无法保证，因为您的子宫壁受过那次创伤后已经太薄，不容易坐胎，所以……女医生很是为难的语气。
    吴悠也已然听得明白，点点头，旋即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在家静养，一直到胎儿五个月后情况稳定些再说。
    ——谢谢，我会注意。
    电话响起，吴悠接过，叫一声：“妈妈。”
    “怎么？查出结果了么？”董青蓉的语气里有几分期待。
    吴悠深吸了口气儿，笑道：“妈，我这次糗大了，摆了一个大乌龙，哪是什么怀孕啊，我是吃坏了肚子，肠胃炎了。”握在身侧的手却是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细致而绵密的疼痛。
    “真的？”董青蓉有几分失望，哎，明明昨晚那样子就是像孕吐的吗，不过转念一想，悠悠的胃一直不太好，便叮嘱了一番要她好好养身体之类的话，方才挂了电话。
    而吴悠看一眼时间，已经两点，想了想，便发动车子，离开了医院。
    到达雅茶座的时候，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吴悠便在侍者的引导下坐到了五号桌，连墨镜都未摘，就那样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人流交织，忽然想起她和赵子衿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在这张座，忽而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这算是有始有终么？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外面走过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盯着她瞧了好半晌，旋即陆续走进了茶座，直接奔着她的座位而来。
    “请问，您是方以柔小姐么？我们很喜欢你的舞蹈呢，帮我们签个名好么？”语气里是满满见到偶像的欣喜和崇拜。
    吴悠微怔，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打量着立在自己身边的几位女孩，而后摘下墨镜，唇角一勾：“抱歉，你们认错人了，只是，我……跟她长得很像么？”
    “额？”女孩甲一愣，旋即满面的不好意思：“对不起，小姐，我们真的认错人了。”
    旋即几人接连道歉，而后快步离开，边走还边议论着什么。
    ——哎，好丢人，你怎么能认错了呢？
    ——可是方才她带着墨镜的样子那轮廓真的很像哦，不过，摘了墨镜，就不像了，她的眼睛好漂亮。
    ——嗯，真有气质，我觉得她长得比方以柔漂亮。
    ——我还是觉得方以柔漂亮，说话也温柔好听。
    ——切，你自然是喜欢温柔型的，但是我瞧着这位小姐漂亮些，而且好有范儿呢。
    窃窃议论的声音渐渐远去，看着那抹朝着自己走近的身形，吴悠唇角的弧度更是上挑了几分，可是面上却无半丝笑意，赵子衿，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只见了四次面，你就提出了求婚，原来，如此……
    “吴悠，你好。”方以柔冲着面前的女子微微点头，而后落座，姿态称得上优雅。
    吴悠打量着面前的身形，面上挂着淡淡却疏离的微笑，不记得从哪里看过一句话，说女人的某些气质是可以后天培养的，比如走路说话用餐的形态，但是有些气质却是天生就带着的，比如秦晓乐她们常说的吴悠身上的那种飞扬和骄傲的公主气场，再或者，现下对面这位女子的温柔和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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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107（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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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端庄，吴悠不得不承认，在她生命里所认识的女子里，除了不常见面的外婆，逝去的奶奶还有自己的母亲，其余还真的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比得上面前的方以柔，这样的端庄带着几分优雅，却不做作，这绝对不是后天可以培养出来的。
    看着对面的女子落座，连放包的动作都是那样一丝不苟的细致，吴悠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问道：“碧螺春还是大红袍？”
    “绿茶吧，我不太喜欢喝茶，也不是很懂。”方以柔的声音的确很温柔，带着江南女子的吴侬软音，确实，很好听。
    吴悠淡淡一笑，招手示意侍者过来，吩咐一声，而后熟练的摆弄着自己跟前的茶具。
    纵然方以柔对茶道没有什么研究，也看得出面前的女子将茶道的精髓悟的透彻，这是一个被众人宠坏了的女子，也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绝不委屈的女子。
    这是方以柔第一次见这个名叫吴悠的女子，也是第一次，认识到了命运的悲哀……
    “你既然能找上我，想必我的性格你也是了解的差不多，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太累人了。有什么话儿就直说吧。”吴悠手上兀自摆弄着茶具，轻声问着，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姿态。
    方以柔微微一怔，旋即又是那样温柔的笑容，温柔的声音：“我跟子衿认识七年了，那一年，我只有二十岁。”
    ……
    故事就是这样的俗套而浪漫，十九岁的美丽少女作为表演嘉宾去一场私人聚会跳舞，因而认识了十九岁的俊朗少年，一场英雄救美，少年解救了被众人言语挑逗轻薄的少女，一切的故事，就这样开始……
    吴悠端起茶盏，浅浅品下一口，在心里喃喃道着，不好，这一次的茶味儿过于寡淡了，面上却是勾勒出自对面人落座后的第一次微笑，轻声道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故事的结局应该是少年的家人棒打鸳鸯，一段美好的恋情遗憾而终？”说完，微微挑起了眉梢，美丽的眼眸里流转着异样的光彩。
    方以柔微怔，点点头，因着她眸中那可以窥视一切的光芒。
    “可是方小姐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呢？破镜重圆，或是小三上位准备登堂入室？”不好，不好，这次的茶何止寡淡，还有些苦味儿呢。
    要是吴悠愿意，而且乐意的话，她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这是秦晓乐对好友的点评。
    果然，方以柔美丽的脸庞霎时有些惨白，眼神里带着几分怒气，几分忧伤，几分幽怨。
    吴悠忽然就想起了那位美丽的女主播白夏，貌似也曾有着这样的表情，端的是楚楚动人，啧啧，赵子衿，还真是一念旧的痴情人呢！
    “吴悠，你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吧。”片刻，方以柔恢复姿态，语气里多了几分冷厉。
    “还是唤我一声吴小姐吧，吴悠这称谓……抱歉，咱俩，不太熟！”吴悠将茶盏放在指间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道着。
    “吴小姐向来都是这么咄咄逼人么？”方以柔声音冷了几分。
    “唔……不经常，要看对什么人来着。”面带微笑，声音里多了几分慵懒。
    方以柔的手紧握成拳，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若说小三的话，那个人未必是我。”毕竟，是她先认识的赵子衿，她先同他谈的恋爱。
    “哦？”吴悠微微眯了眸：“可是我很确定，我在嫁给赵子衿的时候他是单身无疑。他在证婚人面前承诺娶我的时候，也是孑然一身无疑。当然，我唯一没有问清楚的就是，他会不会在婚后，会不会找小三或是小四，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大的遗憾！”
    闻言，方以柔的面色再度惨白，甚至连那微笑都带了几分僵硬。
    “吴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果然是被宠坏了的女子，说起话来那么的肆无忌惮。
    “唔……伶牙俐齿啊，很多人这么说过，只是我特奇怪的是，破镜重圆也好，小三儿上位也好，方小姐似乎不该扯上我。”吴悠的美眸微眯，熟识的人都知道这已经触到她的底线。
    看着面前人微微惊讶的表情，吴悠再度说道：“有胆儿做下，就要有胆儿承认，方小姐未经我的允许就请人帮我拍下了那么漂亮的照片，难道不知道这已经构成了犯罪么？”声音低缓，仍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只是在尾音上挑时带着几许不容人忽视的冷厉。
    方以柔一怔，喃喃道：“你看到了？”
    吴悠只是勾勾唇角，没有应声。
    方以柔到底也是经历了太多，也见过了大场面的人，面色很快的缓和下来：“既然你肯来赴约，想必心里也应该明白几分了，当年，迫不得已的同他分开，我越来越不甘心，越来越后悔，既然他能为了我放弃自己一手扩展的事业，去投身军队，我为什么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所以，我回来了，所以，我……”未完的话没有说下去，可是意思，在座的两人都明了。
    “婚，我会离，但不是你说了算，位，我会让，但不是为了你，要想进赵家的门槛儿，要想让赵子衿的骨血认祖归宗，方小姐还是不够沉得住气儿！只是我最后奉劝一句，不要再触到我的底线，方小姐也是公众人物，想必明白身败名裂的结局，想必更应该明白，我吴悠说到就可以做到！再见，希望，再也，不见！”
    方以柔看着那抹潇洒离去的背影有好长时间的怔愣，脑海里不断闪过的是她方才的话，良久良久过后，方才低笑一声，这笑声带着几分悲哀，几分苦涩，几分嘲讽……
    吴悠啊吴悠，你那么精明的一个女子，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亦或是独独在爱情上你是这样的迟钝？更或者你，从未在这场婚姻里付出过什么？
    几乎是一踏进家门，吴悠便觉得浑身的力气全部被抽离，小腹上一阵又一阵的抽疼，倏然想起医生交代的千万要保持情绪稳定，旋即深呼吸了几口气儿，探手轻轻的触上小腹，一点一点，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宝宝，为了你，我会努力，我会坚持，你也要给我力量，好不好？吴悠在心里喃喃的道着，双眸却是茫然的望着这偌大的豪华别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温情的气息，满室的寂寥，满室的冷清……
    晚饭，勉强喝下几口粥，却在上床躺下后不久又悉数都吐了出来，终于收拾妥当，拖着疲惫的身躯再度躺回去，想了许久，拿过床头案上的手机，拇指编辑出几句话，调出楚杰的名字，略一迟疑，还是摁了发送键。
    然后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赵子衿回来的时候，满室的黑暗，却还是敏锐的嗅到了那抹熟悉的气息，她，在家。
    明明已经喝下了那么多的酒，却为什么仍是那样的清醒，明明脚步已经走往客房的方向，却还是下意识的就迈到了主卧。
    看着那抹在黑暗中睡着的身形，赵子衿的眸中一片黯然。
    黑暗里，忽来的一抹亮光一闪一闪，却未惊醒床上的人。
    鬼使神差的，赵子衿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走近了床边，探手捞过床上的手机，您有一封未读短消息，来自楚杰。
    看着那一行字，赵子衿的手指就那样点开短信。
    ——谢谢，小悠，我，爱你！
    赵子衿的眸骤然一缩，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就那样点开已发信箱。
    ——楚杰，如果你的承诺是真的，这一次，我相信你！
    “你在干嘛？”冷冷的质问声骤起，吴悠的眸子在黑暗里亦是那样清亮，死死盯着站在窗前的身影，还有他手中握着的手机。
    起身就要一把夺过，却被面前人一挥手错开：“怎么？敢做就不敢让我知道么？”那样冷的声音，带着那样陌生的姿态。
    吴悠微微一晃神，旋即意识到他指的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靠在床头的靠背上，声音没有什么温度的道着：“既然已经看了，就还给我吧。”
    等了许久，不见面前的人有什么动作，吴悠微微转了眸，冷淡问着：“赵子衿，这样儿有必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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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108（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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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许久，不见面前的人有什么动作，吴悠微微转了眸，冷淡问着：“赵子衿，这样儿有必要么？”
    “难道你不应该跟我解释什么么？”许久，赵子衿的声音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
    “有必要么？”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谎言？欺骗？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吴悠可以骤然感到周身突起的凉意，她见过太多面的赵子衿，却独独没有见到过这样陌生而冷寒的他。
    看着他许久没有动作，吴悠强抑下身体精神各方面的不适，缓缓起身：“既然你打算在这里睡，那么我去客房。”她太累了，该说的还是等明天吧。
    几乎是在步出主卧的一瞬间，就被一阵力量狠狠的拽过，下一刻，她便被人甩到了床上，接着，身上就被更大的力量的覆盖住。
    唇上，是被啃噬的疼痛，如嗜血的兽一般，没有丝毫的温情。
    吴悠用尽力气的抗拒着，挣扎着，却引得身上的人更是嚣张……
    “赵子衿，你滚开，我不同意。”吴悠趁着唇上分离的空间大声喊着。
    “滚？吴悠，这是你的义务，身为妻子的义务，离婚，让位，你死了这条心吧！”赵子衿的怒吼过后就是更加疯狂的掠夺。
    直到他的手探向她的睡裤里，触上她的小腹，她才骤然意识到什么，用尽全力，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赵子衿吃痛闷哼一声，一时愣神，吴悠从床上起来，小跑着出了主卧。
    脑际里只有一个意识，就是她要离开这里，这样的赵子衿太过陌生，陌生的令她恐慌，他会伤到肚里的孩子，可是如果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么离婚或是分居，就是再也不可能的事情了……
    于是，她拼了所有的力气往外小跑着，身后是赵子衿疾步跟出的声音。
    她跑的太急，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而脚底微微渗出的汗液有些黏腻湿滑，她的脑子里闪过太多东西，一一的权衡着，是以，并未注意脚下的步子，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已经到了下楼的楼梯前……骤然，脚下一空，吴悠心里只觉得一空，而后便是身体骤然而起的疼痛，还有身后赵子衿那声惊呼……
    “悠悠！”看着那抹身影自楼梯上滚下，以着他根本来不及拦截的速度，就那样在他眼前……赵子衿觉得有什么自身体里抽离而去……
    不知道怎么大步跨下的楼梯，不知道怎么将她抱到的怀里，只是在看到她身下的嫣红染湿了藕粉色的睡裤时，赵子衿的心有一瞬间是停止呼吸的，颤抖的双手抱着她，踉跄着跑向了停在院子里的车子
    ……
    吴悠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被哥哥们牵着手，看着他们玩耍，跟着他们捉迷藏，梦到了爷爷奶奶总是为了她漂亮公主裙上沾满的泥土教训着哥哥，梦到了爸爸总是不厌其烦的问着她到底爱他和妈妈哪个多一点，梦到了楚杰，那样清俊儒雅的少年，最后却是那样绝然的转身离去，梦到了在巴黎街头将她从雨中救起的好心大婶，梦到了那个始终在自己面前却看不清楚面庞的修长身形……
    这个梦，太长太长，以至于吴悠在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种切身的茫然和疼痛，仿佛就置身在那样的梦境中，将二十几年的人生历程缩成了很短的一条路，但是迈出的每一步却是那样的清晰。
    很疼，很疼，身体的，心上的，到处充斥着细致的痛楚，入了骨血。
    回忆渐渐涌上，那些记忆清楚的一一在脑海浮现，吴悠收回按在平坦小腹的手，抬起抹了抹眼角，好奇怪，明明那样难受，眼睛那样酸涩，却就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听说，好孩子是会去天堂的，那么，宝宝，你到了么？若是到了，就托梦告诉妈妈一声，好么？
    “悠悠……”沙哑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疲惫，拖长的尾音里是太多难言的情绪。赵子衿被细微的动静惊醒，抬眸看着床上已然醒来的人先是一喜，而后便是满满的忧伤，明明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出口，却只有那含着太多情绪的呼唤。
    吴悠慢慢敛回视线，外面的天已经很黑，她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我在这里多长时间了？”低低的声音缓缓出口，带着几分病中的虚弱。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赵子衿满脸的关心和忐忑。她吓坏他了，那样虚弱的她毫无生气的躺在殷红里，令他的心跳几乎停止。
    吴悠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轻轻的道了一句：“孩子的事儿我很抱歉。”不管存了怎样的心思，不管这段婚姻要怎么走下去，她自始至终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那条小小的生命，可是……
    闻言，赵子衿的眸中闪过一抹黯然，心里一痛，沙哑道着：“悠悠，你说的对，我他妈就是一混蛋！”
    “我也有错，我该早点儿告诉你的，可是，终究是晚了，没有了，没有了。”吴悠喃喃着，视线看着没有焦点的前方，几分茫然，和忧伤。
    “没事儿，悠悠，会好起来的，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的，只要你愿意，想要多少都可以，好么？”赵子衿紧紧握着她的手，那样柔软，却是那样的，冰凉。
    闻言，吴悠的视线再度落到坐在床边的人身上，淡淡一声：“很多么？不，不会了，大概再也不会有了。”说完，唇角微微一勾，带着几分悲伤的自嘲，上天收回了它的恩赐，因为她，没有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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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目录 109（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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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赵子衿悲痛的一声低喊，心里担忧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呼之欲出。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吧，我此生或许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吴悠的面上始终是那样的平静，仿若说着的是别人的事情。
    可是看在赵子衿的眼里，却是令他愈发的难受，他的确已经知道，在昨晚送她来的时候，急诊手术前，医生已经将情况跟他讲明，由最初一瞬的惊讶，到后来深深的自责和悲伤，这一天一夜，对于他来说仿似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宁愿看到她醒来后打他骂他，或是大哭一场，却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悠悠令他害怕，心慌，甚至是，绝望！
    “悠悠，咱先不说这些，养好身子要紧，其余的都不成问题，啊？”强忍着悲伤，赵子衿低声诱哄着。身子侧坐到床边，将她揽在怀里，在她发间轻吻着。
    而吴悠没有抗拒，却也没有依赖，仍旧是那样的表情和姿态，喃喃说着：“我曾经流过一次产，子宫受到了创伤，怀孕的机率已经很小。”所以在婚后她才那样的抗拒要孩子，因为她怕承受不住希望过后的失望，可是，上天，终究是同她开了个很大很大的玩笑。
    “悠悠……”赵子衿将她揽的更紧了些，除了这声呼喊，却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妈妈不喜欢我的原因，我们结婚前她应该是有过反对吧，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情纵然爷爷他们隐瞒的再好，可是你妈还是听闻了些许，派私家侦探去巴黎调查了我。”
    听着她的话，赵子衿微怔，想起结婚前母亲的强烈反对，却始终未说出最终的原因，他一直以为母亲是在意当年悠悠因为一个男孩和家里决裂的事儿，可是在昨晚以后，他已经能想明白些许，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娶了她，便不会在意她过去的种种。
    吴悠顿了顿，似乎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轻轻的唤了一声：“子衿……”名字刚一出口，便被身后揽着自己的人亟亟打断。
    “悠悠，爷爷，爸爸和妈妈他们都在隔壁，我去把他们叫过来好不好？”
    一年多的相处，彼此的某些脾性到底是了解几分的，结婚一年多，她从来都是赵子衿或者赵中校的叫，再不然就是偶尔撒娇时的一声老公，却不曾这样唤过他的名字，那浅浅道出的两个字莫名的令他心慌无比。
    赵子衿如是说着，已经起身大步迈往门口的方向。
    “子衿。”吴悠再度出口，成功唤住要离开的身形，声音虽然低，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赵子衿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缓缓转过身子，凝眸望着病床的方向，两人就那么对视着。
    “子衿，我们，不合适。”吴悠的声音很低，很缓，带着满满的疲惫和无力。
    他们两个就像两个永远都平凑不到一起的圆，不是因为彼此有缺，只是因为彼此，不适合。
    她为了让家人安心，踏入婚姻，而他，或许是为了逃避什么，又或者是为了缅怀什么，向她求婚……
    他们两个人都太骄傲，太自以为是，紧紧的守着自己的壳，不让对方触碰自己的过去，这样的两个人在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婚姻里只会越行越远。
    “你该明白，我们是军婚吧。”许久的沉默过后，赵子衿低哑的声音缓缓出口，视线紧紧盯着她，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即使只是徒劳，他了解她的倔强，了解她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回头的坚持。
    吴悠轻轻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可以先分居，一切再慢慢来吧，爷爷他们总会有办法的。”军婚，除非从军的一方有了过错，否则终身不得离婚，她知道他马上要提上校了，这期间不能出任何一点儿的纰漏，所以分居是最好的选择，待过一段时间，她相信，依吴家和赵家的能耐，离个婚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
    赵子衿看着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心里那丝突起的难过和悲凉占据了所有，唇角自嘲的一勾：　　“是……因为他么？”没有说出话语中的他是谁，两人却是彼此都明白。
    吴悠微微一怔，旋即明了，只是轻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瞧瞧，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合适，这段婚姻里，他们有着太多的不信任和不妥协，还有放不下的过去，所以，再无走下去的可能。
    她的沉默被他当做是默认，垂立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许久许久，方才低低的问道：“这段婚姻令你，很痛苦么？”痛苦的急于要逃离开去。
    吴悠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痛苦，但是很累！”想必，他也是如此吧。她原以为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事儿，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一切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既然放不下，吴悠，那么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我？”这样的质问在沙哑中多了几分迫人的犀利。
    这才是她熟悉的赵子衿，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赵子衿。
    吴悠唇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现在说这个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如同，她也很想问他为什么那么仓促的就求了婚，因为他需要一段婚姻来忘记过去？亦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于某人适合于缅怀？只是无所谓了，事到如今，问了又如何，徒增难看罢了。
    “没有意义？”赵子衿喃喃重复一声，唇角的笑意愈发冷了几分，是啊，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决定，恐怕在那个人刚一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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