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作品:《升官发财死后宫》 苏阆然摇了摇头,道:“小国力量薄弱,女帝登基一事,易门拿来哄得了他们一时,等到他们入了东楚,知道蚍蜉不可撼树,后力则会不足,等同竹篮打水。”
陆栖鸾道:“要是加上西秦呢?”
“……”
“打个比方,鬼夷讨伐百济,百济必然发国书向宗主国求救,按理说那些老臣顾着颜面,一定会上奏要求发兵百济,东楚的军力少说要调个十五万过去。”陆栖鸾掰着指头算道:“这十五万军力不多,但和西秦的全面进攻比起来,军力则永远是不够用的,你我都晓得,朝中一定还有一些人被易门渗透,到时他们里应外合,咱们还真的吃不住。”
拇指习惯性地掐着食指指节,陆栖鸾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拍案道:“现在缺人为我们打探西秦的内情,最好是西秦的官吏,看看能不能送点什么过去买通一个,防患于未然。”
“可交给枭卫做。”
陆栖鸾恍然:“我倒是忘了,论情报没人抵得过枭卫的,不过枭卫府这情状我现在实在信不过来,左右都是女帝时代了,按理说无论是赵玄圭和高赤崖都该退了,新的府主还没选,你有兴趣吗?”
苏阆然凝眸看着她,冷不丁地道:“说的都有理,但你脖子上的口脂是谁的?”
她颈后有一块不太明显的妃红印子,比之寻常女子用的稍淡些,但细心看的自然可窥见,那的确是口脂印。
她跟谁在一起,她身上残留的异香就回答了。问都不用问。
抹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陆栖鸾有点恼火:“这西秦人什么毛病,下次别让我逮着她的尾巴……”
话没说完,肩膀便被握住,陆栖鸾愣道:“你做什么?”
“咬你。”
后领扯开,颈上一阵轻疼,陆栖鸾嘶了一声,挣开来震惊地看着苏阆然,道:“你发什么疯?!”
拇指扫过唇角,苏阆然淡淡道:“让你长个教训。”
……她收回前言,你们苏家人一点也不老实。
作者有话要说:
苏阆然日常生气(1/1)
第109章 赤祟招阴
东沧侯府的家仆近来特别忙, 三天两头便有官员来侯府送请帖,大到婚丧嫁娶,小到指点诗词, 且年龄有越来越年轻的趋势。
……并不止春闱那一波自荐枕席的大军,原来后面的才是攻势猛烈。
老管家习惯了在后门迎人,今日也是月上中天时, 侯爷的马车才到了府口。
“侯爷, 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不了, 昨天那永州别驾要给我送几个面首的帖子还在吗?”
“在、在的。”
“告诉那人我收了, 也不用拉到府里来, 去转送给素纱郡主吧。”
“啊?”
“让你办就办,天干物燥的,省得这郡主没地方去火饥不择食。”
陆侯爷最近有点上火,脾气也差, 原因无他,只不过每天都能收到来自于西秦那位素纱郡主的花笺, 说是写了首小诗请她指教。
花笺是好花笺, 洒金小棠红, 京城最有名的花间词铺所制,只是上面的淫词艳曲白瞎了这笺纸。
——凝泉新沃软香娇, 丹蕊轻颤玉露摇。
这能听?
朝中有顽固的老臣讨论她被坏了名节的事, 还建议说既然是秦尔蔚坏的名节,索性就赐婚算了,可陆栖鸾却觉得这厮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名节。
本官如此刚直不阿之人, 岂能与此等妖物同流合污?
陆大人一脸正直地走到厅门口时,还未见到约见的人,先就听见两声犬吠,探出个半个头去看,只见她家的狗崽子,正在客人面前摇尾巴,拱来拱去像是要从客人的袖口里找出熟悉的喵喵声。
“最近怎么没见你把酿酿带在身边了?”
“女大不由爹罢了。”
修长的手指在狗儿翻起的肚皮上挠了两下,叶扶摇抬头看向陆栖鸾:“陆大人国事繁忙,怎么今日有闲唤在下过府一叙?”
“我跟你有什么好叙的,喊你来自然是有正事。”
叶扶摇:“哦,那是在下会错意了,还当陆大人想对区区在下做什么不正经的事,昨夜还辗转反侧了一阵。”
“……再逼逼我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仗势欺人。”
例行斗嘴完,陆栖鸾把酱酱扒到自己脚边,让下人点了盏今年新到的紫笋,道:“这段日子忙,没顾得上问你,那日南亭延王郡主水土不服,请你过府看诊,你可看出什么了?”
正是个晴好的午后,日光柔柔地撒入厅堂里,本该是谈天说地的畅怀氛围,却无端端溢出一丝怪异。
“不过寻常的水土不服罢了,但凡从医有个三五年的便能为郡主诊治。”
茶汤里倒映出陆栖鸾低垂的眉睫,片刻后,道:“只是这样而已?”
“陆大人想问什么?”
“老叶。”陆栖鸾抬眸与他对视了半晌,慢慢地,唇角微扬,道,“以前在枭卫府的时候,我们两个是走得最近的,在枭卫府里,我能信任的人不多,所以你说的话,我都会信。”
人情最是敏感,尤其是虚情与假意,到了她这个位置上,早已不会和任何人推心置腹,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带着些许压迫的试探。
叶扶摇好似没听出她言语中的试探一般,笑问道:“我与素纱郡主仅仅是看诊时说过两句话,皆是关乎调养之道,陆大人想知道什么?”
“你的医术虽不及府中的顾老,但也是炉火纯青,所以我想你告诉我素纱郡主的脉象如何,比如说,是阳刚如男子,还是还是当真阴柔似妇人。”
这一问无法答,答女,她早迟会查出来,答男,她又会追问他为何隐瞒至今。
难怪那日文会后便不见他了,原来是这样……到底是长大了,不动声色地,便把刀子抵在了他心口。
——这般咄咄逼人的目光,原来都阔别了这么多年了。
“为何迟疑?”
一声催问,在氛围越发凝滞前,叶扶摇垂眸道:“医者行医需当谨慎,郡主的脉象古怪,是以我未曾妄下定论。”
“怎么说?”
“男女脉象有异乃是世间至理,但凡医者皆能遮目号出。但又因药物、体质、乃至疑难杂症的不同,脉象亦可作假。”
他轻轻巧巧地把疑点一笔带过,陆栖鸾却不愿就此放过他,又问道:“所以结果是,你也和我一样,觉得这位郡主,可能是贼人假扮?”
叶扶摇笑了笑,道:“也不一定,医典有云,西秦南方有一怪疾名‘赤祟’,乃是源于南夷养鬼之法,即是在朔月之交,择幼童五十,以死胎之血混以秘药,在其五心相对处刺招阴异纹并关入地窖,不出半日,这些幼童便宛如招鬼附身,发狂互相撕咬。待月落时开窖,若是还活着一个,此子背上便负有百鬼,称为赤祟,可指使阴魅作祟。”
“番邦秘闻,无稽之谈罢了,和这郡主的病症有何关系?”
陆栖鸾不以为意,叶扶摇也只得笑了笑,道:“‘赤祟’与常人无异,只不过经脉倒生,脉象把起来一样是反着的。还有,‘赤祟’是不可食炭火之物,否则便会心焦不已,状似疯狂。我那日见府中人为素纱郡主上膳,郡主却一口也未动熟食,连养胃的药粥也不愿碰,又见其红纹漫身,是以有此猜想。”
“那你此前为何不说?”
“陆大人也说了,此乃番邦秘闻,说出来也无人会信。”
他说的振振有词,倒是真像特地研究过一般,说得陆栖鸾暂时沉默后,复又问道:“我是医者方能察觉其中不对,陆大人是如何怀疑到的?”
“……”
手肘抵在扶手上,指尖顺着耳侧梳进乌黑的发间,陆栖鸾一脸漠然道:“不如何,只不过是因为他看我的神态是想睡我,不是想被我睡。”
……
天色渐暗后,叶扶摇才慢悠悠地出了侯府,他本是习惯一个人慢慢踱回去的,却在一个无人的巷口,遇见一辆华贵的马车拦路。
“我有话问你。”
车上的人,似乎心情极端恶劣,话里也带着十足的火药意味。
肩上落了一片黄叶,叶扶摇一边猜想着这是不是今年第一片枯死的叶子,一边随意地上了马车,待见了车里一脸沉怒的人,不免笑出了声。
“都这个时辰了,我还打算去街口买一包豆黄回去,世子有卦想算?老规矩,家族琐事三钱,尔虞我诈一两,儿女情长不要钱。”
“来一卦儿女情长。”
“哎呦,这倒是意外了,世子以前的规矩,不都是按贵的来么?”
说到这个,聂言就恼火,道:“我去年就不该认识你这妖人!你们易门什么意思?!又找人杀她又找人扰她!那郡主是个什么妖妇,不是说了不动她的吗?!”
叶扶摇放着他把火发完了,方才慢慢说道:“易门三师平起平坐,我一半废之人,想管教他们也无能为力。”
聂言怒道:“你易门动我东楚国祚,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世子是个自私的人,豪言壮语可说一万遍,但到底在姻缘上无望,何不就此罢手呢?”
手指一紧,聂言恨声道:“我未见她对谁有意。”
“让世子看出来,她这个东沧侯的位置也不用做了。”
叶扶摇像是十分了解她一般,阖目片刻,恍如在回忆什么,徐徐解释到:“她若当真倾心于谁,是绝不会主动说出口的,也不会被人看出来。而有意思的是,她想杀谁,就会对那人轻言相许……情话说的越动听,她的刀就磨得越利。”
……
七月十五,门下侍中秦越为其子向西秦使团提亲,言其子秦尔蔚为素纱郡主相思成灾,愿求娶郡主,以成良缘。
西秦使团提出向郡主请示两日,不到一日,公主府中传出风声,言郡主要答应这桩婚事。秦家松了一口气,次日一早,正准备筹备议亲之时,秦尔蔚突然疯了,在府中大叫着房内有鬼在看他,硬是缩在柴房不愿出来。
东楚再度在西秦使团面前闹了个没脸,便是连太上皇也发话了,说让秦越也一并暂时退职回家养病,莫要再生事端。
隔日,太上皇又下旨,言殷函政务已上手,无需他时时督导,他便可安心趁着秋猎之际,迁入夏宫养病。
尽管殷函登了帝位,但无论是对外军政,还是科举试题,还是由太上皇一手掌控,如今太上皇迁居夏宫,殷函便再无人制约,可真正作为帝王君临天下。
“……陛下要从改革税赋开始大展拳脚,陆侯作为武臣,不好在其中表态,还是为联姻之事再操劳一把吧。”
长史交代完,抱着一叠已批改好的奏折走出围场的大帐,在外面恰好碰见一袭熟悉的重紫妖影,连忙躬身移开目光。
“那些围场里的年轻将领皆是为郡主而来,郡主不去观摩男儿英姿,来找陆侯有何事?”
先前的七夕文会是宋明桐提出来的,主意虽好,但到底是文人的集会,问过鸿胪寺后才知道,西秦人并不吃这一套,陆栖鸾便随之改了主意,邀请素纱郡主来皇家围场看儿郎们狩猎,好挑个健壮的夫婿出来,她也好避一避女帝亲政的嫌。
“陆侯可忙完了?”
素纱郡主是个随意的人,尽管这么问着,人已是挑帘入了大帐,一眼便看见陆栖鸾屈起一条腿正靠在软垫上看折子。
陆栖鸾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到折子上,道:“这次又是谁家的公子轻薄了郡主,来找我告状的?”
夙沙无殃先是坐在矮几旁,见她不看他,眼角微微挑起,道:“围场中不过歪瓜裂枣之谄媚辈,入不得我眼。”
陆栖鸾淡淡嗯了一声,道:“既然早知是些歪瓜裂枣,郡主还如此盛装打扮,倒真是给我大楚颜面。”
他有些不甘于陆栖鸾越发敷衍的态度,凑近了些凝眸问道:“陆侯为何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