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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火》 正文 016
赵子琥越狱了,他踪迹全无,连国际刑警也找不到他。
接到这个电话,刁习羽惊愕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是这世上少有的几个知道赵氏兄弟下场的人,在三年前的爆炸之后,他们的娱乐帝国分崩离析,并且双双锒铛入狱,只是M国政府出于种种考虑,只得对外宣称,他们获得了欧洲某小国的政治庇护,得以脱身。
“他怎么可能能够通过安检?”
“赵子琥用了化名,并且在马六甲租用了一家私人飞机,没有买保险,也没有走任何规定的程序。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已经在中国境内了。”
“就是说,陶醉现在很危险?”
“你们都很危险。”
他放下电话,久久地凝视着窗外的夜景,流转的灯光闪烁,对面就是城市的中心,脚下便是繁华的川流不息的长安街。
笃信找女人时记得带上鞭子的尼采曾说,与恶魔斗争的人要时刻警惕,以免自己也变成恶魔,如果你久久地注视着深渊,那深渊同时也在注视着你。
“我的心里,有一只猛虎在细嗅蔷薇……你听,这话说得多有意境……”
男人的手指,修长而带着微凉,指节修剪得整整齐齐,弧度恰到好处,轻轻地触到温腻的肌肤上,贴近,然后轻轻*。
陶醉的嘴巴,被一层透明的胶带封起来,她的脸颊上,是他贴上去的扶桑花的花瓣,肆虐的红色比benefit 的玫瑰胭脂水来得还要勾人魂魄。
“你怎么不好好躲起来,我一出来,就能找得到你,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将你保护得不够好?”
说话的是赵子琥,他在M国的监狱里服刑了三年,出来之后竟然没有一丝的萎靡之色,反而带着一种奕奕的神采,似乎像是隐忍了太久,静等爆发。
陶醉的嘴被封着,说不出话来,她的手被拧在身后,被绳子系在椅背上,脚也被牢牢固定住。
半小时之前,在别墅门口,他忽然出现,从惊愕的她手里夺下钥匙,飞快地开门,飞快地搂着她进屋,恐怕在监控录像里,都看不出有何端倪。
“静爱养花闲养鸟,清宜玩月雅玩花。你的男人很会享受啊……唔……”
环顾了一下室内的布局,看到窗前刁习羽栽种的一排绿色植物,赵子琥微眯起眼,倾*子,对着陶醉低语了一句,掐了掐她的脸颊,力度不大,看不出喜怒。
“我在想,这回拿你怎么办呢?玩点什么刺激的,才能一解我这三年的烦躁呢?”
轻轻撕开陶醉嘴上的胶条,扯得*四周的薄薄肌肤都变红了,她张了张嘴,沙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她很害怕,只是她明白,怕也没有用,越怕就越对了赵子琥的口味,怕是更撩拨得他火气上涌。
“我想说,我有大把的时间,有的是时间跟你们磨。现在,你需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了吧,我饿了。”
陶醉挣了一下,手和脚还被捆缚着,多年不见,赵子琥捆绑的手法丝毫不见退步,到底是做过调教的人。
“冰箱里有东西,我不会做饭。”
她讲的是实情,家里的保姆和管家都不住在这里,只是每天固定时间过来,冰箱里总是会塞满各种食材。
半小时后,颇为精致的两菜一汤已经端上来,赵子琥解开陶醉身上的绳子,抱起她走向洗手台。
陶醉经过客厅时,眼睛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如果没有意外,再有十分钟,保姆就该来做晚饭了。
“洗干净手,我们吃饭。放心,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看出她的心思,赵子琥yīn冷一笑,如果不是早就摸透了她生活的一切,他断不会贸然下手。
坐在饭桌前,桌布是陶醉选的,餐具是刁习羽选的,他最喜欢那种温馨的情调,红酒与烛台。
“你会做饭?”
掩下心中的忐忑不安,陶醉握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疑惑地扬起脸,看向赵子琥。
“小时候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会做。怎么,你当我是小珑,蜜罐里泡大的?”
乍一听见“赵子珑”这名字,陶醉下意识地放下筷子,双手交叠到一处,静等下文。
“呵,他很好,我已经把他弄出来了,现在在S市。”
那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赵子珑前往那里,一定有他们兄弟二人的谋划,陶醉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米饭。
赵子琥胃口很好的样子,一碗饭下肚,又给自己盛了小半碗,吃得津津有味。
相比于他,陶醉近乎于食不下咽了,今天按理来讲,刁习羽是不会来的,两个人平时也没有互聊电话互发短信的习惯,估计一时半会儿,他都发现不了她这里的异常。
饭桌上一片沉默,撕裂这种沉默的,是疯狂大作的铃声,客厅里的座机响起来。
赵子琥站起来,取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报出数字,陶醉听了后,用力咬住下唇,轻声开口说:“是刁习羽。”
他志得意满,按下通话键之前,拍拍她的脸蛋,轻道:“乖,叫他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陶醉接过来电话,努力平复下心跳,“喂?”
那边传来刁习羽略带担忧的声音,“怎么手机又关机了?我打了好几遍。”
“哦,忘记充电了,怎么了?”
那边顿了一下,似乎他在想什么,最终只是叹了一声,“没事,你吃饭了么?”
陶醉转了转眼睛,手指绕着餐布转了几圈,这才展开笑颜。
是谁说的,通话时,即使对方看不见你的笑容,也是能从声音里感受到的。
“没事啊,想跟你一起吃,上回你说要学做好吃的给我,一直没空呢。刚阿姨打电话说临时有事,可能过不来,你要是没事,一会儿过来吧?”
边说着,她边看向赵子琥,后者一直在听着她和刁习羽的对话,脸色yīn晴不定。
“那好,你过来的路上,记得带一只便宜坊的挂炉烤鸭嘛,我想吃了。”
刁习羽声音又是一扬,高声反问道:“便宜坊?”
陶醉轻笑,对上赵子琥的眼睛,嘻嘻笑着开口:“是啊,打打牙祭。”
便宜坊的烤鸭,是焖炉烤鸭。
刁习羽肯定懂,但是久居海外的赵子琥,肯定听不出来这里的错误。
挂了电话,陶醉站起身,收拾餐桌上的碗筷杯碗,冷不防,一双手困住她的腰。
粗重而凌乱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男人的声线透着性感的迷人诱惑。
“你说,要是他来,看见我们在*,你在我身下疯狂地扭动呻吟,他会怎么样?”
陶醉伸手推开他的脸,平静道:“你多想了,我只不过是他养的一只鸟儿,大不了便是扭断我的脖子,拖出这间笼子,不然还能怎样。”
赵子琥嘴角的弧度愈发大起来,嘲笑道:“女人大都高估自己对男人的影响力,偏你不肯。我们不妨打个赌,你这个金主,恐怕要弄死我不可呢!”
陶醉看向外面,依旧极平静。
“他惜命。”
正文 017
“我知道我将犯下的罪行是多么可怕,但比之更甚的是我的愤怒,我的愤怒已经战胜了我的理智。”
赵子琥的怒气终于被陶醉的淡然无谓给全数勾起来,他恨她那样子的无欲无求的死样子,就算是在*的时候,也好像和你保持着疏离,就好像你只能进驻她的体内,却无法*她的内心一般。
颇为愤恨地挑起她尖俏的下颌,将她的一张脸都转向自己,一只手往下,困住她的腰肢,将陶醉拉入自己的怀中。
“你哭也好,笑也好,我就是看不得你没有表情。你是泥捏的么,还是纸糊的,都没有反抗和恐惧的?”
赵子琥不待她回答,深吸一口气,深深地埋下头,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狂烈地*,辗转,男人灵活的舌湿润火烫,不停地挑逗着女人僵硬的*,微凉的口腔被他覆盖,猛烈地与之交缠厮磨,*她的楚楚可怜。
“说话,你为什么不害怕?你不爱我,也不怕我,难道你就连一点儿明显的情绪也不会给我么?”
陶醉被他亲吻得节节败退,一溃千里,他却不理会她的退缩,将她压制在餐桌的另一侧,强硬且霸道。
突如其来的吻,近乎缺氧的窒息感,男人重如泰山地压下来,双腿被按住无法挣扎,他是那样娴熟和xiōng有成竹,她几乎没法招架应对。
不知过了多久,陶醉的一张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等她重回清醒时分,才惊觉,自己的双臂,是紧紧环绕住赵子琥的颈子的。
两只手,紧紧抱住他,像是溺水之人,圈抱住一块救命的浮木。
这种认知,吓坏了陶醉,她想躲,他自然是不允许的,扣紧了她的后脑,继续灵巧地*。
都说一个能控制住不良情绪的人,比一个能拿下一座城池的人强大。然,此时此刻,赵子琥显然不能,他或许可以放弃一座城池,但是不能放弃这个伤透人心的女人。
额上渗出薄汗,令陶醉害怕的不是这个男人的掠夺,而是她在这样的掠夺下,并没有觉得过分的恶心与排斥。
身体的反应最是做不了假的,她的潜意识不想推开他,手心里都是汗,挨得近了,两个人身上的体味交融,欲求的味道那么浓郁。
“你离我远、远一点……”
陶醉的身体随着他的压制而轻微颤动,他的强吻带着巨大的力量,一次又一次,每每她无法*的瞬间,给她几秒呼吸的机会,然后再继续。
狂佞,邪恶,挥之不去的yīn霾噩梦。
拼命张大了嘴巴,用尽全力呼吸,陶醉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挂在赵子琥的肩膀上,脸上的嫣红褪不去,眼角泌出泪珠来。
“够了!与我无关!我一直是被动承受,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你怎么能把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来!”
急促而尖锐的女声响起,陶醉极少被触怒,平日里安静如猫咪般逆来顺受的女子,此刻也终于被惹急了。
愤恨地瞪着这个想要复仇的男人,她弱小又怎么,难道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了?
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男人优雅地打量着她因为愤怒和缺氧而酡红的双颊,对于她的反应居然浮上欣赏的态度。
“你在为我感到愤怒?伤心?不齿?还是什么别的?”
不能被爱,那么被恨,也是一种幸事。
“我知道是你,从汤家铭的葬礼开始,你就开始谋划……”
“那你为什么不跟刁习羽说?嗯,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他。”
淡淡地截断陶醉的职责,赵子琥一针见血,陶醉噤声。
是的,她不相信刁习羽,饶是他待她甚好,她仍不敢孤注一掷。
三年的宠爱,不是假的,就是假的,也成了真的。
可是,刁家是什么样的背景和势力,陶醉也曾犹豫,要不,就说了,起码,刁习羽会保她周全,这一点,她信。
但是,那要用什么样的代价?他或许会身败名裂,被这个圈子所不齿——玩女人动了真感情,这是少爷们的大忌。
只可惜,她低估了赵子琥的速度。
“其实,不管刁习羽是自己来,还是找帮手,下场都一样,我在他的车子里,装了好玩的东西。他不是喜欢炸药么,当年用这一手对付陶冶,现在,我帮陶冶还给他。对了,你还不知道,陶冶已经回国了吧?”
吃惊地睁大眼,陶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她从来都没有向刁习羽求证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二,从赵子琥的语气听来,他现在,和陶冶一个鼻孔出气,要对付小刁,是么?!
“现在,你想叫他活,就一个方法……”
赵子琥知道,陶醉外冷内热,一定舍不得刁习羽车毁人亡,他便抓住这一点,冷声要挟。
“脱,掉,你,的,衣,服!”
正文 018
为什么男人不喜欢逛街,但却愿意给喜欢的女人买衣服?
因为男人们并不是喜欢买衣服,他们只是喜欢看着女人脱下来这件衣服而已。
他们享受的,是过程——
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肾上腺素分泌增多,口干舌燥,喉结滚动,充血坚硬。
陶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这话确实是流氓若赵子琥说出来的,他也的确说得出,做得到。
“你疯了!你到底想怎么对刁习羽?他也不过是想救我……”
她的瞳眸里盛满愤怒和担忧,这种眼色显然激怒了赵子琥,后者一扯嘴角,咧开一个痞气十足的笑来。
“是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现在你不想他死,就脱给我看,不过是脱衣服,这几年,想必你已经做得很纯熟了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气,饱暖思*,说的也不过如此。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赵子琥,你这张嘴巴,愈发恶毒了!”
陶醉咬着牙,扬起手想推开近在身边的男人。
隔着她身上的衬衫,赵子琥的手在缓慢移动,毫不客气地用力,薄唇轻启:“我真喜欢你这一本正经的死样子,尤其是,从穿着,到光着……”
“来吧,想想那个人的生死……”
提醒着被圈在怀中女子,让她放弃无谓的挣扎后,他扯开她的衬衫,无视那几颗被扯掉的扣子,*凑上去,在她的裸臂上*着,留下一行深深浅浅的印记。
蕾丝的内衣渐渐显露出来,繁复的花纹下是雪白的肌肤。
迫于他的霸道,陶醉抬起手,弯到身后,解开内衣的扣子。
她以为自己会羞怯,会颤抖,却不想,真正做到,却也不难。
随着衣衫的全部褪去,她雪白的肌肤*在冰凉的空气中,她可以感受到赵子琥贪婪的眼神。
视线如火,他俯视着她纯白的身体,唇忍不住开始*她的颈子。
“真乖,真听话……”
说完,赵子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大小的东西来,上面有块小小的屏幕,数字在不停闪烁,他按了一下,那光亮渐渐暗下去,数字也停止了闪烁。
“你看,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要不要继续,嗯?”
陶醉不懂那是什么,但多多少少猜到了,一定是远程的*控装置,既然赵子琥说这样的话,那么就是刁习羽暂时没有了危险,她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不敢假想那血肉模糊的场面。
小刁接了电话,一定是自己开车赶过来,那么,她实在不敢想象,爆炸场面会是多么的血腥。
也就只有赵氏兄弟,连刁习羽都敢杀,丝毫不顾及他的身世背景。
陶醉习惯性地皱下眉,然后抽出被他按着的手,轻轻抚上腰际,穿的是修身的牛仔裤,小幅度地弯下腰,挺翘的小臀儿一摆,*松开。
她的两只手还卡在腰间,正欲脱掉裤子,冷不防头被赵子琥按住,她的脸直直撞向他的腿间。
陶醉开始奋力挣扎,不仅为着这个屈辱的姿势,也因为她的不情愿。
要多爱这个男人,女人才愿意含住他,包住他,舍弃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你休想!”
她用力扑腾,却没有躲过他的一只手,顺着开了拉链的牛仔裤里猛地探进去。
陶醉没有注意到,赵子琥脸上那抹算计的表情——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别墅的门被从外面猛地打开,刁习羽冲进来。
方才两人撕扯得都太过投入,陶醉是没注意到有人开车进了院子,赵子琥则是静待已久,故意不说。
赵子琥看着他,等他将手里的枪抵到自己额头,依旧面不改色,轻轻推开陶醉,将自己的裤子整理好,好整以暇地对着刁习羽。
冰冷的枪口,在餐桌上空的吊灯的照射下,泛着黑色的妖光。
“用枪对着我,想杀我的,你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用手轻轻拨开小刁手里的枪,面不改色,被不防推到一边的陶醉回过头来,顿时说不出话来。
“赵子琥!你要是爷们儿,就冲着我来!”
手很稳,但是太阳穴却明显在突突地跳,刁习羽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荷尔蒙味道。
“我是不是爷们儿,你的女人最知道了,其实你大可以问一问,她曾经是怎么在我的身下求饶的。不过,我想你一定听不下去吧?”
赵子琥故意拿话激他,可惜,刁习羽不是汤麒,不是能用几句暧昧不明的话就能激怒的。
“我不是FBI,不用破门而入之前大喊一声。现在,举起手,然后听我的。”
刁习羽眼睛眨也不眨,枪口抵得更重,似乎随时可以叫他脑袋开花。
“好好好,小朋友,你可不要第一次玩枪太激动,擦枪走火了啊……”
赵子琥嘴上说着,慢慢举起了双手,背到脑后。
“慢慢转过去。”
刁习羽侧过脸来,示意陶醉往一边去,陶醉点点头,顾不得上身还是赤/裸的,乖乖走到他身后。
“啧啧,你的女人刚刚救了你呢,不然这会儿你只是一捧灰儿……”
赵子琥转身转得很慢,似乎慢动作一般,每一个动作都分崩离析为一个时间的碎片,像是电影的35毫米胶片,一帧一帧流转。
“刁习羽!”
就在赵子琥完全转过身的一瞬间,原本站在小刁身后的陶醉,忽然尖利地叫了一声!
正文 019
没有哪一种友谊的基础,比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更稳固。
此时此刻,赵子琥的情感是极其复杂的——
他明知道所谓的手足情早已脆弱得不堪一击,然而对于赵子珑的出现,他还是深感庆幸。
他的堂弟是个小人,这一点,连赵子琥都不得不承认。
“现在,是一条命换另一条命了。”
赵子珑一只手按着陶醉,将她的两只手全都拧在身后,像牵一只小**崽儿一样。
“嘭”一声,他的枪托重重地击打在陶醉的后脑上,钝感的疼痛叫她嘴里“呜呜”了两声,两眼一翻白,倒在他怀里。
搂住陶醉,赵子珑的枪继续抵着她的喉咙,笑着如是说道。
“小珑!”
率先急的是赵子琥,他知道赵子珑这三年憋了一口气,如今见到陶醉,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生怕他一个激动,真的扣动扳机。
“哥!”
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赵子珑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截断他要说的话,气定神闲地看向刁习羽。
“开枪啊,我枪法肯定不如你,但是打死个人还是轻松,咱们不如就一命换一命,你干掉我哥,我干掉她。”
说完,赵子珑托着枪,掂了掂昏迷中的陶醉的下巴。
“我们谈谈。”
刁习羽不是莽汉,知道现在情势危急,来不得*,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主动提出谈判。
然而,他的低姿态并没有换来任何和解的预兆,赵子珑开始笑起来。
他笑得一点儿都不霸气,但也不像女人那样,总而言之,似乎带着嘲讽、不屑和后悔。
“我*的真不愿意相信,当年一手毁了我们兄弟俩基业的,就是眼前你这个小白脸!”
说完,他猛地举枪,食指用力,朝着刁习羽的方向就按下去!
“小珑,别……”
赵子琥的阻止声慢了一步,眼看着子弹以惊人的速度射出去!
子弹擦过他的右肩,射向墙壁,深深地楔入墙体,在洁白的墙面上留下弹痕。
“别怕,我现在还不想杀人。”
赵子珑显然无比投入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中,笑着模仿老旧电影中西部牛仔的动作,吹了一口尚显灼热的枪口,重新抵住陶醉的下颌。
“当年是你自己手下早就有散伙的心思,我不过是利用了一下人性的弱点。赵子珑,你从来不反思一下,有你这样的队友,赵子琥,算你命大!”
刁习羽笑得极淡,嘴角处噙着讽刺的笑涡,他的枪一开始对着赵子琥,现在,手臂动了动,移向赵子珑。
“呵,你居然跟个娘们儿一样挑拨?别忘了,现在你是一对二,你对我们任何一个人开枪,你死的同时,陶醉也别想活!”
说完,赵子珑恶狠狠地将昏迷中的陶醉举高些,提醒刁习羽他此刻所处的劣势。
“刁习羽,我知道你背景有多厉害,不过我不在乎,我只是个来‘探亲’的华侨,你的家族势力对我不起任何作用,我对你的父亲也没有发自内心的崇拜。”
说话间,赵子琥也从怀里,缓缓掏出了手枪,握住漆黑的枪身,同时对准他。
“哥,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干掉!”
话音未落,他的枪口冒出了火光,几乎在同时,赵子琥也射出了第二颗子弹。
两颗子弹都打中了对面的人:第一颗穿过了他的左肩,另一颗击中他xiōng口。
刁习羽的左手沿着大腿耷拉下来,枪口也沉了一沉,但马上又端平了。
他用仅有的右手托着枪开火了,又是两枪。
这四声枪响连得那么紧,快到让人几乎分不出来。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枪口的烟雾慢慢散去。如果不是伤口阵阵疼痛,三个人都会以为,这是自己的想象。
“好、好枪法!”
赵子琥捂着腹部,惊讶于刁习羽身中两弹,还能准确地快速射击,两枪都打中了。
相比于赵子琥,赵子珑就惨多了,子弹从他的左半边肋骨处射进去,卡在骨头缝里,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整半片肺叶在抽.搐。
但是小刁自己,也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两颗子弹*身体,其中一颗还无比靠近心脏,他的体温降得极快,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小珑!带上陶醉!”
赵子琥挣扎着起身,一把抓起摇摇晃晃的赵子珑,拼命喊了一嗓子,猛地拍了拍他的脸。
刁习羽脸色一变,无奈眼前居然开始朦胧起来,原本灼热的伤口现在更烫,但是血管里却越发凉,好像血都要凝冻了。
“陶醉!陶……”
他用尽全力喊了一声,以为会声响震天,其实不过是蚊子叫一般大小的动静。
眼看着涌进来几个手脚利索的年轻人,架起赵子琥和赵子珑,其中一个抱起陶醉,一行人飞速离开别墅。
刁习羽动了动唇,头一歪,倒在地上。
几乎在同时,接到刁习羽电话后就赶来的汤麒,冲了进来。
“刁习羽,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把吉隆坡的双塔炸了,给你陪葬!”
他飞快地脱下T恤,撕成布条,死死地缠在刁习羽受伤的肩膀,一只手按住他的心口。
他的*呈现一种可怖的青白色,听到汤麒的声音后,紧闭的眼珠似乎动了一动。
“去、找、她……”
正文 020
刁家对外宣称,刁习羽出车祸了。
说是对外,全中国上下知道的,怕也不超过十个人。
刁家的动作一向很快,这次也不例外,消息早就掩下来了,没惊动什么人,无声无息地就把业界的专家都调了过来。
出事时,汤麒手忙脚乱,也只得联系上老刁的秘书,等到王秘书派人赶到医院,汤麒几乎已经虚了。
等他回家换了件干净衣服,再赶到医院时,才发现,这家医院里已经安排了不下五拨人。
他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经过总台时,朝着那明显是部队出来的小护士多看了几眼,痞痞地笑了一声,啥也没问。
刁家要保密,那就问不出来刁习羽现在在哪间病房,问也白问。
那腰板儿倍儿直的小姑娘瞟了他几眼,没吱声,只是手在键盘上状似无意地敲了几下。
汤麒也不废话,哪里戒备最森严就往哪里走,绕过一条走廊,果然,有个理个平头的小伙子迎上来。
这人看着不高,却极壮实,一看就是当兵的,拦下汤麒,说的话却是客客气气的。
“刁习羽在哪儿呢?”
汤麒也不废话,直截了当报出名字,看得那小伙一愣,这才重新上下审视了一下汤麒。
“抱歉,我得请示领导。”
说完,他掏出对讲,吱吱啦啦的电流声下,他低语了几句。
请示的时间里,不时有疾步快行的专家学者出入这间特护病房,白大褂下均是橄榄绿,有几个格外眼熟,是常上电视的。
汤麒手插着裤兜,靠着墙歪歪地倚着,没过两分钟,王名扬出来了,一看汤麒,冲底下人眼睛一瞪,“叫汤少进来!”
那小伙儿脸一红,冲着王名扬立正站好,“啪”一个敬礼。
汤麒也算是王名扬看着长起来的,嘴角一扯,算是打过招呼了,碍着有外人在场,汤家又出了一堆烂事,不好再亲昵些。
“肩膀的伤倒是不碍事儿,就是xiōng腔里那颗子弹,崩碎了一根肋骨,冒出来几个碎片儿,卡在了肺子里,上不来气儿,差点过去。”
王名扬和汤麒站在玻璃窗外面,看着沉睡中的刁习羽,身上连着各种精密仪器,病房里,只有滴滴的轻响。
“他跟你都说什么了?”
王名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只因为昏迷中的小刁,不停地念叨着要找汤麒,找汤麒。
汤麒一听,喉咙都卡住了似的,眼睛一下潮了。
他哪里是找自己,分明就是要自己去找陶醉,可是,他现在脑子里还是乱的,根本不知道上哪里去找。
连两国的警方都找不到赵子琥,他就更无从下手了。
“没说什么。”
老刁那头,没法交代,汤麒决定不说实话,尤其是涉及到陶醉,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刁家最近开始物色儿媳妇了。
那样的话,陶醉就是一颗眼中钉,迟早要被打发走。
汤麒把头又转过去,看了看刁习羽,他本来肤色就白,这一出事,更是惨白惨白,眉绞得很紧,看上去很痛苦。
“肺子伤了,喘气费劲。”
王名扬叹了一声,跟汤麒说了几句话,手机不停地响,汤麒看了小刁几眼,又跟他寒暄几句,离开了医院。
上了车,汤麒点起一根烟,不抽,摇下车窗,手肘搭在上面,看着远处。
他在圈子里,老子不是最牛的,可他脾气最大,朋友多,树敌也多,这些年,拉完屎都是刁习羽给他擦屁股,旁人也顾着刁家的面子,连带着忌惮他汤麒一眼。
汤麒从来不觉得他欠刁习羽的,小刁也不图他的回报,俩人差了几岁,却玩得极好。
“*,老子这小半辈子欠你的,看来得一起还了!”
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丢了半条命的,除了刁习羽,还有赵子珑。
小刁的子弹同样击中他的xiōng腔,两个人的位置是差不多的,只是赵子珑体内的子弹位置更刁钻,手术中主刀医生都哆嗦了,生怕取不出来,或者不小心刮碰到心脏。
第二天上午,昏迷中的赵子珑醒了。
他躺得很直溜,绷得紧紧的,倔强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同样伤后的赵子琥。
“她呢?”
一出声,兄弟俩都吓了一跳,哑哑的嗓音,丝丝拉拉的,声带就跟砂纸磨过似的。
赵子琥捂着肚子,一斜眼,明知故问,纯粹是故意的,“谁?”
赵子珑脸白了一白,想推他,无奈抬不动手,扬起声喊了一句:“叫陶醉过来……”
瞟了他一眼,自己中弹的*也在隐隐作痛,无奈中,赵子琥叫人给自己打了一针杜冷丁,这才止住疼。
“过不来,陶冶在楼上玩呢,憋了好几年,估计今天一整天都出不来屋了吧?”
正文 021
盯着面前的屏幕,汤麒慢慢抽着烟,烟雾缭绕中,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门没锁,忽然猛地从外面被大力推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悦耳也急促。
“汤麒,你什么意思?!”
来人将墨镜摔在桌上,美丽的脸上是愠怒之色,一双大眼在今年的流行色涂抹勾勒下依旧神采非常,只是眼睑处仍是有着淡淡的青色。
“呵,别闪了腰。孕妇不能穿高跟鞋,小心孩子流掉,到时候,你就一点儿存在价值都没有了。”
衣翘一偏头,刚巧对面屏幕上播出的就是她今日暴怒的源头,她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猛地掷过去!
“嘭!”
“滋啦”几声,屏幕一下黑了,液晶屏碎了一地,电子管和各种配件都露出来。
“我以为自己就够无耻的了,你比我还不要脸!你连自己死去的爸爸都能拖下水……”
衣翘浑身直哆嗦,因为怀孕,她全身都有些浮肿,这么一抖,感觉皮肤下的血管都蓝莹莹的,血在里头缓缓流动。
“砸吧,你要是把全世界的显示器都砸了才是能耐呢。出名了多好啊,你看,啧啧,各大门户网站,全是头条。网友都以为你是日本妞儿呢,在床上这卖力气,活好,腰条好,脸盘也正,叫得比**都响……”
汤麒动也不动,倒是比衣翘沉得住气,烟灰缸没了,他慢条斯理地将烟灰掸了掸,最后,将一小截烟捻在桌面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在沙发里。
“你!”
衣翘气结,她从来没尝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儿,这回算是知道了。
葬礼上的性/爱录像,不过是她想用来搞臭汤家的秘密武器,没想到,汤麒竟然舍得下脸来,不惜把这件事搞大,现在整个网络上都在炒这个“贪官情妇”。
这就是她比不过汤麒的地方,她不熟悉这个国家的体制和特点——
玩,就玩大的,要不就老老实实待着。
玩大了,就是法不责众,媒体虽热衷于甚嚣尘上,但毕竟新鲜劲儿一过就会追逐其他更多人眼球的劲爆点。
爹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正所谓按下葫芦浮起瓢,那边李刚还热乎着,这边药家鑫就新鲜出炉了。
可是,真正能做到持续关注的,又有几人?绝大多数的,都是看客。
汤麒现在求的,就是一众看客,他要把衣翘逼慌,慌了,他才好下手。
毕竟,她背后是谁,他还不知道。
“我什么我?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那天主动放出来,我还拿不到呢。不过我唯一动的手脚,就是把我爸的脸都挡上了,就只跟记者说这是个大官儿。估计那些知道你身份的人,也不会闲到去嚼舌根,只要还想在北京混,他们也不敢。”
汤麒神色悠然,他现在也是在赌,只要衣翘被逼到绝路上,她就只能去找她身后的势力。
一个女人,再不要脸,恐怕也看不得自己和男人*的全过程,成为街知巷闻茶余饭后令人津津乐道的谈资吧,尤其是衣翘这样心高气傲的主儿。
“是,汤麒,你绝,你狠,当时要不是我急着打你汤家的脸,我说什么也不会自己拿出来,叫你现在反咬我一口!”
衣翘按着肚子,几个月的身子,暂时还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这孩子是汤家铭的,倒是确定。
若不是这样,汤麒也不用顾忌什么,可一想到这毕竟是自己亲爹的骨血,又有点心软。
静了片刻,衣翘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上前两步,抓住汤麒的手,软软娇声道:“汤麒,你就念在我也跟了你那么久的份上……”
不说还好,一说汤麒的火儿噌地冒上来,他一把反转住衣翘的手,将她整个人翻过来,按至桌子沿儿上,恨恨道:“少*闲扯淡!丫挺的!你是不是觉得丫自己特厉害,把爷俩儿都给耍了?我*妈!”
说完,他也不管衣翘肚子里还有孩子,举起手就扯住她的长发,想要将她的头往桌面上砸。
“耍你的是陶醉,不是我!”
就在脑门要被砸在桌面上的一瞬间,衣翘忽然尖着嗓子喊起来,汤麒一愣。
“她才拿你当*!汤麒,你丫就是个*,大*!”
在帝都待了几年,衣翘的京腔虽然不伦不类,但是也沾了点痞味儿,她拖着尾音儿扯着脖子大喊。
“有能耐你去睡了她,有刁习羽在,你*的不敢,你不敢!你就光有能耐拿我出气!”
衣翘边喊边哭,撅着屁股被按在桌子上,眼泪鼻涕全都冒出来,扭着脖子回头骂汤麒。
本来想下狠手的汤麒,听完她恶毒的咒骂,似乎突然醒了,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小刁还在医院躺着,他现在不能闹出人命来,再说,这*现在还有用。
他喘了几口气,嗓子里堵得难受,卡了几口,吐出一口痰来,白花花的痰液里,挂满了血丝,上火,憋屈。
“我告诉你,你老实点把孩子生下来,咱俩的帐没完!”
衣翘站起身,擦擦嘴角,冷笑一声,“你等着,我收拾不了你,有人能!”
汤麒笑得比她还狂,一指自己鼻子,“我等着你丫欠*的*!”
022
一双大手摸了摸潮红得诡异的小脸儿,陶醉在发烧,迷迷瞪瞪的,也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
她似乎已经神志不清,感受到有人在摸着自己的脸,索性一把抱住那人,仰起脸在他脖子处一顿猛嗅。
闻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她用尽全力拼命把那人一推。男人毫无防备,一下就被推得跌到床的另一头。
“哎,小家伙,劲倒不小。”
站起来拍拍身上,趁着楼下刚给那哥俩儿看病的医生还没走,赶紧叫上来,量体温打吊瓶,等安顿下来,也快到饭点了。
他看了她半天,眼前的人和自己养了多年的白眼儿狼怎么也对不上号。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她的天,没了天,她咋活?
可是她活着,活得还挺好,反倒是无所谓的性子越大越施展开来。
看着看着,眼泪儿就掉出来,觉得不值,又觉得值,自己死过一回,还是不长记性。
陶冶哭完了,站起来去给陶醉做饭,肉丝粥,自家这东西嘴巴馋,无肉不欢。
好不容易喂了一小碗粥下肚,她还昏沉沉的,叫张嘴就张嘴,叫咽就咽,幸好那米粒都被他熬得烂烂的,到嘴里就化。
她是饱了,打了个嗝,被放平之后又老实睡了。
只是在空调房间里,陶冶都已经忙得一脑袋汗,身上的衣服后背处湿了一大块。
洗了个澡,擦干出来,陶冶坐在床边,看着那吊瓶嘀嘀嗒嗒,不困,也不想睡。
等到一瓶输液输完,再摸摸额头,果然退热了不少,拔下针头,陶醉小嘴里咕哝几声,习惯性地钻到他怀里,小身子拧了几下,睡实了。
心,忽地安静了。
他喜欢看她睡着后的样子——
软软的身体弓着,像是小婴儿一样,细眉轻轻地绞着,红润的嘴儿偶尔一动。
寂寞,孤独,缺乏安全感,也不信任何人。
厚厚的床纱掀开,他轻手轻脚地滑进去,从后面圈住她,床头灯橘黄色的温柔光线,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我想你了……”
手,沿着略略凸起的脊柱向下摸,完全不带他挑逗。
度过了青春期的女人依旧瘦,却添了女人味儿,腰细得一捏就好像要断了似的,rǔ儿臀儿却丰满挺翘。
他摸过她的xiōng肉,小腹,花源,大腿,小腿,一路下来,握着她冰凉的小脚丫,总觉得此刻是那么不真实。
她的呼吸还是带着不寻常的热度,热稠得像是甜滋滋的稀糖,陶冶含着她的一侧耳珠,体温逐渐升高。
怀中的她,似乎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不适地动了几动。
陶醉做了一个很长很疲惫的梦,梦中的女人颠簸半生,诸事坎坷,跌跌撞撞中,她才看清那人的脸,竟是那么熟悉,居然是自己。
几十个小时的痛苦累积在一起,瞬间爆发,体内明明还在低烧,却泛上一阵阵的寒,薄薄的皮肤上都是**皮疙瘩。
“怎么了?”
陶冶支起上半身想要细细察看,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异常,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发梢的香气,还有她身上的香氛尾调,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陶醉细细地呼吸,她想哭,哪知道哭不出来,整个身体都缩成一团。
他将她整个人都转过来,将她的脸贴向自己的心脏位置,唇印*微热的额头处。
“乖,宝贝儿,不管你死还是我死,你看,咱们还是得绑在一起下地狱呢……”
023
痛有十二级。
据说分娩的痛楚是最极致的,故而母亲最伟大。
只是,这种痛,是带着幸福的痛,没有绝望,也没有悔意。
陶醉咯咯地笑,笑得眼泪哗哗止不住,两颗小虎牙尖尖地露出来,像极了暗夜里的一只小母猫。
她痛,痛也不说。
男人像狗,挨打了挨骂了,幽怨一时半刻,再给点骨头,便又颠颠过来与你亲昵厮磨,不计前嫌。
女人如猫,被你说了一句,打了一下,心底便记了你的仇,虽说不声不响,可总想着抽冷子挠你一巴掌。
从此伤了心,再不信你。
她抬起手,摸着陶冶的脸,那上面还有几道疤,本来俊美的脸上,此刻在灯下映照得有些狰狞。
“为什么不去掉?”
陶冶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蹭了蹭,不在意道:“一个大老爷们儿,能咋地?”
语罢,他又倾过来,亲昵道:“你不喜欢我变丑了?嫌乎我?”
陶醉一直在乐,躲了一下,脸侧过去,双颊还有些红。
她起身去洗澡,洗了好久,才关掉水,浑身带着水珠站在镜子前。
才十九岁,最好的年华,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自己,原来有一种神情,叫痛。
眼睛一斜,整整齐齐的沐浴用品边上,居然有一支普通的剃刀。
陶冶用不惯电动的刮胡刀,到现在还用着那种最老的刀片剃刀,说是干净。
陶醉拿过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上面还带着刮胡泡的味道。
她慢慢拆下来那枚刀片,薄薄的,很轻,捏在指头间,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左右比划,不知在哪里下刀,那些自杀的人,真有勇气呢,偏生就能下得去手。
自己的皮,自己的肉,自己的血。
她正在那调整着姿势和角度,冷不防浴室的大门被从外面拉开,陶冶冲进来。
“你想死?”
他疯了一样,去抢她手里的刀片,其实,这样的刀片,就算割下去,又真的能死?
只是,陶冶慌得哪里想得到这些。
一想到刚见面她就又要求死,他的冷硬就全都软下来。
“我放你走!”
两个人撕扯了好久,陶醉身上滑不丢溜,一时半会儿陶冶抓不住她,两个人谁也没抓住谁。
“只要你活着,我放你走!”
见她毫不松手,陶冶又喊了一声,沙哑的语音,两个人都定住了。
“你走了之后,别不见我……”
夺下她手里的刀片,扔得远远的,陶冶颓然地拉她入怀,喃喃念道。
他肯放手?
这是,一次爱的施舍,还是另一次,有预谋的犯罪?!
“为什么……”
陶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可能放手?
“过来,我把该说的都说完,就安排你走。”
他一把抱起陶醉,往卧房里走。
“我和你爸爸,其实是认识的。”
这样一句开篇,惊到了陶醉,她屏息,继续往下听,直觉里,这是一个秘密。
“你妈妈其实不爱你爸爸,只是太想离开那个陈旧腐朽的大家族,于是两个人结婚了。婚后,你爸爸依旧很爱自己的妻子,只是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平静的夫妻相处,她开始出轨,认识很多男人。”
陶冶停顿了一下,看着陶醉难以置信的眼睛,继续道:“你四岁生日那天,你妈妈查出来,换上了艾滋病,她把这个结果告诉了你爸爸,然后跟你说,等她上楼换件衣服,就下来跟你吹蜡烛,记不记得?”
陶醉仔细回想,似乎确有其事,点了点头。
“她自杀之后,你爸爸一蹶不振,认为是自己不够关心她,才让她染上了这个病。于是生意也撒手了,很快破产,带着你流浪,其实也是一种自我惩罚。但是过了不久,他发现,自己也被传染了。”
“你那时还小,说白了,这个社会的福利机构都是吃人的地方,他是绝对不肯给你送到福利院的。而亲戚,更是靠不得。所以,他找到了我,一个很少见面的,哥儿们。”
接下来的一切,都似乎清晰而且合理起来,两个男人用友谊,导了一场真实可怖的戏码,为的是,叫孩子离开父亲,并且叫她毫无罪恶感,反而将这份憎恨转移到陶冶的身上。
因为她的爸爸知道,她为了复仇,一定会,好好活。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好好活,更重要,更值得尊敬。
好好活,活得好好的。
“一开始,我真的想圈养你,像圈养一只猫,一只狗那样。但是,我想,你爸爸也不愿意吧?”
陶冶点上一支烟,慢慢吞吐。
“你说要放我走,是真的么?”
刚刚消化下这样一个隐瞒了太久的秘密,陶醉有些吃不消,原来,她真的是朱泪儿,只是接受过心理医师的催眠,妄图将那一段记忆封存,只是想叫她没有包袱地生活下去。
“嗯,你去经受一番吧,不然,你不知道这社会有多险。其实,我们都算不得坏蛋,因为还有更坏的。安顿好之后,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你要知道,我能放你走,也能给你抓回来。远远地走,离开帝都。”
陶醉轻轻平躺下,半晌不说话,好久才轻轻开口:“我再躺一会儿,就一会儿……”
那语气,就好像多年前早上上学赖床,他唤她,她也不起,蒙了被子来回扭,撒娇道 “再一会儿,就一会儿”。
眼眶湿润,眼帘合上。
他压下来,吻住她,两个人的眼泪滚做一团。
昏暗中,两个人的体温交结,软的唇,软的肉,微热的身体,馥郁的香气。
“陶冶,我老了,我老了呢……我刚才看见了我的第一条眼角皱纹……”
她抱住他,呜呜地低泣起来。
是啊,再不去看看这个花花世界,她就老了。
他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自己的血中,销魂的最后一刻,他呻吟。
“不怕,出去玩吧,玩开心了,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