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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大院，坐上车里，李明华才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重重地呼吸。
    “李助理，你还紧张呀。”那个实习生笑嘻嘻地问道。
    李明华摇摇头：“能不紧张吗，对方怎么说也是副部级官员，再加上来前董事长千叮万嘱过一定不要露怯，不紧张才怪。”
    司机发动了车子，驶离了航空工业部。
    楼上，站在窗户前看着五星车离去，沈万图的脸色阴沉沉的。思索半晌，他快步走出办公室，径直来到钉着“邱云涛”名字的办公室，敲了敲门，等待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这才走进去，顺手就带上了门。
    “海军招标？”
    听完沈万图的讲诉，邱云涛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没错，海军的确在寻求一种可以搭载大型电子设备的飞机，三个月前就开始了招标。这个红飞能够中标，也很不简单。”沈万图很忧虑地说道。
    “红色集团是李家的产业，李家的势力主要在军界，他们拿下这个合同很正常。”邱云涛摆了摆手，“不过他们这个合同能不能完成，还得咱们说了算。航空工业部不再给予批准，他们的项目无从谈起，造不出飞机，他们拿什么交给海军？”
    说到这里，必须得交代一下邱云涛的情况。
    自从邱家和程家联手利用最高统帅遭袭事件，给老李家下了一个大大的，引发了101大队事件、华南军区贪腐事件等等一连串的事情，最后给李路果断出手，强力挫败了他们的阴谋之后，程家有程老爷子以及他的老首长在撑着，没有伤筋动骨。但是邱家就不行了，邱家老爷子是运动过来的干部，爬到副执政的位置也算是各种因素叠加的结果了，跟从战争年代走出来的程家没办法比。
    所以，去年的全会闭幕之后，邱家的主力干将之一、时任首都市市委副书记的邱云涛给调到了航空工业部担任副部长。虽然是平调，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个职务根本是没有可比性的。首都市市委副书记再上一步就是书记，那已经是可以位列国家领导人的位置了，是要入中枢委员的。
    就这样，邱云涛就成了航空工业部里排名靠后的副部长了。不过因为他后面有个还在位置上的副执政，除了部长之外，其他部长倒是很给他面子。沈万图郁郁不得志很久了，马上就靠了过去，在邱家的帮助下调整了分工，一下子变成了事实上的第一副部长。
    和麦道公司的md-82客机项目，就是他们一力促成的。他们是不会去管是组装还是研制，只要能带来政绩，就是全进口也行。
    虽然邱云涛这么说，但是沈万图还是很担心，航空工业部本身跟军方的联系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深究历史，航空工业部还是从军队系统分离出来的呢。这就不能不考虑军方的影响。
    “老邱，如果继续卡下去，我担心”沈万图说道。
    邱云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道：“海军连船都没钱买，哪来的钱买飞机？”
    沈万图愣了一下，恍然道：“你是说，这是他们的策略？”
    邱云涛点点道：“海军没钱，难不成红飞免费送？还是赊账？这就开玩笑了不是。就算给他批了，他没几年时间也搞不出个样子来。他红色集团能造汽车，不代表能造飞机。”
    沈万图插了一句：“他们可是把运10搞出来了的。”
    邱云涛扫了他一眼，“这你还不清楚吗，没有以前打下的底子，还有军方的支持，他搞得出来？等着看吧，运10项目一旦结束，军方的专家撤离，他红飞什么都不是。”
    想了想，他补上一句：“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跟外国公司合作。”
    沈万图缓缓点点头，嘴巴张了张，还是说道：“我担心的是，军方真要施压的话，恐怕是拦不住的。”
    “拦不住也要拦！”邱云涛瞪了一下眼，随即缓和了一下口气：“老沈，这个事情是坚决不能退让的。首先，如果真的批准了他们的客机项目，沪上和麦道那边就势必受到影响，这可是你最大的一笔政绩，能不能接部长的位置就看这一下了。”
    想了想，邱云涛说道：“再者说，军方施压的可能性不大。军队不是他老李家的，盯着他们的人多了。最重要的是，老李家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支持红色集团，那可是他们自己的产业。我倒是希望他们不管不顾地动用军方的力量，那样不用我们动手，有的是人站出来。”
    沈万图若有所思，缓缓地点头，邱云涛说得很有道理，红色集团既然是老李家的产业，那么他们更要避嫌了。
    想必，沈万图说道：“我明白了，红飞那边我会顶住。不过要是有什么情况，老邱，你可得帮帮我。”
    “放心吧，咱们是一条船上的。”
    离开了邱云涛的办公室，沈万图冷笑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门上的牌子，心道：都这样了还装大少，我老沈还是找好退路为上。
    晚上，京郊的某处农庄，安静的包厢里，沈万图和一名金发白种人相对而坐，吃着新鲜的山珍海味。
    这名金发白种人是麦道公司的代表伯恩，如果李路或者曾经参与过关于f-14采购谈判的人看到他，一定会认识。因为伯恩是从格鲁曼公司跳槽到麦道公司的，当时就是格鲁曼公司的谈判代表之一。
    麦道公司花了大价钱把这位在华夏有众多政府关系的伯恩挖了过去。
    酒过三巡，伯恩拿起身边的一个小密码箱，放在桌面上，轻轻拍了拍，推过去，着流利的中文，说道：“沈先生，这是你的酬劳。”
    沈万图盯着箱子看了好一阵，却不打开它，而是把它推回去，说道：“伯恩先生，我改变主意了。”
    伯恩眉头皱了起来，无意识地摊着手：“你这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沈万图喝了一口酒，说道：“事情比想象中棘手，我不能接受原来的价钱。”
    听到他这么一说，伯恩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没关系，我可以和公司再进行商谈，尽量满足你的条件。你需要多少？”
    摇了摇头，沈万图说道：“现在md-82的组转线已经安装完毕，我想我该做的也差不多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在美国定居，我和我的家庭。”
    伯恩眉头一扬，这个结果是他最想看到的。随即他又想到，促动华夏的一位副部级高官前往美国定居，没准还能获得中情局的嘉奖。只是，这里还需要他的存在。
    装作为难的样子思考了一下，伯恩说道：“沈先生，我个人是十分欢迎您在世界上最民主的国家生活的。只是，您也知道您的身份得承认，这件事情比较棘手。”
    沈万图一听，脸色沉了下来。
    “不过，”伯恩话锋一转，“如果您能够再为公司的发展提供一些支持，我想说的是，让红飞公司和德国mbb公司的合作没有成功的可能。您知道，他们的合作会严重影响到麦道公司与贵方的合作计划。也许这样，我有很大的把握说服高层帮助您在美国定居，同时支付一笔非常可观的酬金。”
    “你想让我怎么做？”沈万图问道。
    伯恩却耸耸肩，笑了笑，说道：“沈先生，这方面您是专业人士。公司只要结果，不看过程。”
    沈万图点上一根烟，开始沉默。压着不给红飞批复，他可以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尽量地拖延，上面也找不出什么大毛病来。可是宣判红飞与德国mbb合作的死刑，却是过了。他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很明显的一点是，不让红飞与德国mbb公司在客机研制这方面进行合作，是出于“重复建设”，那么，如果红飞与对方进行其他项目的合作呢，比如直升机，再比如战斗机，同样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
    强行去做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的个人针对性，引起老李家的反扑，他一个小小的副部长哪扛得住？邱家？只怕到时候会彻底把他给扔出去，然后把自己摘干净。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放弃这一切，选择了去美国过新的生活，又何必在意这些呢？
    想必，沈万图缓缓点点头：“我答应你，不过我有条件。”
    伯恩眉头狂跳几下，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道：“您请说。”
    “你们必须先把我的妻儿接到美国，安排好一切，并且支付一百万美金。”沈万图开出价格来。
    伯恩差点就叫出来了，太便宜了！
    精通与华夏官员打交道的他很自然地露出考虑的表情，才说道：“沈先生，第一点没问题，我可以马上安排。至于一百万美金只能给你一半，事成后支付另一半。您看如何？”
    “行，我的妻儿顺利到达美国，我就会开始。”
    “好，合作愉快。”
    如果是另一个时空，华夏的飞机制造工业就会给这位副部长以一百万美元的价格痛快地卖掉了，为此，华夏倾全国之力努力追赶二十年，依然达不到当年的水平。而沈万图的罪名，用一个叛逃来量刑是远远不够的，他，应该是卖国贼！
    显然，李路绝不会允许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