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作品:《贵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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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夜宴,众嫔妃都悉心打扮过了,穿红着绿,配合着年节的气氛。姐姐妹妹在一起相互交谈,拉着手温柔嘱咐,到真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了。
    “太后娘娘到!贵太妃娘娘到!”一声唱喏,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从四处聚集在殿中,跪下迎接。
    皇后也步下云阶起身迎候,太后和贵太妃相偕走来,一个雍容大气,一个华贵逼人,两人脸上皆是带着笑意,似乎是相谈甚欢。
    “母后万福。”皇后行了一个蹲礼,转头对着旁边的贵太妃又行一礼,“见过贵太妃。”
    舒慈微微侧身,受了半礼:“皇后有心了。”
    太后拍了拍舒慈的手,笑着说:“孩子们都站着呢,咱们先入座吧。”
    “是。”舒慈微微一笑,同太后一块儿往台阶上的宝座走去。
    太后面西而坐,坐在中间,舒慈和皇后一左一右坐在下方。等最尊贵的三人落座后,其余人才站了起来,有空打量这三位的着装。
    皇后穿着吉服,威严庄重有余,但美艳不足。太后头戴钿子,穿宽袖大裾团寿纹氅衣,外套如意云头领,对襟排穗下摆坎肩,前挂念珠,手戴金护指,脸上带着笑意,虽有皱纹但保养得宜,看起来是个和善的贵人。但在座的嫔妃都知道,在王府时太后是如何治下有方的。
    再看舒贵太妃,她穿着紫色的太妃吉服,并不如何张扬,只是领约上不同常人,有一圈柔软的水貂毛,衬得她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再看她的脸蛋儿,标准的鹅蛋脸,因为稍稍上扬的眉梢而显得贵气十足,那小巧的鼻子就像玉一样顺滑,朱唇皓齿,侧身和太后相视一笑的样子,真像画中人,一眼瞧去顿觉百媚生。
    “臣妾见过贵太妃娘娘,这入宫这么久了,总算是见着娘娘了。”德妃笑着站了起来,面上含说着讨巧的话,但眼底毫无欣喜。
    舒慈转头看她:“哦?德妃对本宫很是向往?”
    “是,都说娘娘是咱们南秦的第一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啊。”德妃笑着说。
    舒慈也笑:“难为德妃还惦记着我这个长辈,看你嘴巴如此讨巧,不如搬到西宫和本宫一块儿住?西宫虽寂寞但从不缺好景致,德妃来陪本宫一块儿住,想必日子就不那么难熬了。”
    皇后低头笑:“贵太妃如此抬爱德妃,倒是她的福气了。”
    “谢娘娘疼爱,只是臣妾如今住的坤元殿也是娘娘的住处,那殿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还有娘娘留下的痕迹呢,臣妾想着好好爱护这座宫殿,便是对娘娘最大的敬意了。”德妃的笑容更大了,说起坤元殿似乎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得胜的气息。
    那是东西十二宫最华贵的宫殿,是曾经宠冠后宫的舒贵妃的住所,能住进那座宫殿,意味着什么呢?
    舒慈惊讶的看着德妃:“原来是德妃住进去了,真是凑巧啊。本宫以往住着便觉得有些铺张了,多次让先帝删减些器物他都未准,以至于时时难安。如今北方似有雪灾,本宫记得坤元殿有不少好的器物,不如德妃捐了出来,也算为黎明苍生谋福了。”
    德妃轻笑一声:“娘娘说这话有些不公了……”
    “朕觉得这个提议甚好。”
    一声浑厚的男声从殿门外传来,是在前方宴饮大臣后回来给太后请安的皇上。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刷刷地,殿内跪了一地。
    舒慈也跟着起身,她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位丰神俊朗的皇上一步步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骆显:朕是狼子野心?
    舒慈:且禽兽不如。
    骆显:??
    舒慈:主意打到自己婶婶上来了,不是禽兽不如?
    骆显:朕有罪,朕跪先帝牌位去。
    第5章 乐畅搞哭了德妃
    皇帝本就是天下最具权势的男人,如果这个男人长相还算可以的话,那简直是一支具有无限杀伤力的武器。骆显,这位新皇显然并不是时下京城最受女子欢迎的风流俊秀一类的,才子拿扇他佩剑,士子喜爱吟诗作对他喜好舞枪弄棍,只是当文人聚集在一起针砭时弊痛陈朝政的时候,他已经用千军万马杀出了血路,亲自去改变这个混乱的时局。
    他勇猛过人,身量颀长,一双浓厚的眉头散发着帝王的气势,一路走来,不缓不慢。
    “儿臣见过母后。”皇上双手拱起,朝太后见礼,“愿母后新的一年福寿安康。”
    如果说刚才和后宫这些女人是虚与委蛇的话,太后此刻就是真心实意的笑了:“皇帝辛苦了。”
    皇上微微侧头对着舒慈:“贵太妃可安好?”
    “劳皇上挂念,本宫甚好。”舒慈嘴角挂着微笑,努力摆出了长辈该有的模样。但事实上太后千秋四十有六,而舒慈不过二十五,整整差了二十岁,太后这样笑便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舒慈这样的年龄倒像是他后宫里的妃子了。
    皇上微微点头,坐上了皇后让出来的位置,看着下面还跪着的一片,抬手:“都平身吧。”
    “谢皇上。”
    后宫等级分明,如果不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她们只能在下面跪着,别说插话了,就连什么时候起身都要最高位的人发话。
    “刚刚似乎是说到德妃给灾民捐物的事情?”皇上发问。
    “是,皇上明鉴。”宫人又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皇上的左手处,皇后落座,笑着回话。
    “德妃有心了,赈济灾民虽说是朝廷的政务,但后宫诸人如能像德妃一样删减用度捐献物资,朕也会颇感欣慰。”
    德妃刚刚还在恨舒慈坑了她一把,自己住坤元殿的时候金石玉砌的,怎么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得吐出来?何等道理!但此刻一听皇上把事情的高度已经上升到了赈济灾民的朝政上,她心中一喜,知道讨好皇上的机会来了。
    “皇上说的是,臣妾方进坤元殿之时也觉得颇为华贵,与臣妾的身份不符。本想着向皇后娘娘禀报一番,没想到贵太妃倒是给臣妾提了个醒儿,如今北方受灾严重,臣妾作为四妃之一,自然要作出表率。皇上放心,臣妾明儿就开始整理殿内的事物,该捐的捐该省的省,只要是为咱们南秦百姓谋福祉的事情,臣妾一定不遗余力。”
    看看,这话说得多漂亮,别说下面的嫔妃了,就是连皇后也被她压下了一头。
    骆显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赞道:“爱妃果然是心地淳善,朕心甚慰。”
    “谢皇上夸赞。”德妃娇羞一笑,欲说还休。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虽还挂着微笑,却始终没有刚才笑得真切了。
    太后瞧不得德妃想力压一众嫔妃的轻狂样儿,打岔道:“听说今儿歌舞排得不错,似乎还有异族女子献舞?”
    皇后笑着回话:“是呢,母后既然说到这里,臣妾就让她们开始罢。”
    太后点点头,偏向右边的软塌,对着舒慈说:“今儿是你诞辰,借着这个机会,就当为你庆生了。”
    “谢太后垂爱,您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舒慈展颜一笑,风华万千,连耳垂的珠翠都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耀眼。
    太后目露欣赏之意,似半分未嫉妒她的容颜。说到底,这位贵太妃再美丽如何,男人死了,也没个后,以后还不是孤寡一生了?只剩可怜。
    歌舞开始了,殿内的气氛终于松弛了一些。备受关注的异族女子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上场,大家伸着脖子等待,一边好奇一边端着身份,等到那位异族女子上殿的时候,全场都寂静了起来。
    美,太美了!长腿细腰蒙着面,像是一条美女蛇一样扭动上来,薄薄的面纱根本不能阻挡什么,反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她的眼睛似乎会摄魂,扭动的时候朝你看过来,你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她夺去魂魄。
    这样的女子……不少人心里咯噔一下,纷纷朝最上位的人看去。如今后宫算上皇后都只有七位娘娘,看来皇上纳妃势在必行,这样的绝色,没有男人会放过吧?
    果然,宴会散去一个时辰后,听说皇上在寝宫召幸了那位异族女子。
    这一夜,太过漫长,后宫女子大多数都未眠。听说皇后宫里碎了两个茶杯,德妃宫里碎了一个茶杯两个碟儿外加一展玉屏风。
    “本宫让你打探这些了吗?”舒慈嘴角挂着笑意,嘴上却是在责问汇报之人。
    麒单腿跪在地上,一身黑衣看起来十分严肃,但目光上移到他的脸蛋儿上,你就会发现,他只有十四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小子。
    “娘娘,这叫知己知彼。”麒解释道。
    “学了几天兵法就敢在本宫这里拽文了?胆子不小。”舒慈轻笑,挥了挥衣摆。
    别人害怕舒慈,但麒是一点儿不怕的,他从小被先帝捡了回来,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贵妃尽忠。一个人的生活里全是另一个人,就算是相隔千里也会觉得熟悉,不自觉地想去亲近,何况舒慈是把他当弟弟养大的,对他不比对自家兄弟差。
    麒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每个微小的细节都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奴才是您的耳朵和眼睛,自然要看得远看得全。”
    少年一本正经的说着,连眉毛都很严肃,却惹得舒慈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以后不准再去听人家墙角了,下不为例。”紫婵在一边笑着说。
    麒撅了撅嘴:“是,奴才告退了。”
    舒慈挥手,麒像一道风似的,瞬间就刮向了屋顶,隐入了黑夜。
    紫婵说:“娘娘,您可不能这样纵着他了,像他整天在禁宫窜来窜去的,哪天泛了水,岂不是小命都没了?”
    舒慈穿着鞋起身,紫婵上来扶着她,她说:“在自家的地盘儿都能被人逮住,那他这十二年的功夫也算是白学了。”
    紫禁城就像是麒的游乐场,从小东宫窜入西宫,屋顶窜入地下,没有他不知道的狗洞,也没有他逃不过去的追踪。他虽小,但天赋极高,舒慈虽然爱逗他玩儿,但对他却是很放心。
    “娘娘,奴婢派人去打听过了,朱雀就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罪名是宵禁外出,暂时还没有人暴露他的真实身份。”紫婵扶着舒慈上床,低声说道。
    “对外的罪名而已,他真正属于哪头儿的估计早就被皇上知道了。”
    “那咱们还救吗?”
    “救,但不是现在。你让人去关照他了吗?天牢湿冷,这种天气也够受罪的了。”舒慈躺下。
    “早就吩咐过去了,您放心。”
    舒慈闭上眼,帐子被一层层地放下,她轻声说道:“总得找个万全的法子救他才好……”
    紫婵心里一暖,打开自己的铺盖卷儿放在榻上,为主子守夜。
    第二天,阖宫都知道昨晚皇上幸了外族女子的事情,册封的旨意一早就出来了,封为玉贵人,赐了钟粹宫的次殿。钟粹宫的主位贤妃是老人儿了,性子和善不爱与人争,外头的人都说皇上是真心宠爱这玉贵人的,不然怎么会给她选这么和善的主子呢。
    德妃听到消息后,一边指挥着人收拾之前答应捐赠出去的器物,一边咬牙切齿的想要给这位玉贵人一个下马威。
    “娘娘,枪打出头鸟,您要不再看看?”伺候的宫人劝道。
    “再看看?本宫要是再坐以待毙改明儿皇子就从她肚子里冒出来了,到时候还有什么可争的!”德妃拍桌,长长的护指一不小心杵在了桌面上,疼得她瞬时就出了眼泪。
    “娘娘!”
    “给本宫好好盯着钟粹宫!”
    “是。”
    前朝,得知德妃娘娘捐出总计三万六千两的器物,大臣们纷纷夸赞谭家教女有方,不愧是曾经钟鸣鼎食的大族。德妃的哥哥,谭衡,现任刑部侍郎,也遭到了大家夸赞。妹妹如此知礼懂事,想必哥哥也不差,有些觉得谭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人也不禁重新考量一番,皇上后宫还未有皇子,眼下德妃受宠,是不是谭家也有翻盘的机会呢?
    “翻盘?拿命翻吗!”舒慈冷笑一声,显少露出这样生气冷漠的模样。
    “他谭家与我舒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抄他满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舒慈忍不住抬手摔了一个茶杯。
    紫婵静默在一旁,如果不是谭家人,主子的哥哥也不会……明明是前途光明的虎威将军,如今却流落江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踏入京城半步了。
    “娘娘,不好了,王喜让小太监回来传话,说公主在御花园冲撞了德妃娘娘,现下德妃娘娘要拉公主到坤元殿受罚呢!”紫娟小跑着进殿。
    “呵呵,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走!”舒慈提起裙摆,狞笑一声,率先走去了殿门。
    紫婵打了一个寒颤后跟在后面,娘娘的怒火……天哪!
    乐畅感到很委屈,她好好地和小太监们打雪仗,那个穿着艳红色的女人就走了上来,正好撞在她扔出去的雪团上面,然后她自己一个不稳摔了一跤下去,怎么能怨她呢?
    “德妃娘娘,乐畅给您道歉,您别生气了好不好?”乐畅抬头,站在坤元殿的主殿,粉色团子一般的人,奶声奶气的给人道歉,一般人早就心软了。
    德妃目射凶光,乐畅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砖上。
    这位娘娘……好可怕,比母妃发现她偷吃之后的表情还要可怕啊……
    “哇……”乐畅忍不住哭了起来,被吓得。
    德妃抓起旁边的茶杯摔了下去:“哭什么哭!你母亲就是这样教养你的吗?果然是宫女生的下贱坯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