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疼
作品:《山上青松陌上尘》 这是中原地区的一个老式乱坟岗。它坐落在汉丰镇外四五里左右的光景。周围有歪歪斜斜的木板栅栏,有的木板往里倒,其余木板往外倒,没有一处笔直的。
整个坟场杂草丛生。中间是处合葬坟,立着整个坟场唯一的一块石墓碑,那墓碑足有一人多高,彰显着墓主生前的阔气,而大部分的老坟则塌陷了下去,更多的就是一个土包,上面随便插着一块木头牌子,虫蛀的木牌东斜西歪,要找依靠却无依靠。
原本雕刻在这些木牌上某某之墓的字样,如今即使打了亮,也大部分看不清了。
一阵微风在树木间呜咽而过,那是死人的阴魂在抱怨受了打搅。
天刚抹黑,坟地就里飘起了一片片磷火,月冷星寒,阴风嗖嗖地刮着。不时有几声嘎嘎呱呱的乌鸦叫响起,姜子洲手中的风灯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下午刚喝了小半斤竹叶青,却还是被王俊杰身后突然冒出的女鬼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回可好,那酒算是白喝了,全顺着汗毛孔流出去了。
双方对峙着。
那女鬼把她的脸藏在王俊杰的脑瓜后面,看不清样子,只露出一只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早在白日里,挖棺材时两人就顺带手把里面的死人放在了一边,本说好要烧了这死尸,可忙乎到后来就把她忘了,谁成想她能半夜能自己活过来,一路找了回来报复。
望着她那通红的骇人指甲,姜子洲越看越害怕。可这当口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些话。
“小的们冒犯您老人家在先把你从棺材里抬出来放在太阳地底下是我们不对,可这,这不知者不罪啊”
冷冰冰的手掐在脖子上,王俊杰眼睛不敢往后看,只能战战兢兢的帮腔道:“对对对!不知者不罪,要什么你说,多少元宝多少纸钱我们天一亮就烧,绝对不还价。”
“棺材里是什么?”懒得再费周折,夏翩跹直奔主题。
“甭管是什么,你都带不走!”
眼前一花,王俊杰眼看着一道火红色的艳光,气势磅礴的地钻进了自己的右肋。
看到那一闪即逝的短剑姜子洲心里一沉,那挑断了自己脚筋的流火飞红对他来说,简直比鬼更可怕。
“观云宫都烧糊吧了,你竟然还敢这样和我说话!”夏翩跹手上一用力将整个剑刃全刺了进去。
肺管子里火辣辣的疼,王俊杰跌在地上嘴里已经冒出血沫,看清了夏翩跹的脸开口就骂:“姜大牙!**安得什么心!”
“师兄!我没说话啊!”姜子洲一头雾水。
“小姑奶奶耐着性子再问一遍,棺材里是什么?”
也是就在这当口,坟场中间那块一人多高的石碑后悄悄转出一个人,只听那人道:“甭管是什么,你都带不走!”
瞳孔收缩,夏翩跹拔出流火飞红,眯着眼斜盯着那人,她心里突然有些慌乱,因为最近的马离她很远。
王俊杰定睛一瞧,不由得喜出望外,捂着尚自流血的右胸,就像狗见到了自家主子一样开心:“少主人!您可来了!”
左丘辰眼睛一立,冲着姜子洲问道:“人呢?!”
姜子洲心说这是什么眼神啊,指着夏翩跹道:“就在那呢!”
“我问叶声闻呢?!”
姜子洲恍然大悟,“棺,棺材里呢!埋了!”
左丘辰一愣,却见夏翩跹一个高就蹦进埋上了一半的土坑,疯狂用双手扒着泥土,她哭哭咧咧的大喊:“小姑奶奶告诉你们,他没事算你们捡着,他要是没气了,我便将你们整个蓬莱岛烧成白地!”
左丘辰心里更纳闷,走到土坑近前问道:“人怎么死的?”
王俊杰捂着肚子爬到蓬莱少主脚边,谄媚道:“埋之前没死,小的找不到困龙筋,索性下了点蒙汗药。”
“蒙汗药?!告诉你他脑子要是烧坏了,我就把你做成人棍扔进粪坑!”夏翩跹嘴上骂着,手脚却不停,三下两下就扒出了棺材盖。
看着夏翩跹挖人,左丘辰也不急于动手,因为他同样关心着棺材里的人是死是活。
二月初他在和韩伟庭的书信往来中,隐约察觉过不了多久白莲教将会联合闻香教在山东附近搞出一些大动作,他派了王俊杰姜子洲二人去石佛口探探消息,也算是试用新人,可想不到这二人在刚到汉丰镇的第一天就有了收获,他们送来飞鸽传书,上面说是在汉丰镇一家小客栈见到了带着银白面具的闻香教破军星使。
自打那夜在天津卫客栈和叶声闻照过面后,左丘辰就在和韩伟庭的书信中巧妙地探讨寻问过一些关于刺青纹身的疑问。这之后他在震惊中确定,叶声闻身上的黑鳞,竟然真的和龙鳞妖甲有关系。
收到王俊杰二人的飞鸽传书,安排他二人设下埋伏,左丘辰便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连夜赶到这里。
刺着妖甲的皮必须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整张扒下来,而现在棺材里的人有可能已经死了。
“为什么要埋在地里?”左丘辰有所疑问。
有蓬莱少主在此坐阵,王俊杰自然不会真的再怕夏翩跹,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依旧陪着笑道:“少主人说过,死活都要看住!既然这样,小的怕他活着再弄出什么事端,索性一想干脆就挖具棺材,就着这坟头埋了,看他怎么跑呃”
左丘辰越听越气,没等王俊杰的话说完,就伸手一指头点在他后心之上。
姜子洲看见师兄嘴唇发紫,躺在地上抽抽几下就不动了。竟是被左丘辰就地一指头戳死了,可他还没反过劲来,更大的恐惧就压在心头之上。
只见棺材盖子被夏翩跹掀开,而里面却没有人!而那棺材算上板盖上下左右四面整整齐齐,显然没有任何抓挠破损的痕迹。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全都在原地愣住了。
“他人呢?!”夏翩跹扯破了嗓子,喝问道。
左丘辰:“你耍我?!”
姜子洲就像眼看着一座大山在眼前突然消失一样,莫名其妙的吐不出半个字眼。
“今儿这事没完!”夏翩跹气急败坏的爬出土坑,弯腰出剑手中红影一闪,一招“草蛇灰线”急递而出,只见那流火飞红由下自上在身前划过了一个极刁钻弧线,瞬间就刺到了左丘辰下额。
左丘辰匆忙间架起双手格挡,夏翩跹手指灵动变招奇快,前一招尚未使老,食指中指转动剑柄,已将流火飞红反握,直取左丘辰双手脉搏,左丘辰暗赞一声,实是想不到她心浮气躁之际,仍有意念虚晃一枪诱敌深入,当下足底猛蹬倒退三步,却仍是被那快剑刮开了手掌。
夏翩跹一招得手精神一振纵身再上,她知道此间遇到左丘辰就等于没有了退路,索性奋起精神放开手脚,不给对方留任何还手回招的乘隙,剑刺脚踢好似直往左丘辰身上倾落。
阴狠的杀招应手而出,流火飞红划出的剑招并不华丽,却处处杀机暗藏,剑势飘忽之中锋芒毕露,好似一团火球烈焰,所到之处能至万物焦枯。
左丘辰被她疯子一般的气势所震慑,十余招交过,衣衫已被短剑上的热气燎卷了边,身上竟也多出三处口子。
他再不敢有丝毫大意,解下了怪在腰间的金手指。
咬牙强攻,夏翩跹眼内几乎喷出火来,一剑比一剑奇,一招比一招迅,身形上下翻飞变化无方,杀手连下,这时只见她舞出一路“火凤穿花”,烈芒并出,气势雄奇到若火鹏展翅直欲有刺破苍穹之威。
左丘辰见这式剑法来世猛恶不能硬防,挥指招架夺路后退,片刻之间连遇险招已然退到坟场当中的石碑一旁,却见夏翩跹剑法奥妙,接连刺出十二、三剑之后,这路剑式还依然未见收势。
见左丘辰被逼到了石碑之旁,夏翩跹抢近数步点足跃起,扬声吐气一剑向左丘辰头顶斩落,却听咔嚓一声,是左丘辰竟将几百斤的石碑一脚踢起向自己飞袭而来,她身在半空,脚不着地便无处使力,运上一口气只能硬抗。
随着一声闷响,夏翩跹跌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喉间发甜。强自起身再攻时,却发现身子大震,脚步虚浮已然脱力。
再度迎面刺来的短剑,后劲不足且毫无路数可言,左丘辰不闪不避,心道:“让你这贱人两手,还来劲了么?”他后发先至将金手指迎着歪斜的剑锋点过去。
高下立见,只见剑未到,指先到!
一寸长一寸强。
那一指头同样是凌厉杀招,它势夹劲风,冲着夏翩跹喉咙上的廉泉直点过去,好似指路的仙人之手,那一指头带着无比的刚猛,快,而无声。
夏翩跹前一刻大开大合攻势过猛,待到发觉势头不对时已根本收不住身形,更来不及躲闪。
突然送出的拨云剑,剑尖抖动卷起碗大剑花,寓防于攻往左丘辰心口直搠过去。
左丘辰一怔之间已猜出来人是谁,分神笑骂:“好个落水狗!”
来人不答话,一路剑法攒、刺、削、挑,每一招都指向敌人要害,招招狠、剑剑辣,竟然不加防守一味运剑猛攻,虽是上乘剑术,却与市井泼皮耍无赖的手段一般无二。
剑尖映月银光闪闪,逼的左丘辰不得不身随剑走。
但见那左丘辰趋避进退,剑随极快,却那里刺得着他半分?避开追身一剑,左丘辰被缠的烦了,斗然间拧腰纵臂,将手中金手指回身探出,直刺来人面门。
瞬间指尖已到面门,那人竟是看也不看,仍是纵剑向左丘辰心口急刺下去。这纯是把性命豁了出去的打发。
如此搏命,除了姜午阳还有何人?
可要说同归于尽有时候更需要的是两相情愿,弃了金手指,左丘辰电光火石间撤回手,双掌合拢,啪的一声,已把拨云剑挟在双掌之间。姜玉阳红了眼,发生喊猛力挺剑向前疾送。
左丘辰左腿略挫之后,竟是纹丝不动!姜午阳向来自视甚高,他闻鸡起舞的时候左丘辰怕是尚在摘花问柳,可这才几年光景,却没想到两人功力竟然是如此的天差地别,一时间他不由得大惊,奋起平身之力往里夺回,剑身却如已铸在一座铁山之中,那里拉得回来?
姜午阳胀红了脸连夺三下,剑尖始终脱不出对方双掌的挟持。
左丘辰阴笑连连:“丧家之犬,也配英雄救美?”
他右掌忽然提起,快如闪电般在剑身上一击,铮的一声,姜午阳只觉得虎口又痛又寒,急忙撒手抽身数步,拨云剑已摔在草地之中。
“大师兄!”看清来人,姜子洲叫了一声。
“你别叫我师兄!不配!”姜午阳挡在夏翩跹身前,看都不看上姜子洲一眼。
看着身前姜午阳那有着一丝落寞的背影,夏翩跹心道你这句不配,到底是你不配?还是他不配?
左丘辰毫不在乎的将拨云剑踢到姜午阳脚下,发出的笑里带着一些无奈:“连亲师父都能杀,就冲姜兄这份能耐,他自然不配叫你一声师兄!”
姜午阳头上青筋暴露,怒道:“你住口!”
“干脆今天我就替观云宫清理门户,也好免得让蓝叔叔在九泉之下难以安心。”笑看着那边的二人,左丘辰弯腰去拾他的金手指。
一摸,却摸到了另一手。
左丘辰不由得一愣,忙低下头去,只见那手爪又粗又硬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什么野兽的肢体。
他抬起头,看向那边二人的神情中略带着一丝疑问。
突然,那地上怪爪竟是一翻,霎时间拽住了左丘辰的脚脖子。
※※※
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进身体,叶声闻感到周身上下都在膨胀,可这一切却不屈从于自己的意志。
这一次和以往不太一样,他的意识仿佛被禁锢了起来。身体明显服从于另一个神识的牵引,在一片混沌中穿行。
他发觉到身体已经出了棺材,可意识却被困在一个更狭小的棺材中,他能看见,能听见,却不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就仿佛清醒的沉睡。
这感受十分痛苦,很难挨,如果意识能自杀,他都恨不得马上杀了自己的意识。
脑袋露了出来,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之前竟是潜在这片坟地里,而现在他露出了一个脑袋和一条胳膊,自己的手抓住了一个人的脚,正在试图往地底下拖拽,叶声闻首先注意的是自己那变的不似人样的手,就见这只手胀大了四五圈不止,上面青筋暴出还盖满了黑色的肉磷,指甲更像是野兽的利爪,看上去白森森的又尖又硬。
回神再看被自己抓住的人,那竟是左丘辰,他大半条腿都被自己拽进了周围搅动成好似流沙一般的土里,左丘辰费力的回抽着,却被抓进皮肉的爪子尖给勾住,腿上血肉翻飞,怵目惊心。
接着叶声闻听见自己嗓子里发出了一声恼怒的怪叫,另一只爪子破土而出,也扣进了左丘辰的腿中,看着双臂筋肉收紧,左丘辰被往土里又拽进了一大截。
心里有着一丝侥幸,叶声闻觉得此番就是真的弄死了这蓬莱少主也无所谓,没人知道自己是谁,他现在是鬼,一只从坟地钻出来的、要吃人的鬼。
精神刚一放松,却发现这时情况有了一些变化,他听见左丘辰在喊人帮忙解困,随后叶声闻看见坟地里还有其他人。
叶声闻看到急忙跑到近前的姜子洲在砍着自己的爪子,他手中的长剑看起来挺快,可真砍到自己生了肉鳞的手臂上时,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左丘辰在喊:“神庭是他的弱点!刺碎他的天灵盖!”
随着一声喝骂,眼前闪过一道红影。姜子洲的剑断了。
看见了急三火四冲过来的夏翩跹,叶声闻的心一下毛了。
心想这下秘密再遮掩不住了。
看着夏翩跹,可在她的脸上却找不到应有的惊骇,那时候她一脸难掩的兴奋,就连握着短剑的手都抖了。
叶声闻本是在瞧她的脸,可那剑太过刺眼!
一瞬间,叶声闻觉得自己的神识再度控制了身体。
嘴里口干舌燥,身上如坠火窟。耳边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催促:“折了那剑!折了那剑!快折了那剑!!!”
的确,那剑在这里一刻,身上便一刻不得畅快。
※※※
看清了那突然从地上钻出来两眼冒绿光的怪物是谁,她抢步上前,一剑便砍断了姜子洲的长剑。
这时的夏翩跹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看着她的面目狰狞、满身泥土、大半个身子都潜在地里的意中人,夏翩跹心里更有难言的兴奋,此刻在她眼里他仿佛就是个盖世英雄,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七彩祥云,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他这种出场解围的方式,实是比之前在涿鹿山地道里方子天的路面霸道出太多,而至于姜午阳方才为了救她而费力卷出的碗大剑花,她在心里根本就没看上一眼。
夏翩跹此时不由得由衷开始感谢徐鸿儒给刺了他这一身甲,不然胜利的天枰不会向自己这边倾斜,她知道如果她现在愿意,她完全可以清场,连刚刚还救过她的姜午阳也一并杀了,当然她也非常愿意这么做,不为别的,就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单单是为了要和姜午阳划清界线,担心他有所误会这一条,就已然足够。
可夏翩跹打错了算盘,因为心里想的和实际发生的往往会有些偏差。
下一刻,地里的叶声闻竟然突地弃了左丘辰,把坚硬的利爪抓在她握着流火飞红的那只手的手腕子上了。
仿佛要把某些对头扼杀在摇篮里,叶声闻的手上骨节因用力过猛而噼啪作响着。
巨痛从骨肉间蔓延开来,好似要连着五脏六腑都一起搅动。
夏翩跹疼的说不出话来,胸中烦恶,腕子上留下来的鲜血汨汨不止,而手中流火飞红那原本暗红的颜色此刻竟似乎亮了起来,仿佛闻到了血腥味而苏醒一般。
血流到了剑上。
冥冥中,仿佛有九天玄鸟的声声鸣叫,又似黑暗中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在燃烧,夏翩跹握着流火飞红的手,感觉到了一波一波的震动,像是血脉的流动,又像是火焰的欢唱!
有汹涌澎湃的帜热力量不请自来,让整个手臂有着好似燃烧起来一样灼痛,夏翩跹觉得流火飞红就像在手里活了一般。它带着无比的狂怒想要挣脱那利爪的束缚。
手臂一扬之下,竟将叶声闻的整个身体都从地里带了出来。
就仿佛和前面的人有深仇大恨一般,短剑烁动着明烈的艳光,驱使着夏翩跹刺了上去!
但对夏翩跹而言,此刻她竟全不曾注意到这些瞬间在流火飞红上爆发出的力量。在她脑海之中,只翻涌着这样一个念头,在它刺到他身上之前,自己必须马上丢了剑。
可此刻的流火飞红不知怎么,就像黏在她手上一般要不惜一切的杀了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偏斜角度。
叶声闻身上长了一层铜皮铁甲,但此刻的流火飞红竟视那钢铁之躯为豆腐一般,势如破竹地刺了进去。
剑扎进肩头,喷涌的血如火山爆发时冲出的岩浆,叶声闻嘴里发出一声大吼,身躯猛地一甩,那力量奇大将夏翩跹震飞了出去。
眼中绿色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叶声闻的人也跟着便倒。
姜午阳护人心切,抢出一步扶住夏翩跹,他右手拨云剑一抖,毫不迟疑的认准叶声闻脑上神庭一剑刺出。
说时迟那时快!
电光火石之间就听嗷的一声,怀里的夏翩跹回过神来就像出笼的猛虎,不管不顾扑过来一口咬住了自己持剑的右手。
“噹啷”一声,剑掉在了地上。
姜午阳低着头。怔怔地看着死死咬住自己手的夏翩跹。
夏翩跹跪在地上,仰头瞪着姜午阳,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小指被她含在嘴里生生咬了下,夏翩跹站了起来嘴角上还留着姜午阳的血。
鲜血如水一般的流淌着,落在地上有声。姜午阳痛的连着整个手臂都一起痉挛,可他却是一声未哼,反而一字一句平静的说道:“夏姑娘,我那么做是怕他伤了你”
她吐了他的指头,呸了他的鲜血。
“用不着!”
短短的一句话,让姜午阳的心比断了指的手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