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欠下的总是要还的，蒋灵犀，你伤不伤心，”
    林菀夹着一支香烟，半靠在白色桑塔纳的车窗上。她手指细长，夹着香烟的动作做起来尤其好看。她还是那一头黑色长发，不过此时全部绾在了脑后。一如既往的干练利落。那么经历那么多事，看上去还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赶来看灵犀的笑话，想将昔日仇人的狼狈之态尽收眼底。
    “我为什么要伤心呢，”灵犀笑，眼睛弯弯的，雪白的牙齿露出来，明亮而又纯粹。“不想打车，介不介意载我一程？”
    林菀没有想到她提出这个要求，然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的，居然对灵犀点点头：“我的荣幸。”
    灵犀上了副驾，林菀抽完一支烟，才关了车门启动。
    “去哪？”她问。
    “随便吧，我还没有吃饭，把我放到一个能吃饭的地方就好了。”灵犀说。
    林菀开着车，在柏油马路上缓缓前行。
    两人关系微妙，一时之间也没有话题可说。她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共同点，那个男人都被她们没有想到的那个人抢走了。
    “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林菀瞟了沉默的灵犀一眼，说。
    灵犀一直看着窗外，在发呆。听见林菀的话之后才回头，她笑道：“你现在肯定在想，我一定伤心得恨不得死了对吧？然后准备明天跟卓栎吵架要死要活是吧？”
    林菀含笑摇头：“不，我没有这么想。”她当然是这么想的，不然的话，她为什么要跑这么远就为观看她的丑态？
    当初卓栎跟自己解除婚约的时候，她是多么难过。坚强如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走出来，她哭得天昏地暗，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活不下去了。而事实上，她还是好好地活了下来。不仅活着，还要想方设法让自己活得比从前更好。但她明白，无论装得多么云淡风轻，也都是装的。她还没有放得开，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念念不忘，这么时时关注。
    灵犀不是一个懂得看人脸色的人，但是作为女人，作为爱着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她很明白林菀的心情。因此就算她否定，灵犀也还是知道她才想什么。
    “你觉得就算我跟卓栎分手了，你就胜利了，或者金月就胜利了吗？”
    林菀冷笑：“哈！你太高看自己了！”
    “是你们太高看卓栎了。”灵犀说完，突然又摇头的否定了自己，“应该是我们太小看卓栎了。”
    我们奉为生命的儿女情长，于卓栎不过是风花雪月一场。
    跟卓栎的婚礼终于还是延迟了，这是卓栎的说法。但灵犀知道，这个婚礼应该说是取消了。
    没有了婚礼，自然也不存在婚假，灵犀提前去台里报到。在同事们窃窃私语中越来越沉默。除了工作必要，她不再热衷与人交往。
    她还是住在卓栎那里，这是他的命令，原本当天她就提出搬走，却被卓栎严厉呵斥了。跟以前一样，他有了新人却还是不打算对她放手。灵犀已经懒得再提分手，她等着这么得过且过，直到哪一天金月有那个本事说服卓栎让她干净利落的离开。
    两人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听说金月十分了得，在她跟她父亲的牵引之下，卓栎很快就被那个传说中的世家圈子接受。听说金月跟卓栎的感情很好，时常有人看到他们同进同出，甚至连金家家主都认同两人了 。她听说了很多，而每次见到卓越时，她都不闻不问。
    男人还跟以前一样，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灵犀还是会开始习惯对那些传闻充耳不闻。但这次，她坚持的时间有点长，整整两个月过去，灵犀没有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
    她不哭不闹不质问不撒娇，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你回来当没有看见，你跟她说话她会认真回答，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卓栎终于有些受不了这种态度。
    这天回来之后，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自顾亲热自顾着说话。他洗了手，完了衣服，然后推开灵犀那间一直被空置，这段时间开始入住的房间，在她床上坐下。
    “你要生气多久？”
    灵犀拿下耳机，问：“什么？”
    男人沉下脸：“你要生气多久？”
    “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就不要给我摆出一副死人脸。”
    灵犀立刻换上笑脸：“我什么时候死人脸，死人脸的是你自己吧！”
    本来因为她沉默的样子不高兴，此时她笑了，他却更家难受了。男人叹口气，伸出双手将爬在床上看书的人像小孩子一样抱到怀里。
    “我并没有想要取消婚礼，等到事情结束，我们依旧会按照原计划结婚不是么？不过是时间推迟一点而已，你就不要再给我脸色看了。”
    “我哪里敢给你脸色看，卓栎，你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演戏演上瘾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从来没有置喙的余地，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又何必装出很在乎的样子？”
    卓栎冷脸看着她，没有说话。
    灵犀也看着他，就像自虐一样。其实在心里她还是希望他解释，带着一丝侥幸，听他告诉他是什么原因。可是这个男人就跟一直以来一样，从不解释，然后要求她无条件的顺从。
    近在咫尺，相隔天涯。
    那天之后，卓栎似乎更加繁忙起来，灵犀常常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他。时间久了，心也放松下来，慢慢的开始回自己原先的房子里住。
    工作越来越辛苦，写的稿子常常被毙掉，为了抢到一手新闻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还会被卡脱。劳累的同时，却越发充实。灵犀突然发现如果不想卓栎，她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就比如这份记者的工作，她明明有机会做的更好 。
    一段时间过去之后，那些有关她结婚又突然取消婚礼的各种版本的流言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台里某美女主播被某高层包养，今后肯定青云直上的新鲜八卦。世界上永远不会缺少供人取乐的新闻。
    这天下班比较晚，灵犀跟石磊从外面回来已经七点十九分，由于第二天的稿子还没有写好，为了不让栏目开天窗，两人不得不继续加班。等到稿件被打回来两遍修改到被组长认可时已经九点半。
    终于可以回家，但灵犀一点都不高兴，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压力大过舒服。但躲也不是办法，林德已经来过两次电话确认她回去的时间，灵犀不愿意也不可能在外留宿。
    从办公大楼下来，她正埋头向前走，眼看要撞上一个人影，她让了一下，没有想到那人影居然也跟着动了一步挡在她前面，灵犀抬头一看，居然是席俊柯。
    男人含着微笑，身上穿着黑色呢大衣，米色苏格兰格子围脖垂在xiōng前，见灵犀惊愕的表情看着自己，他呵呵笑：“你们这边也太难进了，我跟门卫侃了一个小时他才同意让我进来‘接女朋友’。
    “哈，你怎么来了？”灵犀终于反应过来，这人大晚上的居然在这里等她，难道不晓得提前打个电话？
    席俊柯也是碰运气，他想，如果今天真的能见到灵犀，那就是上天注定。电视台六点下班，他在外面等了三个小时，实在不甘心才要进来找人，没有想到真的遇到了。
    这个时候外面正冷，灵犀自己怕冷，看见席俊柯身上没有穿羽绒服，她都开始替他打哆嗦了。
    “你冷不冷？怎么穿这么少？对了吃饭了没有，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去吃饭？”饭店要暖和很多。
    席俊柯当然没有异议，“行，你看着办。”
    灵犀也不管林德的催促电话了，载了席俊柯就去找吃饭的地方。这会人还不算多，灵犀很久没有人陪她一起吃饭，拿过菜单不一会就点了一桌子，席俊柯赶紧阻止她：“点这么多吃不完浪费。”
    “我馋。”灵犀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将菜单放了下来。“你来京都是出差？什么时候回去？”
    席俊柯当然不是来出差，把专门请了假从c城来京都就是为了见灵犀。但是这些话，他却一时不知如何说起。看着灵犀的样子，他心里既心疼又惭愧，更多的是庆幸。
    心疼的是，那男人背叛她，灵犀一定非常难过。惭愧的是作为第三者的金月是他介绍给灵犀认识的。而之所以庆幸，便完全因为他的一己私欲了。天知道当他听见她说要结婚时他心里有多么不甘心，但有什么办法呢，就跟当年一样，除了逃避他没有任何跟那个男人抗衡的能力，他可以让自己被学校开除让他在京都混不下去，就可以再来第二次。
    但是，他因为这样便知难而退了么？没有，他反而更加执着了，因为一直没有得到过，甚至因此付出过代价，才更加渴望得到回报。
    现在那个男人有了别人，他自己不珍惜她，还有什么资格霸占着她？席俊柯带着一种决然的心情踏上来到京都的旅程。
    见到灵犀那一刻，他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宿命。
    “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席俊柯衡量了一下措辞，才说，“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金月是那种人，灵犀，我对不起你。”
    灵犀一笑，“这跟你没有关系。”虽然没有他自己就不会跟金月认识，金月也就不会缠上卓栎，但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说明是无法避免的。她不是一个会迁怒旁人的人。之前临时取消婚礼，她心情正处于最低谷，只是给他们发了个短息告知不用来参加婚礼了，当时席俊柯连假都请了，她才更应该尴尬。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不用这样，你要是难过的话就哭吧，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很多年了。”席俊柯想要安稳灵犀，他不喜欢她强作笑脸的模样。
    灵犀问：“我为什么要哭？”
    “你刚刚跟他分手……”
    “我们没有分后。”
    灵犀说完，席俊柯立刻就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得到的消息是错误的，解释道：“那肯定是我弄错了，我听说……你的婚礼取消是因为金月跟卓栎在一起了。”
    “没错。”
    席俊柯：“……”
    “那什么叫你们没有分手？”他实在混乱了。
    灵犀表示自己也觉得很混乱，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地解释：“就是这样，他跟金月在一起了，但也没有打算跟我分手。”
    “太过分了！”席俊柯气站起来：“这种败类！我去找他！”
    他一激动声音便不自觉大起来，旁边的人都好奇地回头看过来。灵犀正尴尬，这时候他们点的菜终于上来了，她立刻将席俊柯按在座位上：“不要激动，激动也没有用。”
    大概终于发现自己还没有找卓栎理论的立场，男人敛住怒气重新坐下来，但吃饭的胃口却是一点都没有了。“你不可能还要跟他在一起的，对吧？”
    灵犀没有说话。席俊柯见灵犀专心吃东西不欲谈这些，便忍住了，转而说起其他事。
    两人在刻意营造出来的愉快气愤中吃完了晚餐，离开饭店的时候灵犀问他住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席俊柯好半天没有说话，灵犀觉得尴尬，她以为席俊柯在因为自己的没志气而生气。
    那个男人站在yīn影里，在灵犀将要转身离开那一刻终于上前拉住她的手。
    “蒋灵犀，我有话要跟你说。”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灵犀感觉的到他就在紧张。
    然后她就听他说：“我爱你，灵犀，从以前就爱你，你跟我在一起吧。我心里只有你，绝对不会劈腿，不会对你不好，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你说什么！”灵犀吓了一跳。
    “我说我爱你，请你跟我在一起。”男人重复了一遍。
    席俊柯后面说了些什么，灵犀都有些听不清了，她耳中轰隆一片，脸也立刻烧起来。
    长了这么大，跟卓栎在一起也很多年了，但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表白。除却以前陈尧被授意而在她面前做出的深情款款，她这是第一次直面一个男人的真心表白。那种又窘迫，又震惊，又飘飘然的心情，让她呆立半晌一时做不出反应。
    “给我一个机会怎么样？”席俊柯再一次问她。她的上一段感情已经结束了，他认为她完全没有理由包容另一个男人的花心跟风流。
    灵犀好不容易回过神，被烫着一样抽回被男人拉着的手，支吾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说这个……”
    她太混乱了，从没有面对过这中事情，也没有想到一直以为的好朋友居然对自己抱着这种感情。混乱震惊使得她语言组织能力一下子低到了负数。
    席俊柯见她这样，也不强迫，他说：“我知道你刚刚遭遇婚礼取消这种事就跟你表白很不对，但我怕一旦现在不开口，就被别人抢了先，所以……你好好想想，或者不想也行，只要你知道我席俊柯爱着你，你随时可以找到我，随时可以让我为你做任何事就可以了。”
    灵犀：“……”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听到了。”
    “我说了什么？”
    “你说……抱歉，我还有事想，先回去了，那什么，你自便……”
    然后她落荒而逃。
    第27章
    席俊柯突如其来的告白，搅得灵犀好几天心神不宁。
    明明只是被人告白了而已，但她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面对卓栎的时候会很不自觉地开始心虚。期间席俊柯有给她打过电话，灵犀没好意思接，后来他发了短信说要回c市了，有事可以随时联系他。
    灵犀看完短信就删了，心里却一直在想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会不会也跟陈尧是一样，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才对她说那些话，不，他不像在撒谎，那时的神色，她看得出来他是无比认真的。可是她有什么可让他喜欢的呢，她看遍周身，也找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优点让一个人暗恋那么多年。灵犀感动又难以置信。
    不过不管席俊柯的表白多么让她震惊，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先不说她跟卓栎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是她自己，也只当席俊柯是朋友，要是设想一下跟他有超过朋友的界线的话，总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
    她要怎么拒绝他呢？灵犀迟疑。
    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她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席俊柯每天都会打电话来，而且很准确地掐在她上班，身边不会有卓栎或者林德的时候。家里从得知她婚礼取消，好像真的心满意足了，再没人来找她。不久前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要补偿父爱的蒋子轩，也适时地忘了她这个女儿。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时，京都下了今冬第一场雪，要准备新年晚会，她们组里被临时借调过去一半人，灵犀没有被点名，原本的栏目时间也被推迟，她的工作轻松了不少。也难得的不用加班了。
    到了周末灵犀就去逛街，她为自己买了三套衣服，两双靴子，看见玩具店打折，又跑去买了一会巨大玩具熊。
    蒋文耀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灵犀想要是到他家的话免不了要见到蒋珊珊，便说自己自己太确定能不能去得了。蒋文耀知道她的心思，于是说：“那要不，明天我们约在外面见一见？”
    他这么说灵犀倒奇怪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蒋文耀这才告诉她：他结婚了，妻子想要见见他的家人。
    这个消息对灵犀来说太过突然，她愣了好一会才问：“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没几天，我们只做了登记，没有办婚礼，准备趁着年假旅游结婚。”
    蒋文耀有顾虑也数正常，他们家里这情况，要是知道他结婚，不晓得又要闹出什么来，还不如这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对方理解就好了。
    “那不用出来了，我到时候来你家吧。”
    “好。想吃什么，我让她给你做。”
    “随便，你们做什么我就吃什么。”灵犀笑。从电话里听得出来，哥哥现在一定很幸福吧，对方肯定是一个好女人。
    作为妹妹，她居然对哥哥的感情一无所知，他恐怕将他们所有人都瞒着。也难怪，这个家里，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第一次跟嫂子见面，不知道要送什么东西，灵犀问石磊，石磊说不是应该嫂子给见面礼才对么？于是第二天灵犀随便买了一点东西就去哥哥家了。
    雪一直在下，地上很滑，灵犀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蒋珊珊也在，跟一以前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她显得格外安静乖巧，灵犀到的时候她正在厨房帮着剁鱼。
    灵犀见到了她的嫂子，那是个一看就很温柔的女人，短头发，蓝色毛衣，讲话轻言细语，很勤快，灵犀想要忙帮都被她拒绝了，说她来了坐着等吃就好。灵犀没好拒绝她的好意，便坐到沙发上跟蒋文耀闲聊。
    “哥，你跟嫂子认识多久了？”
    “两年了。”蒋文耀从冰箱拿出水果盘，里面香蕉山竹一应俱全，“我说你爱吃水果，她就把能看到的都买来了。来，想吃什么自己拿。”
    灵犀不客气：“全给我得了。”
    蒋珊珊跟嫂子在厨房忙，灵犀就跟蒋文耀在客厅说话，外面下着雪，里面暖哄哄，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灵犀觉得自己奢望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嫂子真好，哥，你真的不打算办婚礼了？嫂子会不会委屈啊？”
    “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去旅行结婚，然后在旅行地点找一个教堂举行简单的婚礼，我不想在这里结婚，太……”蒋文耀没有说完。
    灵犀点头附和：“哈哈，那样也挺好的，我就是觉得自己看不到有点遗憾。”
    “灵犀。”看见灵犀小，蒋文耀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只是他想说什么，却在念了灵犀的名字之后，将话堵在了口里。
    他现在幸福了，遇到一个温柔持家的女人，结了婚，不久之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会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可是这两个妹妹，蒋珊珊就说是自作自受粘着吴浩得不到结果，可是灵犀……他总觉得灵犀回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他害的。在蒋子轩弃家离开之后，自己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不知道承担起责任却还一味的叛逆，愤怒地感觉全世界都对不起他然后放肆发泄怨气。等到回过头，一切都已经晚了。妈妈成了酒鬼赌徒，妹妹成了别的男人的玩物。
    他是个懦夫，这些年他总是在灵犀面前羞愧，他本以为灵犀要是结婚了可能他就不那么愧疚了，但最后婚礼还是取消了……
    “你要是愿意的话。”过了好一会，蒋文耀突然说：“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跟我们走，我们换一个城市，一起生活，我跟你嫂子准备开个店，剩下的钱给你买一间房子，你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好好生活，然后给你找个好男人结婚，灵犀……”
    “哥……”灵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看见哥哥眼圈发红，好像在祈求她。灵犀正想说话，蒋珊珊就拿着筷子出来了。“你们怎么了？赶紧搜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饭已经做好，可以直接上桌了，灵犀不知道怎么继续面对蒋文耀，干脆去厨房忙帮端菜。五个炒菜两个凉菜外加一锅汤，四个人绝对要敞开肚子才能吃完。
    灵犀已经很久没有跟哥哥姐姐同桌吃过饭，这种感觉恍如隔世。无论是蒋文耀蒋珊珊还是灵犀自己，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其他，他们只讨论哥哥嫂子两人什么时候要孩子，如果自己当了阿姨要怎么收买小侄子小侄女，讲着讲着就哈哈大笑。这一天直到离开，灵犀都没有再跟蒋文耀重提他提起的那件事。
    从哥哥家回去已经七点半，天完全黑了。灵犀吃得太多，一回来就找消食片。卓栎还没有回家，林德告诉她卓栎已经来过电话，让她等他。
    灵犀也没有说什么，有了白天的热闹温馨，回到这个安静的空房子就显得格外寂寥。卓栎在的时候，这里就像是一个家，卓栎不在，这里就像是一座坟。
    她想到哥哥的话，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的提议不切实际，但回来之后，便觉得那也许是一个非常好的计划。不过，她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
    卓栎说让她等他，灵犀就等，然后一个通宵，都没有等到她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睡好，灵犀洗脸时就发现脸上起了几颗大大的红色豆子非常张扬地在她的额头跟脸颊上彰显存在感，这把她吓了一跳。
    “没吃辣呀！内分泌失调？”
    护肤霜也不敢抹了，灵犀赶紧去查查什么药能消痘，不仅如此，调节内分泌的药也得去买了。这段时间她月经不调，她还以为只要休息好了会自然调节回来，看来她是太天真了。
    左右无事，灵犀饭也不吃就准备出去买药。
    雪终于停了下来，工人正在忙着扫雪，灵犀没有开车，脚上穿着防滑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从社区出来没有多远，就被一辆车甩了一身的雪。
    暗骂一声倒霉，她也没有在意，谁知那车却在她后面停下来了。
    金月没有下车，只开了车窗弹出一个头来。
    “蒋灵犀。”她喊了一声。
    灵犀回头，就看见她还有跟她在一起的李露露。
    “晦气。”灵犀心想，难怪一道早脸上长痘痘，原来是今天衰神集体降临。
    不想理她们，灵犀看了那车一眼然后继续走她的路。金月见她没有停下来，便自己下了车，李露露一见金月下车，也赶紧打开车门跟了上来。
    “你去哪？我送你。”金月的衣服漂亮但不够御寒，刚追上灵犀就开始瑟瑟发抖。
    人家挡道面前了，灵犀也不能再装没看见。她冷笑：“我可不敢让你送，被害死还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灵犀毫不客气，金月知道灵犀不会给她好脸色，也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被灵犀这么一说，她还没有什么，李露露到先愤怒起来了。
    “蒋灵犀，你也太过放肆了，月儿跟你说话你怎么可以这么回答！”
    李露露虽然愤怒，但这次终于记得形象，比从前更甚一筹的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讲话却轻言细语活生生是个贵妇人。
    “一大早就听见狗叫，真倒霉！”灵犀瞟了李露露一眼，“骚臭味儿也太重了。”
    “你……”
    金月打断正说话的李露露，说：“蒋灵犀，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谈一谈。”
    “没有。”灵犀毫不迟疑，转身就要走。
    金月没有放弃，又跟了上来。李露露一看如此，立刻焦急道：“月儿，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身体，让保镖把人弄上车就好了，你可是有孕在身的……”
    有孕在身？
    听见这记个字，灵犀立刻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五千字，一改还剩两千八，嘤嘤嘤嘤，加一点果然只有三千字了，泪奔。
    第28章
    卓栎又是忙了一个通宵，早上七点的时候才休息，不过一会陈尧买了早餐回来，卓栎立刻又醒了。
    睡了两个小时眼圈终于不再发红，卓栎洗了一把脸吃了饭，又开始看财政报告。
    从很早以前，他就养成了凡事谨慎的习惯。
    暂时他的对手是金月的父亲金崇明。金崇明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在十八岁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金家继承人。谁知他十八岁生日还没有到，金家未来家主金莫恩便很空出世，以不容任何人反抗的姿势成为了金家家主。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一直以来的传言原来是真的，金家每一代继承人，在成年之前都是被隔离起来的，除了家主本人，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人是谁身在何处。
    金崇明怎么可能甘心，但在强势的金莫恩面前，他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一点一点积攒实力以待时机。
    他很宠爱金月没错，但是女儿跟儿子的差别就是，女儿只需要不多一点的金钱以及一些言语的关爱，就可以为他带来一个有力的盟友。如果卓栎身后没有御博集团，没有马上要推出的药品公司的话，他是不会同意金月跟王家幺子解除婚约的。
    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卓栎更加符合金崇明的心意。王振威虽然出身世家，但他是幺子，本身能力也有限，他所能得到的利益只是很表面的。卓栎就不同了，御博集团刚刚挣脱黑社会背景的桎梏正在缓慢发展。身后没有了黑社会背景，又没有世家大族做后台，以他金家二爷的身份和能力，想要吞了御博集团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更重要的，卓栎是被金莫恩看入眼的年轻人，如果女儿能将他笼络过来，到时候他再适时地给予一些好处，说不定就得到一名得力干将，这样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对于女儿的魅力，他是非常有自信的。
    只是他聪明，卓栎也不傻。
    见了金崇明第一面，卓栎就对这个人心中有数了。就像金崇明认为的那样，现在的他不可能有能力跟有着金家背景的金崇明硬碰硬，但他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金月一缠上他，之后金家肯定会千方百计强迫他们结婚，结婚后想要跟御博集团合作，甚至往公司里安插人手都顺理成章了。
    那么在此之前，他要做好一切准备，自己这边，首先所有的账目都做成三分。之前的合作对象全部调整了合作方案。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他不相信金家家主金莫恩会放任金崇明坐大与他对抗。所以另一方面，他要加紧时间摸清金莫恩的心思，在利用金家背景的同时，只要找到机会就渗入金家势力。
    在清洗了几个叔叔以及公司盘亘的的涉黑部门之前，他就已经开始频繁地接触京都上层世家。政/府的关系他早就打好了，想要长久立于不败之地，有足够坚定的盟友是必不可少的。他本来定的目标有宝海叶家，京城殷家以及金家。殷家跟金家没有利害关系，叶家权势滔天但立场中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谁知这个时候偏偏金崇明横插一脚。到底是金家二爷，在这个圈子里就算不给他面子也得给金莫恩金家面子。无论是殷家还是叶家，都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小小的御博集团来为难金家二爷。
    现在御博集团的尴尬在于，规模不小，且有越来越发展壮大的趋势，有些家族已经快要容不下他了。但它又不够大，还没有达到让他不用惧怕任何势力的程度。它有致命的一点，就是黑社会出身，政府不可能全力扶持，另一点便是缺少背景，这限制了它的发展前景甚至使它随时有可能有被吞吃或者消灭的危险。
    金崇明发出的信号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危险警告，但危险往往预示着有利可图。只要金莫恩的态度暧昧，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顺便教教他什么叫做养虎为患。这是他的机会，只要给他稍微多一点的时间，这一切都不在话下。
    卓栎揉了揉眉头，让助理通知公关经理过来，一个上午就在繁忙中过去，下午要应付那群世家子弟，不管是赛马还是打球都会很费精力。到了晚上，还得去跟老头子们联络感情，国人联络感情的方式就是喝酒，不喝到吐别想回家。所以他必须抓住中午这点时间好好休息。
    对了，还没有给小孩打电话。卓栎这么想着，刚拿起电话还没有拨通，陈尧就进来了，告诉他，金月去找过灵犀了。
    卓栎放下电话，问：“都说了什么？”
    “金月带李露露一起去的，说的事肯跟您有关。”
    听到这两个名字出现在一起，卓栎皱了皱眉。正要让陈尧说下去，金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栎哥，你下班了没有？我送烫来给你喝，已经到楼下了。”
    “那就上来吧。”卓栎关了电话，看了陈尧一眼让她出去。
    不一会金月就出现在他面前，她手里过果然抱着一个粉红色的保温盒，小女人一脸幸福地将餐盒递给卓栎，“我亲手煲的，跟厨房阿姨学了一上午。”
    她脸颊通红地等待男人的夸奖，卓栎接过保温盒闻了闻，说：“很香，谢谢。”说完顺手将餐盒放到旁边，然后问她：“你怎么过来了？外面这么冷。”
    “也不是很冷。”金月原本因为男人没有马上喝她的烫有点难过，但一听他跟自己说话满是关心的样子，又立刻高兴起来。
    “我爸爸问你什么时候到我家吃饭。”
    “再说吧，这几天很忙。”卓栎说完坐回椅子上没有再理她。
    金月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男人对她总是时冷时热，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好离开，可是又有点不甘心，好不容易才见到他，好不容易才能跟他多说几句话，现在他又没有赶她走，她要是先走了……说不定他还要跟她说点什么呢？
    卓栎一直认真地翻开手上的文件，金月站了一会便故作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卓栎一副很繁忙专心的样子，金月是不敢贸然开口，房间里一时安静无比，也许对卓栎来说是安静，但对金月来说，无疑是尴尬。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一边在心里奢望他跟她说句什么，一边在思考自己能找些什么来引起他的兴趣。首先她想到了公司的事情，卓栎一直在为公司繁忙，说这个他肯定有兴趣，一会她又想到格斗，卓栎是个格斗行家，会喜欢这个话题也说不定。哦对了，听说他下午要跟谢家九少爷去赛马，那她要不要跟他说说谢家的事……
    她想了很多，甚至连措辞都想好了，却一次都没有敢开口。
    有些东西想要忽略都不可能，金月不愿意相信的是，她知道卓栎看不起她。
    尽管他很有礼貌，尽管他很绅士有时候还会很关心她，也从来没有在看她的时候流露出蔑视的眼神或者在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慢，但她就是知道。
    这个男人太难以捉摸了，她知道自己勾引他的方式还有用父亲来压她的方式有些不齿。但这些通常不是只有女人才会这么觉得么？就好比被她打败了的蒋灵犀可以觉得她无耻，但被她勾引成功的卓栎怎么会这么觉得？为什么他会给她这种，好是看不起她的感觉？
    金月浑身刺痛，再一次告诉自己多想了。卓栎自尊心非比寻常，现在肯定还是误会她，等过一段时间，她肯定能够打消他的疑虑。
    “你去找灵犀了？”
    正在金月胡思乱想之际，卓栎突然说话了。
    她立刻坐直身体，就看到卓栎肾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这笑容一下子拽住了她的全部心神，也让她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刚才那些感觉果然是自己瞎想，卓栎怎么可能看不起她呢！
    她是先被卓栎的眼神慑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问她什么。
    “是……跟她道歉，我觉得很对不起她，卓栎，我根本拒绝不了你……”
    “还有呢？”
    “没有了，真的，我没有威胁她什么，更没有说让她跟你分手的话，这样我也我愿意……愿意跟你在一起……”说道这里，她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红了眼圈，眼泪也挂在眼眶要掉下来了。
    卓栎叹一口气，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块纸巾，“她骂你了吧？小孩被我宠坏了，一不顺心就闹别扭，你不要跟她生气。”
    金月点点头，接过纸巾没有擦眼泪而是将它捏在手心里。“我没有生气，我知道她很生气才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卓栎明明在替灵犀道歉，但提到她的人语气，就像在替犯了错的儿子女儿向老师道歉一样，对老师是敷衍，对儿女是真心宠溺。他叫灵犀小孩，但明明自己比蒋灵犀还要小三岁啊！突然间无比厌恶他说小孩这两个字的语气。
    然而这种感觉还没有仔细想明白，金月就听见卓栎对她说：“你先回去吧，我这便还要开会，没有时间陪你。”
    金月不太愿意，哪怕他不理她，他也想呆在他身边，可卓栎既然发了话，她也不敢说不。
    从卓栎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她在门外站了好半晌。最后只能叹口气：‘就当暂时安抚他了！’她从小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在男人面前，还从来没有处于劣势过。
    但面对卓栎却总是这样，每次见他之前，她都准备着占据主导地位让卓栎对她神魂颠倒，但每次见到了他，她就立刻变得毫无战斗之力，完完全全被那人牵着鼻子走了。
    “以后再说！”拍了拍脸，金月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金月一走，卓栎就叫陈尧进来，他没有说话，陈尧看到旁边的餐盒，就知道怎么做了。
    卓栎从来不会乱吃饭。
    “还有两个小时，老板您先休息一会吧。”陈尧处理了金月带来的**汤，看见卓栎正在看表。
    卓栎摇摇头。“让司机开车，我回去一趟。”金月去找了灵犀，她现在肯定被气坏了，他不会去看一看实在不行。
    陈尧有心劝一句，不过他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从来是不听劝的，只好在通知司机的时候提醒他开车开慢一点，让老板在车上睡一会。
    从公司到住处路程不远，睡一觉是不可能，但卓栎还是眯了一会。
    他做好了面对灵犀大吵大闹，甚至再一次说什么要分手的准备，她的脾气他太了解了，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藏住心事的人，尤其是在他面前，被气到了的话，胆子会大到离谱。
    不过见到灵犀之后，他发现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灵犀并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连生气都没有表现出来。她整个人恍恍惚惚，连他回来了都没有发现。
    等发现他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卓栎心一下沉了起来，第一次对金月产生腾腾怒气，他讨厌灵犀的行为超出他的判断。
    “你怎么回来了？”
    看见卓栎，灵犀赶紧收回思绪，但她心里还是乱糟糟的，根本镇定不下来。
    “金月对你说了什么？”卓栎沉着脸，问她。
    灵犀思维慢了一拍，好一会才理清思路，“金月？哦！她跟李露露来了，求我帮忙劝你，劝你跟李露露和好，说什么到底母子连心什么的……还有，她，是不是怀孕了？”说道怀孕两字，灵犀定定地看着卓栎，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换。
    金月！
    “下次你不用再理她……”
    卓栎说了什么，灵犀根本没有听进去，因为她没有从男人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变换，当然，特可能是有但是被她错过了。
    没有办法，灵犀知道自己心神不宁，现在她的思想根本无法集中到任何一件事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怀孕怀孕怀孕怀孕怀孕！
    医生说她有可能怀孕了！
    天啦！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医生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有可能了！可是医生只说有可能但还要检查啊！那她这究竟是怀孕没有怀孕啊？要是怀上了怎么办？啊！真希望是个女儿，其实儿子也不错名字要取四个字的……不行要是复查了没有怀上是医生看错了呢……对了还有什么来着！金月也怀孕了，等卓越回来，她一定要跟他谈一谈，这件事绝对要说清楚……
    就这样，灵犀就一直深陷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不可自拔，卓栎看到的就是神情飘忽大受刺激的人。他心疼无比，紧紧地将灵犀抱在怀里想要安抚她，可是灵犀根本没就像听不到他的话一样。
    他想留下来陪她，但时间不多，二十分钟之后，在陈尧的提醒之下，他又要离开了。那些世家子弟们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说玩乐地点做了修改，把赛马场改在了轮船上，提醒他早点过去。
    于是，在灵犀想着卓栎回来要跟他谈一谈的时候，卓栎又走了。
    魔怔好长一段时间，脑子终于清醒一些的灵犀回过神，发现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刚才卓栎回来了没有？”她想了想，终于不太确定。
    想要问问林德，结果刚低头就看到了面前白色玻璃茶桌，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
    玻璃！多么危险，还是这么尖利的棱角，要是小孩一不小心磕到了怎么办？女孩千万不能上到脸上，不行，这个得立刻换掉！可是换成什么样子的好呢？枚红色？有草莓图案的那种？哎呀要是生的是个男孩要怎么办……
    林德进门来，就看见老板的女人蒋灵犀像一只木桩一样站在茶桌旁边，眼神空洞，神游太虚。
    第29章
    “你已经怀孕五十天了，以后每过一个月来做检查。”医生这样告诉她，恍惚了两天的灵犀立刻心落了地，人也镇定下来。
    那天见了金月之后，她怄了一肚子的气，别说买药，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但她越想，越觉得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于是才一边生气一边还是去了药店。
    本以为自己是内分泌紊乱月经不调什么的，哪想药店阿姨有经验，一看她的状态，就问她说是不是怀孕了，让她自己检查一下或者去医院。
    这简直让她太震惊了，灵犀哪里还等得及，当即就打了车去医院。可惜去的太晚，医院医生都已经下了班，值班医生见她着急惶恐的模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问才知道，她就是确定不了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那人不是妇产科医生，问了问灵犀的情况，然后号了下脉，说真的很有可能是怀孕了，不过最好还是买试纸回家测验一下或者等第二天直接来医院检查。
    灵犀当然是立刻买了试纸回家试验，可她一点经验都没有啊！网上都说试纸上两道杠就是怀孕了，可她就是没有一点真实感。
    她太激动了，又自己吓自己，一定要找一个人来帮自己确定一下才行。于是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她连班都没有去上，就小心翼翼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然后去了医院。
    在她的诚惶诚恐以及医生的无语之中，终于有了定论——她的确是怀孕了。
    喜大普奔。
    灵犀恍惚了两天的心神终于落了定，她现在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贵重，那么的厉害，哎呀，简直是无所不能。
    当然，她也更加小心了，医生说前三个月比较危险，所以她决定了，现在什么都不做，她要立刻回家好好养着。听说孕妇要吃**蛋才行，等到以后还有可能喜欢吃辣椒跟橘子？
    看着办吧，不过她再没有自己开车了，一个电话把林德叫来为自己当牛做马。当然，这个消息她第一个应该告诉的人，除了卓栎不做第二人选。
    不过想到卓栎，她终于将被她遗忘两天的金月想了起来。
    是呀，金月也怀孕了？
    那卓栎是怎么想的？
    那天金月跟李露露找到自己，她以为她会哀求自己跟卓栎分手，谁知金月没有，她居然是专门来求自己帮忙劝卓栎跟李露露和好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金月是圣母降临，要让卓栎跟李露露和好共享母子天伦？哈!那跟她的希望恰恰相反好么？
    说的好像她有多么了解卓栎，说什么卓栎现在只是因为还没有消气，所以暂时无法原谅李露露，其实他的心里还很希望跟她和好，毕竟母子天性血脉相连……
    金月深情款款，深明大义，李露露在一旁落泪感叹，言语间对金月这个儿媳妇实在满意不过，当然，也少不了时时刻刻提醒她金月已经有孕在身这一事实。
    灵犀觉得她当时身边没有带上一把刀实在是大大的遗憾。不过现在，她一定要卓栎给她一个交代
    跟金月的事情不立刻解决？那太好了，你一辈子也不要想让孩子喊你爸爸了！
    有句话叫做母凭子贵，灵犀觉得自己肚子里装的不是一块肉，而是一艘航母，那就是主权的象征！
    等了两天，卓栎没有回来，打的电话他接了，说很忙，问她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怀孕这么重要的事她不想在电话里说，于是灵犀准备直接去公司找他。
    卓栎并不知道灵犀灵犀发生了什么事，还嘱咐林德看好她，因此灵犀去找卓栎的时候，林德是跟在旁边的。
    当时天气其实很好，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干净，只残留一些浸湿的水痕，被冻成冰层躺在路面上有些湿滑。
    灵犀下了车让林德先去停车自己往卓栎公司楼上走。
    林德开了车刚离开，灵犀才上了台阶还没有来得及到公司门口。就在这时候，后面一声刺耳的声响，一辆车速度过快，一下子从岔路冲出来正好撞在刚从另一辆车里下来的人身上。那辆车撞上人之后并没有停止，依然以极快的速度前行将停下的车撞开了五六米远。两辆车撞在一起又蹭到后面的车辆，加上路面湿滑，一下子引起追尾，现场十几辆车接连相撞，一时之间碰撞声哀嚎声尖叫声想成一片。
    目睹这一切的灵犀目瞪口呆，她看见最开始被撞的那两人，一个是金月，另一个就是李露露。
    想来那两人的目的大概和自己一样是专门来找卓栎的。只是没有想到还没有见到卓栎就发生了这种事。
    在李露露被车拖出去五六米远时，灵犀光顾着震惊了，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林德赶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实在太过危险。
    “卓……卓栎呢！”
    灵犀第一反应就是找卓栎，林德护着她就往里走，“老板在郊区，很快就过来，我们先去楼上-
    警察跟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灵犀在三楼会客室，隔着窗户看着下面的人群，突然间她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半个小时之后卓栎终于赶回来，他没有来得及跟灵犀说什么，看见她在会客室，立刻吩咐林德把她送回去，“宝贝儿我现在很忙，你先回去等我的电话，有事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事已至此，灵犀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耽搁他，于是点点头让他先去忙。
    这次出来再没有走正门而是走了专用通道直接到了停车场，离开时她看到卓栎赶到车祸现场将受到重伤的金月抱起来，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见。
    人影晃动中她看到一个人，那人正是最开始装车的肇事者，那是一个面孔非常大众化的男人，放在人群里肯定很快会消失不见，但灵犀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她说不上来，要不还是等到时候问卓栎？这么想，但她心里一直放不下，一直在想这感觉究竟是什么。
    而另一边金月跟李露露都已经被送上救护车，李露露双腿全是血，猩红一片。金月跟她相差无几。卓栎到的时候她人还很清醒，一看见她，本就疼的不能忍受的女人立刻哭起来。
    “卓栎，孩子，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她第一次就被撞到了肚子，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担心的是那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是否能保得住。
    自从卓栎见了父亲再也没有拒绝她之后，金月就明白一个道理，想要抓住这个男人，她需要花费几倍的心思，承受几倍的磨难才可以成功。
    但人都是有突破口的，卓栎的突破口就是孩子。
    这是她唯一能从他身上确定道的东西，他从小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肯定对家非常渴望。而且跟灵犀准备结婚的事情看来，也是因为灵犀疑似怀孕才打动了他，所以一开始，她就抱着下重药的心思，吃排卵药，收藏卓栎的□，就是为了能早日怀孕。
    但是没有想到，她千方百计才确定怀上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降世就收到这么大的冲击。
    她的身体是很健康的，所以怀孕的方式虽然比较曲折，但结果还算顺利。怀孕之后她也没有天天才卓栎面前提起，就是不想给他自己在邀功的感觉。
    她想着用不了多久，卓栎就能从她跟灵犀的比较之后得出选择，灵犀那个女人，用来谈恋爱或许很可爱，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绝对不是完美结婚人选。
    她的计划太顺利了，有父亲的保驾护航，有李露露的赞成鼓励，还有卓栎的默许，她以为自己的目的就快要实现。
    老天，却给了她这样的打击。
    “救救我们的孩子，卓栎，求你……”
    金月躺在担架上，哀戚欲绝。
    卓栎脸色沉重，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让旁边的人看了也唏嘘不起。
    伤者被很快送到医院，经过几个小时的急症治疗之后都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李露露双腿受伤严重很可能要截肢。金月好一些，肢体只是轻伤，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康复。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却是没有能保住，不仅如此，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得知孩子没有保住的金月几乎哭断了肝肠。尽管虚弱，却还拉着卓栎的手求他为他们的孩子报仇，要求卓栎亲手处置那个肇事者。得到消息的金崇明也赶了过来，在看完女儿之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卓栎什么时候娶她。
    金月有可能再也不能生育这件事，医生当然还没有告知她本人，但卓栎跟金崇明却是知道的。
    他的意思就是，金月为了他卓栎才受到这样大的伤害，他当然首当其冲要负起责任，至于孩子？没关系，金月还有两个哥哥呢，等他们生了孩子给他们抱养一个就好了。
    卓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来回逃避，这次他丝毫没有反抗地答应了他的提议。
    “当然，我会很快向月儿求婚，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让她养好身体，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卓栎说的情深意重，金崇明也被感染了，狠狠点了点头的同时，都在想自己说让他以后抱养他的孙子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金月痛哭完，在得到父亲跟卓栎两人的安抚跟保证之后，终于沉沉睡去。她当然是不可能住在医院的，最后还是在金崇明的护送之下转去了金家隶属的私人医院。
    卓栎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卓栎推开了另一间病房的门。
    年过五十的女人面色苍白，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卓栎就站在病床前，他盯着那张脸好了好长时间。直到天色暗沉，房间里开了灯，床上昏睡的女人才慢慢睁开眼睛。
    李露露在看到卓栎的第一眼时，心中立刻狂喜了，继而开始哭泣。
    “An，你终于原谅妈妈了？”
    她知道想要儿子原谅自己没有那么容易，但这次的车祸无疑给了她机会。他毕竟是他怀胎十月所生，看到她这样生死一线的样子，肯定也会心软原谅她的。
    只是，她低估了卓栎的冷心肠，或者说高估了自己的身份在卓栎心中所占据的重量。
    在她愔愔地哭泣了很久，依然没有等到儿子的安慰之后，她才终于止住了哭泣，抬眼看那个早已长成男人的儿子。
    只见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唇边带着笑意。
    “An你……你在笑什么？”
    李露露突然觉得后颈发凉，那明明是她的儿子，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量，她不可能认错，但是他的笑容，却让她惊恐。
    她慌乱地等待着儿子的回答，然后很快，她就等到了。
    “我在笑你终于便聪明了一回，知道自己马上要残疾，知道哭了。”
    “残疾……你，你在说些什么？”
    “刚才我已经让人帮你签字了，对，就是那个谁？蒋子轩？你的姘头，他会签字帮你截肢，放心吧，没有双腿你还是不会死。当然唯一的不方便，可能就是再也不想想以前那样活泼的到处跑了。”
    “你在胡说什么！他没有那个权力，An，An，我是你妈妈，我的腿不会有事的，你那么有钱，只要请了美国的医生，我的腿很快就会好起来……”
    “妈妈？”卓栎坐到病床旁边，一手支撑在床沿，一手拿住手巾温柔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汗水。然后轻言细语地说道：“你能花的钱十年前全部拿走了，你现在只有等这你那个姘头的施舍才能过活了你知道么？”
    说着，男人将脸慢慢地靠近女人的脸，两人鼻子几乎靠在一起了，李露露听见他压低的，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当初你跟那个男人在爸爸病床前yín/乱的时候，我就在想，哪天你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激/情时，会是什么样子……真是，我还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呢！”
    卓栎说完，微笑起身，慢条斯理整理了衣袖跟领口，然后绅士十足地道了晚安，离开了病房。
    灵犀一个人坐在餐桌前食不下咽，她想要跟卓栎联系，但是电话拿在手中，按了好几次都没有拨出去。
    餐桌上的饭快冷了，她实在是没有胃口，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勉强自己多吃了一点。
    那凉凉的粉条让她有点恶心，她有点怕接到陈尧的电话说卓栎又不会来了，她想她肯定会破口大骂。
    不过好在九点不到卓栎就回来了，跟灵犀的忐忑不同，他心情很好的样子。
    卓栎一回来，灵犀立刻上前，没有劳烦林德，她亲自帮他挂起他换下的衣服。
    卓栎见她如此乖巧，拉过灵犀狠狠亲了一口。“今天怎么这么董事？”
    “有话跟你说。”卓栎一边换鞋一边往浴室走，灵犀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你说。”
    灵犀迟疑了一下，虽然明知道房间里没有人，但她还是下意识将声音放到最小：“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什么？”卓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随口问。
    灵犀只好靠得更近，再次小声问他：“我不明白你要做什么，金月要是死了的话你肯定会有麻烦……”
    本来卓栎见灵犀靠近，便双手扶在她恩恩腰上，嗅她的味道。待听清她的话，终于严肃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金月，”灵犀说：“撞车的那个人我看到了，那是你……他们要是查到你怎么办？你这样太危险了……”撞车的那个男人灵犀一开始没有想起来，但最后她终于记起来了，那个人好几年前她就见过，是专门为卓栎跑腿的。不过后来突然不见了，灵犀对卓栎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也没有多想。但这并不妨碍她第一眼就判断出那人是谁。
    卓栎没有想到灵犀那么眼尖会认出来。
    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隐瞒灵犀，于是直接告诉她原因：“金家那对父子想用孩子来牵制我，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孩子。”
    灵犀本来在担心金月的事会不会影响他，但听到他说孩子，她的心中立刻咯噔一声猛跳：“孩子……”
    “我讨厌孩子，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的。好了乖小孩，我累了好几天了，陪我睡一会吧……”
    第30章
    卓栎好像真的很累，两人很早就上了床，男人不一会便睡着了，一只手搭在灵犀腰上，明明并不沉重重量，却压得灵犀一整晚没能睡着。
    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卓栎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在此之前，灵犀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没能怀孕，因此私心里自卑着。怀疑自己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做母亲。因此不管卓栎身边出现多少女人，灵犀心里，多少都有那方面的顾虑，如果自己不能生孩子，卓栎却是不能没有孩子的。
    这不是理所应当事情么，
    哪个男人不想当父亲？尤其卓栎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他总要一个孩子来继承自己的一切。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可能卓栎会不想要孩子。
    金月对她的冲击力太大，她知道卓栎这么下狠手，只能是金月真的惹怒他了。
    可是，卓栎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如果卓栎真的不想要孩子，或者至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那么她肚子里这一个小小的，还没有豆芽大的小血丝，就会很快被消灭。
    她不可能下得了那个决心，她多么想要一个孩子！
    当然，随之而来会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但是现在对她来说，还是这个问题最为迫切。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或者其实卓栎的想法是能够改变的？
    一整夜，灵犀就着并不明亮的光线看天花板，又看身边男人睡着的脸，在想究竟要怎么跟他谈论这个问题。
    不要怪她太过软弱，须知卓栎从不允许任何人忤逆自己，在他表明那样的想法之后，她根本不敢贸然将自己怀孕的事实告诉他。
    早上六点，卓栎准时醒了，一夜未眠的灵犀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在从床上爬起来。卓栎看她脸色不好，还有两颗巨大的痘痘在脸上耀武扬威，于是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灵犀哪里敢让他看，佯装无事道：“没有不舒服，就是昨天被吓到做了一整晚噩梦。”
    “那么胆小？”男人笑起来，眉眼弯弯笑容明亮。
    灵犀总是抗拒不了他这个样子，仿佛有一种蛊人之力，她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突然就有一个声音大声地喧嚣着：卓栎重要，当然是卓栎重要！
    卓栎比孩子重要！
    这是她深爱的男人，是她纠缠了十年的男人，是看着她一点一点成长的男人。
    他为她营造了一个，或许不那么美好，但绝对真实的全世界。而那个孩子呢？还是一个小小的光点，还是一缕孱弱的血丝。她还不知道它爱不爱她，她还不知道它长相如何，她还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它如何与这个男人相提并论？
    “我不明白，你对金月……”灵犀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不让卓栎有所怀疑。只是她不知道，现在她的样子奇怪的不得了，卓栎根本不可能看不出什么，只是，男人只当她受到震惊太过，毕竟金月不久前才到她面前刺激了她一回。
    于是他安抚他的小孩：“宝贝儿，我不喜欢别人违背我的意思，那个女人心太大了，妄想控制我。”
    “那孩子……李露露说她怀孕了。”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其实我觉得不管怎么说，小孩是无辜的……”
    “我根本不想要孩子。”卓栎把隐隐不安的女人抱在怀里，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鼻翼，轻声说：“那个女人当初就是因为生了我才被我爸爸娶进门，哼，谁知结婚之后她……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我有我想要做的事，孩子对我来说是个拖累，而且，我有你就好了，你十四岁就被我养在身边，难道不就是我的孩子么？”
    男人温言软语，灵犀哪里还听得进他的情话，她悬着的心终于深深沉入最低谷。
    是的，对于卓栎来说，一个孩子真的是一个拖累，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如此的吧？
    自己跟他在一起十年，期间他跟那么多女人纷纷扰扰从不间断，但从来没有传出过哪个女人怀孕的消息。以前她没有深想，但现在想起来，肯定是卓栎故意为之。
    而金月，毕竟与那些容易掌控的小明星不同，她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家族势力，想要用怀孕来胁迫他很容易，这才使得卓越不得不出此下策。也许多少年后他的心变了，会发现自己需要继承人，会希望子孙围绕身旁，但他们，肯定不是现在自己肚子里的这一个。
    因此灵犀现在面对的问题是：选择卓栎，就要放弃孩子，选择孩子，就要离开卓栎。
    看，以前遇到那么多问题，她都以为自己走到了两难的绝地。而此刻命运再一次给她惊喜，告诉她所谓两难，其实还有更难。
    “吃饭吧。”卓栎做好了早餐出来，看见灵犀还在发呆，便叫了她一声。
    灵犀猛然回神，就看到男人身穿白色休闲长裤，修长健美的双腿被包裹的格外性/感。他上身穿着一件米色毛衣，领口宽大，锁骨之上的皮肤被衬托的更加白皙。他身上围着围裙，手中拿着锅铲，一边在忙着盛饭，一边塞着耳机打电话。感觉到灵犀在看她，男人回头对她笑了笑，灵犀心都要融化了，如果离开了他，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男人了吧？
    一辈子究竟有多长？没有了这这个男人，她是否能顺利地走下去？是否能有幸福可言？
    “卓栎，我好爱你。”灵犀突然说。
    卓栎闻言，随口说了句什么，然后很快挂了电话。他将早餐全部放到餐桌上，然后走到灵犀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这期间灵犀一直看着他，视线没有离开他身上一秒。卓栎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保证道：“我吓到你了么？不要害怕好不好？我永远不会那么对你，你比任何人都乖，都要好。”
    “可是，你要是生我的气呢？”
    “不会，我就算生气，也不会那么对你，你是我的……”男人叹息着。
    你是我的……一部分。
    吃完饭之后，卓栎亲自送灵犀去上班，在路上，他三言两语向灵犀解释了他现在必须跟金家来往的事，并且提醒她过几天可能会听到有关他会迎娶金月的传言，让她不用在意。他保证他跟她的婚礼虽然延期，但他肯定不会娶别人。
    灵犀乖巧的点头，表示明白，期间她一直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一如既往的认真爱慕，就如她十几岁，第一次发现爱上他那一年，柔弱懵懂，无比需要被怜惜。
    也许他一点都不懂如何照顾小孩，在她那样的眼光中，卓栎第一次这样想。不过他太忙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这个想法在脑中一闪，便立刻消失不见。
    送完了灵犀，他不得不去医院看望金月，以金月的脾性，一旦见到他肯定会黏黏腻腻个没完没了一时半会别想离开。所以在此之前，他要抓紧时间去公司一趟。
    灵犀站在窗前，目送着卓栎驱车离开，待再也看不到车的影子，灵犀就开始发呆，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她才拨通了席俊柯的电话。
    “对不起，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明明白白将自己的心情说出来，你的情意让我感动，我谢谢你的爱意，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我还是爱着卓栎，我离不开他。”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灵犀以为他会挂断电话，她等着听一遍忙音，但终于，席俊柯还是没有忍住问他：“为什么？明明他那么对你……”
    “是呀，他对我太坏了，可是，谁让我认识他太早呢？”
    “你会爱他多久？会一直么？我能等到你不爱他的那一天么？”
    “不要等了，你大约等不到吧，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不爱他。”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无论舍弃什么，永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一双手，指纹十个全是罗圈，书上说这样的人性格太软，哪日成婚，一定会找一个格外强势的人才行。
    她性格够软，卓栎性格够强，但这依然不能代表一切顺利幸福美满。
    人生需要舍弃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都撕心裂肺。
    灵犀没有跟石磊打招呼，她擦干着眼泪去跟组长请了假，然后一个人离开了电视台大楼。
    身上的钱不够，她去商场买了一个背包，然后去了一趟银行，跑了三趟，一共取了二十万现金，她背着背包一个人去了汽车站。
    火车飞机都需要身份证，找到记录太容易了。
    也许再过几年，连买车票也要拿身份证了吧，不过好在现在还不用。
    人口众多的好处，就是身处芸芸之中，很容易被淹没。
    灵犀在车次表上看了很久，然后挑了一个窗口，买了最近一班车。半个小时之后，她踏上了去南方的旅途。
    南方水好，最是养人。她的孩子，第一要健康，第二要勇敢，第三要聪慧，第四要善良，第五要宽容，第六要坚强。
    卓栎，卓栎，卓栎。
    我那么爱你，我终于还是离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大家会觉得灵犀性格很奇怪，明明心里在想卓栎重要卓栎重要她离不开他，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其实这就是她性格的矛盾之处，就跟忙之前很多次一样，她的行为往往跟自己的想法恰恰相反。
    其实这很能理解的，灵犀的性格，是卓栎按照自己的期望培养的，他将灵犀塑造成他希望的那样，这样他才放心。
    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像一个午间一样完全长成别人期望的样子，尤其灵犀认识卓栎时已经十四岁了，早早期的性格还是形成了一部分。因此卓栎对她的影响再大，她也有自己性格的一部分存在。她希望跟卓栎相亲相爱一直在一起，但是现实磨难太多，她可以为很多事情妥协，但是这个孩子她太想要了，明明一直说服自己不能离开卓栎，但最后还是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恩，上卷基本上就结束了，下卷萝莉出场，大家列队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