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活了二十四年，灵犀从来没有出过国，大学时学了几年英语早就还给老师了，意大利语更是一窍不通。
    京都没有直达威尼斯的飞机，两人先到罗马，近十个小时的飞机让了灵犀劳累不堪，明明别人都可以在飞机上睡觉，偏偏她就是不行。一下飞机整个人都懵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个不辨东南西北的路痴，要不是被卓栎拉着，她能在十分钟之内把自己弄丢。
    “我要睡觉，我要休息！”灵犀实在受不了了。
    卓栎倒是精神奕奕，“酒店已经订好了，过去就可以休息。”
    “是不是又要坐车？坐出租车？”灵犀瞪着眼睛不动了，坐完飞机立刻又坐汽车，这是要她老命的节奏啊！
    灵犀不想动弹，卓栎无奈，反正附近也没有人认识自己，他一下居然将灵犀真个人扛起来走。
    灵犀撅着屁/股被卓栎扛着尴尬无比。机场到酒店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走是走不过去的，必须得坐车，万般不远，灵犀还是被卓栎扔进了出租车。然后十分钟不到她就开始晕车呕吐，整个人像是被揉坏了的酸菜一样，凄惨无比。好不容易到了酒店，她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全程被卓栎摆弄着洗干净，以为终于可以睡觉了，谁知卓栎根本不让她睡——要让她倒时差。
    折腾了整整五个小时终于可以睡觉，怀着莫大的感动，灵犀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就连电话响了她都没有听见。
    灵犀的电话卓栎一般不会私自接听，但它一直响一直响，他拿起来看了看，是灵犀家里打来了，一猜就是有麻烦事，于是他看也不看地关了机子。
    何桂华打了半天电话都无人接听，最后还直接关机了，这把她气了个半死。
    “这死丫头要造反了！居然敢挂我电话！”
    再打两次，一样关机状态，何桂华气急摔手机，可是摔了就要买新的划不来，于是一边咒骂一边后悔，“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哇！早知道这样，她住院时我就不去看她，还辛辛苦苦炖**给她，简直是狼心狗肺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电话打不通，她也没有办法，灵犀的住处她也去过了，没人，而且看着似乎好长时间没回去住了。
    找不到灵犀她生气，可是看着大女儿伤心的样子她又不忍。
    吴浩坐牢了，这对蒋珊珊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只要这次帮了他，以后他肯定念及她的好处，说不定两人还能就此确定关系。偏偏蒋灵犀一点不替姐姐着想，根本不帮她一把。
    “妈，你去找她吧，现在只有她可以让吴浩不用坐牢，我去找她她根本不听，还让人把我给赶了出来。”
    蒋珊珊这段时间是几边跑，帮吴浩找律师，又花钱走关系，又是找妹妹求情，可是毫无用处。把所有的壁碰完了之后，她终于明白，想要把吴浩捞出来，就只有找灵犀一条路。灵犀最听妈妈的话，于是，他在家闹了两天，让何桂华亲自去给灵犀下命令，但谁知道现在连电话都打不通了。“她不住在家里，她跟姓卓的在一起。”
    蒋珊珊把地址都写出来了，可是何桂华就是不接，小女儿住在姓卓的那，蒋珊珊去找了灵犀回来之后抱怨她就听见了，本以为现在她已经回到自己家，但她家她已经去看过，这段时间根本没人，肯定还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何桂华心虚，如果光是打电话还没有什么，要让她亲自面对卓栎，她无论如何提不起那个勇气。
    他的母亲抢了自己的男人，他应该是自己的敌人，自己也应该厌恶他瞧不起他才对。可是她心里清楚，自己无论是在那个女人面前，还是在姓卓的面前，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可怜虫。她没有那个勇气面对比自己强大又被他施舍了整整十年的人。
    何桂华没有动作，蒋珊珊着急了，“妈，我就这一件事求你，灵犀最听你的话，只要救了吴浩，以后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蒋珊珊见她迟疑，开始祈求。何桂华终究下不了决心，说：“我再打打电话吧，反正也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
    母女俩正在商量如何说服灵犀去向卓栎求情，甚至说好了如果灵犀还是不答应他们就脚上蒋文耀一起去找她。
    门铃就在这个时候响了，两人都以为是送快递的，没有在意就开了门，而等看清门外的人，母女两人都愣住了。
    居然是蒋子轩！
    蒋珊珊立刻沉了脸，她早就当做没有这个父亲了，十年不见，上次一回来就当着他们的面招摇显摆，刺激她妈又发酒疯又去赌，这回提着大包小包是什么意思？
    “你来做什么！”蒋珊珊没有好气。
    何桂华同样一脸愤怒。
    与母女两人的排斥不同，蒋子轩却是另一番情境，他仿佛没有看见主人跟本不欢迎他，反而像主人一样走了进来，“我回来了。”说完看着何桂华：“这些年我对不起你们，所以这次我再也不走了。”
    他这幅理所当然的样把蒋珊珊给气笑了，“你是谁，这你不欢迎你，还不快滚！”
    “姗姗，我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爸爸说话！”
    “我爸爸？我可没有个卖屁/股的爸爸！”蒋珊珊冷笑。
    蒋子轩被女儿当面谩骂，立刻红了脸，一扬手就要冲蒋珊珊的脸上扇过去，可是蒋珊珊躲得快，根本没有打着。
    何桂华见他打女儿，也来了气：“蒋子轩，你居然敢打我女儿，看我跟你拼命！”说完一扑，连脚带踹地往蒋子轩身上招呼。
    蒋子轩哪里打的过着母女俩，他就是个天生吃软饭的，小时候父母宠着，后来找了个有能力的老婆何桂华，何桂华长的不好看，就将这漂亮丈夫当成了心肝宝贝，再后来更是搭上了有钱有貌的李露露，几十年过下来，根本没有吃过一点的亏。
    母女俩一起上，蒋子轩被打的鬼哭狼嚎，终于邻居报了警才算结束。
    不过，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蒋子轩就是不走了。
    蒋珊珊跟何桂华期限不明白因由，但后来来时知道了：愿意很简单，李露露没钱了。
    李露露就是卓栎的妈，据说原名不叫这个来着，后来跟了卓栎的父亲才改的名字。
    她本身并不是出身于有钱人的家庭，李露露的父亲母亲都是大学老师，家里经济情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是父母的素质她一点没有学到反而学到了一身的公主病。
    她生的好，所以被卓栎的父亲一见钟情，两人很快陷入热恋。
    卓栎的父亲虽然生性软弱，但不得不说的确长了个好模样，否则光靠李露露一个也生不出卓栎这种极品。
    只是，女人也是重欲的，随着丈夫身体不好，李露露越来越欲求不满，长得不好的男人她看不上，找鸭子她又不敢。好不容易等到公公过世，这才打开欲/望之锁，开始明目张胆地勾搭男人，但介于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她总要为自己的欲/望披上一个华丽的外衣，比如：爱情。
    打着爱情的名义，她跟有妇之夫蒋子轩私奔了，离开时带了八百万，两人在另一个城市过着富贵悠闲的美好生活。
    可是，悠闲富贵总是有限度的，不管是李露露还是蒋子轩都不是个会赚钱的人。
    八百万足够她们享受很久，但一个虚荣，一个骄纵，就算没有买游轮划艇，用这八百万坚持十年，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是个奇迹。
    总之，现在他们没有钱了。没有了华丽的房子，没有了打扫的佣人，没有了三十年的葡萄酒，没有了Angde 的定制蛋糕，没有了巴黎米兰的时装秀，他们再也过不下去了。
    原本他们是不担心的，钱花完了，他们还有儿子。李露露以为，十年之后，她的儿子已经不再生气了，她回来母子相认，正好继续过她的富贵奢华生活。
    于是带着自己‘深爱’的男人蒋子轩，两人在卓栎订婚宴上妆容靓丽地出现了，可惜的是，最后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效果，他们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丢了面子乱了计划，李露露回去一想，问题肯定是出在蒋子轩身上：儿子可以原谅自己，但不会原谅蒋子轩呀！
    想通了的女人痛定思痛，抱着蒋子轩缠绵悱恻一番之后，哭泣着诉说自己对儿子的相思离别之苦。不管蒋子轩信不信她这迟到十年的母爱是不是突然来临了，反正最后，两人正式分手了。
    蒋子轩没有去处，于是提着行李箱回了被他抛弃十年的家，而李露露，也整理妥当，去找她的富豪儿子卓栎准备母子相认。
    第17章
    尽管有卓栎的监督，灵犀的时差还是倒的乱七八糟，明明睡的已经足够多，可第二天还是起不来，出门时更是一边走一边哈欠连天。
    这次旅行机会难得，两人的时间也不是很充裕。而在灵犀的观念中，到了罗马不去古代角斗场逛一逛实在不算是到过罗马，于是启程去威尼斯的时间又推后了一天。
    灵犀对于罗马和罗马历史的了解，仅限于电视中有关一个叫做斯巴达克斯的奴隶。
    四周有不少游客，他们说这各种各样的语言，灵犀只能听得懂英语。她跟卓栎手牵着手，行走于古老的建筑街巷之间，仿佛穿越了时间洪流，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有那么一刻，灵犀突然觉得，她跟卓栎会永远这样并肩走下去。这让她忽如其来地信服无比。
    “你渴不渴？”卓栎突然问她。
    灵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看见卓栎往旁边摊贩那里去买水了。那个男人哪怕在人群中，也那么耀眼。灵犀觉得，就连他的背影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卓栎很快拿回来两瓶水，灵犀本想跟他说什么，但他电话突然响了，她只好等他电话打完。
    不知道来电话的是谁，卓栎跟他说了很久，灵犀在旁边等着等着，听见有音乐声传来，于是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原来不远处就有一座教堂，里面正在举行婚礼。
    “是婚礼，两个男人在结婚。”
    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用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英语交谈着，灵犀只能艰难地听清一部分。
    “我的上帝，男人跟男人可以在教堂举行婚礼？”一个胖成了吨的男人摸着光头惊呼。
    围观的人很多，灵犀也好奇起来，她还没见过活体同性恋，更何况正在结婚的同性恋呢。
    等到新人出来，她才终于看到，那是两个非常……恩，年纪比较大的男人。除了手边牵着的是个男人之外跟平常的外国人没有什么不同。欧洲人显老，灵犀猜不出他们的年纪，但看起来，怎么样也该四十来岁了。他们真的要结婚，然后在一起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灵犀的表情太过震惊，旁边的女人尝试跟她说话：“你是日本人吗？你们国家好像不认同同性婚姻。”
    “恩？不，我是中国人，我的国家的确也不认同同性婚姻。”
    “啊，我知道，不过不用大惊小怪，这很正常的，男人跟男人，同性跟同性，相爱就可以在一起，不是吗？“
    “真厉害。”
    “什么？”
    “我说他们真勇敢。”灵犀用她好久没有练习过的英语说：“我爱上一个男人，十年都不敢表白，他们是怎么告诉彼此他喜欢对方的？”
    “十年？欧！上帝，你十年没有表白？天哪，那个男人跟别人结婚了？”
    “没有，他……”灵犀一侧脸，卓栎就在不远处。“就在那。”
    女人顺着灵犀的目光看过去，惊异之后耸耸肩：“你们东方人的情调总是这么诡异。”
    灵犀干笑，这时新人开始交换戒指，夕阳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有一种亘古之感。
    戒指交换完之后，他们开始亲吻，灵犀正在拍手，突然一个东西砸到手里，那是一大团粉红色花束。
    “下一个就是你啦。”
    她得到了一个玫瑰花团。
    灵犀向新人挥手致谢，婚礼到了尾声，两位新人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还有不远处围观的路人都散了，灵犀回来时，卓栎还在听电话。
    想都不用想，卓栎谈的又是有关公司的事，虽然他不避讳自己，但灵犀还是下意识地保持距离。等到他电话打完，灵犀已经百无聊赖的在数花瓣了。
    “这是什么？”
    卓栎看到灵犀手中捧着一束花，严肃地问话，一个不小心居然有人送花给她？
    灵犀可没有注意他表情的变化，将花束往他怀里一扔，说道：“玫瑰花，求婚用的，卓栎，你就嫁给我吧。”
    “……”卓栎诡异地盯着手中的花束，又看了看灵犀，半晌之后，突然点了点头：“好。”？
    灵犀惊了，她以为他是在配合她的玩笑，但那严肃的表情，让她觉得……他刚才真的答应了一个求婚。
    “你……卓栎，咳咳，你说好？”灵犀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心情，这显然是个让人极为恐惧的惊喜。
    卓栎闻了闻手中的花，“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求婚不是应该有戒指吗？”
    “我可以补上的！”灵犀赶紧发誓。
    卓栎瞅着灵犀那眼巴巴的样子，觉得有趣，又继续逗她。“其实不用补了，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虽然灵犀本来是随便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突然较真一来。“我没开玩笑，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我想跟你结婚，这是真的。”
    灵犀突然认真中又带着暗淡的语气，让卓栎也严肃起来，他沉默半晌，之后圈过灵犀将她抱在怀里。过了很久，才听他说：“嗯，我知道你爱我。”
    在这个叫做紫玫瑰的异国小广场上，两人相拥而立，在夕阳余光中站了很久。
    之后卓栎的心情一直很好。尽管看上去还是平常一样的温柔扑克脸，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眼中全是笑意。灵犀也发现，那天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她的视线，出门时时时刻刻牵着她的手，走不到多远就会停下来亲亲她的嘴唇或者揉揉她的脸颊。
    他们终于开始像一对真正的恋人，说亲密的话，嘻嘻哈哈地笑闹。灵犀没有见过卓栎任何类似年轻人的活泼，他从前总是从容庄重的。而现在，她突然发现，他活泼起来也是那么可爱，这个时候，她才真实地感觉到他是大她两岁而不是二十岁。
    到了威尼斯之后，马上有人迎接他们。
    这座古老的水上之城，有着全世界最为动人的艺术雕刻。除此之外，她还有着独一无二的面具文化。
    灵犀早就对那些雕刻在面具上的美丽花纹向往不已，只有在这里，人们可能带着那些夸张的面具在街上行走而不迎来诧异的目光。
    可是，她的计划并并没有行通，她与卓栎被人接到一处古典城堡之后，主人就告诉他，如果想要去游玩的话，他们会派最了解威尼斯的领路人去陪伴她，也就是说，卓栎来威尼斯是有其他事，这几天是不会跟她在一起的。
    有了这个认知时候，灵犀高昂的情绪立刻消减了一些，她一直以为卓栎是专门陪自己出来旅游的，原来她还是自作多情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卓栎有事，她不可能整天待在房子里。
    卓栎给灵犀的领路人是个非常和蔼的中年男人，讲着一口发音奇怪的中文。词语运用非常艰涩，灵犀总是忍不住发笑。灵犀想着等他办完了事去玩的时候，也把这个临时导游给带上，可惜还没有等到卓栎忙完，好久没有出现的毒舌林德就抱着电话来找她了。
    她家里出了事，现在她家里三个人一起跳楼了。
    灵犀吓了一跳，自己家里的情况她比较清楚，姐姐那个人为了吴浩跳楼她是真相信，妈妈的话……要是被要债的逼上门似乎也有可能，但，他哥哥怎么着也不会跳楼啊！
    结果一问，哥哥蒋文耀的确是没有跳楼，跳楼的三个分别是何桂华，蒋珊珊，以及，蒋子轩。
    那个十年不回家的男人，居然跑回来跳楼了？
    灵犀没办法，赶紧打电话回去，原来他们早给她打过电话，但没有打通，而现在，他们都在医院住着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
    灵犀问哥哥蒋文耀她们究竟为什么跳楼，蒋文耀把事情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遍，灵犀听完哭笑不得。
    原来蒋子轩回来了，要吃要穿要住，还一副大爷派头。蒋珊珊跟妈妈何桂华当然不愿意。母女俩联手起来连骂带踹把人往外赶。蒋子轩觉得自己被嫌弃丢了人，加上离开也没有地方去是死活也不愿意离开，被母女逼急了干脆爬在双台上威胁要是再赶他他就跳楼。
    但蒋珊珊是不怕威胁的，你要跳楼，好呀，你就跳。蒋子轩见她们真让自己跳，也急了，干错豁出老脸，挂在窗户上又闹又叫骂蒋珊珊不孝逼要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楼下很快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蒋珊珊气急，你不跳我陪你跳，于是她推了蒋子轩一把，自己也跳了下去。何桂华一看不得了，女儿下去了，自己一激动，也跟着跳了下去。三人接二连三下饺子一样一起跳楼了。好在她家就在三楼，跳下去受了伤但都不要命，就蒋子轩最严重，双腿骨折，肋骨断掉一根。
    现在三个人在医院躺着，说不得两三个月都不能自理，哥哥一个人忙不过来，灵犀想自己应该早点回去才行。
    卓栎不以为然：“他们人在医院，医院有医生和护士，你着急什么。”
    蒋子轩回来了，他妈也在到处找他，不过跟灵犀不一样的是，卓栎对那个女人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理睬的意思，他已经为她举行过葬礼，那之后她这个人在他这里，就是个死人。
    卓栎决定了行程，灵犀只好等着按照原计划三天之后再启程回去，不过起先游玩的心情是没有了。
    三天之后，卓栎的事情告一段落，两人才终于准备回程。
    回去的路上就比来时要顺畅的多，灵犀终于没有再晕车迷路，林德将一切打理的十分完美，要不是他太过毒舌，当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灵犀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反正家里那两个跳楼的身体没有大碍，这回也正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至于蒋子轩，那是谁？她不认识好么！
    不过凡事有好就有坏，卓栎桃花泛滥，从前的风流帐又太多，两人一上飞机就遇到熟人。那个名叫叶梅的女明星一看见卓栎便惊喜地要求换座位。灵犀记得，上回卓栎出差，身边带的就是她。
    “栎哥，你去威尼斯出差吗？好巧，居然这样都能遇到。”
    女明星巧笑倩兮，她本来就是来威尼斯拍写真，出行也不是一个人，打扮更是靓丽又清爽。她眨这电眼与卓栎谈笑，一旁的灵犀直接被她当做了背景。像她这样在圈子里混久了的人都很有眼色，灵犀这样的女孩子，一看就是不经世事的小白兔，这样的人对她们来说竞争力几乎为零，因为相比起来，她们更加懂得男人的心理。
    而灵犀乖巧小媳妇的模样，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像个追逐心上人的大学生，她眼中的懵懂单纯显得尤为无害和……没有竞争力。
    “上次还要谢谢栎哥呢……”
    女明星抓住一切机会展示她与卓栎的熟稔，灵犀砖头，盯着卓栎笑。
    卓栎无奈，对女明星道：“抱歉，我太太要休息了。”
    女明星立刻满脸通红，旁边有人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尽管女明星被弄了个没脸，但灵犀却并不高兴。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卓栎外面女人不少，但她从来没有直接面对过她们，那些女人，从来没有直接在她面前出现过。
    可是亲耳听见，在电视上看见，跟当面遇上还是不同的。
    就比如这个女明星，尽管浓妆艳抹，但看的出来相貌绝美，而且一看就比自己小好多岁。现在他们都还年轻，所以一切并不显眼，等到时间流逝，自己成了中年妇人，而青春美丽的女孩子们却永远不会缺少。
    不管自己与卓栎相识多久，不管她多么在乎，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从来不占优势，这段关系她从未有主动的权利。
    “我去洗个脸。”灵犀起身进了洗手间。
    鞠一把凉水往脸上拍了拍，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脸色苍白。
    “你很好看。”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灵犀吓了一跳，一回头，居然是席俊柯。他们已经六年不见了。
    席俊柯见灵犀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笑容也越发灿烂：“我说你长的很好看了，不用照镜子，比那个女明星好看多了。”
    “真的？”
    “当然，她脸上好几个零件都是假的。”
    “哎？”
    “我可是医生，你要相信我。”席俊柯自信满满。
    灵犀更加诧异了，“你是医生？你去学医了吗？”
    故人见面，格外惊喜，两人站在通道里就开始叙起旧来，被空姐提醒，这才回到位置上。不过这回灵犀先换了座位，跑去跟席俊柯坐到一起追问他当初为什么突然退学。
    灵犀跟席俊柯是大学同学，同一届，当时卓栎正在国外读书，上了大学的她也有了自己的朋友跟交际圈子。席俊柯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那时候她很喜欢看动画片，跟宿舍几个女孩参加了一个非常冷的动漫社团，社团里除了一个长相实在娇小的大三学长之外，其余的全是女孩子。对二次元的热爱让她们热情高涨，还在学校举办过好几回的动漫展，席俊柯被抓壮丁来做coser，常常被一群女孩子欺负的跪地求饶。不过大一刚刚毕业要升大二的时候，席俊柯就突然退学了，没有人知道原因，有要好的同学甚至还跟他的老乡打听过，但最终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再后来卓栎毕业回国，灵犀自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又为卓栎的事情伤心伤情，对于这个中途消失的朋友也就淡淡忘却了，她以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的。
    “恩，那时候身体不太好，就退学了，第二年插班参加高考，开始念医科，现在正在实习。”
    “哎？实习去威尼斯？”
    “啊，这个？”席俊柯笑呵呵地解释：“我是陪导师来的，导师是国内有名的脑壳专家，来参加研讨会，就顺手把我给牵来了。”
    原来如此。
    灵犀很为他高兴，“真厉害，以后我有病就找你啊，对了，你号码多少我记下。”
    席俊柯开始到处找笔，灵犀自己的电话也在包里没有拿在身上。不过这难不倒她。“你说号码吧，你忘了我记性好。”
    席俊柯这才恍然拍拍自己，“我忘了你是咱们的天才。”
    其实灵犀哪里是什么天才，不过从前被卓栎逼着背书，时间久了就练成了神功，只要是听过一遍看过一遍的，哪怕再没有归路的数字还有文字，一个礼拜之内她都不会忘掉。
    第18章
    在飞机上遇到了席俊柯，灵犀高兴之余，发现自己真的从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以前的同学朋友们联系过了。
    其实最开始还是联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们喊自己出去聚一聚的时候她都没有时间。时间久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他们也慢慢不再叫自己了，于是越来越疏远，到现在，连最要好的几个都失去了联系。
    看来得找个机会跟他们聚一聚，至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灵犀这么想的，但回家之后，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精力再想其他。
    姐姐和妈妈已经出院在家休养了，原因是三人住在一起打架谩骂，不住在一起就跑到对方病房里打架谩骂，医院实在受不了，一等他们没有大碍就全部赶了出来。
    可是蒋子轩没有地方去啊，干脆要死不活地跟了回来。刚开始她妈妈是不干的，深恶痛绝又打又闹，姐姐蒋珊珊跟妈妈同一战线想将他赶出去。
    可是后来，妈妈先倒戈了。
    本来高高在上的蒋子轩，一看前妻女儿子对他那么厌恶，发现再不放下身段是不行的。于是不再摆出一副要不完的模样，反而开始软言哀求何桂华原谅。哀求之余又诉说了李露露是如何欺骗了他如何对不起她，然后表白自己的后悔以及这些年想起她的好其实心里一直挂念她……反正到最后，何桂华被收服了，不再跟着女儿一起对付前夫，反而恩恩爱爱准备复婚。
    蒋文耀跟蒋珊珊一看这架势立马不干了。
    蒋文耀干脆利落，直说你要是敢跟他复婚以后你们两个我都不会管了。蒋珊珊更加彪悍，拿起菜刀就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没有了蒋文耀的照看，现在是何桂华与蒋子轩一起跟蒋珊珊作对，周围的邻居现在每天早上就聚在楼下摆好瓜子儿准备看闹剧。
    灵犀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三个伤残人士凄厉对骂，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一个比一个恶毒。
    “姐，我来接你出去。”
    灵犀等他们骂完了之后，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蒋珊珊一看见她回来立刻红了眼睛，“我不走，凭什么我走！该走的是那个贱/人才对！”
    于蒋子轩，他们兄妹三人早就没有一点感情了，但她始终无法理解的是明明最恨他的妈妈反而最先原谅他，她是傻子吗？明明瞎子都看得出来他那些撒谎骗人的伎俩。
    是的，不光她不明白，灵犀更加不明白，想到这些年妈妈对自己那么冷漠，不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么，如果他这样容易就被原谅，那自己所受的苦楚刁难又算什么？
    不过，灵犀却不恨的，她早早地学会了一些道理，比如什么是自扫门前雪。
    她突然相信一句话，贱/人总是成群出现的，看，这不就是么！
    灵犀对蒋珊珊说，“这房子本来就是妈妈的，她喜欢让谁住进来谁就住进来吧，我们都长大了，他们也不是小孩子，如果你不高兴，以后不要来就好了，跟哥哥一样。”
    蒋珊珊无话可说，在沉默着被灵犀扶下楼。在这个过程中，灵犀始终没有看何桂华跟蒋子轩一眼，他们也看着她将蒋珊珊带走没有说一句话。
    一到车里，蒋珊珊就开始哭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吴浩吗？”灵犀开着车，一边听她说：“因为他跟他的女朋友一直没有分手，无论我怎么追求他他也不愿意回应，然后我就越来越爱他。”
    找了一个安静的街道，灵犀将车停了下来，蒋珊珊眼泪一点都止不住，哭的越加凄惨，灵犀沉默地为她递纸，一边听她说话。
    “他跟蒋子轩那个废物不一样，你看他多努力，多有野心，明明长的也很好看，但跟他不一样，他从来不靠女人吃饭。”
    对于吴浩的喜爱，一开始就源自于对父亲的厌恶。
    在他跟别的女人跑了之前，蒋珊珊其实一直喜欢爸爸，且因为妈妈何桂华而自卑，她觉得自己的爸爸明明那么英俊，那么儒雅那么有风度，却偏偏娶了这样一个粗鄙难看的女人，实在是吃亏。是的，她觉得妈妈一点都配不上爸爸，如果她的相貌稍微配得上爸爸一点的话，她将会更加美丽，妹妹蒋灵犀就是证据。
    十几岁的少女，太过理想天真。等她最喜欢的爸爸跟着别的女人离开，他们的生活陷入困境之后，她才突然之间长大了。这种长大，只是她开始能看清一些现实，但，她没有承担这些的勇气跟能力。
    所以她藏了起来，所以眼看着哥哥的叛逆逃避不声不语，所以她看着妈妈将怨气发泄在妹妹身上，所以她眼看着妹妹一个人彷徨恐惧地面对疯狂的母亲跟黑/社/会的威胁。
    然后这种积压的恐慌跟畏惧，全部发泄在吴浩一个人身上，仿佛靠近他，她就能摆脱那些让她的生活陷入无望的事实。她将吴浩跟蒋子轩分作两种人，对蒋子轩多怨恨，对吴浩就有多爱慕。越是求而不得，越是以为自己坚持着真理。
    她以为母亲是跟自己一样的，一样憎恨厌恶那个男人。正因如此，她对蒋子轩的原谅对她来说，无异于是对他们这么多年怨恨的背叛，蒋珊珊无法接受。她哭得肝肠寸断，但唯一在身边的人，却永远不会安慰她。
    灵犀冷淡地看着她哭泣不止，就像在看一个熟悉但关系淡漠的熟人而不是她的亲姐姐。所以她哭了好一会，终于强制自己收住眼泪。她以为灵犀应该跟自己一样的，应该跟她统一战线将那个男人赶出去，甚至强制妈妈永远也不要跟他见面。
    但没有，灵犀对这件事的反应尤其平静。
    见她终于不哭了，灵犀才开始说话。“我已经跟哥哥通过电话了，他让我先接你去他那里。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蒋珊珊当然没有异议，她诧异于妹妹的态度，她的淡漠显得自己尤为幼稚。所以一时间，她的内心生出一股奇异的羞耻感，半晌不敢看身边的灵犀。
    把蒋珊珊送到哥哥那里，灵犀就回了自己的住处。蒋文耀肯定有话对蒋珊珊说，他们两人是双胞胎，因此就算同是兄妹，他们之间也比自己要亲近。
    灵犀吃了晚饭，才接到哥哥的电话，他说他已经说服蒋珊珊了，家里的事情不用再管，让自己也不要再Cāo心了，最好换个电话号码，免得到时候那被骚扰。
    灵犀想想好笑，自从自己从家里搬出来，这些年妈妈一次都没有来过她的家，恐怕她的住址她都不知道，他们的联系全靠电话。
    一个号码而已。
    灵犀跟林德要了一个，然后将自己的电话从马桶扔进了下水道。
    现在她算是正式失业了。卓栎觉得她不出去工作，或者还是在御博安插一个清闲工作消磨时间就好，但灵犀并没有打算这么做。在家休息了两天，她便开始重振旗鼓去找工作。
    先在网上查了一遍，然后一个一个开始投递简历。
    当天就有人电话邀请面试，但灵犀去了之后发现，居然是让她卖房子。
    卖房子卖房子，一天接到十七个电话，其中十五个请她去卖房子。
    她思来想去自己不是那块材料，于是偃旗息鼓了，准备去赶招聘会。
    招聘会好比相亲会，要双方互相看对眼了才行。但那里人太多了，灵犀拿着那一份薄薄的简历，再看看别人手中那让奥巴马都要惊呆了的学历工作经历以及获奖成就，她深刻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多年全是白活了。
    厚着脸皮将简历递了出去之后，灵犀没有好意思多呆一会，早早离了场。
    之后心里越想越纠结，不想回家想找个人来吐吐槽，但是翻出电话一看，里面空荡荡，只有卓栎跟林德两个人的电话号码。
    明显，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是适合谈心的人选，灵犀正想着不如问问席俊柯在干嘛。谁知电话还没有打出去，就看到席俊柯在朝她挥手。灵犀当场就惊了，怎么这么巧！
    “我在里面就看到你了，喊你你没有听见。”席俊柯跑过来，对灵犀说道。
    灵犀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学弟有心在京都找份工作，我陪他看看。”
    “啊？是这样！”
    “是呀，因为重考了一回，我比同期大了两岁，他们都把我当叔了。”席俊柯笑。
    灵犀比较懵懂，“但，你学弟不是学医的么？医院招聘不会来这里啊？”
    “他就是想留在京都，但京都的医院哪里进得去？所以想先找个其他的工作，哎，劝他他不听。”
    “说的也是，现在找专业对口的工作真的很难。”灵犀附和。
    席俊柯见灵犀没事的燕子，便问：“还有几个朋友，我们约好了在对面肯麦基见面，你要不要一起？”
    灵犀迟疑；“这样不好吧，我又不认识他们。”
    “你认识我就好了。”席俊柯不由分说拉着灵犀走。
    到了之后，果然看见一个男生还有两个女生正坐在一起说笑。见席俊柯带着一个女孩子进来，立刻挤眉弄眼，“哟，老席，行嘛！”
    “来介绍一下，只是蒋灵犀，以前的大学同学！”说完又一一介绍了三人，彼此打了招呼之后，就见那男生对着两个女同学挖苦般感叹：“哎，就是金月没来，不然俩美女往这一站，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擦！滚远点，人家是美女也美女什么事儿。”女孩一巴掌派过去，男生就萎了。
    正在这时，后面一个身材高挑相貌救美的女孩莺莺袅袅地走了过来。
    “刚才谁在说我来着？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名字了。”
    “金月，大小姐，您终于大驾光临了，这里有个美姐姐，赶紧来打招呼。”
    第19章
    很多年以后，灵犀都无法相信自己能这样恨一个人。
    但一切错误的开始，都有一个非常美好的名字，它叫做缘分。
    而谁又能说，金月不是一样恨自己呢？
    这不过是一个平常的下午，不过是一次意外的相遇，她们的人生都因此进入另一个轨迹。
    席俊柯非常有领到能力，在一个圈子里他总是被信任被依靠的那一个。他说蒋灵犀是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们就很快接纳了她。但是他们在帝都呆不了几天就要回学校，只有金月跟灵犀一样是京都本地人。
    金月刚刚回国，朋友都不在京都，一来二往而去，跟灵犀的来往就多了起来。
    知道灵犀在找工作时，她好几次自告奋勇要帮忙。但灵犀都推迟掉了，她们相识并不久，灵犀也不太习惯欠别人的人情。最后还是跟石磊聊天的时候，石磊问她要不要回电视台。灵犀想了想，先让他帮忙问一问，一周之后终于等到消息，台里说可以让她回去。
    不用再为工作发愁，灵犀报了到，终于了结一桩事。本来想要请客，但石磊要赔女朋友见父母，灵犀只好作罢。不过金月知道之后，立刻有了提议：“不如我们来个四人约会吧，我男朋友正好回来呢，你也带上你家那位，不然以后再要等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金月曾经追求过席俊柯，但她的追求并没有得到回应，后来才知道席俊柯一直暗恋一个女生，只因为对方早已名花有主这才不得不放弃。她喜欢席俊柯，同时也知道就算席俊柯答应了跟她交往，两人也不可能结婚，所以最后便不了了之了。金月原本并不知道席俊柯暗恋的对象是谁，但在见到蒋灵犀的那一刻，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蒋灵犀是个很乖巧的女生，她让人一看就会产生收藏的欲/望。话不多，笑的时候很甜蜜，眼中又总有一股神秘悠远的神情，好像她生活在另一个她们所不熟知的世界，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偷窥这个世界。
    金月很喜欢她，同时对她也很好奇。于是不可避免的，她想要见一见那个让席俊柯都望而却步的男人是谁。
    灵犀听到金月有关四人约会的提议并没有马上回应。卓栎的行程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而且他愿不愿意浪费时间陪她参加什么四人约会还是未知数。所以她要问过卓栎的意思之后再做决定。
    卓栎听完她的话之后并没有马上回绝：“约会？新朋友？”
    灵犀尴尬，卓栎就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朋友，新朋友不新朋友在他那里其实都一样。
    “我找到工作了啊，算是庆祝。”灵犀跑到他身后，一边为他捏背一边等待回答。
    卓栎一下子将人扯进怀里，想了想，问：“你说的金月，是金家那个私生女？”
    “啊？这个……好像，是吧……”
    灵犀不确定了，她只是感觉跟金月合得来，但关于她的家世还真没有问过。席俊柯他们开玩笑会管她叫大小姐，的确是有原因的。
    金月是金家小姐，算是出身名门，但是她虽然被金家认回了家，她的生母却没有得到承认，所以跟那些正式进门的姨太太们的儿女比起来，她的确是个私生女没错。
    灵犀有点纠结，她交朋友从来不会想那么多，但是对卓栎来说就不一样，他有他的考量，所以来往的人的身份，也会在意。
    见卓栎迟迟不回答，灵犀试探道：“要不就算了？我就说你很忙没有时间？”
    “为什么药解释？不去就不去。”卓栎笑说：“与其跟外人浪费时间还不如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四人约会就此被取消，但终他们的见面终于还是没有能避免。
    金月没有上班，所以她有事没事就会来找灵犀，就连有时候灵犀在上班她也会跑来看她。当然，因为她的身份也为灵犀也得到了一些便利，比如有些联系不了的采访对象，会因为她的面子愿意接受一下采访。
    再者灵犀也没有卓栎的顾虑，她觉得金月人很不错，她的身份如何对她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于是那天卓栎来接灵犀下班的时候，他们就不期而遇了。
    金月是有男朋友的，这也是灵犀明明知道卓栎天生有着沾花惹草体质却不排斥金月认识她的原因。因为她已经订婚了，她的男朋友跟她交往已经两年，而且双方家人都已经见过面只差结婚而已。
    也因此，灵犀低估了卓栎对于金月这种女人的魅力。
    上次没有能够见到灵犀的男朋友，金月是有些遗憾的，所以好不容易见到卓栎时，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一见到他，她就挽着灵犀的胳膊笑嘻嘻地对他说：“这就是灵犀你家那位白马王子？见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呀!”
    灵犀只好介绍：“这是金月。”
    “呐！我喊你一声姐夫怎么样？姐夫，见面礼我就不要了，怎么样也得清吃一顿饭吧！”金月要求。
    卓栎自然不好推辞，“想去哪？我好订餐。”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金月立刻报了名字。
    虽然出乎意料，但灵犀还是第一次将卓栎公开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心里当然很兴奋。
    路上金月的男朋友来了电话，她干脆报出地址，也将王振威叫了过来，虽然出于意外，但四人约会终于成功了。
    卓栎其实并不喜欢灵犀有太过亲密的朋友，因为跟人相处太多之后会多多少少受到影响，他不喜欢灵犀收到除自己之外的人的影响。
    对于金月，他专门调查了一下，她是金家同辈中唯一的女性成员，很受宠爱，也很有利用价值。但金月个性很强，如果放任她跟灵犀来往的话，在自己明显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伴她的情况下，灵犀肯定会会跟她越来越亲近。
    或者他可以为灵犀换一个个性不那么强烈的好朋友来填充她空白孤单的友情世界？
    卓栎一边听灵犀跟金月聊天，一边在心中过滤人选。
    金月的男朋友王振威非常无奈地感叹：“女人的话真多，她们怎么坑叽叽喳喳一整天都不停？”
    卓栎微笑，“因为她们觉得我们男人听不懂她们的话。”
    “那是当然，你们男人跟我们女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金月撅嘴。
    灵犀点头：“男人们更喜欢把女人当敌人。”
    等卓栎出去接电话，金月才没有再嬉闹了，她突然有一点失落地对灵犀说：“卓栎好体贴，真羡慕你有这样的男朋友。”再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叹气。
    “他体贴？你哪里来的这个结论？”灵犀说，卓栎大男子主义自我中心控制狂人，他有可能体贴别人？
    金月却不无嫉妒地说：“我看见刚才吃东西，他捡走了你盘子里的蘑菇，还有，你手一动他就将汤匙递给你了，这还不体贴？”
    “这就叫体贴？”那她要是知道他的那些风流史，是不是要去撞墙啊！
    金月瞪着灵犀一字一句：“姐姐，我说的不是拿汤匙就是体贴，而是他的动作说明他对你的一切需求喜好甚至小动作都了若指掌，还这么爱护你，哼，哪像我男朋友，交往两年了都还不知道我例假在哪天！”
    “这个……咳咳。”
    当着人家的面，灵犀不好评价人家的男朋友，不过卓栎回来之后，她注意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这样，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喝汤了，什么时候是要擦嘴巴而不是拿筷子。
    这个发现让她震惊的同时又有些暖心，这种细节，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也没有在意过。
    这顿饭吃的各有心思，灵犀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进了门就一下子扑到卓栎的背上，男人正在脱鞋，被她一扑差点扑趴下。
    “你做什么？”
    “你喜欢我吧，是吧是吧是吧!”灵犀就像魔障一样咯咯直笑：“你就承认了吧卓栎，我已经看出来了。”
    “你就看出了这个？”男人很快反客为主，几下子将痴笑不已的女人扛在肩膀上，“那你有没有看出我喜欢干/你啊？”
    “你表白吧，现在就表白，怎么样！”
    卓栎从来没有说过任何有关喜欢她的话，灵犀再三要求，却被男人趁机谈条件，“那你今天晚上自己动？”
    “……”
    “不来？”
    “擦！动就动！姐姐今天就要办了你！”灵犀一怒，三两下两人身上扒光，一下骑了上去。然后两人一齐惊呼，不敢动弹：没有前戏，卡住了。
    初战失利，灵犀手足无措，推了推卓栎：“怎么办？你起来一下。”
    卓栎根本不回应，依旧躺着看她：“我今天很累，就要睡觉了。”
    你插着睡个鬼觉啊！欲哭无泪，灵犀只好尝试着让自己放松。
    但效果甚微，在男人戏谑的目光中，她只好忍受那火辣辣的眼神，当着他的面开始自/慰。
    等到那里有了感觉，卡着的地方终于好受一些，灵犀已经羞耻的快哭出来。男人那里已经硬如烙铁却还是没有丝毫主动的意思，灵犀不得不依言主动起来，这一夜格外艰难。
    而另一边，与灵犀分手之后，金月便开始沉默。
    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卓栎一见钟情。关键不是卓栎这个人，而是自己对朋友的男人一见钟情了，这让她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
    可是，她又忍不住回想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就像此时还丝毫没有预料到的灵犀那样，他们都小看了卓栎对于女人的魅力。
    其实人的荷尔蒙气息是固定的，就像一个人喜欢的往往是差不多类型的人一样，他们所吸引的，往往也是差不多类型的人。
    林菀如此，金月如此。
    她们生长顺利，家境富裕，充满自信，对爱情抱有幻想，她们身边环绕着各种优秀或者系出名门优秀男人，她们越来越挑剔，她们再也不容易被男人击中心脏。
    卓栎英俊吗？那是当然，但他真的还没有俊美到让早就见惯了帅哥美女的金月因为一张脸就心动。
    那个男人非常不同，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金月不得不承认，她见过的男人不少了，各行各业，始终肤色各种国度。而卓栎，与她之前见到过接触过的所有男人都不通，她现在总算知道，灵犀身上一股神秘感，原来是出自于这个男人。
    他有着超越年龄的深沉跟敏锐，就像她的伯父。但她伯父金莫恩已经五十岁了，卓栎还不到三十岁而已，还不像伯父一样一出身就是金家少主人。
    想要征服，又想被征服，如果她是灵犀的话……他对她那么无微不至……
    “你说四少的宴会想请朋友参加，该不会就会他们吧？”王振威打断金月的沉思，说：“那个女孩子还罢了，大家只当你女孩家单纯。可那个卓栎，如果你请了他，到时候他们都要笑话你交友圈子底下了。跟黑/社/会有牵连的人来往，恐怕连你姐姐都要笑话你。”
    “卓栎跟黑/社/会有来往？”
    “大约想洗白吧，哼，真是太异想天开了。”说完看见自己的女朋友似乎在想什么，立刻问：“你该不会是……”
    “没，我就是觉得灵犀那么单纯，跟他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不太好……”
    第20章
    回到自己喜欢的岗位，灵犀发现一切都顺利了。妈妈跟蒋子轩闹成什么样她也不知道，蒋珊珊还有没有继续设法营救吴浩她也不关心，卓栎没有了那些炒上天的绯闻，更是让她觉得就连头上的天空都晴朗了很多。
    心情一好，灵犀就胃口大开，晚上看见美食图片，就闹着想吃海鲜。卓栎被缠的没办法只好做了龙虾，可是灵犀不知死活吃太多，一晚上跑了四趟卫生间。第二天起来时整张脸都是青的，卓栎想让她请假，灵犀不愿意，拿了一块面包就出门。
    石磊看见她一脸菜色，非常担心。“你是不是病了？要不你先去医院看看？”
    “没，昨天晚上没睡好。”
    “哦……没睡好。”石磊挤眉弄眼，灵犀没好气，“吃坏肚子跑了一夜的卫生间，怎么，有意见？”
    “没有。”
    石磊瘪瘪嘴，灵犀有个神秘的男朋友，这是他们都心中有数的。因为弄得太神秘，他们常常拿来开玩笑，灵犀倒好，每一次都能给躲绕过去。
    “今天我们要采访的……”石磊翻了翻资料，然后念道：“当代青年企业家卓栎，卓先生。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医学系，但毕业之后却并没有从事医学有关的工作……”
    灵犀：“……”
    “怎么，你认识？”石磊念完资料，见灵犀一脸郁闷，问。
    “不认识！”灵犀想到早上出门时那人躺在床上别有深意的笑容，立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以为早上堵车不严重么！他以为找个地方停车很容易么？他以为她跑过来马上又要跑回去心情很愉快么？
    当她跟石磊辗转一个小时之后再见到卓栎时，都快为自己的职业Cāo守担心了。“你说他是社会精英，新时代好青年？”
    那人就算私底下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从前那些时不时蹦跶到娱乐版上的身影，大众不会那么面生吧！
    石磊瘪嘴，“管他呢，人家有钱，哪怕要吹成是神龙降世咱们也得那么写。”
    “可是，那也是财经频道的事吧，管我们什么事？”
    “这个……上面说人家点明了，如果要接受采访的话，只能由我跟你来才同意。哎你说，是不是我以前的节目中真诚勇敢的气质感动了大老板啊？嘿嘿。”
    “你好猥琐。”灵犀翻白眼，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这个原因，要说卓栎对待女人如同花蝴蝶般多情。对待男人，就如豺狼办凶狠。他手下只有林德跟陈尧那种神经不太正常的男人才经受得住摧残。
    心里再怎么吐槽，作为记者，灵犀还是要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拿着提前准备好的问题，灵犀开了录音笔开始跟卓栎假装陌生地采访起来。
    她从没有正面接触过卓栎在工作时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坐到他的对面谈一些有关他的事情。不得不说，不论是他的语气还是言辞，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这些跟她所熟悉的卓栎是有很大不同的。
    她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这里是他的战场，他随时扮演着对他有利的角色，在这个战场里，没有蒋灵犀这么一个人，哪怕她以记者的身份坐在他对面。
    灵犀突然身体发冷，听着他侃侃而谈，脑中却突然记起他们刚刚认识的两年时间。
    那时候他还是学生，每天在实验室里捣鼓很多东西，然后在自己身上试验。那时的他就像一个疯狂的猛兽，眼中包含着让人渗骨的光芒，她本以为早已消失，却原来只是隐藏在另一个地方。
    采访中途灵犀浑身难受，她以为认识十年，自己已经对卓栎有了足够了解。现在看来，她不过是了解了他让她了解的那一部分。
    “你是不是不舒服？”卓栎见灵犀都快坐不住了，中断刚才的话，问她。
    灵犀只觉得腹中隐隐作痛，明明早上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却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灵犀知道卓栎的脾气，要是知道她真的不舒服，她恐怕立刻就得辞职了。于是赶紧解释：“没事，我挺好的。”说完朝卓栎露出你明知故问的笑。
    卓栎见此，想到昨天晚上她那猛吃东西不听话的样子，本就觉得要给她一个教训，于是笑道：“那就好，不想我的话有点多，还怕耽误你们呢。”原本几句话就能表达的意思，被他慢慢悠悠拖成了总统演讲。
    好不容易采访结束，灵犀已经快坚持不住了。石磊也发现她脸色比之前还难看，立刻问她：“要不送你去医院吧，你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没事，我去趟洗手间。”
    将手里的东西往石磊怀里一扔，灵犀就奔洗手间去了，肚子实在疼的厉害，跟昨天晚上吃坏了肚子的疼法不一样。她脱下裤子一看，内裤上有一大块血迹。
    原来是例假来了！
    灵犀松了一口气，但是明明还不到半个月啊！
    她没有记日期的习惯，这时候一回想，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正在算上次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听见洗手间门被敲了两下。
    “我让医生过来，还是让我看看？”
    卓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灵犀正准备回答不用，突然又惊了起来：“这是女洗手间，你怎么……进来的？”
    “这一栋楼都是我的，我进个洗手间有问题？”
    擦！算你狠！
    “你真猥琐。”灵犀咬牙切齿。
    “数到三，你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你进来干嘛！”灵犀赶紧穿上裤子把们打开。“我就是来例假了，你连这个都要管？”
    “不是还有十三天吗？”
    灵犀：“……”
    跟这种男人在一起是不是有点恐怖？她刚刚算了半天都还没有算出具体时间来着。
    “我月经不调不行？”
    ……
    卓栎终于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灵犀肚子一直隐隐作痛，换卫生巾的时候，居然发现血是黑色的，中午灵犀实在受不了，还是去了医院。
    妇科大夫居然是个男人，在灵犀说完情况之后，问她：“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一直都很正常，也没有怎么痛过。”
    大夫想了想，又问：“那，性/生活怎么样”
    呃……
    这辈子第一次谈论这个话题就要当着一个男人吗？灵犀有点不确定是问：“你说那方面怎么……”
    “一周几次，做的时候疼不疼。”
    灵犀回想了一下，近一段时间跟卓栎在一起，比以前要那什么一些……
    “以前一周两到三次，没有觉得疼，然后现在一周……十一二次？也没有觉得疼啊。”
    灵犀话刚说完，就发现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带着了然的语气：“先做一下检查吧，最好还是让南方都去做一下检查。”说完又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加了一句：“这种事做多了伤身，尤其男人们……容易交叉感染。”
    灵犀：“……”
    男人们？
    灵犀愣了一下终于理解他什么意思，脸唰一下就红了起来。
    “你弄错了，我没有……没有跟很多男人那什么，我男朋友就一个，这八年我没有跟他之外任何人那什么……”擦！她究竟干嘛要解释这些啊！
    “你男人身体真好。”大夫突然挑了挑眉：一周十几次，真少见。
    身体检查特别尴尬，而灵犀无论做什么心里建设都没有办法在卓栎意外的男人面前暴/露下/体。最后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大不了回去让卓栎给她检查，就是不知道他懂不懂妇科。
    好在最后医生见她实在没有办法，换了一个大妈来给她检查，医生大妈手法纯熟，灵犀终于不至于羞愤欲死。检查完之后，灵犀又做了其他几项检查。
    等待结果的时候，金月来电话，她本来想请她参加她的生日宴会，但一听她在医院，立刻就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灵犀没好意思细讲，只说月经不调，来医院看看。
    金月却当成了大事，不到半个小时就风风火火开着车跑来了。
    “怎么可以一个人来医院，没事还好，有事的话怎么办啊！”
    “咳咳，月经不调而已，不会有多严重吧……”嘴里说着，但想到实际情况，不担心是假的。她从没听说谁的月经是黑色，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说臭不臭，说香不香，也不是那种血腥味，反而像什么金属味。
    金月不管那么多，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月经期要注意的事情，之后又拉着她去吃饭，吃完饭回来之后，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医生叫她进去。
    “你在外面等等，我很快就好。”跟金月说了一声，灵犀才进去。
    医生办公室比较私密，灵犀坐好之后，就听医生问她：“你以前，有没有得过重病，或者吃过什么药？”
    “重病？没有啊。”灵犀得过最严重的病就是重感冒。但看医生的深情比较严肃，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我的身体有问题对不对？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
    医生有反复看了下病历，才对灵犀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上面看来，没有什么，但又有点奇怪，你还是做一做血检吧。”
    “现在就做血检？”
    “恩，我给你开张单子，你先去四楼。”
    灵犀结果单子并没有离开，她想了想，好不容易才开口，问医生：“大夫，我想问，是不是……是不是我没有生育能力？”
    “为什么这么问？”
    “我跟我男朋友……从来没有做过保护措施，但是我一直没有怀孕过，八年一直没有……”
    医生放下笔，“这不一定是你的问题，有可能是男方的原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建议你们一起来做检查。”
    灵犀摇头：“他也是学医的，我以前觉得奇怪，也做过检查，但都说没事，可是……”
    “现在你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怀孕，是你的经血为什么会是黑色，明白吗？其他的等以后再说，你先去做血检，然后回去问问你父母，是不是小时候生病吃过什么药。”
    “好吧，那我回去问问，不过我从小身体就好，应该没有……”灵犀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消声了。
    吃药。
    她没有得过重病吃过什么药，但是她曾经连着两年被卓栎灌那些奇怪的东西……
    一颗心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