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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眠(高干)

    ☆、旧时恩怨(2)
    第四十七章旧时恩怨(2)
    “想我不误会,那就告诉我实情。妈妈和……”乔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言伟业了,她看了自己“公公”一眼,接着说,“他的关系,还有当初家里的事,其实我想问很久了,那时候你明明说有转机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公司倒了,你坐牢了,妈妈走了,我的家再也没了……”灰姑娘的故事向来美好,可没经历过人从没试过像乔然这样从公主被打成灰姑娘。
    那种滋味,真真实实的不好受。
    “然然,不是说了吗?是爸爸做错了事,当时公司资金不灵,刚好有个极好的机会,我不想错失,就给了当时负责那事的人一笔钱,让他不顾实际情况的把机会给爸爸,本来我以为资金很快就能周转过来,可人算不如天算,贿赂的事情被举报,爸爸很意外,但也无奈,一切都是爸爸的错……”
    “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公公……举报的?”乔然已经不敢看言伟业了,如果是真的,今后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言家人、面对言楚……
    “是……”乔东升低着头,可话还没说完,却被第三个声音打断了。
    言伟业从沙发后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乔东升面前,“东升,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言伟业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人,甚至包括一直没说话的言楚在内,都诧异万分。
    明兰先愣了下,紧接着冷笑一下,“老言,临阵倒戈,面将降敌,这可不是你的做事风格啊!”
    “我说的是真的,当初举报你的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说的时候,你已经被限制自由了,而我又不想向唯爱解释……”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手伸过去拉着乔东升的肩膀,“是老刘!”
    当初,言家、乔氏,和一位刘姓商人是震极S市一时的房地产三巨头,三家的老板除了是生意上的对手,同时也是私交甚好的朋友。外界一贯知道乔东升、言伟业两个是初中同学,而刘老板更是和乔东升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都说商场如战场,在商界从不讲什么亲情友情,一旦站在了对立面上,就再没情面可讲。
    可S市地产业的这三兄弟却出了奇的和气一枝,从来大的工程项目没见他们有一家独大的时候,向来是两两合作。
    而言伟业此时说的老刘正是当初三兄弟中的第三个,脾气最好的刘江民。
    “不可能是老刘,我俩认识的时间还长些,他的为人我清楚,他不是会背地里搞小动作,捅刀子的……”乔东升说到激动处,咳咳的咳嗽了两声。
    乔然赶忙去扶,抬头看言伟业的眼神也变的疑惑。
    言伟业叹口气,重新回到书桌后,他弯腰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最底层拿出个信封。
    “这是半年前老刘的太太寄给我的,老刘半年前车祸,去世前嘱咐她交给我的。信里不仅会解开你的疑惑,而且也解开了我的疑惑。”说到这儿,言伟业自己都哂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这封信,说实话,连我都有幻觉那件事是我干的。”
    他转脸向乔然,“孩子,你听到和想到猜到的都是对的,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的确是你妈妈,你妈妈是个好女人,但她从没答应过我什么,这是真的……爱总没错吧……”
    爱本没错,错在爱错。
    爱错人真的是像穿了只不合适的鞋,穿了脚痛,丢了心痛。
    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极和适宜的蹦现在乔然脑子里,她突然理解了为何爸爸出事时,妈妈没去求他帮忙,不是不去,是不能。
    明兰的脸色已经是极度不好了,发飙就在随时的下一秒。
    “爸,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乔然看着乔东升,而乔东升自始至终都摩挲着手里的信件不松手。
    “然然,我想回家……”生病的老人到了此刻才显出脆弱,乔东升抬起凹陷的眼睛,看女儿。
    乔然理解爸爸,任谁发现自己多年的挚友是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人,而自己本以为的那个人却没害过他,这事换做谁都会一时接受不了,何况还是病中的爸爸。
    “嗯。”答了一声,乔然扶着乔东升往外走。
    “东升……”言伟业突然出声把就要出门的他们叫住,“当初没出手帮你,我承认,是我的私心,但我没想到最后你会坐牢……我……”他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理解。”乔东升说完,就被乔然搀着出了房间。
    那天,乔东升来时坐的是言楚的车,走时却坐的是女儿乔然的车。至于被乔然丢下的言楚,父女俩都没有管。或者说是没心思管吧。
    到家时,乔东升的精神显然不济,一句话没说就进了房,乔然的心情也说不上来的复杂,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自己也转身回了房。
    下午,乔然强大精神给乔东升做的饭也被老人推说想一个人静静,没吃,而她自己更是一点胃口也无,干脆把饭放在微波炉上,自己回房去睡觉了。
    也许只有睡着了,她才能不看不想。
    睡的懵懵懂懂时,热热的温度沿着唇线一路向下,她猛的睁眼,“言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所以你和你的家人一直那么的排斥我,因为我妈抢了本该属于你家的爱!”
    言楚依旧不言不语,吻越来越热,越来越往下,乔然有些怒了,“你是不是以为是你爸把我家害成这样,要赎罪才回来娶的我?”
    吻终于停止,言楚抬起头看着乔然,直到现在,她才闻出言楚竟是满嘴的酒气。“我说不是,你信吗?”
    “否认有用吗?不然你知道那件事和你爸没关系时,你干嘛没和我们一起走,是你觉得你的恩恤对象错了,你亏了,是不是?”乔然今天虽然没表现,但当她和爸爸离开言家时,是真的在意言楚是不是和他们一起的。
    可事实上,言先生烂醉而归。
    “你别这样,我没心情。”对突然这么强烈表达需索的言楚,乔然没那副心思买账。
    “这是夫妻义务!”醉意正浓的言楚多了分狠戾,三两下就剥光了她的衣服,“爸已经睡了,房门我也锁了,今晚我一定要你!”
    这样的言楚乔然第一次见,这样的疼她也是第一次受。
    没有丝毫的润滑,言楚就那么直愣愣的冲了进去。
    粗粗的像把刀把她和缝劈开,乔然疼的牙根都要咬断了,想推开他可男人却是纹丝不动。
    “言楚,你混蛋!”她嘴里抽着冷气,尽量放松着自己边说。
    “算是吧……”深深看了她一眼,言楚身下却放松了进入的速度。
    可即便如是,毫无前兆的进入,仍是让干涩的她一阵生疼,眉毛绞在一起不说,指甲更是不受控制的在他背后收拢。
    很快,言楚背上就多了几道血红的檩子。
    不知男人是不是都是天生嗜血的,背上的疼非但没让他退缩,反而刺激的言楚比刚刚更野性也更耐心了。
    他把手绕到乔然背后,猛一抬手,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他进入的也更深了。
    男人太粗,埋在身体里,乔然几乎能感到他一下下的脉动,说好的不动情,可随着他在自己背上一下下的轻抚、揉捏,乔然失望的发现自己竟也起了反应。
    情/欲,情/欲,没有情时,一样可以有欲,当乔然失望的发现这点时,她身体再不是自己的。
    言楚用手指按摩她敏感的小豆粒,让她甬道情不自禁地大幅收缩,这也唤醒了暂歇的雄风。
    他开始抱着她律动,她承受着他的硕大,充实感与难耐的摩擦让她体内的酥麻快感一波一波
    荡漾开,把怨恨的理智冲走,现在是感官的□世界。
    他忽快忽慢,九浅一深地进进出出,让她体内的空虚胀大,她渴望更多,双腿将他精壮的腰
    钩得牢牢的。
    更近,更深,男人身上的酒气被热情蒸发,取而代之的是激情的汗水,滴在她的白皙身体
    上,他们融合在一起,亲密无间。
    那夜,没喝酒的乔然好像被言楚感染了一样,醉醉的,身体始终软软的,从一开始的抗拒不能,到之后的任凭起搓扁捏圆,再到最后的眼角带泪,被顶一下,哭一声,乔然再没和言楚说一句话,而言楚似乎也不打算和她交流什么。
    此时此刻,恐怕只有最原始的律动才能让互为“冤家”的两人感知对方还是自己的。
    冬季的日出很晚,可就是这样,直到天蒙蒙亮时,言楚才最后一次释放掉自己,而彼时,乔然早不知晕在哪国去了。
    看着昏睡在身下的妻子,早就酒醒了的言楚低头稳稳她自己为了噤声,咬的发红的嘴唇,“等你知道全部时,希望我还能这样抱着你!”
    乔然醒来时,淡淡的日头已经透过窗帘浅浅撒了一床。身边的位置,空的。
    乔然试了下温度——冰凉——人已经走了许久了。
    她嘴角扯了一下,如果他没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乔东升。“然然,我做了你爱吃的小米粥,起来吃点吧……”
    “知道了,爸!”乔然应着,急忙坐起身,这一动不要紧,她觉得浑身像被压土机从头碾过一遍似的,没有一处不疼的。
    那里倒是没有黏黏的感觉,看来某人已经给她清洗过了,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但她脸还是一红。
    穿衣服时,乔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昨天的她有些任性。
    是,她是一直被隐瞒着什么,但现在想想,言楚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妈妈的存在,他的家庭应该会更幸福吧……
    这样想着,乔然矛盾了,她想不出自己对言楚现在是什么样一种情绪。
    正想不通时,门外乔东升又喊了,她应了声,把领子往上拎了拎,遮住昨晚的痕迹,这才开门出去。
    和昨天比,乔东升今天的精神好了许多,饭桌旁,他看着喝粥的女儿,不时给她夹点小酱菜。
    看着这样的父亲,乔然突然心生内疚,明明生病的是他,可因为自己的小情绪,现在反而要病中的父亲来照顾自己。放下碗筷,乔然看着乔东升,“爸,对不起,昨天我心情……”
    “爸知道……”乔东升手伸过手,拍拍她的头,“其实就是知道大人这些事情被你知道,你心里肯定多想,然然,听爸爸的话,爸这一辈子富过、也穷过,光辉过,也落魄过,但不管怎样,爸爸一辈子就这样了,我现在心里唯一的牵挂就是你。记着,别和言小子闹别扭,大人咋样,和你们没关系,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知道了爸。”乔然眼睛湿湿的答。
    “吃吧,多吃点,以前我每次熬粥,你都能喝上三大碗……”乔东升笑着看女儿。
    “嗯!”拿碗挡着脸,乔然声音闷闷的答。
    据爸爸说,言楚是一早接到一个电话出门的,据言楚说是医院有事。这一走,就是直到晚上十点钟才回家。
    看着一脸倦容的丈夫回家,乔然接过他衣服时,表情有点尴尬。
    “忙了一天,累了吧。”卧室里,她边给他挂着衣服边说。
    言楚没答。
    可紧接着的下一秒,他从身后把乔然抱住了,“老婆,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好!”
    隽永岁月,永以为好,最是难得。
    乔然希望此时此刻的幸福能永远持续下去。
    那晚,两人没有像昨晚那样疯狂一夜,只一直静静拥着对方,一夜。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乔东升的衰弱日渐明显。
    开始,他还能自己拿着碗筷吃饭,发展到之后,手腕连筷子都已经拿不住了。
    看着身体一天天变差的父亲,乔然想哭却只能拼命忍着,她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的软弱。
    就在乔然觉得希望全无的一天,她突然发现,一早起来,乔东升竟然不在家。
    急的像热锅上蚂蚁的乔然马上打了电话给去上班的言楚,可等他赶回来,夫妻俩把家附近彻底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乔东升。
    “爸爸能去哪呢?”回到家发现依然是空无一人的乔然差点颓倒在言楚身上。
    “不会有事的,爸爸不会这么没交代就离开的。”言楚正安慰着,门外突然一阵敲门声。
    乔然擦干脸上的泪,跑去开门一看,真是乔东升。
    “爸,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乔然真忍不住哭了。
    “傻丫头,我突然想吃**翅,就去超市买。今晚吃我闺女给我做的**翅好不?”
    “爸……”看着走路都有点轻飘飘的父亲,乔然摸下眼睛,“当然好!”
    那天晚上,乔东升胃口比平时好了点,吃了两只**翅。
    吃过饭,乔东升没马上回房间,他拉把凳子坐在厨房里看乔然忙活着碗筷,边絮絮叨叨说着话。
    “然然,天冷了多穿些。”
    “以后,你和言楚生两个宝宝吧,一男一女,做个伴儿……”
    “然然,我有点想你妈了……”
    “爸。”还有几个碗没刷,乔然先擦了手,“你真想我妈,我就去把她接回国,现在你们也没什么可避讳我的了,你累了,回屋躺会儿去吧……”
    说着,乔然伸手把乔东升扶了起来。
    “是累了。是该歇歇了……”乔东升揉揉眼睛,由乔然扶着进了屋。
    关门时,乔然还见父亲朝她笑了下。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他朝自己笑。
    乔东升当天睡的很早,一直到第二天清早,乔然做好饭,也没见他起来。
    “爸爸,起床了……”乔然推开门,看到仍闭目在床上的乔东升。
    她笑,“可真能睡。”
    就在这时,床头桌上的一张纸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她看了眼父亲,拿起了纸。
    上面的字迹已经不复工整,潦草中看得出写字的人手已经没力气了。
    那是封信,看抬头,乔然才知道是写给自己的。
    信是这样开始的……
    然然:
    我的乖囡,请原谅爸爸用这种方式和你告别。
    听说我这病走到最后,是会吐血、吐很多血,我不想吓到我女儿,所以请原谅爸爸用这种懦弱的方式结束一切……
    乔然一惊,猛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过一个肝癌病人离开的最后日子,看到的人心都……
    乔爸是不眠里除了姨妈我最爱的一个人物。
    乔爸走好……
    ☆、旧时恩怨(3)
    第四十八章旧时恩怨(3)
    乔东升的信只有寥寥五行字,字迹到了最后,几乎辨识都成了困难,可即便这样,看完时,乔然的眼睛也早是模糊的不行了。
    “爸爸……”她喃喃一声后,立刻扔掉了手里的纸,冲出房间,抓到手机。
    颤抖着手拨出几个阿拉伯数字后,乔然哆嗦着声音说,“120吗!”
    ……
    言楚是在120到达后不久就赶到家的。一进门,他就看到陆陆续续往外走的救护人员,再往里走,失魂落魄的乔然跳进了他视线。
    “言楚……言楚!”像是抓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乔然见到言楚立刻就扑了过去,“你救救爸爸,你救救爸爸,他们说他走了,不救他,你救救他!”
    距离他早起去上班,才一小时不到的时候,乔然的嗓子就像吞过一把沙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她眼睛红红的看着言楚,泪水未干的灯着他把自己的亲人救回来。
    “然然,你等着我先去看看爸爸。”他拥了乔然一下,接着进了里屋。
    查看一个人的状态并不难,就算言楚是个神经科的大夫,从体温和身体硬度上,他也看的出,乔东升走了已经有几个小时。
    看完那个字条,言楚沉默的出了房间,他看着乔然许久,半天才说,“老婆,爸爸他……真走了。”足足100片的安眠药,言楚想像不出乔东升做了多久的准备,又是从何种途径拿到这些药,总之100这个数字会在言楚心里停留很久很久。
    它代表了一个父亲对女儿数不尽的爱。
    “不会,不会的,离大夫说的日子还有十几天,他不会忍心这么早就丢下我的!他怎么忍心!”再控制不住身体,乔然彻底哭倒在言楚怀里。
    乔东升的葬礼安排在三天后。这之前的几天里,乔然的状态可以用非常不好来形容。没人提醒她,她甚至都记不起每天要吃饭这件事来。对此,言楚没说什么,他只是在安排着一切的同时,不忘像照顾婴儿似的喂乔然吃饭,哄乔然睡觉。
    就连帮忙张罗丧事的方怡欣都满眼担心,边确认着出席名单,边看温国维的她说,“你说,然然这孩子,不会有事吧?”
    “不会,咱们要相信然然能挺过去,大哥既然敢做这个决定,就是相信她可以挺过去的……”厨子出身的温国维边弄着手里的挽花边说。
    言楚倒不担心,拿他的话说是:她这样一辈子,我就这样照顾她一辈子。
    让所有人惊讶不已的是,在葬礼当天的大清早,乔然竟然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早起,穿衣,甚至在早上五点钟煮了锅小米粥叫言楚起来吃。
    “你放心,前几天我就是难过,为了爸爸我也会好好生活的!”给言楚的粥盛到一半,乔然说。
    “嗯!”这几天也是没大休息好的言楚黑着眼圈,却精神奕奕的伸手接过她盛到一半的粥,“无论谁离开,你要记得我一直在!”
    面无表情的乔然因为言楚这一句话,几天来绽开了第一个笑。
    葬礼安排在D市南区的九华山公墓。
    上午九点,乔然从火化场把乔东升的骨灰接到后,坐上了言家派来的车子。
    两辆车一前一后把这行人送往九华山公墓,在头车里,怀抱骨灰的乔然终于再忍不住紧搂着乔东升的骨灰大哭起来。
    相反,到了公墓现场,看着开棺即将下葬的父亲,乔然却突然不哭了,她亲手把乔东升的骨灰放进去后,久久蹲在当地看了许久,这才从言楚手里接过一束百合。
    “爸爸,我在你旁边留个位子,将来我会要你和妈妈团聚的……”她面无表情的起身,鞠躬,久立。
    乔东升的葬礼并没太拘于形式,参加的只有温国维、言伟业两家人外加上言楚两口子。
    和来到人世时一样,乔东升走的也是默默无闻,不惊不动。
    几家人又站了会儿,乔然回头对大家说,“今天谢谢各位来参加爸爸的葬礼,我想他老人家有大家送,会一路走好的。谢谢!”乔然说完,对着大家又是深深一鞠躬。
    “这孩子……”言伟业先伸手去扶,今天他和言素一起来的,明兰没来,估计心结难开吧。
    “是啊,一家人说两家话!”温国维也说。
    “一会儿让言楚先带大家去吃饭,我想单独陪陪爸爸……”见言楚还要说什么,乔然出声拦住,“你先带大家去,我待会儿自己就会过去的。”
    “那好,把他们送去,我来接你。”言楚无奈退步。“嗯。”乔然点头。
    新年前的清晨,墓地人比较少,偶尔几家来下葬的人呆了没多久都走了。
    随着言伟业他们的离去,斜斜的山坡显得更加空旷。
    撩起外衣,乔然席地而坐,不知何时她从口袋里掏出瓶酒鬼酒,开了盖子,她看着墓碑上乔东升的照片笑,“爸爸,以前你喝过不少好酒,但我知道,你还是最好这口,我今天给你带来了,让我和妈妈好好陪你喝一杯吧……”
    她拧开瓶盖时,朝身后说了声,“妈,爸爸几年没见你了,出来让他见见吧……”
    方唯爱的确是五年以后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离开前,洛杉矶刚刚下了一场雨,十几个小时的路途,风衣上的湿气似乎还在。
    听到女儿叫,方唯爱朝刚刚离开那几人的方向又看了眼,这才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然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前天接到乔然的电话,方唯爱这才得知了乔东升已经去世的消息。只是她人已归,他人已去。方唯爱想不通。“至少也让我见你东升最后一面啊!”
    “是爸爸的意思。”乔然低着头,也不看妈妈,只自顾着倒手里的酒。
    酒鬼酒的瓶子空了一半,乔然这才停下手,“妈,陪爸爸喝一杯吧。”说着,她把那半瓶酒递到了母亲手里。
    在国外漂泊这几年,方唯爱沾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没想到刚回国就要喝上这么一杯特殊的酒——给自己斟酒的是之前最不喜欢自己喝酒的女儿,陪喝的是再不能相见的丈夫。
    方唯爱眼神一晃,仰脖。
    母亲一饮而尽的时候,乔然恍惚又看到了当初那个陪着父亲纵横商场的S市女强人。
    爸爸活着的时候,乔然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家里出事时,安排妈妈出国,而偏偏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国内。乔东升的话让乔然惊诧不已。
    原来当年那宗案件,母亲也牵涉在内,如果不是父亲一力担下,恐怕之后身陷囹圄的就不止乔东升一人了。
    “妈,你在国外这些年,真是单纯为了躲那个案子,还是在躲谁?”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但在乔家,乔然一直和乔东升更亲些,小时候她不懂,现在想想,妈妈那时不时的出神应该就是在想那个人了吧。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应该是知道了。我这辈子做过一件错事,也做过一件对事。错的是嫁给你爸爸,因为我一开始不爱他;对的那件也是嫁给了他,因为我后来爱上了他,很爱的那种。”
    和生活在那个年代的许多人一样,方唯爱的爱情在她最美好的年纪到来。
    十八岁,花一样的女孩儿遇到了当时的阳光少年,还只穿件白色跨栏背心在操场上打球的言伟业。那时,她是中学里的校花,一头长发辫成麻花辫,长长荡在脑后,而他是学校最活跃的运动健将。更巧的是,方唯爱当时的同桌是言伟业的好哥们儿乔东升。
    一次,方唯爱所在的学校同临校打篮球比赛,赛场上对方使了个绊子,把本来能一记三分获胜的言伟业弄到受伤,不得已受伤退赛。
    当时憨憨的乔东升想都没想,就要自己一直爱慕的同桌方唯爱帮忙去喊校医。可谁也想不到,他只不过出去给言伟业拿东西的空挡,再回来就看到抓住方唯爱手,目光灼灼的言伟业。
    “谢谢你,东升,我输了一次比赛,却赢得了她的心。”事后,头顶包着纱布的言伟业拍着兄弟的肩说。
    可知道的人都知道,在当时的年代,高中生谈恋爱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很快,情难自禁的两个小年轻就被学校老师发现了。
    双方家长找来谈话不说,当时在市区算是大户的言家更是直接给言伟业办了退学。
    后来的后来,乔东升考上了大学,成了全市唯一一个去北京读书的学生,大二期间,当他听说言伟业被家人逼着结了婚,并继承了家族事业时,他冒着东北零下二十度的严寒跑回家,同在家中刚得知消息,正发怔的方唯爱求了婚。
    “我承认,最初我爱的人是言伟业,甚至在他结婚的前一个月,我还信他‘在和家人努力’的话,可事实证明,再海枯石烂的誓言,终究是要亲自烂在人自己嘴里的。我庆幸我找到了你爸爸……”
    放下空酒瓶,方唯爱脸上带着微红蹲□子,一同坐在了乔然身边。
    “所以现在你知道,当初,你跑回家和我们说你喜欢言楚时,我和你爸爸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吧。你是我们最爱的宝贝,我们希望你幸福,但是就算到了现在,我也在怀疑,言楚到底能不能给你幸福?他和我一样,都是心中有恨的人,我恨言伟业,他恨我,你夹在其中……”
    “乔然没夹在任何人中间,就算恨,我恨的也该是你!和乔然无关,她是我妻子。”掷地有声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空间中散开,乔然同方唯爱一同回头,看到五级台阶下,正拾阶而上的言楚。
    微微北风吹起他衣角,短促的头发随着风,像初生小草一样细微的晃荡着,言楚跨了几步,终于来到乔然他们所在的这阶,他站着看坐在地上的两人,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你要记住,就算上天给我一万个理由把恨迁怒在你身上,我对你也只有爱!”
    乔然眼睛晃了晃,突然朝他伸出手,“他们都到了,我们也去吧!”
    借着男人的力气,乔然一股劲站起来,冲力刚好把她带进男人怀里,被他护着,乔然回头看母亲,“妈,要一起吗?”
    “不了,我想陪陪你爸爸,况且,有些人我真没心情见。”
    没心情见的那人的儿子反应倒是自如,他拍拍乔然的肩,“那我们先走吧。”
    “嗯。”乔然应,走出几步,她突然又回头,“妈,这次回来过完年再走吧?”
    “看情况……”方唯爱笑着看女儿。
    “还有你要不要住我家?”乔然看了眼言楚,问。
    “不用了,我自己会安排的。”朝他们挥挥手,方唯爱把脸又挪向了墓碑。
    等乔然他们走的看不见的时候,方唯爱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两瓶酒,“老乔,以前喝酒是陪你同客户喝,我知道你爱喝酒,今天特意来陪你喝一杯。”倒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方唯爱的眼睛突然湿了,她吸了几下鼻子,还是没忍住俯身趴在了乔东升的墓碑上。
    爱,可以伤人;迟来的爱,尤其悔人。虽然不愿承认,但方唯爱不得不说,自己对乔东升的感情,经过几十年的发酵沉淀,终于在今天酿出了浓厚的味道,只是有什么东西……迟了。
    ********
    时间是最没有感情的东西,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间歇停留;时间也是最富感情的东西,无论再大的苦痛伤痕,一旦侵润其中,它都能一一抚平。
    年尾最好的一个消息在二十九这天传进了乔然耳朵。
    当时,乔然在家里擦着器皿。前阵因为爸爸的事情,家里什么什么她都懒得侍弄,但眼看明天就是新年,她不好再这么颓废邋遢下去。
    刚开始擦客厅里的那对青瓷花瓶,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楼梯声,没一会儿,言楚开门进来。
    “老婆,换衣服!”看上去,他心情不错。
    但乔然的反应却是淡淡的。“去哪儿啊?”她问。
    “姨妈家,今天有喜事,大喜!”言楚眉毛都快跳舞了。
    “到底什么事啊?”乔然被他说的云里雾里。
    “想知道?那我就不卖关子了。你表哥要升级当爹了!”他脱掉带着寒气的外套,一把将她环住。
    “什么?”乔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想到那个闷闷的表哥还没等摆桌就把小嫂子拿下了,乔然沉寂许久的脑细胞终于开始复苏。
    “是啊,我和爸爸说了,今年三十我们在你阿姨家过,陪你……妈妈一起过。”言楚对住在温国维家的方唯爱还是心存顾忌,口一直没改,还维持着“你妈妈”的状态。
    “哦,那家那边……不要紧吗?”虽然对言伟业也没了最初那样的亲切感,但乔然终究还是考虑到了婆家的想法。
    “没关系,他们回S市过年。”
    “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每次去姨妈家,乔然都很有精神,这次也不例外。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小嫂子怀孕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她问言楚。
    正往书房里走的言楚脚下一顿,“今天路过妇科时候恰好看到,就关心了下……”
    “哦。”答案算是合理,乔然应了声,没再问。
    言楚的车子开到温家门口时,乔然正准备下车,却被言楚的一个突然靠近吓了一跳。
    “言楚,你干嘛?”耳朵被他捂着,什么都听不到的乔然声音嗡嗡的问。
    “嘘……”他口型还没摆完,乔然耳边就是噼里啪啦一阵炮竹响。
    不知道姨妈这次买的是几千响的炮仗,总之响了很久,久到她耳朵都被言楚捂热了才算结束。
    “看来姨妈也知道了,这是在提前庆祝呢……”乔然笑的淡淡的。
    看出她的情绪,言楚提议,“还进去吗?”
    “进去,为什么不进去?”乔然看了眼言楚,“放心,我没事。”她也学着他刚刚的样子,突然凑过脸,抱了他一下,“谢谢你,老公。”
    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照顾,还有就是谢谢你的爱……
    “来了怎么不进去,外面这么冷!”方怡欣眼尖,一眼看到言楚的车,拍着车门叫。
    幸好言楚的车包了膜,不然被姨妈老人家看到。
    乔然忙推开言楚,“下车吧……”
    老婆害羞脸红的样子,言医生最爱看。
    姨妈果然已经知道军蓝怀孕的消息,老人家拉着乔然他们进屋后就一下钻进厨房去鼓捣。
    做长辈的没别的爱好,含饴弄孙,为孙弄食。
    方唯爱也在厨房陪着老妹妹说话。
    温泽锡被温国维拉到卧室去说私房话。
    迎着乔然的只有军蓝。
    “小嫂子,我哥看起来闷罐子似的,动作够快了,这么快就把你拿下了。”
    脸上带点倦意却喜色难掩的军蓝笑,“这说明再高的高地都有被攻陷的可能。倒是你,结婚都那么久了,言医生效率不行啊!”
    乔然正想开口回话,谁知道刚一张嘴,一股恶心就涌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军蓝有宝宝了,我就觉得温表哥真威武雄壮,接下来你们想看啥?
    人生转折(1)
    第四十九章人生转折(1)
    “呦,小然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看来言楚这个大医生也不甘示弱啊,够速度!”军蓝手肘在乔然右胳膊上轻顶了下,“就是不知道是我家的大还是你家的大,泽锡一直说要生个儿子给你家的做哥哥的,这下我倒是分不清我们的大还是你们的大了……”
    “小**子你在说什么呢?”捂着嘴,强止住恶心的乔然看着军蓝问。
    “傻妹子,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有了!”对这个反应迟钝的小姨子,军蓝扶额。
    “有了?……”乔然脑子一阵发懵,她反应不及的还没来得及摸下自己的肚子,一旁的言楚就忍不住先把脸贴在她肚子上。“闺女,你在里面啦?”
    “什……什么啊!”她脸一红,啪的把言楚拍开,“还什么都没检查呢!”
    “那咱们现在就去检查!”言医生显然兴奋到了一定程度,刚进门,鞋还没换,就要拉着乔然往外走。
    “打住,言楚,明天就新年了,先消停的过完年再说吧。”取笑完乔然,军蓝又把取笑对象转向了言楚。她揽着乔然的胳膊看言楚。
    “啊?哦……也是……”言楚挠挠头,大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害羞的表情。
    大年二十九这天,温家却把新年的热闹提前了一天。
    军蓝有孕,方怡欣本来就高兴,听说乔然也“有了”,她和方唯爱姐俩就一起高兴了。
    晚饭桌旁,她一个劲儿的给乔然和军蓝俩人夹菜不说,脸上的笑拿方唯爱的话讲就是简直盛不完了。“多吃点,多吃点。”她一直说着,弄的乔然都有些不好意思。
    “姨妈,确认怀孕的是小**子,我这还不知道是不是呢,你先别高兴那么早嘛。”乔然的脸从军蓝说她有了的那刻起,基本颜色就没从大红降下来过。
    “没事,没事,今晚就能知道了……”言楚也一直维持着状态没变,傻兮兮的。乔然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总之,对那晚突然得知自己可能升级当爹的言楚,乔然只能找出四个字形容――傻透气了。
    由于方怡欣住在姨妈家,没空房的温家当晚没能留乔然和言楚住下。吃过晚饭,乔然又陪妈妈和姨妈姨夫几人聊了会儿天,这才告别回家。
    出门等着言楚开车的空挡,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同样要去送军蓝的表哥正低头给小**子围着围巾,心里不知怎么地,突然融起一股暖意。再粗心的人遭遇爱情时,都会成最细心的人,细致到每个细节,例如军蓝脖子上的围巾没系好这种。
    “老婆,上车了,看什么呢?”把车开到离乔然最近的门口,言楚开车门叫乔然。
    “哦……”应了一声,乔然也被她的另一半像守护宝贝一样的护进了车里。
    那天,言楚奇怪的并没走惯常回家的那条路,相反,在路上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的乔然醒来时发现,言楚竟然还带着她在离家还有段距离的中北街上转悠。
    “言楚,怎么不回家?”她揉揉涩涩的眼睛,睡眼惺忪的问。
    “宝宝,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儿,我马上就找到了,等找到了咱们就回家!”说话时,他还不忘伸手拍拍乔然的头以示安慰。可越是秘密的事情,人就越好奇。
    所以直到言楚的车子绕了九转十八弯,终于停在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药店前时,乔然才对言医生的作为终于有所顿悟。特别是当他钻进药店五分钟后,拿了那一几个东西出来时,乔然彻底就懂了。“至于那么急吗?”她看言楚拿着当宝贝似的捧着的几只验孕棒。
    “当然至于。那可是我们的宝宝!”路灯下车里,言楚一脸认真,好像那个孩子已经百分百的存在着了似的。对此,乔然只能边无奈,边“郑重其事”的接过他给自己的任务。
    返程的车子倒是快,年二十九,晚上九点,路上车辆不多。言楚只又开了十分钟,便到了他们家小区楼下。
    言楚在给车熄火,乔然先行下了车。正站在一旁等的时候,离她不远处的一辆宝马车的车灯却突然朝着她的方向打起了车灯。乔然本能的拿手去遮眼睛。
    随着一声车门开启的声音,逆光中,乔然看到一身白色羊绒大衣站在车旁的言素。
    “大……大姐……”乔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言素,因为就算她和言楚结婚时,她这个做大姐的都是一面未照。“你怎么来了?”她转脸脸上挤出一抹笑,朝言素走去。
    “过来看看你们,顺便有事情拜托你一下,乔然。”言素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客气的和乔然说话。
    “有事拜托我就好,乔然她有宝宝了,不能太累!”把车停好的言楚赶过来,胳膊绕在乔然肩头说。
    “有了?恭喜……”军蓝脸上发出了由衷的喜气。
    “别乱说,有没有还不知道呢!”乔然一下拍开言楚的手说,“小**子是确定有了的,我这个还不一定呢……”她满脸娇羞。
    “什么……军蓝有了,谁的!”问出这话,问话的言素和在一旁的乔然言楚都愣了,言素脸红,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温泽锡看起来那么闷的一个人,不像这种人啊……”她眼神一晃,没敢看言楚。言楚却先说话了,“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动作往往都是快的。”
    他着重强调的“喜欢”二字,总让乔然觉得言楚是话里有话。她想不通,只能顺势转了个话题,“大姐,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言素依旧在沉吟。“大姐?”乔然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答。
    倒是一旁的言楚先开了腔,“你把豆豆他们带来不会是要交给我们带吧,大年三十的……”
    被弟弟一语道醒,言素终于回过神来,“啊?嗯。”她把脸转向乔然,“乔然,今天来是有件事拜托你,那件事麻烦你转达军蓝,我想通了……”
    “哪件?……难道!”乔然心一惊,“你是说让豆豆丁丁回江家的事情,大姐……你!”
    “嗯。我想通了,就算两个孩子认了祖宗,他们依旧是我的孩子,多两个人疼孩子,也是好事……”她沉吟了一下,“新年我不能在家过了,家里有几宗生意需要我出去谈,我想了,军蓝每年新年都会去江家看江海的父母,就趁这个机会让她带两个孩子回去陪爷爷奶奶过个年吧……”
    军蓝说着,打开车门,把两个早熟睡过去的孩子轻轻的给他们抱出来。
    要把丁丁递给乔然抱的时候,丁丁却一眨眼变到了言楚怀里,“她怀孕了,不能累,这俩小家伙我抱着就成了……”言楚眨眼的空挡,真就不费劲的把豆豆丁丁一左一右的抱进了怀里。
    言素看了眼弟弟,又转脸向乔然,“不过,也请你转告军蓝,孩子以后虽然改姓了江,但我依然是他们的母亲,生意不忙的时候,我还是会把他们接回来和我住会儿的。”
    “那是当然,孩子哪那能离开自己的母亲呢?”自从知道自己也可能做了母亲之后,乔然对母亲和母爱这两个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虽然她的对象还是一个“看不出大小的小东西”。
    “嗯……”伸手摸了摸梦里不停咋舌,像在啃**腿的豆豆,言素最后对乔然说了句,“替我祝福军蓝,她是个幸福的女人,我……羡慕她。”随后她干脆的转身上了车。
    言素开车属于帅气的那种,一个干脆的左打弯,车子便绕过言楚乔然他们,朝小区门口开去。
    “小**子是幸福,可幸福的人很多,大姐为什么偏偏羡慕她?”乔然想不明白。
    “人各所好,她好的也许就在你**子身上吧……”言楚悠远的目光扩到远方,融入到小区褶皱暖绒的黄晕灯光中去了。
    “走吧,天气凉,别把孩子冻到了……”乔然给睡得前仰后合的两个小孩儿掖掖衣角,对言楚说。“嗯,老婆,你说我们也生一对好不好?像豆豆丁丁这样的龙凤胎,一次就儿女双全!”
    “好了别乱说了,生几个你说了算吗?”直到今天,乔然才第一次发现言楚是这么的喜欢孩子。“那可不就是我说了算的呗,宋丹丹不是说过吗,‘生男生女,老爷们儿的Y说了算!’”
    “鬼扯!”直接不理他,乔然先迈步进了门洞。
    言楚的行动倒也快,乔然刚打开门,言楚就跟着一起进了屋。
    可他没想到的是,刚一进门,怀里的豆豆揉揉眼睛,竟然醒了。“爸爸,我怎么来这儿了?”
    小娃娃睡眼惺忪,但看到许久没见的小乔老师和“爸爸”,心里也是高兴,没一会儿,不仅自己精神头十足,连熟睡的丁丁都被他闹醒了。
    “小乔老师,小乔老师,见到你真好?”豆豆从言楚怀里闹下来,扒着乔然的大腿不放松。
    “怎么好了?”乔然也好久没见他们了,见了小孩子,她心里一喜,刮着豆豆的小鼻子,边给他脱外套边问。
    “因为见到乔老师就能见到温爷爷、温奶奶……”言豆豆摇头晃脑。
    “见、到、温、爷、爷、温、奶、奶、就、有、肉、肉、吃。”丁丁揪着自己的小辫子,睡眼惺忪的说,“乔、老、师、我、好、久、没、吃、温、爷、爷、的、肉、人、都、瘦、了。”
    看着言豆豆往外鼓的小肚子,乔然眼皮一阵抽筋――这是哪家的称称出她瘦了的?
    “行了。俩小的交给我,你去洗手间……那个……”言楚朝乔然眨眼睛。
    “哪个?”她满脑子迷糊。
    “这个!”言医生直接把口袋里那一堆棒子塞进她手里,眨眨眼,“快去吧,老婆……”
    验个孕眼睛眨的和调情一样,恐怕全市做的出这种事情的就言楚言医生一个人了。
    结婚许久,夫妻事情算的上半熟的乔然,拿着手里那根棒子,表现却有些手足无措。
    坐在马桶上研究了半天说明书的她最终咬咬牙,拆开了一个的包装……
    俩个小的一来言楚家,算是彻底放开了诫,一旦没了睡意就扯着言楚要吃的。无奈的言医生只得担起了半吊子厨子的职责,钻进厨房给他们弄吃的。
    他唯一做的像样点的**蛋羹刚蒸进锅里,失魂落魄的乔然就从洗手间里走进了厨房。
    言楚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怎么样?”
    “中……中队长……”她哽着嗓子说出这三个字,随后把那根签子递到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言医生手里。“中队长?两道杠?有了!”这三个念头在言楚脑子里迅速的做着连锁反应。
    言楚整个脸颜色的红光满面了!
    “老婆,你太棒了!”言楚兴奋的要抱她,可接下去又想到什么,改抱为拥。
    “爸爸,明明是你要把小乔老师勒死了,为什么你的脸也猪肝了?”本来是进来看吃的好了没的豆豆看到言楚抱乔然,疑惑。
    “不新你看……”说着,言豆豆像亲身演示似的把丁丁搂住,“你看脸红的是丁丁,我脸就一点都不红。”
    “去、去、去、臭、哥、哥、再、勒、我、我、就、把、你、被、小、红、看、到、小、鸟、脸、红、的、事、情、告、诉、乔、老、师。”
    “坏丁丁,你答应过我不说的!”言豆豆的脸总算也红了。
    那天之后的短暂时光,是乔然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坐在桌旁,耳边听着丁丁喋喋不休揭发着豆豆要小红对他清白负责的事,眼里看着脸涨得通红的言豆豆小朋友,嘴里吃着言楚做的咸淡适中的蛋羹,真觉得这是今年她最幸福的一天。
    大年三十这天,乔然是从言楚火热的怀抱里醒来,却不是自然醒的。豆豆大清早就上演裸/戏,披着个被单,蹦到乔然他们床上高喊着,“小鸟一号,起飞!爸爸一号,起床!去吃好吃的!”
    幸好俩人昨晚什么都没做,不然被这小家伙堵个正着,乔然不得悔死,但饶是如此,被个小孩子堵被窝,乔然也是不好意思。
    “豆豆,爸爸给你三个数时间出去,否则爸爸不仅让你的小鸟折翼,再飞不了,好吃的也不带你去了!”
    “哦哦,爸爸威胁人,我去找赖赖玩……”
    于是,言家小两口的大清早就在豆豆的闹腾声,和赖赖的大力壮升级版广告――大力牛的强行植入中杂乱无章的度过了。
    由于要忙活多出的俩个小的,乔然他们一行四口到温家时,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乔然事前给军蓝打过电话,所以,言城言池两个小家伙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早早的,军蓝就等在了门口。
    豆豆丁丁下车时,乔然看到军蓝的眼光少许复杂,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紧接着她就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说,“快进去吧,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呢。”
    奇怪的是,豆豆丁丁和谁都挺皮,唯独在军蓝面前,就顿时成了乖乖仔。豆豆领着丁丁“哦”了一声后,转眼撒腿就往里屋跑去。
    “我看你比言素还像他们的妈……”扶着乔然走到军蓝面前,言楚说。
    “说什么呢,就算孩子不再姓言,谁也不能说言素不是他们的妈……”军蓝笑笑,拉了乔然胳膊一把,“怎么样,看他这么小心翼翼的,确定有了是吧……”
    乔然脸红,但也没否认,“嗯,昨晚验的。”“拿什么验的?验孕棒吗?”军蓝突然来了兴趣。
    “嗯,是啊,怎么了?”妯娌俩手挽手往里走,可怜的言楚就这么被老婆抛弃丢在了一边。
    “晚上验的不准,要验早上验,不过估计也差不多……”随着他们的进门,院子里声音渐息。
    昨晚刚下了一场雪,天地茫茫之间,言楚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
    他又仰头看了下天,这才抬脚进屋,经过偏房时,正看到低头在那里摆弄手机的温泽锡,本想打声招呼,祝贺一声,但看他发的专心,言楚便作罢进屋了。
    有了小孩子的新年就意味着两个字――热闹。有了豆豆丁丁这两个小孩子的新年意味着还要再多两个字――异常热闹。
    豆豆拿着从厨房偷出来的**腿,引着丁丁咚咚咚从门前跑过。
    军蓝和乔然被两个疼闺女的妈打发回卧室里聊天修养。
    现在除了爱情外,两人又多了个共同话题――孩子。
    从天亮聊到天黑,温家的年夜饭也终于好了。温泽锡被打发来叫这对小妯娌吃饭时才发现,自己的媳妇儿和妹子都快睡着了。“醒醒了,睡美人,开饭了。”
    军蓝扫了他一眼,伸出手,“拉一把!”
    “这派头,啧啧!”乔然感叹。
    全家人围在饭桌旁,温国维这个“一家之主”先致词:“今天是我们家人头最全的一个新年……”他话音还没落,屋里不知哪只手机响了起来。
    “大过年的,能是谁?”他问。
    温泽锡听出是自己的手机,他点下头,“我去看看,说不定是队里有事。”
    **这个职业,说实话,假期并不固定,遇到节假日发生大车祸,他们这□警就是有假也没假了。
    全家人都担心是这样。
    事实上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言素在去往外市的102国道上意外翻车,人……
    “言楚,这……”恐怕这屋子里不止一个人发现了问题,言素出车祸是不好,可为什么医院找到的是温泽锡呢……——
    人生转折(2)
    第五十章人生转折(2)
    乔然二十七年人生里,第一次尝试在大年三十这天跑到医院来。
    为了言楚的大姐――言素。
    他们到医院时,时间刚好是晚上八点,春晚刚刚开播。整个走廊里,连个路过的**都没有。
    乔然的鞋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蹬蹬蹬的响。“表哥说是哪间病房?”
    “外科加护二病房。”言楚应道,可他说完,却一把将乔然拉住,“老婆,你还是别去了,医院这种地方本来就该少来,何况你……”接下去的话言楚没说出来,可乔然知道他想说的是,自己有孕了……
    “没人说孕妇不能来医院,再说我不陪你来,你是打算我表哥和你一起来吗?”
    想起刚刚在温家那一幕,乔然心里就悸悸的一阵不平……
    温泽锡说了电话的内容后,刚还热闹非凡的酒桌旁,大家顿时沉寂了。隔了半天,最先说话的是方怡欣。她没问言素的伤情,却先啪的拍了下桌子,“小毛,怎么言素出事不是打给她家里人,打给言楚,却偏偏打给你!你个死小子,你作死啊!”姨妈发飙,直接把碗里的**腿拍到了温泽锡脸上。温表哥一脸无辜,“妈……我也不知道啊……”
    “你别和我解释,想着咋和你媳妇儿解释吧!”方姨妈不依不饶。
    “妈……小蓝”他转脸向军蓝,“……我和言素没什么的,真的,你千万别误会啊!”温泽锡对着军蓝连连摆手。
    “我知道,看你急的,你再紧张下去,我才要误会了呢。”军蓝抽了张纸巾给温泽锡擦额头。
    “嗯、嗯,没误会就好,没误会就好……”温泽锡就着军蓝的手擦干额头上的汗,接着转脸向自己老妈,“那个妈……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老好人温泽锡在最不合适的时候提了那壶没烧开的水。
    “死小毛,你想气死我啊……”新年新气象,姨妈以一只猪肘子表示她彻底暴走了。
    想起姨妈刚刚的样子,乔然又叹口气,表哥什么都好,就是老好人做的有点滥。“别说了,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吧。”乔然说着,褪开言楚拦着的手,反拉着他朝病房里。
    见拗不过她,言楚只得无奈跟着往楼里走。
    言素的伤虽然不重,但也不轻。除了胸口断了两根肋骨,左腿肱骨骨折外,其他的都是皮外伤。拿大夫的话说,她车速再快哪怕一点,撞击再猛烈些,肋骨一旦入肺,情况就明显没现在这么乐观了。
    他们到的时候,言素还没醒,趁着言楚去问医生她情况的空挡,乔然去水房打了热水,回来给言素擦手脸。
    擦到右手时,言素指尖动了下,乔然一喜,看她时,言素正眼皮微颤的睁开眼。
    “你醒了,大姐?”乔然眉梢一动,手里的毛巾拿开放在一旁,拉起言素的手说。
    “我……我好像撞……车了,咚一声……”她眼神有点迷离,似乎在努力“,这里是……”言素身子动动想起身,可无奈刚轻轻动下,身上的伤口就撕心裂肺的疼,她眉头皱紧,刚抬起的身子又重重落回了床上。
    “大姐,你别乱动,这里是医院,你肋骨腿骨都受伤了,正经需要修养好一段时间呢……”
    乔然说着,给言素打开了刚刚匆忙去楼下买的粥,“大姐,今天年三十,刚刚我们出来的急,家里的东西没来得及给你带,这份粥是我从楼下小饭店买的,你知道,新年医院附近的小饭店里能买到的东西也不多了。”她拿勺子舀了一口粥,放在言素嘴边。
    今天下午,言素接到个电话,他们未来合作的客户要在S市设宴。经商的人都知道,全年365天,只要想,没一天能是假期,即便是春节这种只适合陪家人的日子,亦然。
    结束了电话,言素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直接开车奔往了S市。可谁知道,在公司忙了几天,连续高强度作业的言素在开车的时候,眼前一黑,刚好撞上了迎面开来的一辆居家车。
    胃的确空荡荡,言素张开嘴,就着乔然的勺子喝了一口,可随着吞咽动作的进行,胸口就是一阵猛疼,“不用了,以前只看过别人车祸,不觉得怎样,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真疼……”乔然看着嘴角咬到发白的言素,感同身受,是真的疼。
    “谢谢你,乔然,没想到我一出事,第一个来看我的会是一直不大喜欢的你。言楚也一起来了吧。肯定是医院打电话到他那里去的吧……”她笑着看乔然。
    “大姐,医院打到我表哥那里了……”乔然不想说,却不得不说。“大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我表哥认识,熟识的。但是有句话我觉得不得不说――我小**子,就是军蓝,和我表哥感情很好,而且小**子已经有了我表哥的孩子,在这个时候……”
    她还没说完,言素就幽幽的接过话去,“我知道,他们是一对,你放心,我是不会介入他们之间的,况且,他们如果真的情比金坚,我想介入也难啊……”
    “人家不情比金坚你也不能介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言楚出声。放下粥,乔然起身走到言楚身边,“说多了,言楚。”
    “多吗?再不说她指不定真作出什么事来呢……”
    “出去……”出了车祸后声音一直低低的言素突然拔高了音量。
    “决定生豆豆他们的时候你就要我出去,现在你还要我出去,言素,温泽锡不是你能喜欢的人。”不顾乔然的拉扯,言楚依旧说着。
    “出去!咳咳!”言素捂着胸,靠在枕头上剧烈的咳嗽着。
    乔然看着还要再说下去的言楚,再看看情绪也激动的言素,没辙,只好先扯了言楚出去。
    “大姐,我先带他回去,明天再来看你哈……”边说边把他推出门乔然,不忘在不听话的言楚腰上拧一下。
    “至于吗?大过年的,和一个病人较真,况且大姐也不一定真和表哥有什么事……”坐在返程的车里,乔然对正开车的言楚说。
    “你认识她几年?她做我姐多少年?说你表哥不喜欢她我信,但说言素对你哥没意思,打死我也难相信……”趁着等红灯的功夫,言楚歪头看乔然,“看她比我大几岁,但她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刚刚她和我说‘出去’时候那个表情真和当初她坚持生下孩子时候一模一样。别怀疑,她对温泽锡有着和生下孩子时候一样的执着。”
    “那怎么办?”被言楚这么一说,乔然也有些急了。
    “怎么办?凉拌!”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言楚踩下油门继续开车。
    大年三十的后半段,乔然和言楚夫妻并没回温家,离开时是那种气氛,乔然料想回去除了会给姨妈添堵外,其他的都于事无补,于是夫妻二人驱车就赶回了家。
    进了门洞,还没上到二楼半的时候,乔然隐约听到一种类似啜泣的声音。“谁?”她脚下一软,伸手向身后赶来的言楚。“言楚……”
    在未知事物面前,女人往往有着超乎男人的好奇心,但一旦把这种未知事物放在一个黑暗的前提里时,女人的这种好奇心就会被一种叫恐惧感的东西打败。
    乔然就是这样。
    乔然叫言楚的名字出口时,那个隐约的哭声竟停了,接着一个乔然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然然,是我……”
    是季青青。
    春节之前,乔然置办年货时本来去问过季青青的打算,她一个人出门在外,如果新年不回家的话,这个年真是蛮难捱的。但季青青当时却神情兴奋的告诉乔然――苏慕雨今年要正式把她带回家去!可之前还一脸幸福,餍足到不行的小女人,怎么转眼会在楼道里哭呢?
    “青青,你不是和苏慕雨在一起吗?怎么回来了,还哭了?苏慕雨他人呢?”
    “然然,咱们先进屋再说好不好?这里很冷。”季青青可怜兮兮。
    “哦,对哦。”乔然敲下头,可是拉着季青青经过三楼时,她突然问,“青青,你怎么不进屋去呢?天气预报报的,今天可是零下十五度……”
    “我,忘了带钥匙……”在黑暗当中,乔然看不清季青青说这话时的表情,可等到了四楼,开门开灯后,她一回头,就看到哭的满脸泪痕的季青青。
    “青青,大过年的,怎么哭成这样,还有,你外套呢?”直到现在,乔然才惊讶的发现,季青青身上除了一件薄绒衣外,竟然连件外套都没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说苏慕雨带你去苏家过年,可怎么年还没过完,你人就这样了?”她抓着季青青的胳膊问。
    “然然……”季青青低着头,半天才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哇的哭了出来,“她不喜欢我,她说除非她死了,否则是不会同意我和慕雨结婚的!”
    可以轻易想像,季青青口中的“她”无疑就是苏慕雨的那个跋扈霸道的亲妈。
    “苏慕雨呢?他就任凭他妈这么说你!”脱掉外套,乔然拉着季青青坐上沙发,问她。
    “她妈心脏不好,我出来的时候,他正忙着叫私人医生,哪里顾得了我。”季青青眼神有点落寞。
    得不到家长祝福的婚姻注定是一段坎坷,看着季青青,乔然庆幸自己,也同情季青青。
    几个人正沉默着,季青青唯一记得带出苏家的那支手机响了起来。
    季青青看眼屏幕,把手机递给了乔然,“帮我下,我现在还不想接他的电话。”
    乔然伸手一看,无意外是苏慕雨。“喂,苏慕雨,你能不能别在新年的时候给人添堵,你要真想娶青青,就麻烦照顾好你媳妇儿,大冬天的她一个人什么都没带,甚至连件外套都没穿就一个人回家了,你什么意思啊!”乔然已经许久没试过一次性的说这么一长串话了。
    电话那头,苏慕雨沉吟很久,半天才说,“她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麻烦你帮我照顾下青青,我这里一处理好就去找她,还有……替我和她说声对不起。”
    乔然张嘴正要回着什么,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个老女人的声音,“少爷,太太醒了。”
    紧接着,苏慕雨说了句“拜托”,竟就这么的挂了电话。
    “得了,真好咱仨今年一起把年过了吧。”乔然拍拍季青青的肩,起身去厨房做些吃的。
    那天,季青青,乔然,言楚,还有早睡的老佛爷以及向来活力四射,随时不忘卖药的赖赖在一起,守在电视机旁,听着钟声敲响。
    最后一下钟声过后,乔然突然听到季青青幽幽的说了句,“然然,这个孩子我不打算要了……”
    那句话是真心,是假意,乔然无从辨识,她只能看着朋友,季青青的眼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逝去。
    可以肯定的是,今天在苏家,季青青绝对不止经历了苏慕雨妈妈那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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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了个家的定义,本来这个新年应该是幸福的。可这也是乔然过的最不安稳的一个新年,言素住院了,言伟业和明兰一个年竟然跑到国外去过,人一时赶不回来不说,联系竟也成了问题。
    大年初一中午,乔然从方怡欣家带了些小饺子去医院看言素,一进门就看到言素满脸是伤,却一脸温柔的在讲电话。“嗯,我没事,也祝你新年快乐!”
    看到乔然,她收了线。
    “大姐,今天好些了没有?我给你带了些饺子,就是怕你伤疼吃不了。”
    言素看着进门的乔然,没答她,反而说了一句让乔然惊讶无比的话,“昨天你问我为什么医院会打给温泽锡,我现在告诉你,因为他在我手机里的保存名是……‘老公’,言楚猜的没错,我就是爱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