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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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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现在都十点了。”杜锋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钟,早晨十点。
    黎仲楠整个晚上都在他这,她家里人知道吗?8
    “你家里人知道你在这儿吗?你赶紧打个电话先通报一声。”他真该死,这种事情现在才想起来。
    “没关系。”黎仲楠只犹豫了一会,才淡然地开口。
    显得很无所谓。
    杜锋看在眼里。昨天,终究显得那么混乱。
    “昨天晚上你怎么跑到学校去了?”要不是他晚上还加班,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现她。
    “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有样东西忘在了学校。”搅拌着剩余的一点粥。她只是搅拌。并没有再喝下半口。眼睛始终看着碗里。+
    “那怎么会昏倒?小楠,跟我说实话吧。”小楠,那种亲昵的称呼只有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喊叫的。
    黎仲楠抬眼。终于看向他。
    他眼里有她清晰可见的担忧。
    “是我自己的事。”再详细。她不会说,因为这的确只是她个人的事。杜锋终究管不了她那么多,即使,他们已有肌肤之亲。
    “那我呢?我算什么?”杜锋隐隐有些动气。他算什么?黎仲楠究竟拿他当什么了?
    黎仲楠对着他黑亮的眸子,心里竟然有些心虚。
    “杜锋。”
    是,是杜锋。不是杜老师,是杜锋。
    黎仲楠的正色看向他。手中不再搅拌那已泛滥的粥。放下勺子,正襟危坐。
    背靠着椅背。这感觉,就像和老朋友交谈般。
    她像个小大人。
    杜锋屏息,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这仿佛是宣判,她让他活,他就能活;她叫他死,他就得死。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杜锋从来不知道这种感觉还会再次萦上心头。
    第一次的这种感觉,就是他高考结束那年,等待放榜的那一刻。7
    他聪明,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对于傲气的他来说,失败,是无法接受的。
    高考,是迈向成功的一个关键点,走错一步。他又要平白无故地消耗掉大半的精力与努力去实现梦想。
    所以,那一刻之于他,是紧张而受压迫的。
    窒息,那种感觉就像窒息。
    现在,他居然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让这种感觉煎熬自己。r
    小女孩,只是小女孩,他什么时候恬不知耻了?什么时候竟然为她动心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喜欢的人,却不是他,对么?是这样的吧!
    杜锋感觉到心脏猛烈的跳动过后,反而开始平静了。
    黎仲楠才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而已,她能带给他什么?年轻的朝气吗?可是,他也不老啊,他才二十四岁!可该死的!最该死的就是他就是被她奇怪的吸引住了。
    她的宣判,释放了他受压迫的心灵,但与此同时,给了他沉重地一击。i
    “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做爱?”她诱惑着他,是她使他陷入这一步的。
    杜锋的声音冷冷的。
    黎仲楠仿佛看到另一个乔孟夕。
    她两天之内,伤害到了两个人,而这只是,因为她也被伤到了。
    “大人间,不就有这种游戏么?只要性,不要爱。可以因为生理的需求,而在一起,但这……”
    “无关爱。”
    她说完了。这就是答案。)
    声音,同样也是清冷的。之于杜锋,就像一盆冷水,将他所有的热情与希望都浇熄。
    却也让他的意识更清醒。
    “你看多了。”杜锋淡然地笑笑。仿佛刚才受伤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伪装的很好,因为他是大人。
    “难道不是么?你难道没这么想过?”她相信,是个男人,不会没有这种渴望。性,是欲望。
    而正常男人,都是有这种欲望的。
    “可你并不是大人啊。”杜锋看着她刚才被他揉乱的发。j
    “是的。”是的?她只回答是的?!
    “所以,我要对你承担责任。我为我冲动犯下的一切,应该负责。”
    这种回答完全超出了黎仲楠的预想。
    “这不对,你不该这样。是我自己有问题。你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我的确侵犯了你。”杜锋口气不再平波无澜。
    “是我勾引你的,不需要!”黎仲楠感觉杜锋实在太固执。
    “我也受到你的勾引了,所以,一定要负责。”
    杜锋像定下了决心似的。z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停留在客厅,收拾了碗筷走到厨房。s
    他真是笨的可以,只是,这样能把她绑在身边,那也好。
    她还未成年。他是不是罪犯?
    黎仲楠对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甚觉突兀,怎么演变成这个地步。甚至,他都无所谓她已有喜欢的人了。他到也不问。一个劲地说要负责。!
    黎仲楠绝对不会想到,他是因为,爱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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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送你回去吧。”杜锋从厨房里出来后,仍旧是那个温和的杜锋,方才的激烈交谈,似乎没有发生过。
    “不用了。”黎仲楠走到门口,弯下腰准备换鞋子。杜锋也在一边迅速穿上自己的鞋。不忘记拿走挂在墙上的钥匙串。
    “我送你回去,小楠。”小楠,他第二次这么叫她。
    黎仲楠没有表示。金属的封闭环境内,透亮的镜面照出他们的身影。黎仲楠的脸是憔悴的,苍白的。杜锋的下巴上还冒着青渣。也是一副邋遢样。
    一路上两人无语。
    杜锋像牵小孩似的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去车站等车。
    车来了,付过钱又同她一起挤上车。车上是拥挤的。初夏的天,隐隐地燥热,只有敞开的窗户外吹进的风能让人感到丝丝沁凉。
    杜锋细心地把黎仲楠推到靠窗的位置。自己,则闷在人群中。
    短短十多分钟的路,他的额上已部满细汗。
    白衬衫,腋下的湿汗,微微刺痛黎仲楠的眼。
    在第5站下车,这里的环境稍显偏僻。
    杜锋第二次来到这里
    又像大人似地牵着她的手,不,或许,以两人的高度来看,比较像是在约会的情侣。
    黎仲楠紧抿着嘴。不说话。
    杜锋也是,腾出的右手擦着额上的薄汗
    黎仲楠静静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心,是感动的。
    手中粘腻的汗水,使得她不由地放开了他的手。手摸索着口袋。
    杜锋转过脸看向她,黎仲楠像是察觉到什么。
    “你流汗了。”
    杜锋看看掌心,也是,都出汗了。怪不得她要嫌弃了。
    抽出一张纸巾,她递给他。“擦一擦吧。”
    “谢谢。”杜锋笑笑。这才释然。
    走进熟悉的高级住宅区。
    “可以了,你就送到这吧。”黎仲楠听下脚步,看着他。
    “你这样回去,怎么跟家里人解释。我陪你去。”杜锋是个爽朗的年轻人。
    黎仲楠笑笑,“你要怎么解释?说我昨晚都睡在你家里?孤男寡女呆在一间房子里那不是更加误会?”
    “我是你老师,这样比较好解释。”杜锋猛然觉悟,老师,他原来还有一个身份,老师。
    可是,心底那份责任心又驱使他不得不做出难以抉择的选择。
    “你真是固执。”
    黎仲楠最终没说什么,由着杜锋自作主张。
    当钥匙在钥匙孔中旋转了几下后,门打开了。
    响彻整间房子的音乐,是克罗德-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轻快的乐曲中有说不出的忧郁。
    杜锋也只是短暂的一震。
    接着,目光渐渐地对上那个男人。
    几乎是听到门锁的转动声后,立刻从沙发里弹跳起来的男人。
    “楠楠,你回来了。”傅亦唐的声音有丝倦怠。或许一整晚都没睡。~
    “爸爸。”
    “你好,我是黎仲楠的老师,杜锋。”杜锋颔首。有礼地一笑。%
    惊觉这男人如此的……英武。
    尽管面容有些憔悴。但还是如此有摄人的力量。
    “我是傅亦唐,你好。”)
    “黎仲楠昨天晚上住在我那里。我没来得及通报你,抱歉。”说着他宠溺地看了眼她。像爱人般。“现在她平安到家,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还没等傅亦唐说什么,他已经带上门退出了屋子。
    “你昨天晚上都在他家里?!”语气先有最初的平静变成了尖利的声调。
    傅亦唐不敢置信地看向黎仲楠。
    “恩。”走过他身旁,她直接上了楼梯。
    傅亦唐看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二楼的rǔ白色门背后。
    他盯着那门许久,忽然爆发似的怒吼。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他面目狰狞。j
    只是rǔ白色的门还是紧闭着的。
    傅亦唐得不到反映,仿佛整个灵魂都丢失了般。狂怒地冲上二楼。
    愤怒地拍打着门板,傅亦唐生气,非常生气。
    “黎仲楠!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拍门的声音静止了。
    傅亦唐的xiōng口剧烈的颤抖着。
    等了几分钟,门内未有反应。傅亦唐转身准备去拿榔头撬开门把,门开了
    “你要什么解释?”黎仲楠此时只穿了件丝质睡衣。头发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声音是无力的。
    傅亦唐一个跨步走到房间里,转过身,眼神严肃地看向她。
    左手叉腰,右手向指犯人似地指向她。整一兴师问罪地架势。
    “你一个晚上都住在大男人家里,你不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像放炮竹似地说完,傅亦唐紧盯着她那苍白的脸。表情不禁放柔和了些。
    没有得到响应,他又开口,这次,语调显然轻柔了许多。
    “楠楠,”亲昵的呼喊,他放下指向她的手,双手按在她窄小的肩胛上,抚了抚她有些杂乱却柔软的发。
    黎仲楠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愤怒气息。
    接着听到他说,“你已经十七岁了,别再任性了好吗?”
    任性?她是任性。可她任性是为谁?
    “你这样乱跑我会担心,你明白吗?”傅亦唐的脸是揪紧的。
    担心?是出于怎样的担心?
    “你爱我吗,唐?”颤巍巍地声音自她娇艳的嘴唇中逸出。
    猛然间,她还未等他有什么反映,又将手捂住耳朵。
    “不要说。不要说出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傅亦唐,她不要他说爱这种珍贵的字眼了。他的爱,怎么可能属于她呢?
    傅亦唐没有说话,前倾着身子以父亲的姿态拥抱了她。
    自他周身发散出的男性气息强烈地萦绕在她周围。
    她闭上眼睛,只想醉在这一刻。忽然感到额头凉凉的温润唇瓣。瞪开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傅亦唐。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一手搁在她肩膀上,一手,悠缓地拍着她的背脊。
    不知几时,周遭已寂静成一片,耳畔,只有傅亦唐平稳的呼吸。
    他抱着她躺在她的床上,她靠在他的怀中。
    没有性。只有温暖与感动。即使她以为的爱,也只是她对他而已。
    这一夜,是安静祥和的。
    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黎仲楠的身边是空空的。只有床单陷下去的印迹才能证实傅亦唐确确实是躺在她身边的。有了这个想法,她展开了朦胧的笑容。
    像脸蛋上浮过的一抹清风
    即刻地起床,迅速地梳洗。穿戴整齐完毕之后,她才步出了房间。
    走到楼梯口,耳边就听到那尖利的女声四作。
    “你考虑清楚了。”
    黎仲楠诧异。原本愉快的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董斐然真是心急。
    只是,这次,她的表情是笃定的。
    但仍是轻蔑,细长的眉,狭长的眼,无一不流露出嗤笑与鄙夷。
    黎仲楠踏着步子走到两人跟前。斜睨了搁放在玻璃茶几上的档案袋。
    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她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事。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恐惧大于好奇。
    她看了眼傅亦唐,他的脸色有些害怕。害怕吗?)
    唐害怕了?害怕什么?是和袋子里的东西有关么?
    “爸爸?”在外人面前,她总要收敛些的。小手,覆盖在他的大掌上,能感觉到他的怒火,他在气什么?
    “小姑娘,你愿意去拯救一个迷失的灵魂么?”董斐然这句话,是冲着她说的。她是美丽,是高贵,这一刻。黎仲楠承认。0
    “舅母,”这种太规矩的叫唤,总显得生疏而冷漠。“请你说明白些。”
    开门见山吧
    遗产,继承。
    “呵呵。”董斐然笑了笑,明艳的红唇是如此娇媚。嘴唇间开了条裂缝,“真是讨喜的小姑娘。”
    小姑娘这三个字,听在她耳朵里总不太舒服,像她年纪多小是的。
    这样,她跟他的距离,又要变远了。
    董斐然接着道,“你舅舅,我的丈夫,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自从你母亲死后。可是在他心里,只认得你母亲,只要你,假扮她,让他乖乖听话,这样的事情,你愿意去做么?”
    像天方夜谭。总不那么真实。
    说到她母亲,是黎仲楠心头的伤痛
    “她不会同意的,请你回去。”傅亦唐已站起身来。一副送客的姿态。
    “你忘记了……”后面的话,董斐然是用眼神示意的,她只睨了眼茶几上的档案袋,傅亦唐整个的表情就很不对劲。
    黎仲楠看出来了,她伸手就去抓袋子,但被唐拿走了。
    “袋子里装了什么?”她问。
    眼神是看向唐的。
    “喔,是……”
    “不是你该看的。”傅亦唐的声音盖过了董斐然的。
    “你的决定呢?小姑娘。”董斐然笑笑,又看向黎仲楠。
    停顿了片刻。唐的眼神无比紧张地看向她。
    黎仲楠,走到傅亦唐身前,对他笑笑。转身,向着董斐然说道,“我愿意。”
    这三个字,又让傅亦唐的表情揪紧起来。
    “不过,请别再叫我小姑娘。我有名字的。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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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答应?”此时,整间屋子里只有唐和她两个人。她置若罔闻。只是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电视节目。
    “这样对于你,并不利。”
    “你是说财产吗?”黎仲楠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我对财产并不感兴趣,再说,你有足够的能力养活我,不是么?你还会在意那些吗?”
    抱了抱傅亦唐,她踮起脚尖,把下巴磕在他肩头,嘴角边,是苦涩的笑。
    她只是好奇……
    她母亲,她那个未曾见过面的舅舅,以及唐对她的爱,这三个人的纠缠。
    故事……不单单只是她听到的那样……
    她只是好奇而已。
    一旦有什么要知道东西,她会问到清楚为止。
    第二天,黎仲楠下课后直接去了黎耀司和董斐然的家。据董斐然的叙述是,黎耀司的病状相对过去是有所改观了,但他仍旧同时患有强迫症和抑郁症。
    整日不和周围的人说话,把自己反锁在画室里不停地重复画一个女人。
    到现在为止,那些画已经可以用斤来计量。
    黎仲楠也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但路是自己选的,她没有放弃的理由。
    既然如此,她就要把这条自己选择的道路继续下去。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来到了位于郊区的高级住宅区。
    这里环境悠闲,空气新鲜,很适合居住。
    董斐然将车驶入一栋豪华别墅内。
    偌大的花园里,种满了鲜红的玫瑰。具有欧洲宫廷式建筑的别墅,也显得格外神秘。
    站在雕花铁门前,黎仲楠驻足了许久
    “进来吧!”佣人为她们开了门,董斐然的高跟鞋极有韵律地踏在大理石地面上。
    “祥嫂,你带她去阿司的房间。”
    董斐然悠闲地坐上柔软的真皮沙发。抬眼看了黎仲楠一眼。“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别担心。”这句话,似乎是为了安定黎仲楠的心。
    黎仲楠听着觉得万分刺耳。“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担心?”
    “呵,他这里有问题,”董斐然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正常人都会有害怕的反映。”
    黎仲楠笑了笑。并不语。
    她笑,只是觉得,可悲。那么她呢?董斐然难道就不怕么?在一个屋檐下每日地生活在一起,难道她就不害怕吗?
    不过,奇怪的是黎耀司难道不应该住在精神病医院吗?为什么会在家里?万一,他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那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新闻里不都是这么报道的吗?某地某人精神有问题,砍了全家……(
    天……这么想来,她似乎有些心颤。
    但,一想到唐和她母亲。她的心就好象被塞满了鼓鼓的东西,里面有东西非要输出来不可,否则会闷坏她。
    “哆哆哆——”被称做‘祥嫂’的老妇敲了敲二楼转角处的那扇厚重的木门。4
    “先生,该吃饭了。”祥嫂转身把端盘交到黎仲楠手上,用眼神示意她拿住。随后走了。
    黎仲楠端着盘子,静静地等在门口,直到几分钟后,木门终于开了一条细缝。
    她轻轻地推开门。
    屋里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有靠近窗台的那块地方算明亮。
    她环视了四周,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影。但身后的门已经合上了,听到关门身,黎仲楠才惊觉。
    陡然僵直身体,又下意识地巡视屋内。这间房间真的无比宽敞,有20多平。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那人一直埋首于双腿间
    “该。吃反了。”“舅舅。”
    她在他不远处,把盘子放了下来。眼角瞥到脚边的一张人物肖像画。那逼真的画吸引了她。k
    黎仲楠拿起画来,仔细地端详,眉头忽得皱了起来,画里的人……
    好像自己。
    但却比她好看许多许多。
    这……
    “不要抢我的画!”男人开口了,声调语气就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黎仲楠错愕地看向黎耀司。
    正巧,黎耀司也看向了她。
    那眼神中的变化,她全都看到了。一开始的不满,之后的疑惑,错愕。到惊喜。
    “你回来了!”黎仲楠被紧紧地拥抱住。她的身高只及他的xiōng口。
    他抱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好象把呼吸卡在喉咙口。把她所有呼吸的空气全都吸光似的。
    “放手……”她闷哼。但回答她的,只有更紧致的拥抱。那张画……已经被扔到了地上。
    黎耀司的口中不断呢喃重复着,“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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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瑭儿。瑭儿。”黎耀司终于放开了黎仲楠,但再一次却把她搂得更紧了。
    黎仲楠,似乎可以感受到他打从内心发散出来的喜悦,因为他语无伦次的话语,另人窒息的拥抱,这一切都在诉说着,他对黎瑭儿的爱。
    黎瑭儿……对这个女人的感情是复杂的。
    因为她是情敌,亦是母亲。
    不可思议地,黎耀司整整和她拥抱了3个小时,一动不动,就像僵尸一样。
    董斐然安排祥嫂进来时,他们两还是那副情景。
    祥扫喊着“太太!太太!”
    董斐然进门后,和祥嫂很用尽了吃奶的力才把黎仲楠和黎耀司分离开。
    这种执念是可怕的。黎仲楠的全身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任何感受,连走一步路,也像个机器人似的。
    天色已经晚了。她必须要离开,明天还有课。
    当她走艰难地走到门口时,黎耀司疯狂地嘶吼,“瑭儿!瑭儿!你们这些坏人!不要带走瑭儿!”
    黎仲楠看着他扭曲的面孔,竟然有些感到恐惧。这种从脚底涌上心头的感受,并不好受。u
    他太疯狂了,即使,那张脸不说话时,算是俊俏的。
    “瑭儿……”近乎呜咽……
    “瑭儿明天再来看望你。”
    说完,她转身便走了。
    临走前,董斐然叫住她,站在月的微弱光亮中,董斐然的脸是那么深不可测。带有一丝神秘色彩。她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只要她不开口说话。
    “有什么话要说吗?”
    开门见山。黎仲楠凝视着她的眼。
    “阿司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想,你休学一阵子。”她停顿了下,“他很久没这么激动了,可见你,不,黎瑭儿对他造成的影响力有多大!”
    “我只是黎瑭儿的替代品么?我只是一个替代品吗?”这是一个悲剧。
    “……”董斐然沉默可会,双手交叉在xiōng前。“我只见过她一两面。而且,他爱她的事实,我是嫁到黎家后才知道的。”
    “听爸爸说,他是变得不正常了以后才同你结的婚。可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同意呢?”
    “人生,有时候是无可奈何的,不是吗?”董斐然看了她一眼。“我也不年轻了,想抓住人生最后的东西,所以,你能帮我吗?”
    人生最后的东西?金钱吗?
    黎仲楠无法感同身受。
    人跟人之间的差别真的是很大。虽然某些方面是共通的,可是有些时候,她真的是无法理解。
    “你休学这件事,我会找你父亲谈的。如果成了,那你准备行李搬过来住吧。好吗?”
    董斐然看了看黎仲楠。这种类似询问的话语却是以陈述的语气在讲述。j
    黎仲楠不置可否。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惶惶忽忽地才回到了清水湾。
    “回来了?”傅亦唐闻开锁声,转过身,看到那抹细小的身影。
    不知为何,今天看到的背影格外惹人怜惜p
    黎仲楠换好了家居服后,下楼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纯净水。
    随后又走到电视机前打开了电视,仿佛把傅亦唐当成了隐形人看。
    “今天,见到他了吗?”傅亦唐犹豫着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恩。”
    右手握着遥控器,这个频道不顺眼,那个频道又不行,这样下来,她几乎一直在换台。
    “那个……没发生什么事吧?”傅亦唐此时此刻完全丧失了往日的英明神武。
    “恩。”仍是单音节的回答。
    今天的楠楠,不像往日的楠楠。
    傅亦唐感到不对劲。
    “楠楠,今天……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没有比这更直白的问题了。
    他的楠楠怎么了?
    “没有。”x
    傅亦唐简直要气爆了!
    “楠楠,你在生气吗?”今天的她特别寡言。傅亦唐蹙着眉头。
    “没有。”
    “那为什么你自始至终不正眼看我一眼?你再这样yīn阳怪气我会受不了的!”
    傅亦唐的话说得有些过分。
    他也感觉到了。或许,楠楠在生别人的气。不是他的。
    但他总感觉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黎仲楠放下遥控器,转身面对着他,咧嘴笑了笑,“我为什么生气?”
    在茶几上抄了包薯片,她开始猛往嘴巴里塞。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你在生我的气。”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黎仲楠不语。只是一个劲地往嘴巴里塞薯片。
    “楠楠。”
    “……”
    “楠楠。”
    “……”
    “黎仲楠!”傅亦唐欲抢走黎仲楠手上的薯片,但她捏得死紧。两人你挣我夺。最后薯片的包装袋被一撕为二。所有的薯片都散落到了沙发上和地上,连他俩的身上都有涉及到。
    整个场面,狼狈不堪。
    “你想怎么样啊?!”黎仲楠甩掉了余下的薯片袋子,拂袖而去。直奔向自己的房间。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在上楼梯之前,她的手被他拉住了。
    “你在生什么气?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回家就yīn阳怪气的!”傅亦唐抓住她的胳膊。
    他将她的身子扳过身来面对自己,只见黎仲楠一个勾住他的脖子,嘴唇对上他的立刻亲了起来。
    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没有技巧可言,又粗暴地折磨着他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