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谭宗希迎着她的目光走来,去吧台上拿酒。
    杜堇眼睛顺着他的身影的移动而移动,看着他手指在墙壁上似是随便一按,墙壁上一个盛满酒的架子伸展开,谭宗希从上面拿下来一瓶,倒进杯子里面,明亮的颜色。
    “要来一杯吗?”谭宗希倒了两杯酒,一杯要递给杜堇。
    杜堇摇摇头,“您现在还在生病,现在喝酒对您的康复是不好的。”
    谭宗希喝掉一杯酒,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在杜堇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说,“我乐意。”
    这个她的确管不着,但是她需要知道什么时候伺候人的日子能结束,“谭总,您什么时候能上班?”
    谭宗希摇着杯中的酒液,回答的漫不经心,“这段时间不会。”
    这段时间不会,那就是意味着这样的日子杜堇还要过段时间。
    从他出浴室一直是迎着杜堇的眼光,现在背过身,杜堇清楚的看到他后背上的刺青。
    “您身上的刺青很特别,很久了吗?”很认真的看着他身后的刺青图案,不是龙不是虎般的嚣张张扬,他后背上的刺青似是一副小型的画卷。
    “有几年了。”把杯中的酒饮尽,谭宗希的声音微微的恼怒,“这个图案让你想到了什么吗?或者是这个位置让你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嘘一下,“让我猜猜你想到了什么,肖冥宸的后背上也有这个图案吗?”
    看杜堇无话可说,谭宗希换上另一幅不屑的表情,“请别用这么直白的眼睛把我和那个人作比较,在是否画等号上犹豫不决。也不要在我戳穿之后一副不可置信,只能是你表现的太过明显。”
    谭宗希说对了一些,但是有些却没说对,肖冥宸那个部位也有图案,只是不是这么优美,他的是块形状怪异的印记。
    既然被他看出来,杜堇就直接问他,“那天的车祸您还记得吗?”
    果然还是这个原因,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还能没有离开,而是留在易恒,继续做自己的助理,就算是他刻意刁难都没有提出来再辞职,还是因为她想从他这里知道那天的事故现场,想要问出来点什么。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那天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而且我现在在失忆中,恢复的时间未定,可能要浪费你花在我身上的心思。”
    “不试怎么知道不会,我时间有的是,不急。”
    “你就那么想要找到他,就算别人都说他死了,你很爱他?”谭宗希觉得自己情绪有点失控,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才压制住。
    杜堇声音悠悠的,看着白洁的墙壁,像是思绪已经飘远,“你没有体会过三年不能安稳睡眠,整夜被噩梦缠着的感受,你也不知道如果有人因为你而死的愧疚,就算那个人的确该死,但是却死在你手中或者是因你而死的恐惧。”
    就算是肖冥宸如何该死,他应该被法律制裁,或者是仇家报复,甚至是疾病缠身,这些都是她管不到的,但是肖冥宸却是因为她而死,是她在鬼门关重重的推了一把。
    那日电话中的枪声和车子撞击的声音也把她所有的勇气都撞得粉碎,她不知道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应该的,只知道那一刻她知道了后怕后悔。
    她亲手把那个男人推向无底的深渊,自己也跟着万劫不复。
    “我是没有体会过心虚度日如年,却知道不想要这样时刻被拿来做比较。”尤其是和一个可能已经不存在的人做比较。
    杜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她在无意识中总是会把谭宗希和肖冥宸做比较,就算已经知道谭宗希和肖冥宸不是同一个人,却还是想要从他身上知道那天车祸的现场。
    “你说过不介意做替身。”谭宗希好像真的这样说过,那时知道杜堇在他身边的目的之后这样说过。
    谭宗希转过身辨别她话的意思,“我是不介意现在做替身,却不想一辈子做替身,就算是假冒商品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商标,我想要知道要多久?”
    杜堇自己都不知道要多久,肖冥宸已经去世三年,这三年她却没有一天是放下心来的,他是已经入土,她却觉得肖冥宸没有死,在一个她察觉不到的角落里面存在着。
    “我不知道。”她对谭宗希是有感觉的,却又太微弱,她害怕肖冥宸,却又眷恋谭宗希身上的不同,那是和肖冥宸完全的不同,没有强权,没有强取豪夺,她能把握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如从前那样什么事情都只能听他的,否则后果就是她受苦或者是看着别人受苦。
    谭宗希放下手中的杯子,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脚步的声音,杜堇低着头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拖鞋,没有抬头看他。
    微微叹口气,谭宗希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的乱糟糟才罢手,杜堇恼怒的抬头瞪他一眼,微微抬着右手护着自己的脑袋,这人什么毛病。
    “我不逼你。”
    杜堇也站起来,这样的高度他就不能那么轻易的把她的头发搞乱,但是她此刻身上的衣服还是一丝不乱,发型却不太相配,配合着有点莫名其妙的眼神,谭宗希突然就软了,被她当成谁不重要,他要的是结果。
    看她只是这样看着自己却没有说话,谭宗希有点拿不定她的想法,“说话。”
    杜堇轻轻咬下嘴角,扯着衣服下摆,“谭总,我能离开吗?”
    看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怎么就对她觉得特别呢,不够聪明,不够漂亮,不够心机,什么都是差一点的女孩。
    “以后叫我阿宗。”谭宗希下达命令,别人叫谭总是敬称,但从杜堇口中念出却像是嘲讽。
    “……”
    谭宗希突然伸出手把杜堇拉向自己,杜堇伸出手抵着他靠近的身子,却触碰到他光裸的上身,要收手就栽入他xiōng膛。
    “别动,让我抱抱。”谭宗希的下巴放在她肩膀处,他们的身高很适合拥抱,他微微弯腰就能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就能轻松的揽着她。
    “谭总,我还要工作。”抱也就算了,但是抱了几分钟还是不见放手,杜堇就出声提醒一动不动的人。
    “下午不用上班,放你假。”杜堇听着他有点霸道的口气,却没有反感,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放她的假。
    “我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对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你会陪我吗?”谭宗希很平静的诉说着,杜堇却觉得不平静,如果她此刻给出什么承诺,就不会那么容易拒绝。
    “谭总……”她还没说完就被谭宗希一巴掌打在后背上,“我说过叫我阿宗,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杜堇的后背被他拍的一掌有点痛,“阿……阿宗,这样抱着不舒服,我们能坐下来吗?”
    “不能。”谭宗希很明确很直接的拒绝了杜堇的建议。
    建议遭到拒绝,杜堇撇撇嘴角。
    “不管那个人死了没有,你都不用害怕,有我陪着你。”虽然没有见过肖冥宸,但是不能忽视的是这么多年过去,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手掌下的杜堇还是会僵硬。
    轻轻的嗯一声,也许肖冥宸对她的影响真的太过大,才会让她杯弓蛇影,她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龄,却每日的小心翼翼,她也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她,告诉她不要怕。
    在她期待中,谭宗希给了她这份希望,让她相信能够触手可及一些事情。
    谭宗希放开她走向衣帽间,再出来的时候上身已经穿上衣服,遮住了那后背的风光,杜堇很感激他的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