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回第二章
作品:《孽缘深怨录》 外婆带弟妹们去吃时,要拿几个**蛋。开始不知是为什么,吃到嘴里就知那味道确实不一样。只见那师傅将**蛋打破,放在我们约定数量的米粉里,使劲的搅动直至很稠的状态。这时火已经将每个小圆锅烧得辣辣的,他拿起一个用布条缠绕的小刷,在生茶油里蘸一下,依次的将每个小锅都涮过。那涮的速度简直不是用眼睛在看,象部机器在飞快的旋转。紧接着就是拿起大勺子舀上一瓢,如蜻蜓点水式的,将每个小锅里都倒进了米面。一点不拖泥带水洒到锅沿外,不多不少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少许片刻,就用一个细长带勾的小铁钎,插进锅的边沿这么一旋,又一提就将底面翻了过来。熟练的手艺会让你看得眼花缭乱,一眨眼的功夫,一锅rǔ白rǔ白米面就变成个个黄商商的、起着一层薄薄皮的糕。香味扑鼻的嗅得你口水直流,止不住的只往肚里呑。吃到第一个时,眼睛已经盯着锅里,恨不得一下子将它们全都塞到嘴里。可是几兄妹得轮流,不能接着吃,到后来见他的小铁勾子提一个、又一个,我们都吃不过来了。这样我们守在挑子边,吃了一锅又一锅。直吃得已经鲠在喉咙管,还不想歇嘴。
想儿时那些有趣的事,看眼前已呈老态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教学上的业绩使他很欣慰,拿到了高级教师的资格。但看到年轻的老师个个生龙活虎,新的学科不断涌现,深感知识更新太快早已跟不上。加上年龄和身体,教学的压力越来越大。这栋教师楼里,他所在的物理组同岁只有罗老师,其他都是年轻人。此时因有课都不在,罗老师也有事请假。不大的教研室里只有他,这种情况十分的少有。一下子空空如也,真是太清静了。有时看到几个年轻人在争论问题,他俩也不爱多去插嘴。只是在他们高低不下时,才偶尔点拨来启发他们。有时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时,就干脆到外面的阳台,避免那些躁音震耳。
这栋楼紧临一片悬崖修建,下面是滨江公路。站在长长的阳台就能俯瞰陵江,靠近大桥的江面停着打水的趸船、水上消防中队的铁壳趸船与巡逻船、久已不行的游船、暂时泊着运煤船、以及慢慢吃着上水、发出轰轰阵响的运沙船,不快不慢跑长途的客运船。只有那打鱼的小船,在这清清的江面悠悠闲闲。有时开动推进器跑会儿,有时又划着木桨慢慢的摇着。他们一会下钩、一会儿撒网。晚上就泊在那些大船边,升火做饭。晚睡时将顶在中间的块块竹篾蓬,象瓦一样搭拢到船的头尾,保持历来传统的渔家习俗。对岸一个即将废弃的钢厂正在拆除,大片的土地已经平整出来,部分厂房还在抢着生产。钢板被敲打声、行车吊装钢材的“哗、哗”声不停的响着。高大的烟囱不时喷出袅袅浓烟,那片天空变得灰蒙蒙的。将惊蛰刚过的睛朗天空,如胡乱的涂鸦般。
开学都已月余,在最后的冲剌时刻,学生个个心都抓紧了。运动场上再也看不到高三班的同学,倒是在那林荫下、花圃中、双杠边、围墙角,都有人在占踞着。中午、傍晚、他们一边吃着快餐,眼睛却盯着书本,有的还在一起讨论着。伟也不例外的汇合其中,他妈为打厚底子,寒假也没有放松。一边让黄心峋帮助复习,还请了另外几科的老师来加餐。开学后又拜托他看严点,倒还搞得他心理负担,唯恐考不好有内疚感。自从伟侄考到精清来后,这姨妹就三天两头的跑来请大伯多费心。一家人说礼信有些见外,姨妹总让他收下才干心。黄心峋不消说要多费点神,还得多叨唠班主任帮着注意。好歹成绩排在年级的30名前后,不过时有摇摆的总让人揪着心。时间只有两月,打定主意与伟好好谈一次。指出他学习中的弱点,算是尽了心不遗憾。
小侄皮肤有点黑,嘴唇微翘,鼻子挺楞从两眼向下,收到最前却是一砣肉头。不象他妈长得很娟秀,也不似父亲清瘦灵隽,许是承袭了父母的部分缺陷。1。75米的个头倒是与自己差不多,皮肤却是明显的反差。当年一脸匀称显得书生气的他,两眼清亮闪烁着睿光,一付威肃的神态,很懂事。不象这小子还有点懵懵懂懂的,许是生活条件好,父母溺爱使孩子有些娇宠。
四十年的时光恍若昨天。他正在教室温课准备高考,突然接到同学的口信要他去老师的课研室。在靠江边的青砖五层楼房里,班主任说医院电话你妈病重快去探望。院长一脸严肃的告诉他,你妈的子宫癌命在旦夕,只让长兄知情。母亲虽是本院口碑最好的医生,但病也不能延续她的生命。母亲曾希望自己能继承她的职业,黄心峋也暗下决心考医大。现知她即将不久于人世,悲痛之余虑及家庭的经济支柱将倾倒。不得已将第一志愿填为师范,只读四年且有伙食补贴。如医大要多学一年,学费生活费不说,也不能早工作为家挣钱。年长的他负起了照顾家庭的担子,看着弟妹们长大,虽没有遂母亲的心愿,但弟妹能健康的生活,也是最大的心慰了。
母亲心脏停止的时刻他一直守候着,初春开学时还请了假。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几个弟妹只有星期天来看望。几十个日日夜夜看着痛苦中煎熬母亲,犹如剜心疼痛永世难忘。后在一篇日记中写到:我的家庭却也是经历了太多的伤痛。在我还未正成年时母亲就离我而去,死亡的视觉对我却是那样的“陌生”,母亲活灵灵的感觉是如此深深的嵌入脑海。一直都不断的浮现着她的影子,仿佛觉得她那一天会重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