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家庭医生稍微得比预计稍微早一些，魏霆感觉自己也就眯了一小会儿阿姨就过来敲门了。老先生还是那么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大概是因为中医出生的关系，蓄了一点点胡子，看着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看着魏霆眉眼里带着点倦怠，以为是他不舒服才打电话叫他的，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魏霆知道电话里自己说得并不清楚，大概是老先生误会了，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转而领他进了赵奕的房间。
    赵奕这个没心没肺的，依旧睡得人事不知，看得魏霆简直要心生嫉妒起来，面上魏霆倒是对老先生笑了笑说道：“赵家二公子赵奕，刚才吐得厉害，我让他小睡一会儿。”看着老先生露出了理解的神态，魏霆真心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好人，俯下|身子轻轻在赵奕耳边叫他醒醒，右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伸进被窝在爪子上重重一掐。
    赵奕“嗷”地一声叫唤，活生生地被掐醒，偏偏入目一张魏霆少见的和蔼可亲的笑脸，距离之近，小帘子般的长睫毛都要扑扇扑扇到自己脸上了，对于瞬间清醒的终极颜控来说，杀伤力巨大堪比核弹。赵奕正待回他一个**般的笑容，冷不防手臂上又是一记狠掐，这次还没来得及哀嚎出声，就被魏霆温温柔柔给一手捂住了，善解人意地说道：“做噩梦了啊？”说吧也不听赵奕回话，转头对着老先生说道：“他睡眠质量不太好。”
    也不知道老先生究竟看出来没有，反正好脾气的跟着点点头，一点都不多问。
    等到确定赵奕不会再乱发情，魏霆才松开了手，对他介绍说道：“这位是李医生，过来帮你看看病的。”
    赵奕被掐得生疼，也没什么好语气地说道：“我没病，你还是带人出去吧。我要睡觉。”说罢卷了被子就要捂住头继续。
    魏霆极快地抽出了他的枕头，抱着枕头说道：“很快的，一会儿就好。”在老先生看不到的情况下狠狠地挤了挤枕头。
    赵奕想到早上？中午时魏霆粗暴的叫起床方式，心里寒了寒，终究不清不愿地回答了声“好吧”，拉下被子起身坐好。
    魏霆端了椅子让老先生坐在床边，自己沿床边坐下，看着老先生轻声细语地询问着赵奕最近有哪里不适，赵奕还算配合，问什么答什么。赵奕这会儿总算看出来了，这位姓李的老先生在魏霆心里还挺是回事的，魏霆在魏立安面前都从来不假颜色的人，这会儿倒是意外地装乖。
    至于答案，也几乎都在魏霆预料之类，“心慌”，“恶心”，“xiōng闷”，“易累易疲劳”。魏霆就想不明白了，他一成天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哪儿来的这么一身毛病，要不是亲眼看到过他吐得昏天暗地，他绝对会认为是这人太娇气。
    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魏霆问道：“李医生，你说他究竟是什么病啊？要不要紧？”
    老先生笑着摇摇头说道：“都是些小毛病，不要紧的。八成是浅表性胃炎，做了胃镜才能够确定。”
    赵奕听到这个答案露出一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的欠揍神色，挑着眉毛看向魏霆。不过魏霆刚才那句询问透着关切，就算是人前做做样子，他心里也是挺受用的。魏霆完全一副看不见的模样，赵奕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在老先生面前表现得太过，滑下|身子打算还是睡他的回笼觉比较好。
    还没躺下，老先生冲他笑笑说道：“不急不急，马上你就可以继续睡了。”说罢抬手搭上了赵奕的脉搏。
    赵奕一下还吃了一惊，老爷子也是养了个家庭医生的，不过都是西医，拿听诊器听听心音也就是最近接触了，真还基本上没见过把脉的了。中医这架势，他倒也就在古装剧里看见过了，突然这么一下子被人搭上了脉，老实说甚至有点别扭啊。
    呃，老先生绝对是近年来跟他有过身体接触的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了==
    而且，为毛那干瘦的长满了老年斑的手还越搭越久了啊，甚至加重里力气隐隐都有点疼了的程度啊啊，虽然赵奕他没接触过什么中医搭脉，但是但是，他绝对不相信普普通通搭个脉要这么久啊！！
    那个，要不是确实看老先生年纪大了，赵奕铁定地认为这人是借搭脉之名做勾引之实啊！
    可怜的赵奕同学，头一次觉得遇上这么老的老豆腐无从下口啊，还瞧着老先生的面目表情越来越严肃也不敢贸然开口，只能一个劲儿地使眼色给旁边的魏霆。
    魏霆可以当他使眼色是眼抽筋，不过他估摸着搭脉的时间是久了点，再看老先生表情也不太对，终究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李医生，赵奕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毛病啊？”
    听到魏霆问话，老先生极快地扭过来看向他，眉头紧皱，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魏霆瞬间哑然。
    赵奕一脸茫然。
    “我问你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老先生继续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严厉，神色紧张，跟之前的慈眉善目大相径庭。
    魏霆瞬间生出种错觉，这人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和赵奕有过点什么来了，不然怎么会用这样的口吻问着这样的问题。头一次被人当面质问自己并不见得多光彩的行为，甚至是在并不知情的赵奕面前，魏霆不得不说是有点心虚的，勉强维持着一脸平静的笑容：“呵呵，严格说来算是妹夫和大舅子的关系吧。”看老先生一脸不相信，再淡定地加了句：“他是魏雅悦刚过门的……”，淡定地改口，“哦，刚结婚的丈夫。”
    赵奕第一次听见魏霆承认自己和魏雅悦的兄妹关系，诧异得甚至都没对口误发飙了，不过他这会儿想发飙也痛得没力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先生搭在他手上的那只手已经变成紧紧抓住他手腕的架势了，力气大得简直让人怀疑都抓青紫了，赵奕终于熬不过去了，边挣扎边叫疼。
    老先生这才仿佛突然才记起还有赵奕这么个人似的，猛地一下把手给松了。赵奕立刻给收了回来，仔细一看，果然有了点淤青，也顾不上丢人了，心痛地举着胳膊直呵气。
    老先生显然对于“大舅子和妹夫”的单纯关系半信半疑，不过魏霆一脸镇定，再加上赵奕一脸莫名其妙，两人一个是能装一个是真傻，他一时还真不能直接就给人扣帽子了。
    生病的症状什么的就不说了，但是那脉象妥妥的是喜脉啊。中医比西医玄妙的就在这儿，西医是靠各种高科技的手段旁门作证的，中医一搭脉就能弄明白，尤其是怀孕这一块，早期来说，中医绝对比西医更稳当更快。赵奕的脉，脉象细软浮动，说明有体虚不足，血气亏损，除此之外，悬于本来脉上还有一根细细小小的脉动，脉象微弱浮滑。一个人是不可能有两条脉的，尤其是一个男人，除非他有两颗心，否则绝对不可能两条脉。更何况，那第二条细脉，脉象不稳，明显是极有可能滑胎流产的模样。
    赵奕是个男人，男人是不可能怀孕的。老先生还年轻的时候，曾经翻查了各种医典药典，所有的大部头都告诉他说男人是不可能怀孕的，甚至双性人怀孕的可能性都几乎为零。
    天生男女，yīn阳协调，各司其职，就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牢牢Cāo控着一样，人类一直幻想某天能参透生命的终极密码，进而创造出生命，最代表的举动就是克隆技术的问世，结果高兴一阵之后才发现，其实克隆仅仅就是简单地复制而已，生命如果是做宏伟的城堡，那么现在人类掌握到的知识与技术，也许仅仅就出于在城堡前搭搭积木的程度。
    不过，同样的，生命的极其复杂之处似乎也能生出跳出准则的异端，比如说，老先生曾经就亲眼目睹过一个怀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