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吟霜的爱恨
作品:《综琼瑶之美玉无瑕》 “弹起了弹起了我的月琴,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细听;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照人静!弹起了弹起了我的月琴,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细听!”白吟霜细细弹唱,眼泪顺着脸颊砸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一副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默默垂泪的景致却无人欣赏,白吟霜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放下琵琶抱起了边上的二胡:“爹爹,爹爹,女儿不孝!”
就算是此刻,白吟霜也不敢大哭出声,生怕被外面的常妈听见了。常妈美其名曰是照顾她,但何尝不是在监视着她呢,富察皓祯每日来都会向常妈询问她一天的情况。
哭泣中的白吟霜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爹爹和善,娘亲慈爱,虽然家里并不富裕,甚至有的时候会揭不开锅,那时她会在家边的树林里找各种野菜蘑菇来,爹爹也会在小溪里捉鱼,娘亲则会做些针线补贴家用。日子虽然清苦但却是她最快乐的。
有时爹爹和娘亲会悄悄的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当时她不明白那眼神中的意思,后来才明白——那是愧疚和亏欠的眼神。是的,在她八岁的一天,她躲在爹娘房间的窗户外面全都听到了,原来她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那时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不是爹娘的女儿?她伤心的跑到了树林里,藏在了一个小小的灌木丛里,就算到了晚上冻得厉害了也不愿意回家,那时年幼的她非常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害怕回去后爹娘会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就遗弃她。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如果爹娘真的会不要她,又怎么会养她那么多年呢?
漆黑的夜幽深的树林,小小的她虽然恐惧却倔强的不愿妥协,就在她哭泣的时候,爹爹来找她了!爹爹手中的火把照亮了yīn暗的四周,寒冷的天气爹爹却出了一头的汗水,明明是满脸的焦急,在见到她的时候变成了怒火,爹爹的手抬起来想要打她,她明白自己给爹娘添了多大的麻烦,所以闭上眼睛甘愿受着一巴掌,可是巴掌却没有打下来。
爹爹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了安心,他送一口气将她搂在了怀里,只说了一句话:“还好吟霜没事,可吓死爹爹和娘亲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从那时开始,她白吟霜就发誓,不管她原来是什么身份,从此以后她只是白吟霜,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以后她一定要让爹娘过上好日子以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真是让人痛苦的事情。娘亲病了,病的很重,她和爹爹用完了所有的积蓄也救不回娘亲的性命。娘亲去了,她和爹爹好不容易还了为了帮娘亲治病而欠下的债务,最后离开了京城四处卖唱为生。
这些年她随着爹爹走过南闯过北,爹爹对她的愧疚也越来越多,爹爹您为什么要愧疚呢?有您的陪伴女儿很快乐,一点也不苦。吟霜才应该愧疚吧,为人子女却无法赡养老父,还要老父日日为了生计在外奔波,女儿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这样就能更为爹爹分担一二了。
白吟霜有野心也有脑子,她想要爹爹过上好日子,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可是她没有好的出生也没有接受过好的教育,她唯一能利用的只有自己的好相貌和年轻的身体。那些道貌岸然的有钱人就是她的目标。
这些年她见识多了,对有钱人私下的嘴脸也是清楚,那些人啊就是最喜欢女人小鸟依人,就是那些柔柔弱弱能够激起他们保护欲满足他们大男人主义的女人。
其实她一个贫苦人家长出来的姑娘,要是说要爬树摸鱼还可以,哪里能这么娇贵呢?为了符合他们的胃口,她甚至偷偷溜进过青楼学习那些窑姐的做派,行动弱风扶柳,说话娇娇弱弱,一双大眼睛里总是盈着泪水,学着唱那些拨撩人的yín、词艳、曲,男人再假正经还不是喜欢这些。
男人啊总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挂着小白花的面具将那些好似正人君子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却挥挥手不带走一点云彩。
她知道爹爹担忧和不赞同的眼神,她也知道爹爹最大的希望就是她能嫁一个普通人做妻子,幸福而平凡的过一生。可是她不愿意!爹爹,爹爹,吟霜只想嫁给富贵人家,这样就能让爹爹过上好日子了,正妻的位置她不敢想也不会想,只要能达到目的,便是予人做妾又何妨。
回到了家乡祭拜了娘亲,她和爹爹从城外的小村庄进了繁华的京城,如果知道结果她一定不会为了勾、搭富贵人家而到龙源楼唱曲,可惜没有如果。
那位多隆贝子来让她去单独唱曲的时候她其实是甘愿的,毕竟他衣着华贵,话里虽然吊儿郎当但动作行事还是很正派的,而且他要真的对他动手动脚,她也算攀上了高枝不是。遗憾的是突然杀出个陈咬金——被富察皓祯搅了局。
龙源楼大乱,爹爹受伤,白吟霜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富察皓祯被罚打了板子又如何,原本该他付的医药费没有踪影,如果不是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姐善心留下的荷包,她连为爹爹请医用药的钱都没有。就算是这样,也只是多留了爹爹几天罢了,爹爹身体积弱这次又伤的太重,根本就熬不住。
就在白胜龄弥留之际,他说出来了白吟霜的身世,可白吟霜宁愿什么都不要说出来,只要爹爹能好过来。
白胜龄回忆:“十多年前那个寒冷的秋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才八月初就降了第一道霜。那时中秋节才过,好像是很普通的一天,我去溪边打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竹篮顺流而下,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以为是有人在上游不小心遗失了,所以就打捞起来想要送到上游找找失主,谁知道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婴儿。那时可把我吓的啊,小婴儿被冻得整个青紫青紫的,如果不是还有一口气,我还以为这是个死婴,看着婴儿的襁褓布料华贵,我觉得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怕是有什么变故才会让个孩子随波逐流,忙把她带回了家照料。那时小婴儿刚出生不久又在外面受了冻,背上还有伤险些化脓,导致发了高烧,我们夫妻俩可是好一番照料才终于从阎王爷手里把她抢了回来。”
“孩子好些了,我就带着孩子去上游到处寻问哪家有丢孩子的,可是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后来见孩子实在可爱,我和你娘又这么多年没有孩子,所以就留下自己养了,于是这就是你了——我的好女儿白吟霜。”白胜龄掏出一个贴身的小包裹递给白吟霜,里面放着的正是当年白吟霜的襁褓:“吟霜你虽然不是我亲生女儿,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你本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我却让你和我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你怨我吗?”
“我不怨!我不怨!吟霜一直过的很快乐,又怎么会怨爹爹?爹爹!爹爹不要再说了!吟霜是您的女儿,永远是您的女儿啊!”白吟霜摇着头痛哭流涕:“求爹爹快些好起来不要丢下吟霜啊!”
白胜龄摇摇头:“爹爹知道自己这是不行啦,能得到你一句不怨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唯一的担心就是你的婚事。吟霜,爹爹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有心思的,你去找回自己的生身父母吧,看你的襁褓就知道他们非富即贵,有了他们你就可以有个好归宿了。”
爹爹到最后还是担心着她,白吟霜除了苦笑还能如何?没了爹爹她嫁入豪门又有何用?爹爹的命她无力回天,看着爹爹渐渐没了呼吸,白吟霜只觉得自己也死了,xiōng膛之下跳动的不在是心跳而是复仇的火焰。
富察皓祯!如果不是你自作多情,如果不是你胡搅蛮缠,如果不是你闹事斗殴,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你!爹爹又怎么会死?
所以她发誓一定要富察皓祯付出代价,不叫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她白吟霜就誓不为人!
白吟霜知道富察皓祯看上了自己,如果是以前她不介意委身于他,因为这种自大无脑的实在是很好拿捏,但现在她的心中只有恨意。可是他是一个亲王世子,而她只是一个歌女,她怎么才能完成复仇呢?
一切都要好好绸缪,白吟霜故意在天桥那种闹市区开高价卖身,等的就是富察皓祯,为的就是潜伏在他身边伺机动手。结果还不错,现在富察皓祯‘金’屋藏娇中,只是还不够!
“小姐小姐别再哭了。”香琦进了屋里,轻轻用手帕拭去白吟霜的眼泪,香琦是白吟霜救下收留的一个小乞儿,感恩于白吟霜所以对她最是真心,也是白吟霜唯一信任的人。
白吟霜悄声问道:“打听清楚了吗?之前皓祯急匆匆的离开是为了什么?”香琦点点头:“我之前亲自去硕王府找小寇子打听的,说是好像是宫里为了给个格格选额驸,所以宣了许多人去御花园考校呢。”
白吟霜低头沉思了一会:“香琦,你随我出趟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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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皓祯觉得自己御花园考校不够出风头丢了面子,谁看着他都有种嘲笑的意味在里面,出了宫就气闷的不行,想想干脆连家也不回,直接到帽儿胡同来找自己的红颜‘知己’来寻求安慰了,可是得到的却是白吟霜带着香琦出门已经两个多时辰还没回来的消息。
富察皓祯坐下来等白吟霜回来,这一等就又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喝光了三壶茶,吟霜就是无影无踪。天色暗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皓祯又着急又困惑,吟霜举目无亲,能去什么地方?好不容易吟霜终于回来了,和香绮两个都淋得湿湿的。
一听说皓祯已经等了好久,吟霜就急急的冲进大厅。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怀里紧抱着一个蓝色的布包袱。皓祯瞪着她,看到她发梢淌着水,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皓祯一肚子的着急和烦躁,此时又揉合了一股油然而生的心痛,立刻就爆发了:“这个家什么地方没帮你打点好?你说!”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吟霜惊跳了一下,脸色更白了。
“吃的用的穿的,我哪一样漏了?就算漏了,你尽管叫常妈或是香绮出去买,你自己跑出去做什么?”他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嚷嚷着:“就算你非自己去不可,也该早去早回。就算你嫌家里气闷要出去逛逛也不该随便出去,你热孝在身一身缟素,出了门总是引人注意,最好就待在家里……有事没事的,少出门去闲逛,现在你可不是跟着你爹在跑江湖……”
“是!是!”吟霜急切的点着头,眼里充满哀恳之色,也不反驳,只是认错,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掉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可是低垂的眼眸中却划过狠厉,就算我和爹爹跑江湖又怎么样,至少我们靠自己养活自己,你一个靠祖宗荫庇的纨绔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站在一边的香绮再也忍受不住,冲上前去就把吟霜怀里的小包袱抢过来,打开来把一个小小的圆形绡屏往皓祯手中一送:“小姐和我是去裱店裱这个绡屏!因为老板嫌麻烦不肯裱,小姐跟他好说歹说求了半天人家才答应。她又不放心把东西留在那儿硬要盯着人家做,这才等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淋着雨赶回来!”
皓祯惊讶的看着手中那个绡屏顿时怔住了,那绡屏上绡着一只白色的狐狸,尾巴高扬着,白毛闪闪发光,扬着四蹄正在奔跑。一面奔跑一面却回眸凝视,眼睛乌溜溜的脉脉含情。白狐!俨然就是他和吟霜说过的他当初捉放白狐的那只白狐呀!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
香绮又抢着说:“小姐向少爷讨了那个带白狐毛的玉珮以后连着几个几个晚上都没睡觉,用白狐狸毛掺和着白丝线,日夜赶上亲手绡了这个绡屏,说是要送给少爷……好不容易绡完了,又赶着去配框……小姐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脸上都有了黑眼圈,人都瘦了,少爷还这样吼小姐。”
皓祯凝视着吟霜,吟霜也扬起睫毛静静的瞅着皓祯,一时间皓祯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把他所有的矜持全部瓦解,他直接冲了过去,忘形的张开双臂把她紧拥入怀,一叠连声的说:“吟霜!吟霜!你早已紧紧的、紧紧的拴住我这颗心了!这帽儿的胡同,这小四合院,就是我的天堂!我爱你吟霜!”吟霜紧偎在他怀里泪不受控制的滚滚而下。
乖巧的香绮丫头,慌忙溜出门去。在吟霜的卧房中,罗帐低垂,一灯如豆。皓祯拥着吟霜,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翘翘的鼻尖,她温软的唇,她细腻的颈项,她柔软的xiōng房…啊,吟霜,吟霜,心中千回百转,激荡着她的名字。啊,吟霜,吟霜,怀中软玉温存,蠕动着她的青春。皓祯完全忘我了,什么名誉、地位、公主、王府、顾忌,什么都离他远去,什么都可以丢弃,什么都可以失去,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割舍……他只要吟霜。吟霜,是生命中的一切,是感情上的一切,是一切中的一切。他轻轻褪去她的衣衫,吻细腻的辗过那一寸一寸的肌肤。
皓祯忘情的抚摸着吟霜右肩头的梅花烙叹为观止:“这个是个胎记吗?怎么有凸出来的胎记?你自己看不见,你一定不知道,它像朵梅花!”
“是啊,”吟霜害羞的缩了缩身子。“我娘告诉过我,它像一朵梅花。”“啊!”皓祯放下了灯,再拥住她。“你肯定是梅花仙子下凡投胎的,所以身上才有这么一个像烙印似的记号,怪不得你仙风傲骨,飘逸出尘!原来,你是下凡的梅花仙子!你是我的梅花仙子!”说着,他的唇热热的印在那朵“梅花烙”上,辗过每一片花瓣。他诚挚的、热情的、由衷的喊出声来:“吟霜,你是我这一生最深的热爱,我,永不负你!”
说完,他们两个就缠绕着滚进床去。
一番缠绵之后,本该在富察皓祯怀里沉睡的白吟霜却睁开眼睛,听着身边睡的香甜的男人,白吟霜露出快意的笑容:富察皓祯,你就迷恋我吧,日后我也好让你家在不宁。你和一个热孝女无媒苟、合,只这一条就能让你身败名裂,日子还长着呢。呵呵,我果然是个不孝女,爹爹,等吟霜为你报了仇就以死谢罪,只是吟霜就是下去怕也没脸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