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作品:《站着爱你

    高子菲和辛黛的小插曲过后,片场的秩序又恢复了正常。
    高子菲一时也没有再找辛黛的麻烦,辛黛则一直都跟着林锦山起早贪黑地忙。
    所有的工作都很顺利,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唐凌仍是喜欢缠着辛黛,并且经常抱怨林锦山对他吹毛求疵。辛黛对此不予置评。
    日子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十月。最近的一个星期,趁着岛上的天气十分适合拍摄,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飞快推进。林锦山工作起来是个拼命三郎,就算身体小有不适,也一直坚持着不肯休息。
    这一天是拍晚上的戏,拍公主和小渔夫在巨大的黑礁石边上升起了篝火,互诉衷情。
    林锦山的要求很高,镜头里要人,有火,有海,有月亮,有风,还有情。
    虽然身处南国,但十月的夜晚,海风强劲且带着丝丝凉意。唐凌和高子菲在随风飘摇的篝火旁,一次又一次的NG。
    不知道怎么回事,高子菲始终进入不了状态。林锦山就是要拍她迎风而立,沐一身月光清辉,绯红脸颊在火光照射下一半含羞一半情深的模样。可是高子菲就是哆哆嗦嗦地,眼神始终无法演绎出林锦山要的感觉。
    “咔!”林锦山摸了摸疼得快要炸开了的头,无奈喊停。看来,今天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大家收拾收拾,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拍。”林锦山紧皱着眉头说。
    “呼!”所有人吐出一口气,恨不能立即上船回梅腊岛睡觉。
    这时,制片助理跑过来说:“林导,有条快艇发动不了,咱们这么多人,要是都挤上去了,怕晚上在海上不安全。要不,安排些人留在这过夜?”
    林锦山想了想,扶着额头疲乏地点点头:“行,留下些男的在帐篷里挤挤吧,我也不回去了,其它人快点回去休息。”
    “林导,你发着烧呢,回去吃点药,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才行。”辛黛悄悄扯林锦山的衣袖,小声地劝。
    “不了,折腾回去反而睡得少,我就在帐篷里睡下正好。”林锦山摇摇头,他现在回身酥软,头晕目眩,恨不能立刻躺下才好。
    辛黛咬咬唇,思忖着林锦山的倔强,知道根本劝不住。于是她悄悄走开,和制片助理小声嘀咕了几句。
    一群人乱哄哄收拾好了东西,沿着简陋的浮桥上了船。林锦山头晕眼花,见辛黛没在身边,便以为她已经上船了。
    强打着精神看着船渐渐消失在黑暗无边的海上,林锦山和几个还在篝火边聊天的留守的人打了个招呼,便一头钻进自己的帐篷里去。
    那帐篷本就是给他临时休息的地方,一张狭小低矮的行军床,一个小桌子,一把军用马扎,还有一盏孤零零吊在棚顶发着昏黄光线的灯泡。
    林锦山挣扎着脱下了外套,一头倒在行军床上,只觉得浑身像被车碾过一样地疼。躺了一会,他觉得嗓子冒烟,想喝点水,可是却手脚无力,指尖动了动,发现身体竟然起不来了。
    咽了咽口水,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正在这时,一个单薄灵巧的身影钻了进来,正好听见他的呻、吟。
    来人放下手里烧好的热水,来到林锦山床前,紧张地问:“林导,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说完,她把带着冷意的手放到林锦山的额头上,随即惊呼出声:“林导,你烧得好厉害。”
    “辛黛,你你怎么没走?胡闹。”林锦山眼前朦胧,分辨了好一会才看出来是辛黛。
    他沙哑着嗓子责备:“留下的都是男的,你一个女的,留这不方便。”
    “留都留了,你还要赶我出去啊。再说,你烧得这样厉害,我不在的话,谁照顾你。”辛黛一点都不怕他。
    听着辛黛絮絮叨叨的话,不知怎么,林锦山心里一松,疲累感觉更甚,整个人就神志不清起来。
    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他感觉到辛黛扶着他的头,慢慢给他喂了热水和甜丝丝的药。
    他感觉到辛黛用热毛巾轻柔地帮他擦了脸和脖子,还把纤细的胳膊伸到他的腰后,帮他挪动了身体让他躺得更舒服。
    床头昏暗的灯光里,他半眯着眼,辛黛的面容如烟似雾,他守着最后一丝清明说:“辛黛,你去休息吧。”
    “我就在这休息了,你这最安全。别担心,快睡吧,我守着你。睡醒了,病就好了。”辛黛低声哄着。
    林锦山想笑,怎么辛黛像哄辛馨和宇轩一样地哄自己。可是他只扯动了一下嘴角,整个人就渐渐昏睡了过去。
    半夜里,林锦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抬手摸了摸脸,摸了一额头的汗。
    睁眼往身上瞅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被里三层外三层盖了个结实。自己常盖的毯子外面被加了一条薄毯子和一条毛巾被,腰部以上和腰部以下还各盖了一件秋季的防寒外套。
    他不觉失笑,下意识地四下寻找,眼神一转,就看见辛黛穿着单薄的衣服,靠着自己的床边,脸放在膝盖上,抱着膝头睡着了。林锦山慢慢支起身,悄悄拿起身上的外套,轻轻盖在了辛黛身上。
    然后,他躺了回去,歪着脑袋看辛黛。
    辛黛一半的脸被埋在了膝盖里,长发黑漆漆披向另一侧。借着昏暗的灯光,林锦山看到她露出来的弯弯细眉,半张滑腻腻的脸颊,还有若隐若现的红唇。林锦山的眼里光芒轻闪,眼光就这么定在辛黛身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清晨,林锦山在海鸥清越的鸣叫声中醒来。摇摇头,他觉得头脑轻松了好多,病似乎好了一半了。
    他看了看辛黛,只见她换了个姿势还在睡,只是林锦山给她盖上的外套,此时又盖回林锦山身上。看样子,辛黛夜里曾经醒过来照看他。林锦山心里一暖,眼神在辛黛身上流连,只见她眼帘紧阖,鼻息轻缓,睡得似乎很沉。
    林锦山微微不满,心想,上次辛黛被唐凌扔进海里时,吓得他睡不着,将和辛黛认识的过程思来想去折腾了整夜。可是辛黛倒好,第二天早上精神百倍,一点也不知道别人的烦躁苦恼。
    他低声抱怨:“你倒是在哪都睡得好,没心没肺一个家伙。”
    嘴里说着,手却犹如有自己的意志般,抚上辛黛如水长般的长发,手感好得让人不舍得放手。
    突然,门口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林锦山还没反应过来,帐篷的帘子已被掀起,日光突兀地照了进来。门口有人逆着光站在那里,盯着帐篷内的景象,似乎怔住了。
    林锦山收回手,惊讶地看着来人,定睛细瞧了半天,看清是谁时,却更加的惊讶了:“黎总?你怎么来了!”
    黎聿辰僵立在门口,眼里滑过细碎犀利的光,似乎对眼前看到的景象有些不解般,一言未发。林锦山不解黎聿辰的异样。
    紧跟在黎聿辰后面的高子菲却说话了:“黎总昨天晚上就到梅腊岛了,因为听说你有些不舒服,很担心,所以起了个大早就来看你了。”
    说完,她眼神飘忽,视线有意无意在辛黛身上掠过,然后若有所指地笑着说:“我们是不是打扰了你们啊?”
    林锦山脸色一变,没等答话,黎聿辰已迈步走到了床前。他动动唇,似乎想和林锦山说些什么。可是眼光转到床前,便顿在辛黛身上不动了。
    林锦山稍显尴尬,虽然说和辛黛什么事都没有,但是目前的状况确实容易令人误会。他想唤醒辛黛,可看她睡的样子那样沉,心里软软的,到了口的呼唤硬是没能叫出来。
    这一段时间,辛黛是累得狠了。昨晚又守了林锦山大半夜,好容易等林锦山烧退了,她早已经坚持不下去,十分没形象地睡得七扭八歪地。
    她的脑袋向后仰在林锦山低矮的床上,脊背顶着床边,修长的腿直接伸直了放在地上。漆黑的乱发横七竖八地贴在脸上,苍白的肤色和尖尖的下巴使她显得消瘦和不健康,眼下大大的黑眼圈令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昏了过去一样。
    黎聿辰盯着辛黛,久久不语。
    这时高子菲后面突然钻出个唐凌来,他挤到辛黛身边,摇着她说:“小黛,醒醒,你怎么睡地上了?会生病的,快起来。”
    说完,他还故意瞪了林锦山一眼。
    辛黛被摇得头晕目眩,眯着眼,手撑着地想挪一下身躯。可是一阵酸痛顺着脖子连绵到尾椎骨,她哎呦一声手劲一松,屁股又摔回地上,双手赶紧扶住了脖子。
    “怎么了?是不是睡落枕了?”唐凌立刻伸手去在辛黛的肩膀上柔捏。
    辛黛眼睛困得都睁不开,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觉得唐凌烦人,她一推唐凌,抱怨着:“大早就冒出来了,才几点啊?”
    “还几点了?大小姐,我们都从梅腊岛坐船来了。还有,黎总也在这里,你睡得这么难看,还不快起来!”唐凌扯她。
    “李总?那个李总?”辛黛迷迷糊糊地抬头,只觉一道清冷莫测的目光至上而下将她兜头罩住。
    辛黛惊讶地半张了嘴,双手揉揉眼睛,发现黎聿辰正抿着唇,冷冷地打量着自己,眼光中带出丝丝不知是气恼还是疑惑的光芒来
    辛黛飞快地低头,和黎聿辰最后见面的情景涌进心海。那个差点就发生的吻,在她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这段时间她用繁重的工作去禁止自己想他,更加禁止自己去想他行为背后的涵义。
    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见到黎聿辰,她慌得不知所措。她知道此时的自己肯定是邋遢又丑陋地,真想立刻找个地方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