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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云雨赋》 第十一章 八卦兵阵
那足足有数十万的黑潮如同潮水般涌入战场之中,人人眼中寒光迸射,嘴里嘶吼出声,犹如沉睡的野兽爆发出震天的狂吼,怒红了双眼痛那北疆敌军厮杀起来,愣是让那些自诩身强高壮的蛮夷之人心底惧怕起来。
但是更让人心底犹疑的是,这些骤然出现的战士每个似乎都身负高强武功,运用起浑身的武功之时游刃有余,皆然使出最狂傲的一面。让按西夏那五万精兵更是感到钦佩不已。
叛贼威龙将军大骇,双眸紧盯着眼前陡然扭转的战局,却看到那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兵高举的镶金染血兵旗上分明有着一蓝一红两轮新月。
双城壁月素以新月图案著称,
难道这就是江湖中传闻可以翻云覆雨的麒麟双子?
哼,难道就是因为那可笑的传闻天下人人就要视两子犹如的残兽修罗般骇人么?
人人道他是叛贼乱子,但是那些人哪里会晓得他年年征战,金戈铁马之下倒也只是个二品将军的不甘与愤怒,为西夏出生入死却换取不回自己的满腔抱负,他不甘心只屈身做一个小小的将军,更不愿意承认那年经轻轻便已经是六帅统领的燕淮南!
方且就让他会会这江湖上盛传的双城壁月,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双子的能耐到底有何,如若能够趁此机会一举杀死双城壁月,那他也成了攻破传说的那个人,届时天下盛传,他也将改写历史,流芳百世。
想到这里,威龙将军的野心已然被引发,浑身充满贪婪的热血,恨不得马上奔上战场将双城壁月嗜杀。
“来人,备马!”
身旁的手下闻言一愣,望着那片汹涌而入的黑潮嘴中迟疑道:“将军……可是要亲自出战,只是此刻这战局似乎并不适合出战。”
“混账,本将军的事情轮得着你这奴才来管么?”冷哼一声,将手中青钢大刀细细摩擦,怒瞪了那战士一眼。
那战士被那眦目欲裂的神情骇到,当下就双腿发软的虚脱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的回道:“小人不敢,将军威猛无比,那些贼子定然不是将军的对手,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威龙将军并未再多看那战士一眼,将手中大刀执于大掌,跨马而上,吼叫一声跨马奔向战场中。
——南山山头
北堂静望着底下所呈现出来的八卦兵阵。
“群英、长蛇、卧龙、十面埋伏”嘴里喃喃有词,一边用树枝在沙土上画出八卦阵法的玄妙之处。
“哥哥真厉害,一下子就让北疆蛮夷落入八卦阵中,只怕这次那些蛮夷贼子是注定要吃败了!”北堂静脸上溢出喜悦之情望着自家兄长。
北堂风清淡一笑,视线落下山脚下那俨然正逐渐形成一个诺大八卦图的阵列,心底激昂万分,想不到真的让他等到了这一天,他三年来苦练兵法为的就是这一刻,现如今他要证明给全天下的人看它们双城壁月是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要知道这八卦兵法乃江湖奇书,更是治兵奇术。又可分为甲乙丙丁之说。
甲为首长,为元帅,他经常隐蔽在幕后,所以叫遁甲。 乙、丙、丁为三奇,是领导身边最得力的三个助手。 乙为文官,叫日奇; 丙为武官,叫月奇; 丁负责后勤保障供应,叫星奇。
而它们兄妹所在的位置正式属于甲!
眼角余光忽然落向山脚下那银光闪烁的盔甲,北堂风冷笑一声转头向北堂静说道:“瞒儿,你在这里指挥阵法,我下去会一会这威龙大将军。”说完套上一边手下呈上的湛蓝盔甲,在紫光下反射出摄人光芒,刺得北堂静双眸有瞬间的睁不开。
待她回神之际,兄长已经踏马绝尘而涌入战场向着那银盔之人奔去。
第十二章 新月破杀
北堂静望着兄长绝尘而去,湛蓝色盔甲反射出寒洌冷光,心底已是了然哥哥此去必定是为了手刃西夏叛贼,便动作利落转身,望着沙土上的八卦兵阵,心底暗付。
望着黑压压的山脚,那显然逐渐形成诺大八卦阵行的兵马占据了整个洼丘,抬眸望向不由远处的滚滚黑云,瞬间她生出了一股炙热,手中紧握枯木枝迅速的在沙土上横划出八卦阵最后的三个阵法排列。
此时已是卯时,天际黑云渐压,似有狂风暴雨之势,狂风呼啸将她身上一袭白色绫罗纺纱裙裾吹得翩跹乱舞,如墨发丝狂傲飞扬与风中,远远望去犹如凤舞九天般翱翔于天际的刺鸟。
她甚至忘记了这一刻自己是谁,只知道她绝对不能让三十万蛮军侵略故土,纤纤素手悬于空中,衣诀翩飞间划出一道绚烂弧度,山脚下执着镶红旗的黑甲兵旗帜随即回应般回旋一晃,只看到那八卦阵型的大军似乎正在缓缓移动,已渐渐形成yīn阳无形中的金木水火土的之阵势,将敌军统统包围在其中。
红唇绽放出一丝冷魅弧度,北堂静放下手中枝条,视线开始在数十万大军中搜寻兄长的身影。很快她就看到那袭湛蓝色的玄铁盔甲身影已策马赶到了大军中心。恁是千万大军,她也能看到兄长绝傲出尘的身影。
北堂风一些战龙蓝色玄甲衣,头带镶着玛瑙玉石的盔帽,手执三尺青峰承影剑,正所谓是诗云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此番手中的承影宝剑更是在战场上闪耀出铺天盖地的击打而来的傲然杀气。直直取向那不过百米外的威龙将军。
威龙将军本是在奋力杀敌,但赫然之间却感到一股铿锵有力的气流从背后袭来,不由得令他冷汗浃背,于人群之中看到一身穿湛蓝宝甲的男子悬坐于泛着赤红光泽的千里名驹中,只看到那人身长玉立,一身清冽傲骨,脸上却突兀的带着狰狞嘶吼的獠牙面具,只微微露出那方抿直的削薄双唇。
那犹如远湖般的薄唇微扬,威龙将军不由得一怔,他怎会觉得眼前的男人犹如那惑世鬼魅般妖娆,但是下一刻当他的目光看向那如同黑色漩涡般的眼瞳时心底居然渐渐生出寒意,眼前的男人犹如修罗炼狱的存在,双瞳清凉却透着毁天灭地的yīn鸷.
攥紧手中的蛟龙银枪,威龙将军如同千军破潮般向北堂风冲去,银枪在万军中反射出赤红的血色,犹如威龙将军此刻眼中狂暴的血丝般.
正当那蛟龙银枪千钧之势的划过激狂的气流刺向北堂风的时候却惊骇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呆愣的望着自己的xiōng前.
鲜血正缓缓从xiōng前承影剑刺出的黑色洞口流出,滴滴洒落在泛着清光的承影剑,剑身被腥浓温热的血所渐渐覆盖,正犹如当年在玄武门的自己.也是如此的绝望破败.,
北堂风毫无涟漪的空寂眸子倒映出眼前眦目欲裂的威龙将军,手中的承影剑下一刻又刺入一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年在玄武门.
天青色的大理石被鲜血浸透着一层妖冶的红,天空是yīn霾的灰沉色,整个诺大的皇城衍生出一层死寂气息,就连飞鸟也不敢过多的停留,在碧瓦红墙的宫廷楼宇盘旋鸣叫几声便慌乱惊恐的扑扎离去.
血一直从太和殿蔓延至玄武门外,一路的血色蜿蜒,所过之处都犹如生出一朵朵绝艳妖糜的曼珠沙华.甚至连那平日里戏耍游玩的畅春园也飘荡着死亡的气息.
他赤膊着身子被人拖走在大理石地板上,从太和殿沿着白玉青石的阶梯到雕镂着凤凰九龙图腾的石柱,迷茫混沌之中只看到自己身上的鲜血将所有的一切都浸染上一片血红.宛如破败的人偶毫无生气的被那羽林骑驾着拖走,耳边迷糊之间听到的是妹妹伤心欲绝的求饶磕头声,眼看妹妹泪眼模糊的朝着大殿上的男人俯首磕头,血一直从她的额头溢出,那个身在九五至尊的男人依旧冷眼相望,眼中丝毫不曾泛起一片涟漪.
而位于赤金龙位右列以当朝左相为首的一群大臣则面露快意傲然之笑,眼眸睥睨望着破败的自己望着殿下不停磕头的妹妹.其中位于第三个的威龙将军则毫无顾及的当着众臣的面以以下犯乱的罪责狠狠掴了妹妹一掌,她的脸颊浮起妖艳的红.刺痛了他的双眼.
西夏景德二十三年,右相次子以故意刺伤左相宇文及之子宇文赫,以及无视朝廷王法以下犯乱触怒龙颜.
西夏史册记,右相次子北堂风不好上学,亦喜流连花丛,贪富权贵,放荡yín靡,家中美眷数十上百不计,此乃混乱朝纲,大逆不道之罪行,加之故意刺伤左相之子致使如今方乃命悬一线,故左相及一干朝廷臣子上奏其间种种罪行,景帝大怒,将其赐死于玄武门.方警戒于世人乃应恶yín好上,至此朝纲加以严整众皇子及权臣子嗣.乃以此为效尤.
“是……….你!”威龙将军双瞳暴睁,双唇颤抖,紧紧瞪着眼前那早以撕开獠牙面具正露出一张绝世姿容的男子.
即使那张脸比起三年前越发妖冶鬼魅但他依旧认出了,他正是那年早应当死于玄武殿之人!
对面之人嘴角掀起绝魅冷笑,手起剑离,三尺鲜血浸满威龙将军黑色战甲.
直至跌落下马的一刻,他仍旧是双眸暴睁,死不瞑目的大睁,xiōng前的血髅鲜血滚滚……
而与此同时被困于yīn阳八卦阵中的北疆敌军宣告战降.而那似从天而降的三十万大军顷刻之间撤军绝尘离去.
世人只知道那领军之人乃天下之传说——双城壁月
第二卷 翻云覆雨乱京城
第十三章 庙堂九五喜赐婚
虚龙关一战,无论是江湖亦或是庙堂,双城壁月早就成为百姓官臣茶余饭后所谈起的传说。
根据前线战士所述,那天的天空是黑云压沉,汹潮暗涌,北疆三十万铁骑大兵早已是兵临驻扎至虚龙关外,直逼西夏中原,一旦攻城,虚龙关内西夏子民将遭到万劫不复之深渊。情势急迫,乃是西夏生死存亡之际。
天空上秃鹰盘桓而绕,凄厉的鸣叫不绝于耳,就连空气之中也飘荡出一层淡淡的铁腥之味,从虚龙关城下望去,三十万北疆铁骑犹如瀚海林立,整齐划分排列于前线,手中执起的弯刀闪着烁烁刺芒,每个人的脸上的带着嗜血的疯狂。
而西夏不过五万驻扎精兵,等同于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也就是那个时候,黑沉的天际劈出一道紫霞芒光,只听到轰隆破天的巨响在山的另一头响起,恍如海市蜃楼般,数十万黑甲骑兵从山头直涌而下,咆哮着朝北疆蛮夷奔去。
上千帆织锦的旗帜上布满了两轮新月,随着狂肆的风沙猎猎作响。
那是一个传说,一个关于双城壁月的传说,更是虚龙关城内百姓人人所崇敬的英雄。
战场上那个带着獠牙面积的清傲宝蓝盔甲男子一剑刺毙叛贼威龙将军,使得十万叛军与北疆蛮夷震慑不已,大灭敌军士气!
山头上那抹飞舞蹁跹的白色虽无法窥视其身形,但那一点白色却永远成了虚龙关内百姓一声不可磨灭的记忆。
———京畿皇城
城外百姓正刚为前线虚龙关告捷战败北疆的战士举国欢雀庆贺,城内九重宫阙的太和殿上却是压抑沉闷,只因为此战之后群臣帝王才意识到西夏的弊端与潜在之威胁。
今日的太和殿气氛比起前两日气氛虽是有所缓解,但穿着红袍锦衣的百官却是跪满宽广浩大的太和殿上,景帝威坐金鎏赤龙椅上,沉目望向殿下众百官,望着桌案堆砌满满的奏折不禁拧起了眉。
自虚龙关一战后,这双城壁月的声誉在整个西夏便传开,几乎每个西夏子民都知道在那北疆蛮夷践踏西夏国土之时是双城救了他们,而不是西夏精兵。这点使得双城在西夏子民的心中更是神圣般存在。
假若这双城一旦有心造反,此时他们又是民心所向,若真有那么一天,只怕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翻云覆雨而已,只是已经过了整整半个月。却一直再也没有更多关于双城的行迹,甚至连朝廷秘密遣派追踪的人马也徒劳而归,这整整几十万大军仿若天降般从此消失匿迹。
虽然不知双城到底是何目的,但单从他们助西夏赶走北疆敌军开始就可以说不会是西夏的敌人,景帝思及紧皱的龙眉终于有所舒展,朗声道:“中书侍郎的权纪守,立刻给朕拟一道指,就说是双城壁月的挽救西夏于水火之中,特赐予其安国居士之称!”
景帝声如洪钟般响彻整个朝堂,百官皇子心底皆为一凛,微低垂下头,默不做言,实际上明理人都知道,景帝这一招棋下得极好,一来可以使得双城没有反逆之心,二来更显朝廷之恩威并重,百姓至此更加安定。
骤然之间,朝堂上百官应和,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而却有一人始终敛下墨玉般的黑眸,抿直的方唇更显其冷毅寒洌。
燕淮南双手紧握成拳,眼中的眸广似乎飘向很远的地方。那片绮丽旖旎的桃花林中,漫天粉色的花瓣将后院装饰成粉色的花海,微风轻拂之处,满园满地的花瓣便如同翩跹而起的舞蝶萦绕飞絮。
偶尔纷絮的花瓣落在她纤薄的肩头,桃花树下,一身玄素白色绫罗缎裙,腰间系着同粉色的流苏锦带,衬得她肤如凝脂般的洁嫩,弯月般的眼眸总喜欢毫无遮掩的盯着对他,额前刘海掩过两弯烟眉,下巴虽圆润却美如白玉。
她白色的裙裾飘拂在粉色花海中,犹如轻盈飞舞的粉蝶调皮的嬉戏,她的身影不停的在桃花林间飞掠穿梭,银铃般的笑声柔柔的如清泉击石一声一声敲打在他心头,他听到身上某个地方开始柔软。
他还记得那一天她娇俏顽皮的斜睨他一眼,扬起白腻的颈项红唇微嘟:“呐~我呢就勉强喜欢你咯,你可要知道这个世上呢就只有我会喜欢上你这个冰块了!”
“淮南,你呢就是这块冰块,我呢就是这火把,也只有我才能溶解你这千年冰块!~”茫茫大雪的初冬夜晚,她一袭华丽白狐裘衣站在他的门前,不顾自己身上厚重的雪霜,乐呵呵的一手捧着一簇晶莹如玉的雪一手拿着火把在他面前宣告。火光将她双颊氲染上一层淡淡橘色,他看到她的眼中有红色的爱恋与少女的羞涩。
只是现在那个曾经将他当作唯一,喜欢依偎在他怀中撒娇的人儿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因为是他亲手斩断了他与她之间的最深的那根线,残忍的将她打入地狱。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天,他亲手也是第一次伤她。
成庆殿前,她如玉的脸庞透出苍凉的绝望,一双羽扇水翦强忍着晶莹泪意,失去了往日的精灵顽皮,滑嫩的左边脸颊不自然的赤红浮肿。
声音含着几分颤抖与狠绝:“原来一直傻的那个是我,不管我如何的爱你,你却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不愿意给我,你宁愿只相信你看到的,却不愿意相信你所爱的人。”她笑了,笑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灿烂,泼墨青丝凌乱乱舞飞扬在狂肆的空中,也拂过他的xiōng口,白色裙裾衬得她整个人苍白无力,漫天的悲伤将她深深的淹没,他似乎看到她的脚下淌出绝望的气息,一点一点连同对他的爱一起流泻。他的心在那个时候撕裂段碎。
那是他此生唯一一次犯过的错……
次日,北堂风长女前往普陀寺祈福遭到刺客袭击。因受到惊吓至此常年病卧于深闺。
只有他知道,那次遇刺是让他失去了她,万丈深崖,无人能免于一死,他疯狂在山下寻找,最终却只找到当年他送给她的那方镌刻着她名字的朝凤玉佩。
直到早朝结束,他才隐隐听到皇上赐婚。
三天后,京城再次被皇城传出的消息所轰动。
六帅统领镇远将军半月之后迎娶礼部尚书张培素之女张婉莹。右相北堂绝长女北堂静同日下嫁当朝三皇子言子服,届时普天同庆,景帝特此大赦天下三日,轻摇赋税,减免一切税收,整改地方苛政。
第十四章 传闻之京城美人(上)
这日天朗气清,风卷云舒,醉月楼的三楼雅间中,早已扯下玄黑色纱帽的北堂静斜睨了一眼坐得慵懒如狐狸般的北堂风,对面之人正闲适舒服的阖起平日里那双精光渗人的潋滟凤眸,温玉般的脸颊透着宁和悠远,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张脸庞都可谓是清朗宁秀,淡雅离漠。
方想启唇喊道却又因眼前之人脸上透出的几分倦色而生生止住,有些无趣的将水眸转到西月湖上,只看到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灿色霞光。湖中的青石拱桥人来人往,而楼下的明华道则是人群马车川流不息,一派国民富饶安康之景。
北堂静有些百无聊赖的拿起桌上的瓷盏正打算轻啜一口碧螺春,楼下践踏而来的马蹄声响震得脚底都能感到些许微颤,心底不由吃惊,稍稍探出螓首往下望去。一列有序急速前行的黑甲士兵正纵马飞奔,轰隆的马蹄声响将整个明华道震得如同六月的春雷,沉闷急破。一旁的路人纷纷惊恐躲闪。
奇怪了?这前线战事才刚刚告捷,宫中就立刻派出了羽林骑,如果不是刚才那领头那人腰间悬挂的羽林骑的腰牌,她也不会认得那是东宫右卫羽林骑的人马。
难不成东宫发生了什么事?
北堂静放下手中瓷盏,如烟水眸闪过猫般的精光。看起来这京城之中又有大事发生了,居然出动了右卫羽林骑?
一旁的爱儿看着绝尘飞驰而去的羽林骑,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难道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去打探打探?”一袭粉蓝色绫罗绸裙的爱儿水润的眸子泛出兴趣盎然的眸光,嘴角抿着笑意,扬起可爱的小脸对着眼前的北堂静。
北堂静眯起水眸上下打量眼前的小妮子,不由得笑道:“又想出去玩?”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嘴角的笑意都快露出来了,眼中那份兴奋饶是让人一眼就看穿,这个小丫鬟跟着哥哥久了,自然也是小狐狸一只。
被自家主子看穿爱儿反倒没有羞愧之意,反而大大方方嘿嘿笑着:“小姐真是冰雪聪明,爱儿的小心思都被你猜到了,那……”眼巴巴的望着,大眼无辜的睨向对面之人。
对面的人挑起柳眉,嘴角微扬,一张无暇瓷玉般的脸颊让爱儿顿时看得有些恍神,即使已经跟在少爷小姐的身边足足三年,但对它们两人那张绝世容颜饶是没有办法抵抗,小脸儿呆呆的痴望着,直到自家小姐风铃般悦耳的嗓音含着笑意在门外消失:“小丫头,你还是乖乖陪在哥哥身边吧,本公子呢要出现一下,不准跟来!”瞪着眸子回神之际,那方锦色玄衣已经消失在门外。
很明显的,她又被自家的小姐给-耍-了!
气愤难耐的跺着小蛮蹄。愤愤转身对上的是一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庞,不由气道:“喂,你就不担心小姐在外面受到欺负?”
眼前的少年一张白玉的脸庞晶莹细腻,宛如水晶般纯澈透明,薄唇毫无温度的抿着,只有那本应泼墨的青丝化为一缕苍茫雪白,流泻于昂直的背后,修长手指攥着青峰宝剑,一脸淡漠疏离。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变过,半响才淡淡答道:“小姐的武功比你高,不会有危险。”
啊啊啊,爱儿简直就想杀人,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是否跟错了主子!不仅如此还有跟这样一个千年大冰山在一起!小姐啊小姐,你怎么可以丢下她一个人自己去游玩呢~
而此刻的北堂静早已潇洒得如同蛟鱼般穿梭在川流不息的集市中。
黑色纱帽之下的北堂静正静坐于集市的某小茶摊上饮着清凉的茶水。听着周边的人闲谈杂趣。
“喂,你听说了吗,听说最近京城又有大事发生了!”邻桌的几个男人正闲聊,其中一个男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但北堂静内功深厚却能听个清清楚楚。
“什么大事?”
“这皇上已经给镇远将军赐婚了,听说可是京城第一美人礼部尚书的千金张婉莹呢!”顿时周围一片抽气声。
北堂静手中的瓷杯也恍铛一声跌落于桌,眼中滑过不知是愕然还是悲凉。
原来他就要大婚了么?呵呵,她早就应该想到了。
后面的男人见到自己的消息带来如此之大影响力,便有些得意洋洋的接着道:“这还不是最让人吃惊的,这皇上啊还将那右相的千金下嫁给了当朝的三皇子啊!你们可知道那右相是什么人物?哼,那可都是皇上身边的辅佐大臣啊,没有想到这病卧深闺的千金下嫁给那快死的孱弱三皇子,哈哈,倒也是绝配呢!”说完那人乐呵笑起!
“啊!!我的手!”笑声未落就惨叫一声,一枚极其细小的瓷片刺入他的手背,让他顿时尖叫连连,众人心中一凛回首四顾发现对面早已人影无踪,只余留一摊碎瓷片。心底更是冷汗连连。
第十五章 传闻之京城美人(下)
穿过西街的后头便是京城皇家贵族或上层高官所居住一带,北堂静脚下轻点,旋身已跃然进入这镇远将军的府邸,后院之中青木盛盛,与她三年前离开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
红墙绿瓦的楼阁上依旧是彩凤麒麟,北堂静凝神望着眼前景物,心中却感到几分寂然, 没有想到此去经年,回来的时候早已经是物是人非,物仍在,人已变,再多的也已经成为了过去。
一路沿着柳岸河堤渐渐走去,不知不觉人已经到达前院,路上未见任何守卫的侍卫与家仆北堂静也不感到意外,本来那个人就喜安静清雅,府邸之中也不喜太多人来往。
如果让世人知道这威赫显耀的镇远将军府邸会是这般的素雅清净只怕会没几个相信吧。
想到这里北堂静嘴角轻扬,正打算往前走去的时候,脚步却犹如点穴般无法再挪动半步。
不远处的凉亭之中,一对璧人正在闲情畅谈,美人一身淡黄软纱锦织衣裙,肩上披着白色披肩流苏,青丝挽成流云髻,只剩少许几缕垂落于香肩之上,仔细看去,美人面若桃瓣,眉如青黛,唇如绛红,鹅蛋脸染上淡淡绯红,好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
而男人剑眉入鬓,削薄双唇略显柔和不少,刚毅的轮廓线条添上几分的慑人气息,身材如刀斧般健壮修长,一身黑色玄衣,布料是极其好的上等苏杭织锦,上面纹绣着赤金双龙。
真是好一对璧人,也难怪最近京城离人人都在称颂这威赫显耀的镇远将军燕淮南与尚书千金张婉莹是英雄美人呢,两人的婚事更是让全京城的人都在纷纷议论。
敛下气息,稳住体内那不断串流的气息,依燕淮南的深厚功力若是百米之内有任何气息都瞒不过他,所以她只能谨慎小心,毕竟如今是她擅自闯入别人的府邸。
北堂静水眸望向对面两人,心底说不清是怎样一番滋味,只知道对面的人两极其刺眼,仿若有什么在她的心底狠狠刺出一个大洞来。
“淮南,还有七天就是你我的大婚之日,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想问你的,但是我听说之前……”张婉莹美眸柔光四溢,轻柔望向对面的燕淮南。
在圣旨下达那一刻,她的心是喜悦的,眼前的男人是她等了整整两年的男人,自从两年之前这个男人征战归来,在玄武门百官相迎那一刻,那个踏马而归的刚硬身影,她至今还记得他那身银色的战甲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耀眼的荣耀光芒,而那个人的影子也在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上。
虽然世人的眼中他与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她的心仍不确定,她早有听说,当年的他与右相之女感情甚笃,更在京城创造了不少的佳话,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右相长子发生的犯上之罪,或许他早已是它人之夫。
想到这里她的心仍然会不安,所以今天她想要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可曾有过一方的位置。
犹豫了一下,张婉莹幽然说道:“我知道你曾经与右相之女有过婚约,如果不是那件事情的发生,你或许早已经是别人的夫君。”
“婉莹,我们就快要大婚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及了,你我的婚约已成事实,而我燕淮南也注定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妻子。”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娶谁又有何区别呢?可是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美好的,她对他的情他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
张婉莹抿唇轻笑,一脸柔顺的将螓首轻轻挨靠在燕淮南的xiōng前,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大答案,这点已经足够。
燕淮南黑眸闪过不知名的情绪,手中的力道微微收拢,将怀中之人拥紧。
亭上璧人欣然相拥,不远处的某人却已经心神俱裂,双颊划过清泪。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却没有想到亲眼见到之时依旧心口会这般的痛。痛到她快要不能呼吸。
不愿意在这个伤心之地过于久留,正打算倾身离开,脚下犹不及踩到枯木枝,断裂的清脆声响惊动了亭中的燕淮南。
“是谁?!”燕淮南放开怀中佳人,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大喝,暗运气流,顷刻之间已经疾身掠过碧湖,来到北堂静躲藏的地方,却只能依稀看到玄色锦袍的一角,而那窥视之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之中似乎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梨花香,心底不由得微震,某个地方正轻轻。
难道会是她么?
唇畔溢出涩然笑意,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那个人早就已经消失在世上了啊……
《《《《《《《《《《《《
话说这北堂静在燕淮南发现她之前早已如同蛟鱼一般掠身飞出将军府,情急之下飞身而过临边的府邸。
将军府与这西伯侯小侯爷的府邸更是临边而建,北堂静纵身之下竟然进入这小侯爷的府邸之中。方想松一口气,却又忽听到有争执之声在前处响起。
第十六章 帝京侯爷多逍遥
北堂静立刻收敛顿时有些急喘的呼吸,稳下步伐悄然向前走去,心底顿时感叹起今天她可是连着两次做贼了,自己前脚才从将军府,如今人却已经飞身到了这在朝中同样势力庞大的西伯侯王府。
随着脚下的步伐越加靠近,前方传来的争执声也清晰的落入了北堂静的耳中,两道清晰的男声此时在从前方的临水而建的绿水阁传来。
侧身望去,背对着北堂静的男子体格欣长清俊,身上一袭月牙色白袍,袍身上织锦着仙鹤祥云,加上袖口上刺绣而上的滚边银线更是彰显出男子的身份定然是位高权重者,而另外一男子面色yīn郁,白皙俊颜正透出冷冽的寒意,悬在紫袍广袖下的双手更是紧握成拳,怒目而视背对着的男子,眼中yīn鸷的眸光似乎能撕裂眼前之人,叫人心底莫名的生寒。
北堂静望着阁中之人即可弯唇而笑,想来她已经十分的清楚对面之人是何人了。仅仅只是几年不见,他们长得倒是越发的标致去了,呵呵,真不知道这几人在京城之中又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本只是打着有趣的心情偷听这两人的谈话,但是北堂静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似乎与自己有点关系?~
“难道你就任由他迎娶那个女人么?他怎么可以忘记自己的承诺!”怒目咆哮的正是京城中素有玉面小侯爷之称的慕容淳安。
白袍男子轻叹一声,他何尝不是怨恨那燕淮南,若不是因为燕淮南当年的狠心欲绝,那个人应该也不会从此在他们的身边消失。如今那个男人更是背叛自己当年的承诺而赢取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他亦怨亦恨,但他深知再多的恨也无法改变那个人已经不再于世的事实。
“淳安,这是皇上亲自下旨的,你我都没有办法阻止干涉。”男子此时已经转过身来,似乎不忍对上好友极怒狂欲的yīn沉面庞,因为他深知从慕容淳安的眼中他同样看到了那个冷漠狂鸷的自己。
北堂静在男子转过来的一瞬间仍是无法自抑的微愣,楚南风仍旧是恬淡宁远,纤尘不染的谪仙,只见男子面如冠玉,眉若刀裁,眸如玄墨,唇如淡莲,水波粼粼的折射下更是凭添了一股子的飘渺舒雅。
这个男子总是叫人感到如谪仙般的遥远存在,嘴角也一如既往的带着清淡笑意,只是北堂静知道这笑意从未到过他的眼底。
“皇明又如何,你明明知道的,若不是他,当年静儿也不会……哼!”重重一拳已经砸在身旁的朱漆柱子上。
他心底实际上清楚的知道违抗皇明的后果如何,只是叫他不甘心的是燕淮南如今佳人在怀,荣耀于身的盛气凌人!每每那个时候他总会想到那本该站在燕淮南身边,真正让他疼让他爱的人儿,只是如今燕淮南的身边早就换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此时的楚南风也是静默不语,他的心也在痛也在恨,只是位高权重又如何,身为西夏权势甚人的国师又如何呢,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自己心爱之人香消玉殒而无能为力!
北堂静微阖下早已湿润的眸,咬着嘴唇苦笑,如果不是今天误闯了这西伯侯府,她根本就不会知道原来在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两个傻瓜还在为她抱不平。
一直平息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步伐有些颤抖的偏移,但她却忘记了如今自己是窥视它人的举动。
小侯爷是何等人也,想来也是在军队待上过一些时日的人,即可反应意识到有人潜藏在暗处,身形一闪,脚下凌空扑起,人已闪到了北堂静隐藏的地方,而北堂静此时才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已被人发现踪迹,心底惊慌之余赶紧色深闪躲,却没有想到胳膊已经被人紧紧钳制住。
楚南风温润的眼眸微愣,望着园子花丛深处传来交手的声音,感觉提步前去查看。
虚晃了几招,幸而近日她带上了面纱,所以不会担心慕容淳安会将她认出,所以动手起来也凌厉快速,十几招后她依已然摆脱了慕容淳安的控制,趁着慕容淳安躲闪暗器的同时运气飞身闪出了墙壁之外。面上一阵清凉,面纱瞬间被人从身后撕扯开,顾不上许多的闪身消失在府邸外。
而慕容淳安也不过只昵得她模糊的瞬间侧脸,只觉得莫名的一阵心悸但也只仅存片刻便荡然消失。
出神凝望着手中的纺纱面巾,剑眉紧蹙。犹不知来人正是自己心心挂念了几年的心爱人儿。
第十七章 惊鸿一瞥雄心乱
从西伯侯府匆忙离开之后,北堂静回想起方才从将军府一直到西伯侯府所看到听到的一切,心底不由得感到五味杂陈般错综复杂,似乎三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年少时那些青葱无忧的岁月随着那年所发生的事情全数蜕变。
三年的蜕变中,他们变成了只手便可以的男人,而她则从堂堂右相之女、名门千金变成了流落在外的双城壁月。而楚南风如今竟然是西夏国位高权重的国师,可以执掌国家命运,而慕容淳安也被加封受爵,现今更是京城少女们芳心暗许的第一才子———文状元身兼西伯侯。
北堂静微叹一口气,有些莞尔这些年来的变化。
距离西伯侯府邸不远处的街道过路行人甚少,且此时已近午时,烈日直射下让她感到一些热意,打算现暂时会客栈休息一会晚点再出来好好的逛逛京城,毕竟久违京城多时,她快要忘记京城有多少好玩的东西了,方才一下子就逛得不亦乐乎,只是不知道爱儿那小妮子是否还在偷偷埋怨自己戏弄她。
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串糖葫芦,打算回去的时候正好用来讨好爱儿那个小妮子,也好让她消消气。
也正在此时,轱辘车轴骤然响起,北堂静移眸望向前方街道一辆急速的马车正轰然而至,后便紧跟着七八匹训练有素且气势嚣张凌人的护卫队,看得出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尤其是马车边上镀金镶银的精心设计就知道马车所出并非一般的世家。
不过最令人担忧的则是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娃,四五岁的小女娃被突如其来出现的马车惊呆了,犹不及回神眼看就要被撞上,而附近路人稀少更不会有人上前营救,看得几个来往路人惊叫出声,但是前方马车却没有一丝一毫勒马暂停的意思。反而加快了扬鞭的速度,让马车更急速前行。
北堂静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将手中的糖葫芦弹指插入一旁的树干上,纵身而出,动作气势如虹如惊鸿飞燕,白色的衣裙被卷起的气流激荡在空气中,伸出双臂动作电闪雷鸣般将小女娃拥入怀中,而马车此时离她不过已三四米的距离。
在这迫在眉睫之际,北堂静眸光闪过凌厉光芒,单足点地旋身之间脚下轻踩马头,高高跃过整部马车,直到脚下恢复于地之后才将怀中小女娃放下。
转身将插入一旁的糖葫芦递给早已吓傻的小女娃:“妹妹,乖~这个给你吃好么?”扬起暖暖的笑意,北堂静柔声哄到,白皙无暇的脸庞此时恬淡温柔,让小女娃顿时就看呆了,一下子的惊吓变成了温柔的轻哄,这个小女娃显然不能接受事情的转变过快。只能睁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跟北堂静玩瞪眼游戏。
好久之后小女娃才咬唇喃道:“姐姐是仙女么?”
童真的话语让北堂静哭笑不得。但仍旧含笑而问:“姐姐不是仙女,是人哦~”
“那姐姐为什么长得那么好看?我娘说像京城第一美人那样的姐姐就是仙女下凡来的!”娘说的话一定准没错~
京城第一美人?连这小小的女娃都知道那尚书之女张婉莹,看来它们两个人的婚事早就遍布京城了,天下的人只怕都在盼着这一对璧人的成亲那天的盛大场面呢~
北堂静敛下心底的黯然,轻声笑道:“姐姐不是第一美女,所以姐姐不是仙女呢~”
小女孩皱起眉头似乎有些无法理解北堂静的话,耳后又突然敞开笑容:“姐姐长得比仙女姐姐好看,所以姐姐不是仙女咯?”大眼眨了眨,小女孩突然明白一般脸上也荡出了笑意。
而此时的北堂静则惊愕启唇,久久摸着小女孩的头才将小女孩一只送到家门口。
双手轻拍自己的脸蛋,不由得心想自己不知与那张婉莹比起来到底谁更胜一份姿色呢?
摇摇头,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也拿自己跟那个张婉莹做比较了?从怀中抽出一块纱巾从新将自己的脸颊遮掩住,才往人多的方向走去,只是糖葫芦没了,只怕自己回去之后爱儿一定会抓狂吧~~
另一边,说道方才被北堂静翻身而过的马车主人正是朝中权贵,势力庞大的左相宇文及的独子——宇文赫。
方才他揭帘一刻看到的仅仅只是一张无暇滑腻的侧颜,但也足以让他心魂神据,整个人如同电击般怔在车厢中愣是无法从那恍若绝世幽莲的容颜中回神。
当马车行至五六百米的时候他才响起命人转车按着原路返回,顾不上四王爷近日的酒令邀约,但是回头过去的时候发现佳人已然不再,剩下的只有空气中淡淡的一缕若有若无的芳香。
狂肆的眸中顿时出现冷鸷的疯狂,不管那女子是人是鬼,身份如何他都要势在必得!
第十八章 虚凤假意倚红妆
半月时光弹指飞逝,今日京城各处官道皆出动了黑家骑兵,为的就是防止暴乱发生,毕竟天朝皇子赢取王妃以及镇远将军迎娶尚书之女,都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场面。
这不,一大早的离着明华道最近的醉月楼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占个人满为患,只是为了能在楼上远远的望上那些传闻中的皇子将军是如何赢取权势极大的右相之女以及京城第一大美人。
醉月楼的三楼雅阁中,北堂静与哥哥北堂风倚窗而坐,两人身边分别跟着一娇小可爱的爱儿丫头与沉默不语的静言。手中捏着花生米,北堂静嘴角衔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望着楼下那红毯铺作的官道,眼波流转之间闪过冷魅。
再过不到两个迎亲的对舞就要从这里路过了呢,到时候人人敬仰而尊重的镇远将军也将在这里迎娶京城第一美人张婉莹,到时候还不知道能够羡煞多少世人呢~
北堂风扬起狭长凤眼悠然望着北堂静,如玉的脸庞被一半yīn影遮掩,分不清脸上脸上是喜是怒的情绪,指尖上拽着的白骨玉扇也转悠旋转。
只有不太了解小姐心底所想之事的爱儿脸上洋溢着好奇与兴奋,说来也不能怪她,跟着自家小姐常年在漠北,看到的不是大漠就是朴素的民风,像今天如此奢华隆重的场面她今个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自然是激动不已。若是她知道这前来迎亲的威名显赫的镇远大将军就是负她家小姐之人,不知道她脸上还能挂着这笑不?
这里两人的心底各猜心思,另一边的其他人也同样这样一场婚事而烦乱不已。
———右相府
诺大的闺房中,喜婆带着七八名容貌清秀的小丫头进入眼前这间别具江南特色的典雅闺阁,檀木梳妆镜前端庄着一位纤细婀娜的少女,只看到少女面色含春,嘴边衔着喜悦笑意,眉目间尽是期待与激动。
在喜婆的示意之下,鱼贯而入的婢女动作凌厉且的迅速有致的从玉盘中端起一件雕缕着彩凤双飞的大红嫁衣,嫁衣光彩照人,分别用玛瑙玉与极其珍贵的宝石在镶嵌于前xiōng、袖口、裙摆之处。
在穿上嫁人之前,少女已经经过了重重的仪式,从开始的花瓣沐浴到修甲描眉,点绛唇、额上描朱丹,再经过层层繁琐的盘发髻,一系列的程序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弄好。
她寅时起,到现在已经是辰时,而迎亲的队伍到了午时就会来到,在这之前她必须要让自己变成最美丽的新娘,因为过了今天之后她的身份就不将是那个一直寄居在别人影子里的卑贱身份,而是成了天家的媳妇,当今的三皇妃恭亲王妃!
理妆完毕她温顺婉约的端坐在床榻上,容颜安静而恬淡。
此时门外缓缓走入一名容貌秀美的中年妇女,美妇今天一袭紫红色的牡丹织锦的华服,头上钗着名贵的东海珍珠以及各样的花钿,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此人正是右相夫人苏秋佟。
只看她望着那些婢女淡笑示意她们跟喜婆先退出去,待门关上后才走进少女,对上少女有些忐忑的脸庞遂笑道:“翠儿,你今天很漂亮。”
少女惊慌起身却被苏秋佟按坐回床榻。
“翠儿,我们都很感谢你这些年来代替瞒儿的身份向世人隐瞒,我们也知道让你下嫁自己不喜欢的人对你来说是委屈你了。但是……你要清楚一件事情,一旦你嫁入了天家,不管你从前是谁,是什么身份,你都只能是北堂静!”苏秋佟不会看不出翠儿心底的自私,三年来她代替瞒儿待在这狭小的右相府,代替着瞒儿的右相之女身份只是为了隐瞒瞒儿已经不幸的消息。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恐怕这件事情是瞒不过像燕淮南还有国师楚南风那些与瞒儿牵连过深的人,但是却是绝对不能让天家的人以及宇文及那老狐狸知道,否则对它们右相府来说恐怕就不是欺君的罪名了。
翠儿是三年前瞒儿遇难不久之后她在路上买下的,当时瞅着这丫头倒是乖巧可人便决定让她暂代瞒儿的位置,只希望能有一日瞒儿会……
想到这里苏秋佟的心忍不住隐隐作痛,想起女儿眼角隐约有了湿意。
敛下心底的情绪,苏秋佟恢复一脸的冷清,她知道翠儿自从知道能嫁入天家之后一直期待不已,而她也早就看出翠儿自私的一面,但如今已别无他法,翠儿嫁入天家之后不知是否会对右相府造成威胁,无论如何她都要做好万应的准备。
“翠儿知道……”翠儿低敛着头,眉眼乖巧只有在眼瞳深处闪过一抹恨意。
苏秋佟与翠儿短聊了一炷香时间才赶着去处理其他大婚的事宜。
而另一边对翠儿嫁入天家颇有不满的两个小人正将不屑之情扬于脸上。右相次子北堂凌冷哼一声,望着前方不远的闺阁冷笑。而身边于他长得一模一样如同瓷娃娃般的北堂琪却只手托着下巴叹气。
“呵呵,放心,不会有事的。”恍如谪仙般淡雅的楚南风宠溺的摸着两个小娃娃的脑袋,这两个娃娃不过十六岁自然是心浮气躁了一些,不过似乎有人比它们还要浮躁。
淡淡望了一眼面色yīn郁的慕容淳安,这家伙似乎变得比起往日都要yīn鸷几分,知道他的恨他的气,但是这也是别无他法的事实。
“楚大哥,那翠儿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我只怕到时候右相府会……”咬着唇北堂琪担忧的蹙眉。
“有我在,不会有事。”楚南风仍旧是风轻云淡的回答,只是眼中多了一抹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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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望着镜中娇艳如花的自己,嘴角生出几分媚意。想起之前在右相的种种经历不由得心生恨意,尽管过的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她却如笼中鸟一般无法飞翔,她恨北堂静那个已死之人,更恨整个右相府!
如今她就要当上恭亲王妃了,到时她要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后悔莫及!“北堂绝,我要让你们右相府知道我再也不是当初的翠儿。”掌心恨恨掐断一枚精致银钗,满脸yīn郁。
“呵呵,你方才说是谁要整个右相府付出代价?”翠儿心底一惊,隐约从镜中看到后面有人进入忙回神查看。
这一看却是如同被夺魂摄魄一般呆愣在地,只看到对面一身白衣少女犹如天仙下凡,绝美容颜透着细腻的盈盈光姿,眉梢处透出千万种妩媚风情。脸上淡妆轻抹却遮不住她与世的光辉。
只是这名女子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大惊失色问道:“你是谁?”
第十九章 李代桃僵嫁天家
北堂静此时正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眉目如秋水般的女子,看起来爹娘帮她找来的替身还真是不错呢~长得倒也算是个美女,只不过这个女人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以为自己就一定可以嫁入天家么?
呵呵,真是个光拥有美丽的脸蛋但大脑空白的女人呢~!
寻着面前的梨花木凳,北堂静悠闲大方的坐下,而翠儿此时才发现北堂静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长相娇俏可人的丫鬟,脸上正带着嘲讽的笑意,安静的立于北堂静的身后。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翠儿在心底不禁猜想到,眼神警惕的望着她们的同时也在惊叹于北堂静绝色的姿容,她自己也曾经远远的见过那京城美人张婉莹的花容,但是若与眼前这个女子比起来却不及其姿色的十分之一,眼前的女子更像是从那云雾飘渺的仙境中走出来的人儿,只需要一眼就能夺人的魂魄。
“爱儿,你说她长得漂亮么?”北堂静一手支起下颚,一边语带玩味的笑问着立于身后的爱儿,眼神上下打量着一身红色霞披朝凤加身的翠儿。
爱儿冷哼一声,极其不屑的闷哼道:“小姐,你在开什么玩笑呢,这个世上能够比得上你的人还没有出现呢,就她?我看呀还不如我呢~”
北堂静端茶的姿势差点没因为爱儿这句话给抖了,眉头一跳,哭笑不得的望着自家信心满满的却又总是喜欢恶作剧的丫头。
真不知道今天带这个丫头出来是祸是福呢~
一边的翠儿早就因为北堂静跟爱儿的三言两语给气的面颊通红,贝齿咬着娇艳的唇瓣,眼中满是恨意,含着轻蔑的冷意哼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这里是右相府?哼,只需要我叫一声,你们今天的人头就可以马上落地!”眼前的两人简直罪大恶极,居然胆敢擅闯这右相府千金的闺阁,实在是胆大包天!
北堂静但笑不语,缓慢的从椅子上起身,踏着莲花碎步走进气极的翠儿身边,玉白的纤纤素手抚上翠儿头顶上的一抹紫玉金钗,啧啧称赞了几声这紫玉金钗的珍贵,耳后旋身整个人靠近翠儿的耳边语气轻佻的轻声道:“右相府的千金?呵呵,真是恕我有眼不识泰山呢,我今个还以为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右相千金,而是一个李代桃僵的丫头呢~”状似惋惜的在房中踱步,眼角的余光却掠过翠儿早已发白的面庞。
翠儿兀自压抑中自己浑身的颤抖,咬着唇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劝你最好快一点从我面前消失,否则下场不是你能担当的!”眼前的这个人她不可能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绝对不可能的!
“哼,小姐,这个女人还真是讨厌,摆明的事实却还在那里狡辩!她还当真以为你死了啊?”爱儿实在是受不了翠儿那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又为她家的小姐抱起不平来。
翠儿起初听闻爱儿这一袭话甚是不解,而后对上北堂静笑意吟吟的水眸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指尖颤抖的指着她道:“你究竟是谁?”
其实在她的心底隐约早有预感眼前的女子是何人,只是她不敢承认也不愿意承认,她不能让自己即将要到手的荣耀让给别人,三王妃的头衔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给夺走!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北堂静眨着水漾般的明眸望着眼前脸色扭曲的女人。嘴角的弧度越发的上扬,她没有想到原来做坏女人的感觉是如此之好,怪不得哥哥总是喜欢那些妖娆魅惑的舞姬呢~北堂静在心中如是想到。
翠儿浑身颤抖的猛然向后退了几大步,眼中闪过yīn鸷,忽而动作迅速的像个疯妇朝着北堂静冲来,手中握着一枚做工精巧的金钗,眼看就要刺向北堂静却发现她手腕一阵剧烈的刺痛。
金钗从掌心滑落,惊愕的对上眼前北堂静早已冷然的面庞。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嫉妒的女人会变得很丑陋么?”北堂静弯下腰身捡起地上那枚金钗弯唇笑道,只是眼中已经不再是玩味而是冷冽的寒意。
“小姐,太可恶了,她居然想要害你!”爱儿作势就要抽出身上的软鞭却被北堂静挡下,换得爱儿不理解的目光。
“不能伤他,这里是右相府,若是引起别人察觉就糟糕了。”
“可是……”望了自家小姐一眼爱儿只能愤愤的收回手中的软鞭,如果不是小姐拦着她绝对会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抽好几记鞭子。
下一刻翠儿惊恐的瞪大眼睛,眼中有着恨意有着不甘,但是最后只能无力的闭上双眼晕厥在地上。
北堂静收回掌心,看起来只有暂时将这个女人击昏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爱儿,你去把她身上的霞披脱下来,从柜子里挑选一件衣裳给她穿上。”北堂静淡淡吩咐。
爱儿蹙眉望着自家小姐,不太明白小姐为何还要给这个女人换上衣裳,但是在看到小姐眼中狡黠的狐狸笑意之后她才想到一个惊悚的可能性。她家的小姐不会是想要代替这个女人出嫁吧???!!!
“不可以的,小姐!”爱儿着急得就没差跳脚了。如果被少爷知道的话她就算有三层皮也不够少爷扒的啊~~
“没什么不可以的,我说的你就照办好了,哥哥那头我自有办法应付。”北堂静双手掐上了爱儿那张粉嫩的小脸。
爱儿欲言又止,她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有所改变,但是天家那是个什么地方呀,那是天底下最黑暗的地方,古往今来嗜兄杀父都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那些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小姐若是真的一时兴起嫁过去天知道后果会如何!
北堂静知道爱儿的顾虑,眼神投向床头那嫣红的喜字,低敛下水眸说道:“爱儿,你有没有想过,连我们都能知道这右相府的千金是它人顶替的,那那些暗地里想要至右相府于死地的人呢?他们难道会不清楚么?如果这件事一旦破了,那么右相府只怕到时候上上下下都会受到牵连的,而且……”
转过身子,对上眼前爱儿担忧的眸子。“而且我要跟那个人在同一天下嫁。”
爱儿凝望着无语,只是沉默着蹲下身子将翠儿身上的霞披慢慢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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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锣鼓与鞭炮喜庆的声响,立于醉月楼另一间雅阁的宇文及与长子宇文赫眼中泛过寒意。
“爹,这右相府的假千金看起来是时候要出嫁了。”俊美的脸庞却滑过yīn冷的寒意。宇文赫心中满是快然,若是到时候皇上知道自己的媳妇只是一个粗鄙的乡野下人还不知道脸上的神色会是怎样呢~
宇文及抚着下颚的虬须,望着那由远及近的迎亲花轿,一个yīn沉黑暗的计划已然形成,这一次他绝对要让北堂绝再无翻身之日!
“走吧,待会还要在太和殿的恭贺宴席上面圣,可不能耽搁了。”
第二十章 十里红妆面龙颜
轻扫娥眉,唇点绛红,粉嫩桃瓣,明眸若一谭秋泓,北堂静望着镜中那秋水为眸,眉如远山的绝色姿容,身上刺眼的红色霞披,头上紫玉金钗摇曳而动,忍不住伸手触摸上那略微模糊的黄铜镜,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美到这般的窒息。
可惜这份妖娆的美最终还是没能让那个人看见,也不是为那个绽放的。
“好美啊~”身边的爱儿替她插上最后一枚白玉珍珠流苏碎花细簟后忍不住惊叹道,她从来就知道自家的小姐本就是姿色倾城,却没有想到穿上这一身艳红霞披也会美得让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北堂静沾染上嫣红花汁的芳唇微扬,脸上荡出绝魅的柔情。“哦?会比那京城第一美人还要美么?就是不知道今天那张婉莹披上霞披又是何等风情呢~”
爱儿脸上顿时出现轻蔑的神情,皱起柳眉哂笑:“哼,就那种姿色怎么能够跟小姐相比呢,小姐的姿色天下无双,任由哪一个人看了都会被迷死的~”她这厢话说起来还理直气壮的,让北堂静不禁弯唇而笑。
“爱儿,你是吃多了哥哥给你蜜糖吧,嘴巴怎如此的甜啦?”北堂静笑吟吟的斜睨爱儿一眼。
爱儿没好气的跺了一下蛮蹄,却倏的听到外边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脸上的娇俏笑意也骤然收敛。
“小姐,有人来了!”
北堂静却不紧不慢的伸手拿起落在梳妆台上的凤冠,爱儿赶紧上前将风光固定在北堂静头顶,不出半会的功夫房门果然被人从外推开。
只见那喜婆一脸笑意的进来,看到端坐在床榻上端庄娴雅之态的北堂静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我的天呀,这北堂小姐穿上这一身的凤冠霞帔还真是艳冠无双,今个奴才瞧着啊小姐您就是最美丽的新娘子,我这一辈子接过多少次的亲呀 ,就小姐您的姿容是奴才见过最动人的!~”
喜婆推门而入的瞬间爱儿已经将地上昏厥过去的翠儿拉至到了后边的屏风处,所以喜婆并没有发现房中多了一个人,而更因为凤冠是由一百零八颗翡玉玛瑙串成,本就遮掩了北堂静大部分的容颜,因此喜婆也绝对不会想到这新娘早已换成另一人。
若说之前的翠儿是李代桃僵,那么北堂静这次却就是实实在在的金枝玉叶,殊不知被其他人知晓又会是这样一番情形。
在喜婆的搀扶下北堂静慢慢踱步走出门外,远远就听到了外边欢天喜地的鞭炮锣鼓声,恍如隔世般她站在回廊中,最后望了一眼曾经自己住了十五年的府邸。
“小姐,时辰到了,我们走吧~”喜婆心知北堂静是因为恋家的缘故从而心中有所不舍,毕竟是生长了十八年的地方,于是不忍的上前劝解道。
北堂静微微颔首,默默无言的跟着喜婆向前走去,而一干丫鬟则随行在后跟着移步前行。
越是往前走去,那鞭炮锣鼓声就越是热烈,让人听着耳膜之处都会一阵刺痛。
出了右相府,在众人欢庆的笑靥中北堂静缓缓坐上前来迎亲的花轿,因为所嫁之人是天家三皇子,当今的恭亲王,所以按照皇室的规矩皇子并不需要前来迎亲,只需要遣派花轿就可,而花轿将会一路向那全天下最向往的天朝宫阙行去。最后在太和殿上由当今圣上主持婚庆大典。
端坐在轿子里,手中端着喜婆方才塞给她的苹果,北堂静才呼出一口气而般的瘫软在轿子里,说实在这成亲还真是不是人做的事情。
头上顶着的凤冠足足镶嵌着三百零八颗的各色宝石,而凤冠前串珠又是由一百零百的翡玉珍珠所串接而成的,带上去之后简直让她的脑袋没法自由活动。
狡黠的眼珠一转,北堂静却在想着爱儿会如何处置那翠儿,不过依照爱儿火爆的脾气只怕翠儿不会好过吧~想起这里忍不住扬唇笑开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担忧哥哥那头之后会过不去,若是哥哥知道了她如此任性的嫁入天家,只怕到时候局面会无法收拾吧~
可是如果她不这样做只怕整个右相府都会陷入那左相宇文及那老家伙的掌心,暗地里她早就命人偷偷的遣派过,宇文及近些年来对右相府的举动了若指掌,更差人在暗地监视着右相府的所有活动。
光是这一点那左相的深沉就不能让她小视,她绝对不允许左相有任何可以威胁到右相府的机会。
微敛下的水眸闪过无比的坚定与决绝,其实她这样做不但是为了整个家族,或许对她而言更是对那个人的一种报复吧!报复他当年那般的狠心那般的绝情……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双清冽的眸中沾染上的是她浸染鲜血的身体,更不会忘记那把冰冷的剑没入她体内那种彻骨的寒痛。
“燕淮南,你我从此以后形同陌路……”最后一滴清泪溅洒在揪紧霞披的手背上,苦涩的泪顺着洁白莹润的双颊滑过,最后隐没在红色霞披里。
迎亲的队伍可谓是庞大隆重,加上敲锣打鼓唢呐迎吹以及喜婆和陪嫁的丫鬟,足足有上百米的距离,百姓拥挤着想要靠近迎亲队伍,皆想要窥视那右相府千金的姿容,只是整齐排列统一划分的黑骑兵拦截着人群。
迎亲队伍行驶到醉月楼时,楼上的雅间,一袭墨蓝色衫袍,头顶只用一根金楠木的钗子慵懒斜插,上扬的凤眸紧紧锁着底下渐渐而过的迎亲列队,凤眸骤然一紧,有着一闪而过的yīn鸷冷冽,白玉指尖本捏着的瓷杯赫然拧碎。
“瞒儿瞒儿……你这一次真的是学不乖呢~”
男子身后一银发青年默然不语,只是垂立在身侧的双手倏的紧握成拳,青筋骤现,双眸寒洌如冰。
迎亲的对舞经过三层宫阙大门,最终停落在太和殿外门上,所有的敲锣打鼓之声皆在这一刻安静下来,花轿忽地被人打开,喜婆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轿外响起。“小、小姐,太和殿到了,皇上跟众大臣都在里面候着呢~”
哦?终于到了么?
北堂静眸中精光闪过,嘴角弯扬成妩媚的弧度,在喜婆探手进来的一刻不紧不慢动作有条不紊的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让她搀扶着自己走出花轿外。
那一刻北堂静看到太和殿依旧是那般恢弘肃穆,如同三年前……
百官群臣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只需一眼就望见了高高坐在蟠龙宝座上的皇上,而在他的身旁依旧是温雅端庄的皇后。剩下的三贵妃依次坐在他的身旁。
眼眸斜睨,北堂静脚下略微一滞但是很快的又紧接而上,原来京城第一美人张婉莹早以跟那个人站在了太和殿上正右侧等候了,怪不得方才喜婆如此的慌张,居然是因为她的花轿是最后到的。
让皇上跟百官等她这个未来的三王妃还真是叫人不可置信呢~但是她此刻却感觉十分的好,非常的好~
另一边国师楚南风跟西伯侯慕容淳安则冷着脸庞望着她这个所谓的“三王妃”。
嘴角噙着笑意,她知道凤冠下自己的容貌不会被它人所知,喜婆早已放开了手稳退于一旁,只独下北堂静一人稳步前行太和殿上。
一只手,一只骨骼清奇,指尖修长如玉的手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得不说除了哥哥之外她很少能看到一个男子的手能长得如此的漂亮。
微怔瞬间发现那只手已经停留在她面前颇久,北堂静才恍然醒悟将手放入那白玉般的掌心中,微微冰凉的触感从手指一直蔓延到她的xiōng口。轻抬眸,隔着珠串就撞进了一双温墨如水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