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沉澜一怔,呼吸顿时有些粗重,舒晚经常在他心头精准的点一把野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没有办法去吻那娇柔的唇瓣,辛苦的忍了片刻,低声道,“啊晚晚,你欠我一个吻,等我回去要补给我。”
    “知道了,我到时补给你两个。”舒晚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对他嫣然一笑。
    易沉澜心头一甜,柔声道:“去吧,等我回来。”
    舒晚向众人告了罪,扶着朱瑶下去了,钟萧这会儿已经喝了不少,看着舒晚离去的背影,摇头叹道:“公子,你还真别说,你这位未婚妻与舒戚那狗贼的女儿长得实在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呃……也不对,舒戚的女儿毁了半边脸,倒也不是一模一样了。不过,那女子怎么能和您的未婚妻相比?”
    他嘿嘿一笑,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开怀的说,“没说这事我还忘了,有一个有趣的事情还没有跟公子说呢。公子可知舒戚那狗贼的女儿现在在哪?”
    易沉澜只是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而钟萧已然喝大了,丝毫没有看出来,一人自顾自的说着:
    公子有所不知啊,静河论剑那日,您随终山派的宋大侠周大侠离开之后,我们这些门派聚在一起商讨了半天,越说心中越是气不过。舒戚这种名声扫地的伪君子,五马分尸都不痛快,一想到他嫉妒之心如此强烈,连当年你这样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竟然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报复!嘿嘿……我们就商议出来一个好主意。”
    “他用江大侠的孩子来折磨江大侠的英魂,我们便用他的孩子来让他长个教训,”钟萧得意的说道,“这些年,他的女儿在他身边狗仗人势,也没少得了好处,这次静河论剑她也随行,只是舒戚暴露之后,那臭丫头察觉不好跑路了。我们都商议好了,这次非得为公子您出一口恶气不可,一旦捉到了她,就送她下去陪她那杀千刀的爹做伴。”
    易沉澜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他并非什么普度众生的大善人,更对那个“舒晚”没有什么好印象,她和舒戚是一丘之貉,谁知舒戚本打算用她来制造什么阴谋。她是死是活,在他心中激不起一丝的涟漪。
    钟萧看易沉澜没说什么,便更有兴致的说了下去:“这丫头跑了也是慌不择路乱跑一气,结果就跑到凌左境外,前两天正好被我逮住了。别说,公子您来的正好,我之前发了英雄帖,今晚便将她处决,您若有兴趣可以一同观看。”
    易沉澜摇摇头,“我没什么兴趣。”
    他看晚晚还看不够,哪有什么时间去看一个与他无关的女子的处决现场。
    “那也好,你也赶了一天的路,想必累了,再说这场面血腥,也没什么可看的。”钟萧哈哈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公子,我再敬你一杯。”
    ……
    舒晚将朱瑶扶到了床上,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颊,柔声问道,“伯母,要喝水吗?”
    朱瑶摇了摇头,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笑道:“不用,好孩子,你别忙了。我休息一下便是,你也累了这几日了,去好好睡一觉,不用再照顾我了。”
    “我不累的伯母,要不要我给你捏捏肩膀?”舒晚笑吟吟的坐在了朱瑶身后。
    “你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朱瑶笑道,“阿澜怎么舍得不疼你?他真是捡到宝了。”
    她说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件物事,不由分说交到舒晚手里,“对了晚晚,这东西我一直想给你,你别笑话伯母,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儿媳妇,只有这半块令牌能表达我的一点心意。大漠神教的人见了令牌绝不敢伤你,我手下管辖的那批人见了它,也必定会服从你的调遣。”
    朱瑶笑着摸了摸舒晚的头,“只愿你别嫌弃。”
    “伯母,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我怎么可能会嫌弃?”舒晚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接受这块令牌,“只是……这是不是太贵重了?我拿着会不会有些不妥啊?”
    “没有不妥,你拿着便是,也只有你配拿,”朱瑶拍了拍舒晚的手背,“好了别忙了,晚晚,你快去休息。”
    舒晚从朱瑶的房间走出来,一边回自己的房间,一边端详着这半块令牌。原来这就是被婆婆承认的滋味儿,舒晚美滋滋的想着,打算一会儿跟易沉澜显摆一下自己新得的东西,她决定了,以后这半块令牌就是她的传家宝,得立个规矩,只传给长媳。
    正越想越远,忽然舒晚脚步顿住,她看见前面的路上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纤楚,看背影像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请问您……”舒晚开慢慢开口询问道。
    这女子慢慢转身,舒晚怔了一下,顿时感觉后背有点发凉——这人……这人不是终山派禁地里的那个自称落仙山庄庄主的段月仙吗?!
    她、她不是死了吗?
    第95章 生死一刻
    死了的人怎么会……
    舒晚咽了下口水, 她的武功虽然不敢说是江湖翘楚,但也数一数二,以她的内功居然察觉不到此人的丝毫气息, 这也太……
    舒晚有点害怕的退了两步,别的不怕,她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小丫头,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有这么可怕吗?”段月落淡淡问道。
    一听她开口说话,舒晚更觉紧张,手心都有些冒汗, “不知前辈您是……”
    “我是落仙山庄的庄主,名叫段月仙, ”段月落声音婉转的开口道, 她转了转眼睛笑了, “你不必这样的表情,你是不是见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很正常, 那是我的替身。放心吧,我会闭息术, 不是鬼,你察觉不到我的气息很正常。”
    “哦……原来如此,见过庄主, 久闻大名,请恕我失礼之罪。”原来之前见到的是替身,而人家又会闭息术, 闹了个大乌龙。
    舒晚赶紧行了一个礼,暗暗咬了下舌尖——有点尴尬,她若不是曾经见到“段月仙”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表现得如此丢人, 把事情想得太离奇了。
    舒晚对落仙山庄的庄主印象还是非常好的,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没有她就没有易沉澜的今天。所以,她对于眼前的人,是含了一份感激之情的。
    “庄主,您怎么会在这里?”舒晚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缘分在此地和她相遇,虽然苍山派是个大派,但是落仙山庄一向与世隔绝,不与人来往,忽然出现在苍山派里,有点奇怪。
    “哦,没什么,我与钟掌门是多年好友了,”段月落不以为然的回答道,“今晚他有重要的事召开英雄会,广发帖子邀请大家来参加,我正好在江湖上走动,也觉多年不曾见老友了,便前来凑个热闹。”
    舒晚点点头,“是这样啊,刚才倒是没有听钟掌门提起过。”
    “无妨,一会儿我告诉你,”段月落冲她笑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的话,晚辈名叫舒晚。”
    “唔……”段月落若有所思道,“和舒……舒戚的女儿一个名字,你该不会就是他的女儿吧?”
    舒晚诚实的回答道:“我不是。”
    段月落点点头,转过身去很阴森的笑了下,默默将手中的蓝色瓷瓶收了回去。她想了想,取出一个黄色的瓷瓶。
    “我们落仙山庄都是女弟子,我喜欢女孩子,看了就亲切,你可以陪我走走吗?”段月落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舒晚。
    舒晚一顿,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犹豫。
    原本她心中对段月落是大有感激的,按理说不会拒绝,只是不知为何,看见她对自己展现的笑容,让舒晚心中有一点点别扭。
    她想了想,乖巧笑道:“庄主,我师兄很快就来找我了,如果我不在房间内,只怕他会担心我的。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这样,如果您接下来没有什么事,可以与我们一道,我邀请你去雪夜山做客。”
    段月落偏了偏头,眉中一闪而过失望与冷笑,又被恰到好处的温柔所掩盖,她叹了一声,“那好吧。不过我的住处离这儿有些远,可否请我去你房内喝一杯茶?”
    “这个自然可以,您请。”这要求合情合理,断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舒晚笑盈盈地一伸手,给段月落带路。
    段月落微微一笑,快步跟在舒晚身边,她宽大水袖中的手赫然握着那黄色的瓷瓶,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露出散着幽光的、如发丝般轻细的白线。
    白线搭在瓶口,微微蠕动着。
    段月落面无表情,默默的将手移在瓷瓶底部的机关按钮之上。
    无声无息,白色细线倏然射出!
    然而舒晚的躲避比段月落想象中的要快,几乎是刚刚按下按钮时,细微的动作带起的风声让舒晚本能的向旁边避去,然而他们二人的距离太近了,那细线还是碰触到了舒晚的腰侧的肌肤。
    舒晚立刻拂开了细线,却感觉腰间一点钻心的疼,她心中一惊立刻挥掌打来,而段月落不闪不躲上前两步,一把扣住了她的双手手腕。
    她的手拍在段月落胸口,本该是雷霆万钧的一掌,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段月落连身形都不曾晃一下。
    舒晚立刻运气全身的内力抵抗,却悚然发觉她的力气在飞速的流失,竟然没法挣脱开段月落的手。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好姑娘,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警惕性。你身手不错,果然后生可畏啊,要是没有我这个宝贝,我都不确定能不能制服你。”
    段月落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轻轻拍了拍舒晚的脸颊,“只是这警惕性没什么用,你如果让我的得手,这会儿你已经昏迷了,也不用吃什么苦头,可是现在我的蛊虫只进去一半,可能你要多等一会儿了。”
    “别怪我手段下三滥,你是练烈阳真经的,我很害怕你百毒不侵,只好用蛊虫来解决了。”
    舒晚惊怒的盯着段月落,抬腿去攻击她的下盘,趁机抽出一只手来再次挥出一掌,却还是被段月落轻松的避过了。
    她的力气流失的很快,不知体内的蛊虫是什么东西,但这种情况对她十分不利,就算打不过段月落,也必须制造出动静,引起别人的注意。
    舒晚这般的大动作,再配上她那双纯净的眼睛,心里什么念头瞬间被段月落看了个透。她冷哼一声,跟舒晚拆了两三招后,运着内力一手扭住了舒晚的手腕绕到她身后,随即又捉住她另一手腕,随即略一使力,毫不留情的齐齐折断了。
    顿时舒晚眼前一黑,剧烈疼痛下她的脸色惨白之极,额角立刻沁出冷汗。她双手被折,痛到几乎举不起来,却背在身后颤抖着轻轻动了动袖子。
    段月落猛地脸色一变,忙不迭抢身上前,接住了即将要落地的半块令牌。
    那令牌落在她的手中,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小贱人,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怎么?想把你的好婆婆惊动起来吗?”段月落端详了下这令牌,笑着从怀中掏出另一半,放在一起严丝合缝的拼成一个完整的令牌。
    段月落手持令牌抬起舒晚的下巴,欣赏着她越来越没有力气的痛苦神色,用手指轻轻蹭了蹭舒晚的脸颊,“真漂亮,怪不得把易沉澜这贱种迷成这样,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我看了也喜欢。”
    段月落的手慢慢向下滑去,落在了舒晚刚才被蛊虫打中的腰侧。
    舒晚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眼前段月落的脸有些模糊,她能感觉她的手停在自己腰侧,却没有力气拂开。而段月落手下的那处肌肤,已经从钻心的疼扩散成了一片剧烈疼痛。
    忽然段月落捏住了那片柔嫩肌肤,狠狠的掐拧。
    舒晚痛的张了张嘴,却叫不出任何声音,她汗如雨下,雾蒙蒙的眼眸中被逼出了些许泪水。段月落的手拧的很紧,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我本来有计划对付你,不过刚才我改主意了,我换了一个最没意思的蛊虫,不过也最有趣。这个更适合你们的方法,一定可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段月落凑在舒晚耳边,手上的力道不减,“你说,你亲手杀了他和他亲手杀了你,哪一个会让他更痛啊?”
    说完段月落终于松开了手,任由舒晚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冷汗流了满脸却倔强的没有流泪。她冷笑一声,揪着舒晚柔顺的乌发将她架在身上,“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
    段月落带舒晚来了一处地牢。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几个人,即便是遇到了,也被段月落轻轻一挥衣袖,不知散出了什么东西,那人便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般,直直的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舒晚闭了闭眼睛,她心中虽然焦急,但却不至于绝望。阿澜师兄很快就会回来的,等他回来,看到自己不在,一定会去找她的。
    舒晚心里想什么段月落不知道,她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的带着舒晚走进了地牢。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尽头处的铁笼中关了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
    “庄主!庄主!你来救我了……你真的来救我了!庄主救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啊!”
    “闭嘴,别吵。”段月落不耐烦的说。
    她狠狠的捏住舒晚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那女子的脸,“怎么样?眼熟吗?哦……也对,你们到底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舒晚一点力气也没有,软绵绵的靠在段月落的肩膀上,苍白的小脸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怜惜,而段月落却笑得愈发开怀:“你看她那半边脸,吓不吓人?这是你的好师兄的杰作,你不知道吧?”
    舒晚看着这个除了毁了一边容貌,其余跟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不知段月落究竟要干什么,默然的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段月落兀自笑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她一把将舒晚掼在地上,蹲下来轻轻摸了摸舒晚的光滑柔嫩的脸颊,“想和她一模一样吗?你们二人也算有缘分。不如做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妹妹都毁了半张脸,两人不分彼此,好不好?”
    舒晚愕然的睁大眼睛,眼前段月落的笑脸就仿佛一个魔鬼一般,她不是随便说说,她真的会动手!
    直至此刻,舒晚的心里才终于染上了一丝真正的恐惧。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但是没有力气,她后退的幅度很小,看起来就像一个徒劳挣扎的待宰羔羊。
    舒晚的颤抖在段月落的眼中十分可笑,她愉悦的笑出了声,忽然拔出手中的匕首,在舒晚的左脸上狠狠划了一刀!
    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出,瞬间就染红了舒晚半边脸颊。
    舒晚的眼睛睁得很大,黑白分明的清澈瞳仁瞬间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泪水,看起来格外招人疼。她的嘴唇剧烈颤抖者,泪水流得格外凶,却哭不出丝毫声音,瑟瑟发抖可怜极了。
    段月落扳过舒晚的脸颊,拿出了一瓶药粉撒在她脸颊的伤口上,瞬间血便不流了。她接着拿出了两个罐子,在她那道伤口上涂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