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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霸道的情人

    隔天恰好是星期六,一直以来这天都是阮朵朵带著女儿出去散步的日子,没想到她一切都打点好了,纪腾炜也说想出去走走,但在这之前,他想带她去买几件衣服。自从她搬进他家之后,他发现她再穿都是那几套牛仔裤和t恤,教他看了就觉得碍眼。阮朵朵争不过他,心想自己在他眼底看起来有那么糟糕吗?但坏心情才持续不了多久,她就发现他是借口要带她到东方集团设在台北的旗舰店,里头有各式各样精品服饰可以供她比赛参考。他逼她试穿一件件美丽的衣裳,在她试穿时,他则是抱著糖糖坐在贵宾专用的沙发上,父女两人一起看著最新一期的童装目录,两个人彷佛在玩"点选游戏"似的,随便指指,就已经买下一大堆。纪腾炜没想到替小孩子挑衣服竟然如此有趣,当他的女人穿著自己指定的一袭新衣出现时,他的心被深深地撼动了。粉嫩的紫色彷佛是老天爷特地为她量身打造一般,她穿著一袭春装站在他的面前,就像精灵似的腼腆笑著,似乎害怕他会取笑她。"再把头发留长吧!我喜欢看你长发的样子。"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抚著她柔嫩的脸蛋,指尖卷著她短发的尾端。她点点头,毫不介意让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们四目相凝,周遭的气氛顿时弥漫著春天的甜蜜气息。"腾炜!一女子亲腻的呼唤干扰了他们,她匆匆地朝著这个方向跑过来,在她打扮入时的身上找不到一丝被粗心忽略的疏漏,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她是谁?"阮朵朵试著不教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任何在意的味道,但心里却无法坦然。"戴茜娇,是我母亲替我找的未婚妻人选之一,而且是在长辈之中呼声最高的一个。"他以毫无感情的口吻陈述这个事实。"那代表……你会娶她吗?"她心口一紧。"你说呢?"他挑起眉笑觑她一眼,故意不给她肯定的答案,把糖糖交到她的手里,信步往戴茜娇走去。他们两个人以前就见过面,而无论是公事或是女人,纪腾炜都是长袖善舞的好手,这种突如其来的场面一点儿都难不倒他。看著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亲昵模样,一阵酸意呛上阮朵朵的心口,突然间,她好想大声呐喊。她好想对每个人大声说这个男人是她的!是她的!但她不能……她只不过是一个不经由他的同意,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没有半点权力约束他,就连"这个男人是我的"如此理所当然的话,她都无法说出口。望著那个叫戴茜娇的女人在他身上磨蹭著,阮朵朵硬生生地把呐喊的冲动按捺下来,笑自己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像纪腾炜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独属于她呢?他身形高大俊伟,坐拥权势财富,多少女人想对他投怀送抱,她区区一个阮朵朵到底算什么呢?或许是感受到母亲心里的悲伤,原本笑嘻嘻的小糖糖忽然也皱起了脸儿,哇哇哭了起来。"朵朵,糖糖哭了,是饿了吗?"纪腾炜回头问道。他已经太习惯那个小爱哭鬼的存在,哄她已经成了每天必定上演的节目。"我不知道,半个小时前才喂过,应该不是吧!"她摇摇头,语气涩然地回道。"让我看看。"他走回她们面前,顺手就把糖糖抱过来,任由她的小手捉皱了自己的衬衫也不在乎。"小姐……不,应该是年轻的太太吧!"戴茜娇打量著模样年轻的阮朵朵,一双被睫毛膏沾得又高又翘的睫毛媚然地一扇,语气娇滴滴地问道:"请问你跟这婴儿……与腾炜是什么关系?""我跟他没有关系,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我是他女儿的母亲。"阮朵朵故意露出诡谲的一笑,不敢看纪腾炜此刻的神情。他轻蹙起眉心,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对她忽然坦白大方的态度感到有点讶异。但他的讶异绝对比不上戴茜娇的震惊,"不可能!我没听过腾炜有女儿,纪伯母也没提过,你……你胡说!""对,我是在胡说八道,糖糖从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对不起,纪先生,我随口跟你开了个玩笑,你不介意吧?"她还是不敢看他的黑眸,她怕……他的社会地位如此显赫,她刚才说糖糖是他女儿,只怕很教他困扰吧!"我很介意。"纪腾炜冷冷地说,他不懂为什么当自己听见她说糖糖的父亲不是他时,心头竟然闷到了极点!他应该松口气,因为她改了口,没有泄漏他们之间的秘密,但是,他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为什么?他发现他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心情了!"那真是对不起了。"阮朵朵强忍住梗在心头的泪意,朝他伸出双手,"纪先生,请你把孩子还我。""不。"他语气淡然地拒绝,转头对戴茜娇冷声说道:"戴小姐,如果你没事的话,请不要妨碍我们逛街买东西,请便吧!""可是……"戴茜娇看起来好像还有一堆话想说,但在他严厉的瞪视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神情又闷又怨地离去。此时,纪腾炜全副的心神都在阮朵朵身上,他压沉了嗓音怒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为什么要说糖糖没有父亲?难道我不是她的父亲吗?""你是堂堂纪氏企业的总裁,如果被人家知道有私生女,对你又没有好处,你又何必抢著承认呢?再说,刚才那个女人很可能是你以后的妻子,要是教她知道你有一个私生女,不好吧?!"说完,她别开苍白的脸蛋,不愿教他看见自己因嫉妒而走了样的表情。"你在嫉妒吗?"他锐利地看出她的表现与平常不同。"没有。"她迅速地否认。"你在嫉妒。"这次,他的语气是肯定的,迷人的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听到我有未婚妻,所以你心里不是滋味吗?""你说她只是人选之一!"她立刻予以反击,美丽的杏眼瞪著他,眸中几欲射出火花。"但我也说了,她的呼声最高。我母亲随时都在想办法让她成为正式人选——没办法,她的家世确实不赖。"他故意以轻佻的语气激她,敛眸观察著她的反应。她会生气反驳吗?毕竟……她自称是他孩子的母亲呀!难道她不想在他身边争取应得的地位吗?出乎他的意料,阮朵朵没有大声反驳——但这并不表示她心里没有感觉,相反地,她的心就像被人用针不断灸刺,痛得她几乎要说不出话……她垂下小脸,努力地忍住险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娇嫩的嗓音有些沙哑。"求你,不要对我那么残忍,不要在跟我上床的隔天,告诉我你随时会结婚好吗?时间一到我会走的,求你……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你就好好疼我,行吗?"她的一字一句都教他为之心痛!纪腾炜没想到自己的玩笑竟然会伤她如此之深,他强按住心痛的潮绪,以平淡的口吻反问她道:"疼你?难道,你想要我把你当成情妇?""我无所谓。"她颊边晶莹的泪珠子随著语声滴落。她试过了……但她再努力也忍不住泪水。"傻女孩,别哭。"他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俯首以刚毅的下颚轻揉著她柔黑的短发,一阵阵独属于她的馨香沁进他的鼻息。"我没办法……"她一时悲从中来,再也止不住泪水,"只要一下下就好,我只哭一下下就好……"她已经忍了好久……这一年来,她每天、每天都在说服自己事情会好转,但事实真是如此吗?原本,她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催眠,但今天听到他可能随时会结婚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跌进了地狱的深渊,一颗心被扯得好难受。纪腾炜大掌轻拍著她纤细的背,看著她想要装出坚强,十根紧揪住他上衣的颤抖指尖却透出了无助,眼前的她竟教他的xiong口为之疼痛不已。"小姐,去把店门关起来吧!接下来两个小时我全包了——没办法,我的女人太爱哭了,可能一时半刻收拾不了,别让人打扰她。"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的溺爱。"是。"女经理乐意照办,一点儿都不怀疑眼前男人的能耐。他的女人?!阮朵朵惊愕地抬起美眸,楚楚的泪珠依旧悬挂在眼眶旁,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闻。他说……她是"他的"女人吗?一想到这里,她心头泛起了甜甜的热潮,泪珠不禁掉得更凶。看到她越哭越厉害,纪腾炜手足无措地低吼道:"喂喂……你怎么越哭越凶?难道要我把这家店包下来整天,好让你哭个够本吗?"她不停地掉泪,看起来却像是开心地笑著,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高兴,不是真的伤心。""伤心也哭、高兴也哭,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这么难缠?"他无奈地觑了她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不准哭!你再哭,我就要吻你罗!"他压沉了嗓音,充满邪恶笑意地恐吓她。"什么?!"她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著他邪气的笑脸。"你想要我吻你吗?"他低头靠她越来越近。她一颗心提上了喉咙,紧张得屏住呼吸,就连哭都忘记了,弄不懂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跟她开玩笑?!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吻她呢?但……要是他是认真的呢?一时之间,阮朵朵心里更紧张了!"瞧,不哭的女孩多乖啊!"他笑点了下她红红的鼻尖,这才教她意识到泪水已经停了下来。他转头对店里的经理说道:"小姐,我们要走了,她刚才试穿过的衣服我全要了。还有,别忘了小孩的衣服,一件都不许少。""是,纪先生,帐单和衣服我会亲自送到您府上,请慢走。"女经理笑得合不拢嘴,几年也难得遇见那么大手笔的客人。阮朵朵没料到他会为她们母女花那么多钱,才正想开口教他打消念头,就被他以一记"你敢有意见,我就当众吻你"的霸道眼神给震慑住了。当她察觉时,发现自己已经错失了抗议的良机……***或许是因为今天逛累了,小糖糖晚上睡得特别早,也睡得特别香甜。房中只有一盏台灯亮著,阮朵朵吃过晚饭把孩子抱进房里,哄睡她之后,便一个人坐在床边,看著甜睡在小床上的女儿。她大概坐了半个小时,纪腾炜就进来了,他学她一样坐在床边,两双眼一起盯著小床上睡著的孩子。阮朵朵顺势靠在他的宽肩上,两个人依偎的影子被台灯拉得长长的,过了片刻,她终于开口,"喂,你在看什么?""那你又在看什么?"他反问,不愿直接告诉她答案。"我在看,孩子明明就是我生出来的,为什么会长得像你呢?"她看了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服气吗?"他挺得意地瞪了她一眼。"那倒不是。"她只是觉得生命实在太奇妙了,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忽又想到,"你为什么还不睡?""那你为什么也不睡?"他回得理直气壮。"因为你一直赖在我房里不走呀。"她委屈地噘起小嘴。"我很好奇,想看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又会开始闹,等她闹完睡熟了,咱们才能够真正放心……小小娃儿就那么霸道不讲理,真是的。"他轻哼了声,眼底含著笑意。闻言,她纳闷地觑著他,心想他们父女两个人不都一个霸道样吗?他哪有资格说人家呢?她勾起红嫩的唇角,"生了孩子怕她闹,可没听见她闹,心里又挺不习惯。""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把糖糖生下来?"他忽然问道。闻言,阮朵朵睨了他一眼,心想女人心对男人而言,真的有那么难懂吗?想替一个男人生孩子,还能有什么理由呢?只是想生下自己心爱男人的骨肉,如此而已。她爱上了他呀……早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既然有了,就把她生下来,就是这么简单。"她再度把视线转回小床上,不敢正眼看他,生怕被他看穿了她正在说谎,教他发现原来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他了!听她把原因说得那么简单,纪腾炜沉默不语,他就算觉得她有话隐瞒著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他转眸定定地瞅著她美丽的侧颜被灯光照成翦影,心里忽然有种冲动——他要留这个女人在身边一生一世!"我很庆幸自己生下了她。"阮朵朵没听见他心里的声音,只是笑著打破他们之间凝聚的沉默氛围。"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糖糖了。曾经有一次,我差点失去了她——我感觉不到她在动,以为她死了,那时我心里好害怕,坐上计程车赶去医院,在路上我一直哭、一直哭,到了医院时,医生们被我吓坏了,他们说我太激动对胎儿不好,我才吓得不敢哭。等检查之后确定没问题,我又哭了,感觉自己失而复得,高兴得不得了。""你一定把那些医生哭得手忙脚乱吧?"他笑问。"你怎么知道?"她惊奇地看著他。"因为我心有戚戚焉啊!"他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怜爱地吻著她的眼眉与唇瓣,懊恼著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为何不在她身边?!***会议中,纪腾炜坐在首位专注地看著手里的书,随著一页页翻过去,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彷佛打了好几个结。"总裁,有关这件事情,不知道您的决定……"一名高级主管心头惴惴,小心翼翼地提问。"我问你,你有小孩吗?"纪腾炜忽然抬头问道。这名高级主管笑点了点头,"有,一男一女,男孩今年十六,在读高中,女孩今年十二,刚上国中。""是吗?那要是女儿突然告诉你她交了男朋友,你会是什么反应?""我会告诉她学业要紧,交男朋友的事情慢慢再来……呃,请问总裁,您问我这个是……""我看完了整本书,都找不到我想要的资讯……到底该怎么养小孩呢?她根本不会讲话,只会哭哭哭,谁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呢?""只会哭?总裁所说的小孩年纪应该不大吧!""嗯,才刚会翻身,连爬都不会。"光只会翻身就已经闹得翻天覆地,他实在无法想像当那糖糖那小妮子会爬的时候,会有多么累人!"呃……那总裁现在就看青少年性教育手册,不嫌太早了吗?"这位高级主管纳闷地道。"难怪我老是觉得怪怪的,原来根本就看错书了。"不过他还是把书看完了。阅读时,他还曾经因为害怕糖糖长大以后真的误入歧途而小小地担心了一下——这就是身为父亲的心情吗?真是百味杂陈啊!一旁的职员紧张兮兮地解释道:"因为总裁只说有关孩子的书都可以,所以我就……"纪腾炜给了他狠狠的一瞪,"再去给我找!书店里只要是有关小婴儿的书,统统给我搬回来!"***今晚的婴儿哭声似乎特别令人感到不安,糖糖不停地哭,不同于平常的哭闹,她小小的身子显得不安,两只小手也握得紧紧的,似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在哭喊著痛苦。"糖糖在发烧!她的小身子好烫啊!"看到女儿小脸涨得通红的模样,阮朵朵好心疼。"你先别慌,朵朵,让我看看。"纪腾炜从她怀里抱过小孩,发现小小的身子真的烫得吓人。"怎么样?她怎么样?"她著急地间。纪腾炜苦笑地觑了她一眼,"我不是医生,这个问题我实在很难回答你。把东西带好,我开车载你们去医院。"***他们开车到了傅氏医院,立刻就有人接应。由于与医院的负责人傅少麒是好友,纪腾炜在路上就用电话联络,一定要院内最好的小儿科医生看诊,丝毫差池都不许。在他一通电话恐吓之下,几位权威医生共同会诊。由于阮朵朵的情绪实在太激动,医生问明了情况之后,就请她在门外等候。"是我的错……"她坐立不安,开始责怪自己。"朵朵?"不争气的泪水滑落她的双颊,"是我……是我太自私……根本就没有能力养她,为什么要执意把她生下来呢?如果我不把她生下来,她一定可以诞生在更好的人家,过更好的生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别说了!"他严厉地斥责了声。她悲伤地摇头,哽咽道:"是我太感情用事,以为只要赌一口气,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但事实上,我根本就不行,我应付不来……我后悔了!我根本就不该把她生下来!要是当初知道怀孕时就——""住口!"纪腾炜陡然喝止了她未竟的话语,淡淡地提醒道:"不要说出以后会教你后悔的话。既然已经把糖糖生下来,就没有任你后悔的余地。现在我们都只能正视她这个-现实-,懂吗?""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就宰了那个没能治好她的庸医!"他语气陡然一冷。"糖糖是我的女儿,我对她有责任。""你——"她讶异极了,没料到这样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就算不做dna比对,任何人也都看得出来她是我的女儿。朵朵,我认了,我真的认了。"纪腾炜抱住她,让她的小脸靠在他强健宽阔的xiong前。在此之前,他已经先认了孩子的母亲,她是他的女人,只有她能够挑动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悸动情愫……阮朵朵抬眸凝视著他。听见他承认糖糖,她心里高兴得就像有几百只蝴蝶在飞舞一样。曾经,那名少妇告诉她,往往越说不要孩子的男人,在亲眼看见自己孩子可爱的小脸蛋之后,反而会更疼惜。她是否真的能够怀抱这样的期望呢?片刻之后,医生出来告诉他们孩子只是因为长牙才发烧,现在已经退烧没事了,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老天爷对她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