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喜感
作品:《谁说大象不会跳舞》 我拎着一个大红色的行李箱,痴呆地望着眼前的满目疮痍。一阵寒风刮过,我的身子一阵恶寒——这就是传说中的新校区?这就是教导员跟我们反复强调的“砖瓦贼拉贼拉亮,前途贼拉贼拉光明”的新校区?
只见那一片废墟的破街道破巷子,n个佝偻的小贩推着他们贼拉贼拉肮脏的小推车,卖着全国各地假冒伪劣的小吃。不远处,一块牌子赫然耸立:门侯县平建村!
闷猴县贫贱村……
我放倒了行李箱,把我自以为高贵的屁股轻轻移上去,重重叹了一口气。马上就有一个长着菊花脸的大叔亲切地凑了过来,露出一口标准的黄牙,对我说:“大姐,便秘吧?我这有个哗啦牌开塞丸,试试不?”
额滴神,您叫我大姐?我称呼您大叔已经便宜您了,叫您“大爷”又委屈了自己,我何苦多出一大爷?我走还不成吗?
拉着沉重的行李,我幽怨地走在荒凉的校园大道上,慢慢回忆着自己大一大二在老校区的嗨皮生活,不禁又叹气。话说我们这北门师范大学(此校名纯属虚构)今年就要百年校庆了,校长一拍手,让我们所有的学生都搬到新校区来,共贺百岁生日。
我们对外通常宣称自己是“北师大”或是“北大”,赢得别人惊艳的眼神来获得快感,也好填补我们没能考上重点大学的遗憾。前些天传出清华大学某教授号召取消国庆假期的消息,我感叹:“这就是我不屑去考清华的原因!”
一路上,我欣喜地看见一些男生主动帮女生提行李,可殷勤着呢,于是我马上装出非常娇弱的样子,做出一个“西施捧心”的姿态,放慢了走路的速度。不出十秒,一个男声从后面传过来:“同学——”
我回眸一笑,只见那个男生脸色变了一变,不耐烦地把手摇了一摇,“让个道好吗?”
人生!我的脸马上瘫了一半,看见他身边站了一个比我矮足足一个屁股的娇小女孩,手上只提了一个不足一个屁股大的化妆包,可是那个男生手里提了一个行李箱和五个大包,脖子上还挂了比屁股还大的一个桶(你能不能不要用屁股来衡量一切?)。
这年头,男人都是天生受虐狂吗?老娘我一个行李,你tmd不帮忙,非要整个十袋八袋的往自己身上扣,犯贱,真是犯贱。老娘我高也高不过姚明,胖也胖不过芙蓉姐姐,你凭什么不弃暗投明来帮我?所以,犯贱是普遍真理,你我只是其中之一。
我想,问题还是出在相貌上。性感和可爱,都不是我的形容词,我听过最顺耳的形容词是“有喜感”,我沾沾自喜没有多久,隔壁宿舍的燕丸就一脸鄙夷地告诉我:“你知道什么叫喜感吗?我爸上次指着冯巩,说他长得很有喜感!而且像冯巩和潘长江这种人,就是凭着喜感的嘴脸,才赚了那么多钱。”!!
冯巩怎么了?这说明我也很有可能成为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再说,人家冯巩是冯国璋的后代,不止是有喜感,而且是总统般的喜感。
新的学期,一定有许多新生,看着一张张比我年轻的面庞,我就想捧起一桶硫酸,一次性泼个痛快。屈指算了一算,这些大一的孩子都是90后吧?老了,真的老了,人家70后都说咱80后是垮掉的一代,我看他们70后才是垮掉的一代——我们80后,是废掉的一代……
前方五米,聚集了好多人,让我想起鲁迅笔下的“看客”形象,忘了提一句,我,林浩然,师范类中文系大三年级。
我有个臭毛病,就是喜欢看热闹,一见有这等事儿,我将行李一扔,奋力扎进人群,蛙泳自由泳蝶泳的姿势全用上了,死不要脸地一阵乱拱,终于被我拱进了最前头。哈,只见两新生模样的mm,伸出指头咬牙切齿,好像对方的父亲曾经强x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只听一个骂:“你***cn!”
另一个也骂:“你才是cn!”
第一个火了,狂骂:“你们全家都是cn!”
上帝哥哥!我赶紧扶住即将自由落体的眼镜,灰溜溜地钻出人群,感叹时代在发展,人性在变化,曾几何时,你老祖宗,尤其是你家女性老祖宗那么看重的东西,居然已经成为了一种耻辱。
“亲爱的,要不要我帮你推推行李呀?”一声极其地痞流氓的声音飘来,我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个小子。
“没事闲着慌是吧?”我一个白眼过去,对这位颇有几分姿色的公人不屑一顾。再帅也没用,他是我表弟,今年大二的子腾,挺好的一个名字,可惜姓杜,全名就是杜子腾,每次我高声喊他名字的时候,路人都会关心地上前告诉我:“肚子疼要赶紧去厕所,这里是不能随便大小便的。”
话说杜子腾狂喜欢我宿舍的舍花苏优格,可惜苏优格是出了名的宅女,眼里只有动漫中的美男,送给俺表弟的永远只有十个字:“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苏优格是个名不副实的孩子,当初他爹娘给她以“优格”为名,意为“优秀的品格”,谁知这厮偏偏往相反方向发展,无论是道德和人品,都是无可名状的低劣。
杜子腾帮我拖行李,经过我身边的人都会回过头看我,而且真的是看我,不是看他,他们眼里都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句话:“你是怎么追到相貌跟你差这么多的男生的?”同志们,不是每部小说的女主都是美若天仙的,如果我说我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你们是不愿意看的,因为我就不爱看校花的故事。像我这种有喜感的女主可以算是小说里的一朵奇葩,想到这里,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说着,我就来到了新宿舍,传说中的“情人节”宿舍214,推开门,里面只有苏优格一个人,照例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今年的动漫新番《叛逆的xx修》。
杜子腾一见到她,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介于猥琐和谄媚之间,把我的行李扔下,冲进去跟人家打招呼,马上就听到那熟悉的暴吼:“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
“格格,你狂犬病又犯啦~~”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此人每次出场,都要力求达到王熙凤的水准。只见一个黑影遮蔽了阳光,踏着滚滚红尘而来,嘴里还哼着我们的舍歌:“再过几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部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全部送到农村做化肥……”
话说此人与我的坚情已经长达n年之久,我们同一个医院出生,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上学,最后考进同一个“北大”还分在同一个宿舍。这厮名曰甄莹慧,每次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要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是甄莹慧,不是‘真□’哦!”你可别小看这句话,它让大家从此记住了她“真□”。
甄莹慧见到杜子腾泪眼婆娑,放下行李就去安慰人家:“弟弟别哭,依你这条件,去当个小受绝对受欢迎,极有可能成为‘万受之王’!”
杜子腾一听,默默蹲到墙角去种起蘑菇,以衬托自己yin暗的心情。
俗话说,三句不离老本行,甄莹慧是个同人女,而且是个重量级的,身材高而且营养过剩,颇有当年的杨贵妃遗风,我们私底下都叫她甄贵妃。我高考的时候写作文,一时不知道写什么好,紧张得走神了(真少见),考虑着大学还会不会和甄莹慧同校,想起她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忽然就有了灵感,写下个题目《梦回唐朝》,然后便一泻千里(这形容词用得……)。结果,我以其他三科高分、语文不及格的成绩进了“北师大”。
我看见我们班的班长兼我们宿舍副舍长乐晶的位置上摆着一个大行李,就问苏优格:“乐晶是不是已经来了呀?”
她回答说:“是,但是她去了校医院。”
我假装关心道:“她怎么了?”
苏优格用平静的口吻答:“老毛病。”
我马上收回自己的关心,忙着整理东西去了。
乐晶也是一个名不副实的人,敢叫“月经”却每个月都不调,要不就不来,要不就一来半个月,白长了一米七的大个,整天脸色跟林黛玉似的,硬生生抢了我“林妹妹”的荣耀。所以我总结,做女人,你可以没有喜感,但是一定身体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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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手机,已到了午饭时分,我一声令下,大家停下手中的工作,拿出一卡通,奔向离我们宿舍最近的食堂“翠竹园”。新校区,新食堂,新口味,唯一不新的就是那些菜色,青椒永远和肉私通,土豆永远是连衣服都不脱就跳开水自杀,韭菜合子永远和饺子一样大却比饺子苗条,还有就是,红烧狮子头永远是用淀粉做的,并且和一些小说中男主角的脸一样棱角分明。
我采取了保守原则,只买了份大白菜和青椒炒牛肉。虽然菜色少了一点,打菜的阿姨还是很实惠的,也许是我很有喜感的缘故,我觉得我的牛肉比人家的多了一块(人家身上不长牛肉)。
打饭的时候,我说:“三毛的饭!”
打饭的小伙子抬眼瞥我,懒洋洋地说:“没有三毛的,最少四毛。”
我见他并没有被我有喜感的脸吸引,于是冲他丢了两个媚眼,说:“人家吃不掉四毛的,给人家打三毛嘛——”
他百分之八九十是被我迷到了(是吓到了),终于愿意给我打三毛的饭。我喜滋滋地接过塑料碗,刚要刷卡,就看见白色的米饭里多了一根黑色的毛发状物体,顿时大怒,把碗朝那小伙子面前一摔,厉声道:“这饭是给人吃的吗?!”
他被我的威力(yin威)震住了,端起那碗饭认真观察了一下,然后冲他身后的厨房大喊:“阿毛!你去完厕所又不洗手就蒸饭了吧?!”
我感觉背后一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嘴里喃喃念出祥林嫂的经典台词:“早知道就不让我们家的阿毛坐在门口剥豆……”
这位大哥,我知道我要三毛钱的饭是不对的,可是你不能在我的饭里多加一毛啊,怎么说我出去也是要当语文老师的,你得为祖国的花朵想想,少了我这么一个有喜感的老师,他们之中有多少人会误入歧途,走上邪路,最后沦落到要来这里帮别人打饭!
我灰溜溜地跑到旁边的窗口要了两个馒头,还特地问了那个阿姨,做馒头的是不是阿毛师傅,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我才刷了卡。
“哟呵,今天改吃馒头啊?”杜子腾一边大口吃饭,一边问我。
我望着他们三人碗中那白花花的米饭,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以免他们浪费粮食,因为从小我就知道,农民伯伯种大米是很不容易的。我就是这么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有时候,隐瞒是一种关怀。至于馒头嘛,我很随和的,什么时候阿毛师傅懂得上完厕所要洗手了,我再开始吃米饭好了。
我们快吃完的时候,看见从校医院回来的乐晶黑着脸,端着餐盘在我们身边坐下,默默扒了几口饭,然后沉痛地开口说:“医生说我得了……”
难道她被诊断出得了癌症?!我们几个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很有默契地决定等她去见孔子之后,我们把她的笔记本卖了,公平分掉钱。
只听乐晶接着说——“前列腺炎。”
杜子腾一口汤喷了出来,全部喷到我的脸上,我狂怒,不带这样的,凭什么你对面明明是苏优格,你却把嘴对着我?!于是,我大吼:“杜子腾!!!!”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