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试验的小白鼠

作品:《凤凰恋

    王林很郁闷地看着李医生把探视的同学统统赶了出去,他瞅瞅后面跟着的两个小护士,顺从地躺下来,准备配合检查。
    但没想到医生站到他床前后竟一语不发,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两边的护士也是面无表情地板着一张脸。王林联系到这一切,不由得紧张起来:自己的病情又出现了什么变化吗?看他们的脸色,似乎发过很大的脾气,难道,自己那惊人的愈合能力是某种绝症之前的回光返照吗?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吴宇琼忽然伸手捅了他一下:“你学过变脸吗?红白青黑变得好快!”王林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讪讪一笑:“不好意思,走神了……”
    李医生对两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从送药车上取下一支注射器,那注射器竟然装在一个银白的小箱子里,可见其贵重。李医生冲脸色发青的王林咧嘴一笑,似乎在安慰他不要害怕,但这笑容出现在他皱巴巴的脸上,却比哭还难看。
    王林惧意更深了,下意识就想从病床上逃走,他自小就对注射器的针头不感冒,每次生病也是坚决不打针,虽然私下里也会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怕受伤流血,就怕这一个小小的针头,但潜意识深处还是让他对面前的一切产生了抗拒。
    李医生也察觉到了王林逃走了念头,微微一转头,后面的小护士就走过来牢牢按住了王林的四肢,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熟练,脸上也带着见怪不怪的神色。王林被两人抓住后就立刻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早点跳下来:真没想到看起来娇滴滴的两名小护士,力气竟这么大!他却忘了自己虽然身体并无大碍,但还十分虚弱,自然不是这两名小姑娘的对手。他惊恐地看着针头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手脚也“拼命”挣扎起来。
    吴宇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升起一股力感:不就是打一针么,至于弄成这样吗,你当自己是小孩子啊!联系到自己认识他所见的一切,心里忽然打了一个突,该不会这家伙在心理上还是个小孩子吧!
    治疗过程终于在王林的惨叫声中结束了,他慢慢地摸着自己刚挨针的臀部,恨恨地说:“你们这家医院该不会是黑店吧!医生都什么素养?哪有这样对待病人的?我要去投诉你们!”
    李医生感到一阵好笑,他毕竟也是个年轻人,听到这话也微微来气:“想想你自己吧,一个大男人像小姑娘一样娇滴滴的,连打针都怕,我真怀疑啊……”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只是在鼻孔里哼了几声,转身走出病房。
    王林显然听懂了这句话,脸色一变,这简直就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冲天而起,不顾自己还在酸疼的半边屁股,从床上跳了起来:“李天京!你给我回来!向我道歉!”
    话音刚落,李医生就推门而入,脸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神色,反而十分落寞。他冲王林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你已经康复了,医疗费也结了,随时可以出院,祝你好运!”他的祝福十分真诚,倒使王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的作为了。
    两人目送医生沉重地消失在门外,一直不做声的吴宇琼终于开口了:“这个医生……很怪啊!”
    王林接口道:“看得出来,他很没精神,而且心不在焉的,跟你撞车时的情况差不多——现在是不是流行这个啊!”
    “你——!”吴宇琼为之气结:“我的好同学啊!你能不能先用脑子想好了再说出来啊!”
    两人办完出院手续,王林就立刻从这里逃离,他也看得出最后那一针是很珍贵的药品,但想到那只闪亮的针头还是一阵哆嗦,就是对着手术刀,也比那支注射器要好得多吧!王林暗想。
    与此同时,李天京一脸肉痛地坐在办公室,翻着王林的病历档案:“好奇怪的身体!我那可怜的纳米医疗机器人啊……常规的方法不行,如果您老还不行,我的奖金就泡汤了……”他放下病历,又开始思考起来:“这份报告该怎么写?”两人回到学校,宿舍中却静悄悄的没一个人,王林有点奇怪地问:“怎么没见其它人?他们不是该回来了吗?”
    吴宇琼叹口气,面无表情地回答:“军服!我已经向学校申请过了,我们两个用不着参加军训了,你要不要给家人打个电话?”
    王林脸色微微一红:“不用了,我倒是想看看是怎么军训的……要知道我从来没受过军训的。”
    吴宇琼解开被重新缠过一编的绷带,慢慢活动着手臂,头也不抬地说:“看得出来……有点书呆子气,怕是没吃过苦头吧!”
    王林颇不服气,心想我在家里吃尽了苦头,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老吴同学,你怕是没尝试过吧!但随即又想到吴宇琼在医院空手折断铁条,心中又是一凛:他受的训练,怕是比自己要残酷百倍吧!
    外面的天气极为炎热,蒸腾的热气扰乱了光子的传播,四周的景物在视界中被缓缓扭曲,有一种仿佛置身于幻境之中的感觉。酷热的天气使人昏昏欲睡,宿管的老师更是躺上竹椅上打起了呼噜,两人进进出出都没能吵醒他。
    在阳光直射的操场上,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受不了这种高热的一些同学两眼发直,大汗早已把他们的衣服彻底浸透,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男同学还好,勉强在那里坚持站着,女同学早已受不了,三五一群地坐在树阴下休息,只剩可怜的男同胞继续忍受骄阳的折磨。
    王林身体本就没有恢复,热气让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只好光荣地加入女生大军之中,心中默默估计,要是自己,恐怕根本就受不了这种程度的训练吧!但还没等他坐稳,一个教官就注意到他们了。他走到两人跟前,喝问道:“你们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怎么穿便装?为什么不参加训练!”
    吴宇琼一把按住准备起身的王林,向教官解释:“我们是一年级一班的,昨天出了车祸,已经向学校申请过了。”
    教官怀疑地盯着两人看了一会,扫了一眼脸色苍白了王林,挥挥手说:“不舒服就回屋里躺着,倒在这里又要麻烦人了!再说,这里不欢迎着便装的人!”语气毫不客气,竟是在下逐客令了。
    两人讨了个没趣,怏怏地向宿舍走去。王林只觉得眩晕越来越厉害了,刚进宿舍就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看着吴宇琼:“老吴,我觉得我像是中暑了,麻烦你……帮我买瓶冰红茶吧!”
    吴宇琼皱了皱眉,探手摸了摸王林的额头,沉吟道:“果然很烫,但外面的天气比你额头还烫呢……把我皮肤晒黑了怎么办??“
    王林怒从心中来,抓住枕头就扔了过去:“你去死吧!还兄弟呢!”
    吴宇琼微微一笑,闪身躲开,还是出去给这个倒霉的家伙买冰茶去了。
    王林躺在床上静了一会,头晕的感觉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但身体上却涌出一阵阵的疲倦,整个人也懒洋洋的不想动,但头脑却无比的清晰,整个人置身于一种很奇怪的境界:明明能感觉到自身的一切,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王林有些惊慌,他尝试让自己的身体走下床去,但这样平时很简单的小事,现在怎么也做不到。更让他吃惊的是,上午打针的那个部位,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正在向全身扩散!紧接着,那种异样的感觉就变成了疼痛,而且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仿佛是一种把全身撕开了再用粗麻线缝合起来的疼痛,但偏偏头脑还十分清醒,让疼痛的感觉100%地反馈到脑中。王林想张嘴呼喊,但全身的肌肉却不听他的控制,当全身的疼痛达到极至时,他脆弱的神经终于无法再承受这种刺激,很解脱地晕了过去。
    此时,李医生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擅自注射的药剂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他现在还在为怎么解释动用珍贵的机器人而大伤脑筋呢!
    王林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异变,他的肌肉不规则地扭曲起来,表皮下面翻腾起伏,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努力挣扎想要破体而出。骨胳也开始咔咔作响,关节爆裂的声音连成一片,整张脸也已经变形到了极至。
    王林又呆在了那片黑暗里。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有在学习的时候才见效的大脑也高速运转起来:刚才是怎么回事?今天被注射的是什么药物?现在自己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些念头一一在头脑中闪过,却毫无半点方法。
    胡思乱想中,他又想到了上次在梦境中见到的那个白衣女子,心中竟不由得想:要是再能见到她一面,就算是死掉,也算值了……
    忽然,他心中一动,猛然向后转身,身后站着一人,眉目如画,白衣似雪,正是他心中所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