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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情荡涟漪》 57.你终究不属於我
涟漪再吃顿也感觉得到最近几天青亦有些不对劲,总是时不时就看著她开始发起呆来,甚至会迎合著她所有的爱好,她喜欢看书他就陪她看书,她想要去爬山,他就陪著她爬山。
就连她想要去山腰那个湖里划船,他也马上就命人造了一艘小船,带著她去了。
这麽顺从甚至毫无脾气的青亦让涟漪心里很诧异,其实她隐隐猜到了什麽,只是没有确定罢了,但是青亦这逐渐明显的变化,让她不得不开始猜测起来。
是不是青川出事了?她觉得青亦带她来这,明似出来散心,但是更像是躲避。
她知道青亦从前有多忙,一整天总要有半天需要处理政事吧。而现在,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青亦几乎是片刻不离的黏在她身边,有哪个皇帝是这麽闲的。
那天吃完晚饭,青亦突然提出要带涟漪去看晚霞。涟漪是见识过那山中的日出是如何的璀璨和美丽,一听都这个提议,马上欣喜的答应了。
只不过天色开始逐渐的暗下来,去後山的那条小路,虽然还看得见,但是青亦似乎有些不放心,走过来牵起了涟漪的手,涟漪微微僵硬了一下。
原本她是极反感被他触碰的,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似乎稍有好转了,又想到来了这里十多天了,青亦一次也没有强迫过她做什麽,更没有得寸进尺的轻薄她。
於是也就是没有强行把手抽出来,轻轻的放在他手中,仍由他拉著她走过了那段茅草丛生的小路,来到崖边的山石上,抱著她爬到大石上坐稳。
这才轻轻的落在她身旁,也选了一个位置坐下,两个人默默不语的远眺著天边,逐渐开始下落的夕阳将整个天际染成纷纷扬扬的暗红色。
“涟漪……”
涟漪诧异的回眸看向青亦,就看到那个男人直直的凝视著天边,像是要随风而去一班,夕阳的余光撒在他的身上,像是渡了一层金边,完美的像是一尊艺术品。
看他不说话,她不由歪著头诧异了一下,“怎麽了?”
“这几天你快乐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涟漪不知道的东西在蔓延。然而涟漪却发现,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那双像野兽一样极具攻击性,一直让她觉得害怕的眼睛变了。
他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那种张扬的色彩,反而被一种深沈的墨色给代替,浓雾一样掩盖著主人真正的情绪,心轻轻的颤了一下,涟漪竟然下意识的觉得,他不该是这个样子。
青亦,就该是那个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青亦。
不应该是眼前这个,忍辱负重,磨平了棱角的男人。
不知道出於什麽样的心理,她缓缓的勾起嘴角,冲著他认真的点头。
“我很快乐,谢谢你。”
他和她,从初见起,似乎就一直不对盘,他追她就躲,他抢她就逃,他霸道她就虚伪,他强势她就yin险。何曾想过,这样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也会有并肩相看夕阳的一幕。
青亦微微的垂下眼角,唇瓣浮起的那抹浅笑,竟然有说不出的苦涩……
“涟漪,其实我一直期望,有一天能和你这麽安安静静的生活在一起。”
“已经实现了啊。”涟漪回眸看著他,安安静静的不争不吵,不互相暗算不针锋相对,这样平静的日子,已经实现了。
青亦低下头,嗓音突然有些干涩。“是啊,实现了。”
涟漪彻底的发觉今日的青亦不对劲,相当的不对劲。也顾不得那落日映山红的美景,转过头看著身旁这个明明英挺伟岸,却又让她觉得脆弱的男子。
“别这样看著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大概是被她看的有些尴尬,他突然冒出一句。
涟漪撇撇嘴,也玩笑似回过去一句,“说不定喔。”
这句话一出,那个垂头的男人,猛的抬起头来,动作迅捷的像一只黑豹。黑眸深处隐隐燃起来的火光,像是天边最亮的星子。
他明亮的黑眸在她脸上细细的流连,却不能从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发现任何爱恋的影子。然後泄气的垮下肩,语气也变得有气无力。
“你不知道有些话真的不能随便说的麽……”
涟漪笑了笑,轻轻的说。“若是我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你,而你如果也像现在这样,也许我真的会爱上你也说不定。”
听完这句话,青亦很久没动,就在涟漪以为他是不是睡著了,却听到他轻轻的,几近无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再下一刻,他抬起头,一扫之前的颓废。脸上带著自信的笑容,恍惚间让涟漪想到了最初见他在马背上驰骋时,在阳光下耀眼夺目的让人不敢逼视的那一刻。
他带著浅淡的笑意,朗声说。“青川亡国了。”
涟漪心里轻轻的一动,竟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惊讶,似乎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或者她心底其实已经隐隐的猜测过这种可能了一样,所以,真的听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无比的平静,仿佛听到的不过是今晚要吃什麽菜一般。
“他们很快就会来带你回家。”
这句话对涟漪来说应该是高兴的,但是此时此刻她竟然笑不出来,看著青亦一脸笑容的样子,她只是隐隐的开始不安起来。“你……”
涟漪开口了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xiong口似乎堵著很多话,然而到了嘴边,却什麽都说不出来,只能这样徒然的看著他,而他唇边的笑意越发的灿烂。
灿烂的让涟漪觉得刺眼,刺得她觉得眼眶一阵刺痛,痛的想要流下泪来。
如同烟花用燃烧自己做为璀璨的代价,而青亦,你现在笑的这麽明媚,是用如何惨烈的心痛为代价呢?
在这笑容下燃烧的是不是,同样也是你的命?
她来不及开口说第二句话,他突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下一瞬,她感觉自己被他圈在了怀中,轻盈的腾空而起,再落下的时候,他抱著她站在了崖边。
他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她们来时的小路,动作却极轻柔的将她从怀里放下,让她靠著他站在崖边,手臂环著她的腰,一直舍不得放开。
涟漪顺著他的目光往远处看去,就见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爱的那三个男人,正并肩向她走来,一样的坚定不移,刻骨铭心。
他们的眼中闪过太多的情绪,复杂到足以汇成江河,将她淹没其中。
青亦却在他们靠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低下头专注的看著涟漪,而涟漪同样在这样一个久别重逢的时刻,按耐住了自己奔腾的情感,抬起头回视他。
58.我爱你很久很久了
然後她就听到了他这辈子最想对她说出的那些话,也是他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
“涟漪,其实我从来都不是青亦。”
涟漪的眸子里闪过惊讶,有种不知所措的迷茫。
青亦低下头笑了起来,轻笑著,笑的明明那麽好看,可是那微微抖动的肩膀让涟漪觉得他是那麽无助,正在泣不成声的哀嚎。
青亦伸出手轻轻的摩挲著她娇嫩的脸颊,眼眸中流露出的情意,浓重的让涟漪几乎不能呼吸,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唇畔绽放的笑容竟然带上了幸福的色彩。
他逐渐朦胧的眼神,让涟漪觉得他似乎透过了自己看向了别的地方,或者是他记忆深处的某些美好的回忆,然後就听到他略带惋惜的道。
“你知道麽?其实我根本不想做青亦,我只想做你的小黑。”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涟漪生生的愣住了,微微长大的眼睛似乎显示出她想起了什麽,却来不及她有所表示,那个人突然狠狠的拥抱住了她。
用力到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融入他的怀里一般。
然後他突然就放开手了,与此同时,他的身子慢慢的往後仰去,一寸一寸像是慢镜头回放似的,涟漪就这麽看著他与自己渐行渐远,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心底似乎有什麽突然涌了起来,她猛的伸出手,竟然抓住了他下落的衣角。可是下一秒那沈重的力道,竟将她生生的从崖边拽了下去。
看著她娇小的身子消失在崖边的那一瞬,她身後的那三个男人同时撕心裂肺的惊叫出声。
“涟漪!”
那一句似乎唤回了她仅有的神智,她回眸往上看去,对上了他们苍白惊恐的脸。
而身子在下坠间突然一个停顿,原来是被青亦抱住了,他猛的提了一口气,竟然在崖边借了一道力,缓住了两个人下坠的速度。
再然後,他深深的看著涟漪,眼角突然落下泪来。
涟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用力的往上抛去,那力道大的,仿佛用尽了他的一生。
而她的耳边一直回响著他如情人絮语般的呢喃,他说,“涟漪,我爱了你好久好久。”
涟漪愣愣的看著他下坠的身影,脑海中一片空白,连自己再一次被人狠狠的接住揽住,死死的扣在怀里都没有知觉,只是看著青亦那麽下坠,下坠,直到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为止。
风昭死死的抱住涟漪的腰,眼中的惊恐丝毫未减少半分,而风彻死死的抓著他的左手,脸上是同样的惊慌失措,风啸则抵在崖边,右手紧紧抓著风彻的左手,硬是撑住了那三个人下坠的趋势,左手的那根长鞭,被紧紧的绷直。
那鞭子竟然在树干上勒出了一圈痕迹,而风啸额头满是薄汗,根本不敢乱动分毫。
只能对著还悬空挂在崖下的两个人喊,“先把涟漪救上来。”
风昭和风彻互相对视一眼,风昭用尽全力将涟漪往上抛,涟漪晕晕乎乎的被甩上了崖边,而风彻在她被抛出之後,同时用力,又将风昭给甩了上去。
风昭在空中又是一个纵身,再次接住涟漪的身子,一个转身抱著怀里的人安全的落在了地上。
而这边风啸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微微一个使劲,就将风彻拉了上来。
三个人都上来以後,看著涟漪却突然失去了语言。
涟漪静静的趴在风昭的怀里,眼神呆滞,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娃娃。
三个人面面相觑,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将她抱在怀里带下了山。路过那一栋庄园的时候,却看到那庄园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主子已死,他们竟也从容殉葬麽?
山下是一大批风越的人马,静静的在树林里安营扎寨,看著主子们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围拢过来,却被风彻摆手打发开了。
涟漪一直呆呆的坐在床上,连风啸给她喂水的时候,都是楞楞的。
风昭有些不忍心看,走了出去。风彻轻叹一口气,缓缓的跟上。
“她不是很讨厌青亦麽?为什麽看到青亦死了,会这个样子。”
风彻看著他,敛下了眼角。“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向来是最软的。”
“唉……”风昭除了叹气,别无他法。
反倒是风彻勾起唇冷冷的笑了起来,“我真是小看青亦了,他这一招确实厉害,从今往後,涟漪的心底永远都会记得有他这麽一个人了。”
听风彻这麽一说,风昭原本就微皱的眉头,立刻皱的更紧了。
用一条命,换一个女人心里的位置,就算得不到她的人,也要让她记得你。
值得麽?似乎没有人说得清。
他用尽一切办法掠夺她,却终究没有得到她的爱情。甚至为了这个女人,赔上了他的一切,王国权势兄弟财富骄傲,所有的一切……
他输了麽?答应应该是肯定的,不但输了,还输的很难看,很狼狈。
但是最後关头,他连他最後仅剩的那一条命也豁出去了,他让这个女人在有生之年,再也无法忘记他,无法忘记曾经还有这麽一个人,为了她可以舍弃世间所有一切,包括自己。
若说他输了,那麽这最後的一跳,他反败为胜了麽?
同样没有人说得清,是输还是赢,此刻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管他最初的目的是怎样,也不管他是刻意的,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已经死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涟漪已经看见了。
他,终究不算是白死。
风彻叹了口气,爱情这个东西,真是折腾人的玩意。
偏偏他被折腾的筋疲力尽,却仍旧乐此不疲,甚至甘之如饴。
也许这就是命运,谁又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