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惊雷奋兮震万里
作品:《碧家有女》 漫步在枫树林,脚踩在松松软软的落叶上,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谢谢你。”落秋有些不自然,“谢谢你把衣服借给我,也谢谢你带我来看枫叶。”
白幻影给她一个明白的眼神。
“其实没想到今年能看见枫叶呢。在水云间见到这样的风景让我很是惊喜。”落秋张开双臂,感受着美景带来的醉意,很满足的样子。“在过生日的时候见到家乡的美景,我真的很高兴。”
白幻影有点小吃惊,“原来今天是落秋的生日,早知道我应该准备一点礼物的。”
落秋摇摇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白幻影”
“嗯?”
“谢谢”
难得见到落秋这样的小女儿窘态,白幻影觉得这一趟来的值得。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谢谢么?”白幻影牵起惊慌失措的落秋,带着她向枫林的更深处走去。越往里面走,越是一片红火,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连带着把人也感染了。
落秋能感觉到白幻影体温,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香味清幽雅淡,仔细闻又可以发现其中有好记味药材的味道,偏偏和在一起又是这样的奇异,有种勾人心魄的神奇。落秋忍不住嗅了嗅,在遥远的记忆里有一抹应和,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我们以前见过吗?”这是落秋第一次主动问白幻影。
“落秋想起什么来了吗?”
十指相扣的一手颤抖了一下,白幻影脸上多出来一丝惊喜,远不如语气那样淡定,急切的希望听到答案。
落秋摇头,少年看不见的眼中浮起一些失落。
“不过呢,我好像在哪里闻过你用的香料。”落秋使劲想,依旧没有什么印象,“就是实在想不起在哪里闻到的。”
少年止住脚步,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神,阳光透过枝叶在白色的缎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就像剪纸一样美丽。
“我不用香料,所以落秋闻到的其实是体香。”
落秋撅起嘴,“又不是女孩子,说什么体香啊。”
白幻影抬起头,阳光在他俊美的脸上留下明媚笑意,落秋几乎要看的痴了。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美啊。
“白幻影你应该多笑笑,这样露出牙齿很迷人呢。”落秋建议道。
“那落秋有没有被我迷住呢?”扑面而来的香气,他略微低下头在少女的额头蜻蜓点水。
身体动不了了当柔软的唇瓣贴上光洁的额头时,落秋的大脑就像被雷击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少年退后一步,她才回过神来。
刚刚那是被轻薄了吧?她问自己。
就在她要发怒的时候,白衣少年狡黠一笑,“我会负责的。要不让你也亲一下,扯平好了。”
“亲你个头啊!”不顾形象,落秋大骂出来,追着可恶的家伙就是一顿粉拳,偏偏对方功夫也不弱,自己占不到便宜只能硬来,潜力全开之下,浮云手居然也突破了。刚来的好心情没有了,她抓住少年就是一顿海扁。
最后落秋把白幻影推倒在地,扑上去一边对着脸下重手,还一边叫着:“叫你轻薄本姑娘!叫你欺负本姑娘!”
被压在下面的白幻影心里却有一点欢喜,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想来也算是桩美事了。
“落秋。”有人唤了一声,但觉宛如天外之音,拨开层层峰峦,直达人心。
落秋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从白幻影身上爬起来,一阵风似的跑到来者的面前大献殷勤。“小月儿,你怎么来了?”
小月儿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在面纱下露出微笑,“早间没有见到你,想必你又是到哪里乱走去了,怎么跑得这么远?”
“咯,还不是这个人带我来的。”落秋朝已经站起来的白幻影瘪瘪嘴,“不过我还真不知道水云间还有这等的美景。”
小月儿有意无意的看了白衣少年一眼,接着对落秋说道:“此处名为红枫谷,你要是喜欢,搬来这里小住也不是不可。”
落秋喜出望外,抱着小月儿就是一个香吻,“嘻,知我心者非君莫属也。”
“回去吧,小楼还有客人等候。”
小月儿挽住落秋,不费吹灰之力就乘风而起,如同天外飞仙,于一片纷飞的红霞中绝尘而去。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跟白幻影说过一句话。而落秋也因为兴奋忘记了还有一个同来的白衣少年站在那里。
白幻影揉揉脸,颇为叹息少女的离去,最伤心的还是莫过于最后的完全忽视。
有一点白幻影不能不在意,就是那位令人忽视不得的阁主,那么风轻云淡的一瞟便教他心生畏惧,浑身竟动弹不得了。然而反观她对落秋的态度又是温柔细腻,又是亲切婉约,让人不得不心生困惑。也不知落秋和这位谜一般的女子相识相交,到底是福是祸
“哎——”白幻影终是只有空叹一声,拂袖而归。
且说小月儿携了落秋回去,果然看见一红衣艳妇站在庭中。见到小月儿仪态万千,翩然而至,她立马走上前来迎接。
“可算回来啦。”洛新妇招呼道,“既然回来了就快走吧,我家死鬼该等不住了。”
“且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落秋急忙喊停,“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又要去哪儿?”
洛新妇脸上写了震惊两字,问小月儿:“怎么,这么大的事你没有告诉她?”
小月儿微微颔首,“不足为道。”
落秋纳闷了,一个说重要,一个说不足为道,叫她相信哪边?
“算了。”洛新妇吸了一口烟斗,“也许对我们来说是大事,对你也是微不足道吧。”反正,我们的命在你眼里也是一文不值,打造神兵也不过是小事。
意见统一,还没弄清楚情况的落秋被小月儿轻轻的捂上眼睛。“落秋,我们此去要到千里之外的五灵山,瞬移之术可行。但你等下可能会有些不适,千万要忍着。”
落秋正要点头,就觉得身体好像被拉进了什么地方,四周的挤压感让她头晕目眩,好不难受。好在这样的情形没有持续很久,很快落秋的脚就踩到了实地上。有了踏实的感觉,落秋立马腿也一软,蹲在地上大吐特吐,恨不得把隔夜饭也吐出来才好。
“落秋,你可还好?”小月儿轻抚落秋,随便将一股清泉般舒爽的真气传入她体内经脉,缓解了落秋的不适之感。
洛新妇此时也破空而出,看到落秋如此狼狈,倒也觉得好笑。“落秋妹子,这头一次瞬移是这样的,只怪你们人类的身体太脆弱,多来几次便习惯了。”
多来几次多半命就没有了!落秋在心里呐喊,这瞬移快是快,可她一个坐马车都晕的人来一次瞬移也够折寿的。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落秋发现自己身在一条隧道之中,隧道深处黑不可见,只能隐隐闻到硫磺之味,随着三人向下深入,墙上的壁灯也依次亮了起来,鬼森森的绿色火焰,堪堪能找见脚下的路而已。
见到落秋好奇心甚重,洛新妇主动担任起解说的角色来。“此地乃是五灵山底下,隧道尽头乃是热滚熔岩,灼热袭人,落秋妹子可要当心了。”
“我们这是去干什么?”落秋赶紧问。
洛新妇摸了摸头上的玉簪,确定没有歪掉。“去看看给你打造的法宝啊。这无心之火也炼到百天,就要引天雷塑形了。”
听到是关于自己的法宝,落秋自然高兴起来,迫不及待想要去看一看了。“为什么不瞬移到里面,还要走进去呢?”
“落秋妹子说的哪里话,瞬移偏差有近有远,要是一不小心落尽岩浆汤子里去了不是就麻烦了嘛。”
落秋连忙抚xiong,还好走的是石头路,没有跳火焰汤。
越往下走,硫磺味越重,小月儿给三人都施了闭息的法术,才没有被呛到。渐渐地可以看见红光,众人也加快了步伐。三人走出洞口,正看见一只形似猿猴的妖物,白首红足,双臂高举,巨眼睚眦。此物站在滚沸岩浆之中的石岩之上,大嘴中朝空中喷着熊熊火光,火光之中有白芒流动。
落秋第一次见到妖物,看得目瞪口呆,几乎要三魂出窍了。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指着池中物问道:“这这是什么?”
洛新妇掩嘴笑道:“这就是我家的死鬼了,落秋妹子怕了么?”
“啊?”落秋好不容易合上嘴巴,又忍不住求证:“那你也是”
洛新妇毫不掩饰的点头,“姐姐我可是修炼千年的蜘蛛精呢。”
蜘蛛巨猿落秋看到小月儿明显早就知道的淡定模样,觉得自己反应也有点过度了。
“朱厌,洛新妇皆为妖物。难道修真之人不是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吗?”落秋问道。
小月儿摇摇头,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看来那些得道升仙的高人想法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落秋把这事放在一边,聚精会神看朱厌那无心之火锻炼玄玉。
朱厌双臂一振,那火焰就被吸回他的肚子里。而熔化的玄玉此刻也完全展示在众人面前。经过百天熔炼,玄玉之中的杂质也被剔除的一干二净,现在比之先前更是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朱厌看起来颇为疲惫,猿嘴中吐出一句人语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
洛新妇在落秋肩头拍了一下,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小月儿点点头,施法将落秋送到空中与玄玉齐平。接下来她说出的话让毫无准备的落秋花容失色。
“落秋,你需要与玄玉一起经受九千八百道天雷锤炼,重塑筋骨。”
“小月儿你是开玩笑吧,人要是被雷劈一下就死定了,我怎么可能”落秋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小月儿的眼神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要是我被雷劈死了怎么办?”
“塑形失败的唯一结果就是人玉齐毁,灰飞烟灭。”
“骗人的吧,怎么会”
“所以,”小月儿异常坚定的看着落秋,“落秋不能失败。”
朱厌才懒得听废话,催动浑身妖气释放,在加上早前就设下的聚雷阵,天雷即有积聚之势。
洛新妇向小月儿盈盈一礼,“请施以援手。”
月白广袖中伸出两只皓雪手腕,飞快的结印,朱唇之中也吐出奇怪字音,然山上雷云却是越来越多,争番轰鸣作响。浮在空中的落秋第一次见到小月儿决绝的一面,顿时心如死灰,缓缓闭上眼睛,默然接受这样的安排。
“乾巽。”
衣袂无风动,青丝乱飞扬,十指结咒印,雷声渐轰响。
“离震。”
昼夜及时换,风沙石滚翻,碧霄落惊雷,一动惊天下。
天降异象,五灵山的周围的妖魔鬼怪纷纷逃离,唯恐连累到自己。而人在千里之外也可见到黑云之间紫蛇吞吐,电光闪烁。刹那之间第一道天雷击下,五灵山震了一震。紧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每一道天雷都直直劈向五灵山,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跑远的山精鬼魅这时才有余力回头,望见昔日洞府现在已经变成废墟,心痛不已,而且不忘咒骂是哪个倒霉催的在这历劫。
备注:章节题目“惊雷奋兮震万里”出自晋傅玄《惊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