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波又起(2)
作品:《春光旖旎》 既来之,则安之。
眼见那小娘子早已不知去处,孝廉却并不打算即刻离开,反而择了一处僻静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小二极力推荐的闲云香茗,慢慢品起茶来。
那位据说为闲云居正牌老板的闲云公子,此刻正闲逸的坐在大堂正中临时拼搭而成的小台上。
乍一看去,那拼搭在一起的两张木桌和一把高背靠椅显得有些突兀,再一看上面之人口若悬河的讲个不停,在众人瞩目眼神的烘托之下,众星捧月一般,倒也激起了她强烈的好奇感。
从孝廉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那闲云公子的小半张脸,他肤色微黑,身架略显粗大,套在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里,倒也颇有些飘逸洒脱的优雅。
“……那西南蛮夷之地,虽是地形复杂,险境环生,却常年居有数十种异族人,各种族皆是各自为政,极其凶悍善斗,相互之间时有争斗砍杀发生……”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另有一番独特的吸引力。
从他描述的情形来看,孝廉不难猜出,那所谓的“西南蛮夷之地”应该就是后世的云南、四川一带,云贵高原多少数民族,川蜀则早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样的诗句描述,与他口中的情形完全相同。
纵然如此,她还是颇有期待的静静聆听,要知道,孝廉本人正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对于古时候的故土一带,或多或少的还是带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闲云公子的故事,讲的是两个种族之间的恩怨情仇,放在网文横行的现代,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十分稀松平常的言情故事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新奇之处,而口述者的方式道颇有几分后世评书的意思,较之后者又稍欠跌宕起伏感,但对于极少远行的古人来说,则完全如同听天书一样,直听得一干年龄各异的男子又惊又喜,叹为观止。
绘声绘色的讲完故事,闲云公子呷一口茶,又为众好奇宝宝解了几个疑问,便口气淡淡的一抱拳:“今日到此为止,云某告辞!”
语毕,纵身一跃,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轻盈的落到了上面的一处阁楼上。
那阁楼中也不知是什么人,轻轻的将珠帘一撩,他便闪身进了去。
独留下尚未回过味儿来的众茶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起方才听来的奇特故事。
“小二,结账!”
方才一直若有所思的啜饮香茗的孝廉忽地站起身来,摸出一块碎银扔在桌上。
许是大堂之内人多嘈杂,并没有人过来,本想叫小喜拿了银子去结账,她一回头,却瞧见那丫头正捧了一只茶碗“咕咚咚”的大口牛饮,不由好笑。
“渴了吧?”
见廉夫人看着自己发笑,小喜心知自己失态了,除了面色微红,却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悻悻然放下茶碗。
其实孝廉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方才自己只顾想心事了,忘记转悠了一上午,俩人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要是换了柳儿,只怕早就嘟嘟哝哝的表示抗议了,唯有小喜才会受气包似的默默跟在身后。
“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她刚要开口安慰两句,却见先前迎他们进来的那小二笑容满面的立在跟前,毕恭毕敬的指了指阁楼说。
对于闲云公子的邀请,孝廉倒是真的十分意外,先前听故事的时候,自己一直神游天外,不仅对他引以为豪的亲历事件兴趣缺缺,甚至连杯中的茶水都没有尝出什么滋味来,他该不会是兴师问罪来了吧!
下意识的抬头望去,那阁楼上的珠帘轻微的跃动了几下,极像是刚刚从某人的指尖滑落一样。
“小哥请带路!”她心头一亮,忽然对那个性情怪异的闲云公子有了兴趣。
小二领着二人上了阁楼,直奔一间门牌上书“云鹤”的房中走去。
孝廉紧随其后,脑中刚一闪过“闲云野鹤”四个字,那个一直未曾窥见真面目的闲云公子就已起身迎了过来。
“在下巫砚云,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云孝廉。”一时之间难以想到更好的,孝廉索性直接借用“表少爷”的身份。
巫砚云稍稍一怔,随即展颜一笑:“云公子与在下的名字中都有一个‘云’字,实属难得,如此一来,云某更要好生向公子讨教讨教了!”
孝廉心头一凛,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令她惊奇的是,台下宾客满堂,他何以在并未扭头的情况下窥见了自己的心不在焉?
屋中的几案上,早已备好了香气四溢的香茗,孝廉一落座,就拈起一杯仔细品茗起来,若不是低垂的双眸中眼珠乱转,旁人极有可能真当她是此道中高人呢!
其实,她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顺带考虑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责难。
“在下看云公子形貌,并不像是常年在外游历之人——”巫砚云对于她的故作姿态似乎并无察觉,开口便直奔主题。
孝廉险些被口中的茶水呛到——冯小怜这样深宫中长大的女孩子,别说是跋山涉水,恐怕连屋外的阳光都极少晒到吧!不然,如何能保得那么一副如同剥皮**蛋似的皮囊。
但她口中却并不示弱:“巫公子此言差矣,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仅凭外貌,你又怎知云某就对外界一无所知?”
她只顾出言反驳了,并没有留意到巫砚云的眼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好一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徐徐开口:“倒是云某小看你了!”
小看么?那倒未必!孝廉自知几斤几两,唯一的优势,只是自己前世身为网编,见多了奇闻异谈,端是信手拈来几个,也足以令这些古人咋舌而已。况且,作为后世穿越之人,本就亲历了许多古人所难以想象的事物,如果说这算是过人之处,倒不如说是上天不公来得恰当。
“云公子倒是极像我的一个故人!”见她闭口不言,巫砚云也不生恼。
“呃,不会吧!”孝廉知道自己的境遇非常狗血,但她还没有试想过“在街上随便遇到一个男人,就说自己像他亡妻旧爱”之类的事情。
对于她的脱口而出,巫砚云有些不解:“他和云公子一样,常常口吐莲花,为人处世也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