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恩德永记

作品:《飘香风流

    这是一个明媚清新的早晨,细小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起了小小的白浪,晶莹的露珠一滴一滴地撒在草茎和树叶上,蜘蛛网上沾了露水,银子似地闪闪发光,润湿的黑土仿佛还留着玫瑰色的晨曦的余痕,百灵的歌声骤雨似地漫天落下。
    石叶站在腰深的草丛中,露水打湿了衣裤,凝望着草丛里父母的坟墓,他再也忍不住悲痛,扑通跪了下去,一行热泪狂涌而出,在心里默默地喊道:爸爸妈妈,不孝儿来看你们来了,你们看见我了吗?
    辛小雨默默地跟在石叶的身后跪了下去,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看来。
    黄毅山、苏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酸酸的,沉沉的。黄毅山不忍再看,扭头他视,忽然看见山下开来几辆大卡车,一辆车上站着二十几个工匠,于是他轻声提醒道:“老大,工匠们来了。”
    石叶默默地起身,接过辛小雨递过来的手巾,简单擦了一下脸,看着泪流满面地辛小雨,轻拍了她一下,然后来到黄毅山的身边,向下看去,只见几辆车已经开到了附近,车停好以后,工匠们纷纷跳下车来,其中的一人走到石叶的身边,对石叶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石先生吧?我们是叶海军区工兵连的,奉上级命令,前来施工,这是墓场施工图,您看看是否满意。”
    石叶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些工匠竟然都是军人,他接过图纸,温和地说道:“辛苦你们了!”然后展开图纸,低头看去,那人站在一边解说图纸。石叶看完非常满意,说道:“很好,你们考虑得非常周全,按图纸施工就行。”
    那人又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去指挥那些工匠开始施工。
    苏晖见几人也插不上手,对石叶说道:“老大,我们在这里碍事,我看不如到山下海边去走走。”
    石叶看了看四周,他们这几人站在这里确实是很碍事的,于是点了点头,一行人离开墓场,向山下行去。
    石叶坐在海边的岩石上,看着海面上低飞的海鸥,悠然道:“每次看到大海,我的心境都会变得非常平静。”
    黄毅山伸手拨弄了几下海水,说道:“嗯,我也有同感,看见大海,就有种回到母亲怀抱中的感觉,亲切、温馨。”
    站在黄毅山身边的苏晖,瞪了黄毅山一眼,接着打了个眼色,黄毅山背着石叶一伸舌头,就是啊,没事自己提的什么母亲,这不是惹老大伤感嘛!
    坐在岩石上的石叶没有看见石岩下伙伴的小动作,思绪随着黄毅山的感慨飘到了几年前与母亲相处的回忆之中。
    辛小雨抬头向岩石上陷入沉思中的石叶看去,大眼里露出担忧。
    苏晖捅了黄毅山一下,怪他多嘴多舌。黄毅山看了石叶一眼,暗暗自责。
    “你们几个在这啊!叫我一顿好找。”忽然几人的身后传来李芸萱悦耳的声音。
    黄毅山、苏晖、辛小雨脸上都是一喜,她来得可太是时候了,几人正为如何转移石叶的注意力劳心呢,李芸萱这一来,肯定会把石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的。
    果然,石叶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看着带着满脸阳光的绝色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容,道:“芸萱,你过来了,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李芸萱深情而躲闪地看了石叶一眼,笑吟吟地道:“我请了一天假,大姐也来了,一会儿就过来了。”
    果然过了不长时间,就见吴敏小心翼翼走上岩石,向这里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笑道:“这是谁选的地点,这么多石头,还溜滑的,一不小心,还不磕了碰了。”
    苏晖笑道:“大姐啊,这都是你的好弟弟选的,还说这里好呢!”
    石叶不禁笑道:“苏晖,臭小子你不说话能死啊!”
    吴敏娇笑道:“好了,好了,真没看过你们这样的兄弟的,一见面就吵,也不知道累,像几只小青蛙似的。”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黄毅山边笑边叫屈道:“大姐,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啊,我可是没有吱声的。”
    李芸萱调皮地东张西望道:“哪里有船?哪里有船?我怎么没看见!”这下把大家逗得更乐了。
    欢声笑语中,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已经九点多了,苏晖看了一下表,提醒石叶快到祭奠的时间了,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了山上。
    工程已经完事,工匠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只见山坡上完全大变样了,围绕着石叶父母的坟墓砌起了一圈不是十分高的围墙,围墙里的空地非常大,在空地的中央,石叶父母的坟墓被重新修葺一新,而且坟前还竖起了墓碑,坟墓的四周的青草清理干净,而且新栽了很多松树、柏树等,相信几年以后这里就会绿树成荫的。
    几人围着墓场四周看了看,都非常满意,石叶更是对领头的军人很是客气了几句。
    几辆大卡车刚消失不见,就见山下开来了长长的车队,而且都是些小轿车,幸亏前来施工的工匠们把通往墓场的道路铺垫整齐了,要不这些小轿车还真开不进来。
    在这些小轿车的前面,是一辆军用轿车,这些车开到围墙外停下,从那辆军用小轿车上走下了王司令员,后面的车上下来的来宾,石叶认识的有市长、严副市长、警察局长、法院的赵院长等,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石叶忙迎了上去,对来宾们前来捧场表示了感谢,严副市长为石叶介绍了参加典礼的来宾,这些人中有政府的官员,企业界的名流还有以前与石叶的父亲打过交道的前辈故人等。
    在石叶与来宾们寒暄的时候,黄毅山、苏晖、辛小雨、李芸萱、吴敏几人则帮着王司令的警卫员把祭奠用品从车上搬到坟墓前,布置起祭奠的会场。
    在苏晖的指点下,石叶在肃穆、庄严的氛围中,在所有来宾的参与下,完成了祭奠父母的仪式。
    送走了来宾,石叶又在父母的坟前站了好长时间,在几位好友的劝说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坟场。
    中午时分,天空碧蓝,骄阳似火,在叶海老城区那陈旧的住宅区里,来了两辆小轿车,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在这片又破又陈旧的住宅区里,很少看见有轿车往这里开的,躲在树荫下乘凉的人们非常惊奇地看着开进来的轿车。
    只见两辆小轿车开到这片唯一带过长的老校长家门前停下,车上下来几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和两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当先的是一位长相平凡、却偏偏给人一种不平凡感觉的年轻人,只见那年轻人领着余人进了老校长家的院内,非常有礼节地敲了一下房门。
    “谁啊?进来就是了,不用客气。”屋里传出和蔼的声音,熟悉的语气、语音使得石叶浑身一颤。
    他马上推开房门,走进了屋中,只见屋里还算宽敞,在客厅一角放了一张小床,一位老者正放下手中了书,起身向门口看来。
    石叶看着那略显苍老的亲切的面孔,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扑到床前,扑通跪下,大礼参拜,老者显然对眼前的场面缺乏心理准备,惊愕地看着一位年轻人跪在自己的床前磕头,一时不及反应,呆在那里。等他反应过来时,年轻人已经个满了九个响头,老者忙拽住年轻人的手,往起拉他,脸上满是惶恐的神色,可惜他没能拉起来。
    石叶一抬头,仍然跪在地上,朗声道:“弟子石叶,见过老师!”
    老校长仔细看着石叶的脸,忽然想起这年轻人是谁来了,看他脸上的痕迹,应该是当年那个倔犟而又勤奋的小石叶,对,是他,老人激动地说道:“是你,小石叶,是你,孩子!”
    石叶把上半身趴在老人的胸前,眼里一阵湿润,咽呜道:“是的,老师,是的,是我回来了。”
    “孩子,快起来,让我看看你!”老人急声催促道。
    石叶这才站起身来,坐到老人的身边,老校长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石叶,魁梧而修长的身材,满脸儒雅,浑身透着正气,老人欣慰地感叹道:“好!好!”这孩子终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没有走入邪路,从石叶深邃黑亮的眼眸里,他看到了智慧和清澈。
    石叶明白老人这几个好字的意义,感佩地说道:“弟子不敢忘记老师的教诲,力争学做好人。”
    老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自豪地看着石叶,然后才看向跟随石叶而来的几位年轻人。
    只见一位如花似玉的绝色秀美女孩,来到床前缓缓跪下,也磕起头来,而石叶见辛小雨向老人磕头,忙起身站在一边。
    老人忙道:“姑娘,快快请起,老朽不敢受大礼!”
    石叶忙在一边介绍道:“她是弟子的妻子辛小雨,你老受她几个头是应该的。”
    老人这才没有躲避,等辛小雨磕完了头,把她拽起来,笑道:“好!好福气!小石叶你真是好福气,竟然找了这么一位美如天仙的好妻子。”
    一句话说得辛小雨玉脸起红霞,柔声细语地说道:“辛小雨,见过老师!”然后站到了石叶的身边。
    李芸萱犹豫了一下,一咬银牙,脸透红晕地也行到了床前,石叶一看李芸萱走了出来,而且跪在了老人的面前,心里一阵为难,这可怎么介绍啊?忽然感到大腿一疼,脱口而出道:“她是弟子的未婚妻李芸萱,您老受他几个头也是应该的。”辛小雨害怕他一犹豫把李芸萱晾那了,所以就掐了他一把,没想到还真好使。
    老校长闻言,心里一愣,不过他毕竟是豁达之人,随即就理解了,脸上始终保持着慈祥的笑容,见李芸萱磕完了头,笑道:“孩子快起来吧,石叶这臭小子福缘不浅啊,找到的女孩个个都这么漂亮!”
    李芸萱听到石叶的介绍心里是又羞又喜,总算没叫自己难堪,而且还非常得体,小脸上布满了红晕,羞涩地说道:“李芸萱,见过老师!”说完忙跑到辛小雨的身边,头藏到了她的身后。
    苏晖直接走到床前跪下就磕头,磕完头也不用石叶介绍,自己自我介绍道:“我是石叶的小弟苏晖,给老爷子磕头了,感谢老爷子在我们老大最危难的时候伸出了救命之手,这是一,感谢老爷子在我们老大心灵一片黑暗的时候,留下了光明的火种,这是二,其三就是老爷子给我们培养了一个好带头人、好大哥。”
    老校长还不及反应,苏晖已经磕完头了,就是为了不让老人家阻拦,好深的智谋,老人凝目细看,此子的智慧应该不在石叶之下,而且可能更高一些,最难的是此子绝对是忠心不二之人,难得的人才啊!老人笑道:“苏军师,老朽愧受你几个头,送你一句话吧,大胆而为,切忌深藏不露,前途无限啊!”
    老人的话猛一听有些突兀,石叶细一品,眼睛一亮,老人这既是在点醒自己,苏晖绝对是军师的材料,又点出了苏晖以前的有所保留。
    苏晖更是如受晨钟暮鼓所击,心胸豁然开朗,是啊,老大是一个胸襟宽大、能容万物之人,自己何必心怀顾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有所保留呢。脸带钦佩,肃容道:“老人家,小子受教了,但有所成,皆为你老人家今日所赐,小子万分感谢!”说完,又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石叶的身边,在石叶的肩上拍了一下。
    黄毅山来到床前,跪下,看着老人说道:“我是石叶的小弟黄毅山,我要给您老磕头,请您不要阻拦,您是我们老大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毅山感同身受!”说完,诚心诚意地磕了九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
    老校长在黄毅山说话时,凝目细看此子,非常出乎众人意外地既没有客套,也没有阻拦,一句话都没说,安然受了黄毅山九个头。
    黄毅山见老人只是慈爱地看着自己,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说上几句话,有点难受,就问道:“老人家不想对小子说点什么吗?”
    老校长悠然道:“说什么?不必说,因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所以不必说!”一边说一边指着石叶。
    老人的这番话有两个人听明白了,一个是石叶,另一个就是苏晖。苏晖见黄毅山不解的样子,上前一步,为他解说道:“老人家的意思是说,你和老大之间都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且你心中装着他,他心中装着你,为了对方都何以拿命去换,今生你和老大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毁俱毁,老大但凡有所成就,就有你的一半功劳,所以你不用说。”
    老校长赞赏地点了点头,苏晖理解得非常透彻,就是这个意思。黄毅山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老人的话说得太那个了,斜瞟了石叶一眼,暗道,嗯,自己本来就准备这辈子就跟着他的,老人这一说,自己更的铁定跟着他了,呵呵,老大倒是挺对自己脾气的,胆大包天,没有不敢做的事,相信以后的岁月会更加精彩吧。
    石叶瞪了黄毅山一眼,竟敢偷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黄毅山此时正做美梦呢,没有注意到石叶的眼神,否则的话,他该心惊肉跳了。
    老校长看看这群年轻人,笑道:“大家自己找地方坐吧,不要太拘束。”
    石叶没有坐,看着老校长,说道:“老师,弟子有点小礼物想孝敬孝敬您老人家,希望你不要拒绝,给弟子点面子!”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老校长。
    老校长接过纸袋,打开,见里面是一些材料,于是掏出来,一页页粗略地看了一下,是一栋别墅的转让手续,老人思量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有些紧张的石叶,说道:“孩子,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你有这份心我非常高兴,我喜欢你传递过来的这份爱,老师不是个迂腐的人,我生受你这份孝心了。”
    “太好了!”石叶随着老校长的话音一落,马上跳了起来,欢欣之情溢于言表。其他人也紧随着欢呼雀跃。
    老校长看着这群年轻人兴奋雀跃的表情,眼睛有些湿润,忙低头把那些材料放进纸袋中,来掩饰自己的感情。
    石叶高兴之余,从老校长的手里拿过纸袋,掏出所有的资料,请老校长在资料上一一签字,然后把资料全放进了纸袋中,交给了苏晖去办公证手续。
    石叶忽然想起,好像到现在也没看见师母啊,忙问道:“老师,师母呢?我们也该拜见一下啊!”其他人也才想起这回事,忙齐刷刷地看向老校长。
    老校长笑道:“老太婆到外地去看儿子去了,这次你们是见不着了。”
    石叶遗憾地说道:“哦,那太遗憾了,只有等下次再拜见她老人家了。”
    苏晖看了一下手表,然后对石叶说道:“老大,既然师母不在家,我看不如我们就帮老师把家先简单地搬过去,这里的家具什么的就不用动了,只带些衣物就可以了,反正别墅里什么都不缺的。这里先请邻居帮着照看一下,等师母回来以后,再细细地归拢,有用的就搬过去,没用的送给邻居就是了,你看如何?”
    石叶当然没有意见了,这屋里闷得像烤炉似的,老师早点搬过去也好,他探询地看向老校长。老校长笑道:“你们安排就是,我没意见。”
    说搬就搬,辛晓宇和李芸萱给老校长简单地挑了一些衣物打了个包,黄毅山河苏晖则把老校长那些宝贝书籍归拢了好几纸壳箱子,又带了一些日常用品,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了车上。
    然后苏晖出去按老校长指点的门户,把一个信得过的邻居喊了过来,老校长说明了要搬家的事情,请他帮忙给看几天家。那邻居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还说一些舍不得老校长搬走的客套话。
    小轿车一路顺利地开到了给老校长准备的别墅,石叶考虑得非常周全的。不但屋里的用品购置一新,而且还给老俩口雇了一名女佣人,佣金由石叶支付,而且石叶还在银行里存了一笔钱,由银行按月上门送给老人,这事石叶走时才跟老校长交待的。
    众人帮老校长安顿好物品,回到客厅坐下,老校长问了一下石叶这些年的情况,石叶毫不隐瞒地把到瀚海大学上学以后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跟老校长作了介绍。
    老校长听完,笑道:“孩子,你的福缘确实不浅,应该珍惜啊!”
    石叶点了下头,说道:“我自己也感觉像做梦似的,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地往我头上落,我都感觉快承受不起了,老天给我的太多了,我怕我承受的太多会物极必反的。”
    老校长赞赏地看着石叶,道:“你能自己看出这点,难能可贵啊!”
    石叶想了一下,问道:“老师,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老校长笑道:“我听了你的介绍,你的人生好像还缺点什么东西似的,是什么呢?那就是没有一个远大的人生目标!正像你所说的,社会给了你很多好事,那么你应该回报给社会一些什么呢?这就是你目前缺少的东西,只要你解决了或者说确定了如何回报社会的这个大目标,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享受你的福缘了,而不必有所担心了,你们可以好好地考虑一下,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几个年轻人都被老校长的话题所吸引,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校长欣慰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应该是当代年轻人中的精英了,只要他们学会了如何去思考贡献社会这个大课题,那么他们肯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社会需要变革了,而变革只能由这些年轻人来执行了。
    第二天清晨,石叶、黄毅山、苏晖、辛小雨圆满完成了叶海一行的所有任务,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吴敏、泪流满面的李芸萱以及前来送行的王司令、严副市长,警察局长、赵院长等人,登上了飞往瀚海市的飞机,启程开始了崭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