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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裘衣》 抛下被他「摆平」在客居厅内的裘玉翎,风毓宇照原本的计画再次踏出客居,脸上淡然的温和表情与一丝不苟的衣衫,一点也看不出适才方经历过一番激烈床事。
他穿过花园,顺著某个特定的方向漫步而行,形态优游,偶尔驻足欣赏花朵盛开的美景。
几日来他的手下方咏已经摸清了裘家庄各个院落的方位与居住的人员,却发现他们真正想知道的裘依浓,似乎并不住在裘家庄内,起码她并不是住在裘家庄前进的这些院落中。如今他们尚未完全弄清的只剩下後进那些仆佣居住以及工作之地了。
难道裘士昌会这般苛待他的亲堂妹,让她待在仆佣混杂的简陋之地?
风毓宇打量著眼前这一小片浓密的林子,心中浮起疑问。
他知道裘家庄西北隅後方是与山壁相连的,但是似乎也没有必要在宅院里留下这麽一片浓密的林木呀!难道这片林子还有什麽特殊的含意不成……
突然,风毓宇听到右後方的远处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他反射地往一旁的树丛後闪身,一双迸射出锐利光芒的俊目直朝著传来声响的小径那头瞧著,一瞬也不瞬的眸子巧妙地藏在枝桠茂密的阔叶之间。
不一会儿,一道小小的紫色身影疾步而来,小巧的身影快速由他的眼前掠过,直往前方那片密林钻入,霎时间已然不见踪影。
尚不及看清那垂头疾走的小女娃脸上的神情与长相,风毓宇随即被她走进林子的动作惹起好奇心。
林子後连接著山壁是众人所知之事,亦是手下方咏采得来的讯息,那麽她……
一个提气,风毓宇在尚未细想之际已然依直觉掠身入林中,一阵沁凉的气息立刻扑鼻而来,他凝神前视著并不如他所想像般yin暗的林子深处,眼角馀光闪过一抹紫影,他立刻轻巧且不发出一丝声响的跃上前,跟随那道小巧的背影。
不料才一个转弯,眼前竟豁然开朗,一间破旧小屋矗立在山壁前,而那道紫色背影则是直朝小屋而去,一下子就隐入屋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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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先出来一下,看我带了什麽东西回来给你!」清脆明朗的嗓音朝著一帘之隔的内室唤著。
南洛紫将手上提著的小布包放在厅中唯一的一张圆桌上,然後打开布包,将里头的大小油只包掏出并一一打开,顿时糕并点心的香味溢满厅中,也吸引了正在内室「忙碌」的人。
只见布帘掀动,裘依浓的小脸立刻探出。
「哇,好香喔!小紫,你不是趁大夥儿这些天正忙碌时要偷溜出庄?」裘依浓一双垂涎的眼直盯著桌上大大小小摊开的油只包,嘴里咕哝著。
「这会儿都过了午时,你忘了我帮你端来早膳时跟你说的话了?」南洛紫看著坐定在桌旁的裘依浓,伸手将桌上的糕点随手抓起一块递给她。
「记得呀!」裘依浓喜孜孜的接过,立刻咬上一大口,口中含糊不清的回答,「你说你要趁大家忙著早膳没什麽人注意时溜出庄外,去……」她手抓糕点,踌躇了一下,「对了,去拿你寄卖手绢的钱。」
「我还以为你忙著用早膳,根本就没听我在说些什麽哩!」南洛紫有趣的看了裘依浓一眼。多半时候她真的觉得小姐很天真又迷糊,不过有时在某些事上头,小姐却又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反应灵敏。
她在一旁坐下,只手托腮地看著小姐津津有味地品尝著桌上的各式点心。其实她本身也很喜欢吃各式各样的甜点,只不过她还不至於像小姐那般,表现出那麽狂烈的喜爱态度。
「小姐,你知道吗?今天我到吴老板的店里时,他竟然跟我建议,叫我别老是绣手绢。他说如果我改绣些枕套的式样或是裁衣的布料,定然可以卖得更好的价钱。」南洛紫回忆著稍早时吴老板那满脸诚心的建议表情,忍不住翻了下眼,「这不用他说,我还没笨到连这个也不知道。」她喟叹地嘟囔著。
「小紫……」裘依浓咽下口中的东西,眨巴著眼,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小姐你别担心,我很小心的。」
早在小姐的堂哥裘士昌逼迫小姐定时交出绣品,甚至还不惜在小姐身上下了慢性毒药後,她们主仆两人已经非常确定那绣品对裘士昌的重要性——其原因不用想,定然是与钱有关。
知道了这一点後,南洛紫开始在暗地里绣些手绢,然後利用机会,偶尔溜出庄外,将手绢寄放在南门大街那头的一家小店里贩售。不过她从来不敢引人注目地绣出与小姐所绣大幅织品上的雷同图案,唯恐她这种行为会让裘士昌察觉。
毕竟几朵花、几只粉蝶的图案应不至於让人将它与裘士昌高价卖出的「鸳鸯戏水」、「龙凤呈祥」之类的绣品相提并论才是。
这两年下来,因为她常偷溜出庄外的关系,让她知道小姐辛苦所绣出的绣品在坊间是多麽的有名及昂贵,而这种情形也让她知道,裘士昌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放了小姐自由的,因为小姐根本就成为他手中的一株摇钱树了。难怪之前他意图将小姐占为已有。他除了觊觎小姐的美貌之外,恐怕大部分的原因还是为了怕小姐跑了或嫁人而断了财路。
所幸裘士昌并不知道她这个丫鬟有著跟小姐不相上下的画工与绣工,所以她一方面在私底下帮小姐分担繁重吃重的绣品工作,另一方而亦极力想找出一个让她们两人脱离裘家庄的良策。
她在没有办法中想出了一个法子。她开始将一些自己私下所绣的小绣品带到庄外去卖,然後将所得攒下来,另外再打听城内高明的大夫,以期在攒够银雨时能利用这些钱请来大夫,将小姐体内的慢性毒药除去,到时她们就不用再受制於卑劣的裘士昌,她也可以带著小姐逃出庄外,离苏州城远远的。
届时,小姐就可以找个真正爱她的人来照顾她,而她才不算辜负了已过世且好心收留她的老爷及夫人……
「小紫……」裘依浓东西吃了半数,却猛地发现南洛紫正怔愣地不知在想些什麽。「怎麽了?你怎麽不吃呢?」
「小姐你吃,我先前已先吃了一些了。」南洛紫回神後安抚地道。见裘依浓安心的表情才继续又道:「小姐,我已经打听到了,苏州城最有名气的大夫住在东门那头,姓王。不过他索取的诊金很贵,听说出诊一次最少要五十两……」
「五十两!?」裘依浓惊叫一声瞠大了眼,「可……可是你上回不是说……」
「对。」南洛紫接下话,「这两年我们身边大约攒了有七十两,这点钱恐怕还不够……」不够请那位大夫亲自与她偷进庄内替小姐诊治。
裘依浓蓦地失了胄口,眼眶一红,「那……那我们该怎麽办呢?万一堂哥他又……」滚动的泪珠滑下,美丽的小脸因回忆起数年前裘士昌的行为而皱起。
「唉!」南洛紫唉叹一声,由怀中掏出手绢凑上前去,「小姐,你别哭嘛!」她擦拭著裘依浓小脸上的泪水,「我们不是早与士昌少爷谈好条件了吗?他如果要绣品,就绝不能动我们两人一根寒毛,也不能打著收小姐为妾的主意,若不然,我们俩是宁死也不再动一针一线的!」
「这我知道呀!」裘依浓哽咽地吸吸鼻子,「可……可是你不知道,最近堂哥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喔!不知为什麽,每次他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毛骨悚然,心中也害怕起来……」
「士昌少爷不是一个月也难得来这里一次吗?」南洛紫不解的嘀咕著。
「上个月他来了两次,你刚好都不在,那时我真的好害怕,还好他只是来拿绣品及叫我赶工而已。之後堂嫂也来过一次,还警告我不能勾引堂哥……小紫,什麽叫做勾引啊?」裘依浓原本不想让南洛紫担忧而打算隐瞒的事,却在接触到她关怀的眼神时,不由自主的由口中倾泻了出来,一些疑问也冒上心头。
「勾引!?」南洛紫蓦地瞠大了眼。往常在厨房帮忙时,她的确曾由一些在厨房工作的大婶间窃窃私语听过这个字眼,可是她并不是很明白这个字眼的意思,只知道每逢她们说起某个丫鬟试图勾引少爷时,脸上所浮现的暧昧表情让她觉得很刺眼,心里也很不自在。
不过现在并不是仔细研究这两个字的意思的时候,现下她只关心一件事。
「小姐,这麽严重的事你怎麽不早告诉我!」南洛紫睁大水眸质问道。
「呃——」裘依浓一窒,「小紫,你三天两头就得到厨房帮忙,这事我都已经帮不上你的忙了,所以……」她嗫嚅地解释著。
「小姐,我是你的丫鬟,理应要为你分忧,更何况当初若不是老爷夫人收留我,我现在恐怕已沦为街头的乞丐了,哪能随著小姐吃好、穿好,还跟著小姐读书认字?只可惜……」她一哽,「小紫对不起老爷夫人在天之灵,无法护小姐周全,才会让小姐受士昌少爷的控制。」眼底的泪光终是被坚强的意志抹去,南洛紫的小脸上浮现坚决的神情,「小姐,别担心,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如何,也不管要用什麽方法,我一定会让小姐离开裘家庄,不再因士昌少爷而担惊受怕。」
「好,好,小紫,我相信你。你别担心我了,吃点糕点吧!」裘依浓努力忍住想流出的泪水。「还有,你和我就像姐妹一般,别再说分什麽小姐、丫鬟的话了,好吗?」
严格说来,小紫尚小她一岁呃!可是偏偏小紫做什麽事都先想到她,从来也不曾考虑过自己,尤其是她的双亲骤逝之後,小紫更是一肩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只怪她太笨也太傻……
「小姐,别再胡思乱想了。你看,我买的水晶莲子糕你还没尝上一口呢!」南洛紫一眼就看守裘依浓自责的神情,立刻出声打断地的思绪,并伸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的嘴边,引开她的注意力。
「咦?真的吗?」裘依浓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立刻张嘴咬上一口,「我不是每一种都尝过了吗?」她含糊不清的喃道。
「怎麽样?很香甜吧!卖的人跟我说,做这糕点得先精挑出上等又饱满成熟的莲子,再去掉莲子的……」南洛紫仔细地转述买糕点时听来的推荐之词,一边与裘依浓分享起手中香甜的糕点。而裘依浓则是嘴中塞满糕点且频频点著头,眼中充满深浓的兴致……
这一幕完全落入隐在窗外窥视很久的风毓宇眼里,当然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也一句不漏的传入他听力敏锐的耳中,让他了解不少事情。
原来……风毓宇勾起一抹含著深意的笑容,俊目里精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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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清风徐徐,正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好日子。
太湖上,处处可见大小轻舟优游其上,各式舟上到处可见「文人雅士」狎妓出游,让已热闹万分的太湖更增添欢乐的气息。
风毓宇斜靠画舫船身,坐在船头甲板上,一派优闲地执著酒杯,俊目眸光远眺,完全忽略了「坚持」跟随而来的裘玉翎那痴迷凝睇的目光。至於他的手下方咏及翁平则是远远的待在船尾,亦是一派优闲的啜著酒。
「毓宇,你到底是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连人家也不理。」娇嗔的抗议打破了沉默,裘玉翎终是无法忍受长时间的被冷落而开了口,语气中隐含的不悦拉回了风毓宇远眺的目光。
「真是不理你,早就拒绝你的同行了。」他似笑非笑的眸光意有所指的睇著她,语气淡然无波。
裘玉翎一看,想起之前自己在听闻他今日有游湖计画时,死命撒泼、硬要跟来的态度,脸色不禁微红了红。不过转念一想,如今两人之间的「关系」已非比寻常,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定与旁人不同,所以他自然是不会拒绝她想跟随而来的意愿了。
这麽一想,裘玉翎立刻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她用占有欲浓厚的目光盯著风毓宇状似惬意伸展的强健体魄,只恨现时两人正身处公众场合,她又是一个尚未出阁的未婚女子,否则她早就不顾颜面的贴向前去了。而且自从那日两人在他暂住的客居缠绵过後,她已经数日没有见到他的面了,所以她才会执意跟来;偏生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气煞人模样。
「毓宇,这几日我都找不到你。」裘玉翎一双媚眼仔细地看著他迷人的眼,却发现他深邃的黑眸中平静无波,一点情绪也未曾显露。
「我到苏州城来,最主要是来谈生意,并非是来游玩的。」风毓宇心中略过一阵好笑的感觉。又是一个自以为与他有了亲密关系就将他视为私有物的女人。
这几日来,他除了处理一些公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窥视住在裘家庄那处偏僻林子後的裘依侬主仆。
由她们主仆二人的日常对话,他解了心中许多的谜团,不过目前尚馀几个疑点未厘清,而这就是他容忍裘玉翎对他持续的纠缠与今日让她跟随而来的原因。他需要裘玉翎来为他解答一些疑问,但是他可不想打草惊蛇地惹起她的疑心病。
「毓宇,我知道你很忙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裘玉翎媚眼斜瞟,语气甜腻,「只是……」她意有所指的拖长语音。
「只是什麽?」早已看穿她如此作态是想说什麽的风毓宇顺著地的语意,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问道。
接触他不含一丝情绪的眼,裘玉翎突然失了勇气。即便他的语气温和,她的心中仍是升起一丝谨慎,於是她心眼一转,「毓宇,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风毓宇放开手,再次执起酒杯,优间的啜上一口。
「毓宇,你在杭州城可有妻妾?」她打算迂回地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所以明知故问。
「你明知我未娶妻。」他淡瞟她一眼,眼底有著淡淡的讽意,可惜裘玉翎并未看见。
「那妾室呢?听大哥说,你在杭州城有一座庄院,优美广大居杭州之冠,里面合该也住了几名妾室才是吧!」尚未引入正题,裘玉翎已然挡不住话语间那清晰可辨的妒意。
「哦?你大哥说的?」风毓宇扬高眉梢,没有回答是或否,「男人有几名妾室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像你大哥在裘家庄里不也有小妾?」
裘玉翎一愣,蓦地脱口而出,「谁说大哥有妾室!」她眼露怀疑。
「你大哥裘士昌亲口同我说的。而且听说他的妾室不仅长得国色天香,且还是他的堂妹呢!」风毓宇语气随适,像似闲淡,实则眼底精光闪动,正密切观察著裘玉翎的反应。
「堂妹!你是说那个裘依浓?」如果她没记错,裘依浓大她两个月,该算是她的堂姊。
「她叫什麽名字我并不清楚,只是听说你大哥很『宠』她。」
「宠她?」裘玉翎忍不住嗤了一声,「才怪!只要有我大嫂在的一天,大哥是别想娶妾的。至於你诅的那个裘依浓,我知道大哥在很久以前曾一度想收她当小妾,可惜被大嫂知道且裘依浓也不肯而作罢。真不晓得大哥为什麽会跟你说裘依浓是他的小妾!」
「也许他是怕我会拐走她?」风毓宇轻佻低语,戏谑味十足。
「你见过裘依浓了?」女性敏感的心升起警戒,裘玉翎失声问道。她记得那个跟她同年的「堂姊」可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那倒是没有。」风毓宇了然的看著她眼底的警觉,「不过听说她与她的贴身丫鬟独自居住。」
又是听说!裘玉翎心中一阵怀疑,但是随即又被她撇在一旁。「没错,她就是跟她那条忠心的狗南洛紫住在一起。」她愤恨恶毒地说。
前两年她闲暇时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跑到庄後,故意作弄裘依浓,看她泪涟涟的模样,心中就感到很痛快。不料後来却被护主心切的南洛紫回整几次,再加上大哥严厉的告诫,所以即使她非常讨厌那个南洛紫,却也因不敢惹怒大哥而不再踏足小屋。
「狗?南洛紫?」风毓宇挑挑眉。原来那个有著一双灵动水眸且挑起他兴致的小丫头并非叫做「小紫」,而是南洛紫。
经过数日的窥探,他早已弄清,当日裘士昌为示好而送上的手绢绝非那个动不动就泪潸潸的裘依浓所绣之物,那朵紫荷反而比较像是出自於裘依浓身旁那个对她照护有加的小丫头之手。因为南洛紫就如同那朵挺立的紫荷,即使自身有百般的脆弱,却从不在人前显露,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永远是直立又挺傲的坚强而貌。
「她是裘依浓身边的忠狗,凶巴巴又不近人情,臭丫头一个,不值一提!」裘玉翎奋恨难消地咒骂著,语毕才猛地发现自身的失态,於是原本浮现在眼底的yin狠倏地消失,柔媚的表情转回脸上。
「毓宇,我们别再提那些扫兴的事,好不好?你告诉我一些你在杭州城庄院的情形好吗?」一只纤白小手煽情的搭上他的手臂。
「听我说不如你自个儿亲眼去瞧瞧。」风毓宇勾起淡笑,脑中已有了计较,他垂眼凝睇,「絪柳庄的确是花了我不少心血而建成,你可有兴趣亲自前往一探究竟?毕竟光凭我口中之言是不能清楚表达的。」他询问道。
「真的!?」她惊喜地媚眼发亮。难道他果真对她有意,所以才要先邀她到日後会居住之处瞧瞧?那他是否已打算向大哥提亲了?
「等我先问过你大哥,毕竟你还是一个未婚女子,我总不能贸然的邀请你……」
风毓宇的话尚未说完,船舷旁蓦地冒出一声惊喜的讶叹。
「这不是风总管吗?你是什麽时候前来苏州城的?早知道就可与风总管同行,一同来此呢!」兴奋的男声滔滔不绝。
风毓宇转头一瞥,认出了这个站在另一艘画舫边的中年男子,正是杭州城富商蔡祥和,两人因生意往来时有交集。蔡祥和生性喜捻花惹草,家中妻妾成群。而看他此时身旁的莺莺燕燕,不用说也知道,他正狎妓出游。
「蔡老板好兴致啊!」风毓宇淡笑颔首,打著招呼也顺带迷倒蔡祥和身後的一群女子。
「好说、好说。」蔡祥和色迷迷的笑道,顺手揽住一位自动投怀的艳丽女子。只见那名女子在蔡祥和耳边私语了几句,他立刻点头转向风毓宇。
「既然难得碰上了,风总管可有兴趣加入我们的游湖赏景,晚上再到万花楼欣赏花魁的才艺表演呢?」蔡祥和殷殷致意,眼中闪著心照不宣的暧昧巴结。
风毓宇尚未回答,一旁的裘玉翎已然气红了脸。
「你是谁?难道你没看到风大哥身边已经有人陪伴了吗?」裘玉翎娇斥道。
原本专注於风毓宇身上的目光这才发现他身边的裘玉翎,蔡祥和惊艳地看著她,口中立刻道:「哎!失礼、失礼,是祥和失礼了,我并不知道风总管已有佳人为伴,唐突之处,多有包涵。」他见风转舵,双手拱礼。
「没关系。蔡老板,她是如意绣坊裘老板之妹,这回我到苏州城来,就是暂居裘家庄。」风毓宇一派温和的介绍。
「原来如此。失礼了,裘小姐。」蔡祥和立刻朝裘王翎拱手为礼,作足功夫,之後再转向风毓宇,「既然风总管已有佳人陪伴游湖,定然对我刚才的提议没有兴趣,那我……」
「谁说我没有兴趣,我正好有事想找你一谈。」风毓宇打断他的话,转头吩咐在蔡祥和所乘画舫靠近时已然由船尾迅速移前警戒的方咏与翁平,「方咏,你送玉翎小姐回裘家庄,翁平则随我过去蔡老板那边。」他简洁的吩咐。
最後,他俯视眼底已升起怒焰的裘玉翎,仍是一派温和的道:「玉翎,你先回去,方咏会护送你安全返家的。」
话落,他纵身一跃,一个起落後,已然踏足另一艘画舫的甲板之上,翁平则尾随其後。
没多久,在难掩气怒的裘玉翎目送下,两艘船已然分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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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著上哪儿去呀?」温和带著笑意的男性嗓音一点也不显突兀的冒出,恰恰止住了正低头前行,对身旁事物一无所感的小身影。
南洛紫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朝发出声音之处瞧去,灵动水眸蓦地睁大。
她在这条林子旁的小径上不知走过多少回,几年下来从来未曾碰过庄内的其他人,那这个有著一双温柔眸子的男人是打哪儿蹦出来的?
「你是谁?」南洛紫眼底浮现一丝警戒。
风毓宇终於得以正面细细看清他窥视多日的身影面貌。他定定地凝睇注视,眼底锐光尽敛,唇边勾著一抹慵懒又惬意的笑容,颀长的健躯半倚在小径旁的树干上。
「庄里最近是不是特别忙碌?」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却开口问起她来,俊目一迳定在她的脸上。
南洛紫很美,一点也不输裘依浓。
裘士昌生怕他发觉绣品是出自裘依浓之手而谎称裘依浓是他的小妾,不过若非裘士昌对裘依浓有意,他大可编出其他理由。由此可见,裘士昌定然早已垂涎裘依浓的美貌。既是如此,他又怎会放过眼前这张清丽容颜呢?这太不符合他好色的本性了。
她们主仆两人到底是凭藉著什麽,才能至今仍和裘士昌维持著表面平和的日子?除了裘士昌有一位善嫉的悍妻之外,另外还有什麽阻碍他行动的因由呢?
「庄里最近是很忙。」所以她才更是不得间而无法帮忙小姐。南洛紫好奇地看著他,不明白这人为什麽突然这麽问她。「你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我就是你们庄里最近忙碌的原因。」风毓宇淡笑道,细看她白皙如芙蓉的嫩颊与樱唇上红润的天然色泽,以及她眉宇间隐隐流露的不驯与坚强。而她眉宇间的神色正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
「你?」灵动水眸出现恍然神色。「你就是庄里的贵客?」她早从厨房那些大娘口中得知,最近庄内会特别忙碌是因为裘士昌正招待一名由杭州城来的贵客,而由此人身上那矜贵的气质与用上等绸布裁制而成的长衫看来,他说的话可能不假。
「正是。我叫风毓宇,做生意的。」他好整以暇地自我介绍。「你还没告诉我,你这麽急匆匆的是想上哪儿去?」
「耶?我哪里急匆匆了?」南洛紫一头雾水,猛眨起眼来。
「没有吗?那你走路一向是三步并两步走的吗?」唇边的笑意加深,俊目戏谑的神色浮现。
南洛紫心头猛然一震,被他俊美脸上的魅惑笑意所摄,水澯灵眸眼底光芒闪动。
怎麽会有人笑得这般好看?
她眨了眨眼,「你迷路了吗?」她知道他之前那句话乃是玩笑,於是第一个浮上脑中的想法令她脱口问出。唯有在庄里迷了路才有可能会晃到这个偏僻处来。
「当然没有。」风毓宇笑看她,突然发现她并非如她在裘依浓面前所表现的那般精明,更不如裘玉翎所言,是个凶巴巴的臭丫头。相反的,她的本性可能就是如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有些迷糊、个性单纯,却勉强自己装出精明凶悍的模样示人。
「没有迷路?」南洛紫有些困扰地微皱起眉心想了一下,「好吧!既然你没有迷路,那我就不用想著该怎麽指点你回到前厅去。」她有些松了一口气的说著。
「为什麽你好像很庆幸我没有迷路?」风毓宇好奇的问。
「如果你真的迷路了,我恐怕得先到厨房去找人来,才能带你回前厅去。」她解释著。
「为什麽?你也不识得路?」风毓宇笑问道。
「当然不是。那是因为少爷不准我到前厅去。」她白他一眼。「即使你是庄内的贵客也一样。」她没好气的再强调一句。
「怎麽会呢?你不是庄里的人吗?」想不到裘士昌竟然连她们的行动也限制了。「怎麽会不能在庄里自由走动呢?」
此时已有些後悔话说得太快的南洛紫突然想起她原先要去做的事,心中实在不太明白,她为什麽会和一个陌生人说这麽多的话?甚至还向他说出她被限制不准上前厅去的事。
「哎!你别问了,这又不关你的事,你知不知道也无关紧要,我要走了。」她不想再理会他了,免得自己又不知会说出什麽不该说的话。
她急急转身就走,却不料风毓宇一个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风少爷,」她抬眼怒目看他。
「别急著走,我有件事想问你。」风毓宇日气温和的安抚,伸手入怀。
「什麽事?」奇怪,他们两人又不相识,他有什麽事好问她的?
直到风毓宇由怀中掏出那条他一直随身携带且上面绣有紫荷的手绢,并递给她时,她才猛然一愣,脱口而出,「咦,这不是上回被少爷拿走的手绢吗?」她接过手绢。
「上面这朵紫荷是你绣的?」不待她回神,风毓宇立刻再追问。
「对啊!你怎麽知道?连少爷都以为这是小姐……啊!」她猛地捂住嘴。天啊!连士昌少爷都不知道的秘密,她竟然一时不察而泄漏出来,让一个陌生人得知,而这个人还是士昌少爷的贵客!
天啊!南洛紫惊恐的瞳眸定在原处不动。
「我果然没猜错。」温和的嗓音隐含一抹欣喜,也打破了凝窒的气氛。
因惊恐而呆愣住的南洛紫猛地回神,立刻将手中的手绢丢还给风毓宇,硬是从他挡在面前的身躯旁挤过,口中边嚷著,「风……风少爷,我认错了,我从来就没有看过这条手绢……」她拔腿狂奔而去,欲盖弥章的态度引人发噱。
风毓宇笑看著飞奔而去的小身影,眸底光芒闪动。
我的话还没问完呢!小东西。
隔天,在同样的小径,风毓宇再次拦截住南洛紫快捷的步伐。
「耶?你怎麽又跑到这儿来了?」南洛紫仰起头来,狐疑的话语脱口而出,一方面亦知觉到此人长得还真是高啊!想看到他的脸还得把脸仰得高高的。
昨晚,她不露痕迹的向厨房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娘打听过了,士昌少爷的贵客果真姓风,且还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翩翩公子爷,一切形容皆符合此时挡住她去路的人。
「来找你啊!」他淡淡的笑了,语气显得理所当然,口气也依旧温和。「昨日你跑得太快,我尚有些事想问你呢!」
南洛紫心一拧的想起昨日之事,水眸底升起比昨日更加强烈的警戒神色。
「风少爷,如果没什麽事,可否放奴婢过去?奴婢还有很多事要做。」她沉下脸色,语气正经恭谨。
风毓宇凝睇著她,眼中精锐的利光穿透她筑起防御的眼,「裘士昌就是被你这副模样给骗倒的,是吧!」他玩味的笑了。
哎,原来小东西还是个双面人哩!
南洛紫脸色乍然转白,措手不及地复退几步,眼神怔愣。
他……他怎麽知道的!?
「放心吧,你做得很成功。」他再次看穿她的思绪,「整个裘家庄都以为你就是这副『生人勿近』的凶悍模样。」难怪截至目前为止,裘士昌尚不敢对她伸出魔爪。
「是……是吗?」她怔怔的问。被人识破伪装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是的。」他的神态从容,噙著笑看著她神色数变的精采模样。
惊慌的心渐定,一抹愠色渐由南洛紫眼底升起。她仰首与风毓宇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眸光相视。
他似乎知道她很多事,怎麽会?假若真是如此,那麽他也知道有关小姐的事了吗?
「你到底要做什麽?」她声色俱厉,心底却不住地泛起慌乱,渐感惶惑。
「别紧张,小洛紫,我可没有恶意。」低柔嗓音揉入一抹安抚馀韵,再加上他脸上那魅惑荡人的笑,十足十的挑勾人心。
可惜南洛紫早在他唤出她的名时已吓呆,丝亳感受不到他刻意想软化她的温柔态度。
「你……你怎麽会知道我的名字?」她瞠大水眸。她不记得昨日有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他啊!
「你的事我都知道。」他乾脆地承认。看著地不自觉逼近的身形,他勾起满意的笑容再丢下一句——
「甚至你家小姐中了毒的事我也知道。」
吓!这句如青空暴雷的话一出口,南洛紫脸上的表情可不是「吓呆」可以解决的了。她的两颗眼珠几乎快被她给瞪出眼眶来,喉头犹如被人一把掐住般的紧窒。
是谁……谁告诉他的?这件事除了下毒的裘士昌外,也只有她跟小姐知道而已。
风毓宇气定神间的看著久久回不了神的南洛紫脸上可爱的表情,「做什麽那副见鬼的样子?这件事被我知道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南洛紫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突然顿悟,「是士昌少爷告诉你的!」裘士昌早已威胁她们不得将此事外泄,所以风少爷会得知此事,定是出自於裘士昌之口。否则一件连裘士昌的亲人都不知道的事,他这麽一个外人又是如何得知?
「你的头脑很灵活,可惜还是猜错了。裘士昌并不晓得我已经知道此事。」风毓宇温和的眸光中有著淡淡的赞赏之意。他倏地伸手轻揽住她的细肩,不著痕迹地挟著她朝林子的方向走。
「可是这事除了士昌少爷和我们,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的。」被他的话弄得头脑有些昏乱的南洛紫,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箝制的轻巧动作。
不知为何,这位风少爷的目光虽让她感到诡异又看不透,但是她的心底却又隐隐的感觉到,他并没有伤害她之意。
「别管我是怎麽得知这件事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想解了你家小姐身上的毒?」风毓宇挟著她走进林子里,口中问著最能吸引住她注意力的问题。
当然他绝不会告诉她,他之前曾细细窥视了她与裘依浓的日常生活情形以及偷听她们两人之间的交谈。
南洛紫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住,蓦地在原地驻足,转首伸手揪住他xiong前的衣衫,满眼希冀的问,「你懂得如何解毒?」
风毓宇跟著停下脚步,垂眼看她眼中的渴望,一股熟悉的热流倏地由小腹升起。
「懂。」他淡声回答。可惜她眼中的渴望对象并非是他这个人。不过没关系,很快的,这个情况就会改变了。
他伸手抚上她因听到他的回答而跃上双颊的兴奋红晕,粗糙的手心感受著她柔嫩的肤触。
「那你……你可以……请你……」南洛紫兴奋地谘无伦次,已然忘记面前这个男人是一个她才见过第二次面的人,惊戒的心已被渴求兴奋的情绪淹没。
「先让我瞧瞧她再说吧!」风毓宇有些难舍的抽回手,搅著她继续前行。
「好,好,我这就带你去……」她蓦地打住话语。咦,他们什麽时候跑到林子里来了?
不再多加细想,南洛紫已经不再需要让他挟著走了,兴奋的情绪牵引她的脚步前行。
很快的,两人已穿过林子,朝小屋走去。
※※※
小屋厅里,风毓宇不理会裘依浓脸上的防备之色,兀自将手搭在她腕部的脉搏。
裘依浓正襟危坐,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看著这个外表温文却让她感到惊惶的男人,并时而将目光飘向站在一旁,神情肃穆的南洛紫。
南洛紫凝神屏息的等待著,双目布满希冀之光的盯著风毓宇,一颗心忐忑不安的跳动著。
「别怕,小姐,风少爷懂得如何解毒,你先让他把把脉。」她知道被她由内室拖出来的小姐心中定然感觉无措与害怕,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麽多了;她可不希望风少爷临时又反悔了。
「哦!」裘依浓定下心怯怯的应了一声。其实她并不是那麽胆小,只是不知为什麽,她发觉这位正在帮她把脉的风少爷,身上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强烈气势,让她一点也无法放松心情。
好不容易,南洛紫终於看到风毓宇放开裘依浓的手,於是再也按捺不住的急急问道:「怎麽样?小姐身上的毒……」
「别急,小洛紫,再等一下。」风毓宇阻断了她的话。虽说心中已有数,但是他仍需做进一步的确认,於是他的头朝裘依浓俯近些,「我需要看看你的耳後。」
裘依浓闻言一愣,不过南洛紫却立刻反应过来。
「哪一边?」她立刻站到裘依浓身後。
「右耳。」
南洛紫立刻依言将裘依浓的头颅转向一边,并拨开覆住右耳的发丝,让风毓宇得以清楚的看见裘依浓的耳朵後方。
「行了。」才瞧上一眼,风毓宇已然确定无误。其实他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就算他真的无法辨认出裘依浓身上的毒也没关系,反正他的好友凌羽扬的妻子身上有一块可解百毒的红晶石,大不了就派人北上京城向他借来一用,依旧可以解去裘依浓身上之毒。而这就是他如此肯定的告诉南洛紫他懂得解毒的原因。不过依他诊查的结果,他并不需要派人北上京城,他有把握可以轻易解去裘依浓身上之毒。
他抬眼看著南洛紫询问的目光,淡淡一笑,「别担心,你家小姐身上的毒要解去并不困难。」
「真的!?」南洛紫兴奋的叫出声,水澯大眼迸出喜悦的火花。
至於当事者裘依浓则是因突来的喜讯而呆怔住,不敢置信一直以来困扰她们两人的天大难题由他口中说来,就犹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裘小姐中的是由极南瘴疠地区传入的一种慢性毒药,每月需服下一种暂时的解毒剂以压抑毒性发作。照说这种慢性毒药并不是非常难解,不过裘小姐服用此毒的时间已久,再加上压抑毒性发作的解毒剂其实也是一种毒药,所以裘小姐目前的心肺功能已然有些受损,就算是解除了体内毒性,还是需要一段时间休养,身体才能恢复。」风毓宇看著南洛紫,慢慢将诊查的结果告知并仔细解释。
「那要怎麽做呢?」听完风毓宇的解说,南洛紫攒起居心,忧心忡忡地问。
自从裘家庄被裘士昌夺走後,小姐从没有一天可以随心所欲的吃好穿好。如果小姐解了体内的毒,她又要如何让小姐可以安心调养身子而不受打扰呢?
风毓宇淡笑,「其实事情很简单——」他倏地打住话语,肃目凝神,仿若在聆听著什麽。
「你怎——」南洛紫才疑惑地张开口,却被他立刻举高手掌的制止动作而让话梗在喉头,一双水澯大眼微微瞠大,里头布满紧张疑惑。
「有人来了。我先走一步,明日再找你讨论你家小姐解毒之事。」风毓宇压低音量,快速的交代几句之後,身形速往左侧的窗边靠近。
接著他无声无息的打开窗,在眨眼间人已跃出窗外,而窗户则无声的自动关上。
室内恢复静默,主仆两人反应不及,无言以对。
※※※
两人呆愣著尚未回神,小屋大门便被人由外推开,裘士昌那张令她们打从心底厌恶的脸立刻出现,大剌剌的身影跨入屋内。
早已训练有素的南洛柴马上由怔愣中回神,身形一动向前跨了一大步,眼底满是警戒的厉色。
「你有什麽吩咐吗?士昌少爷。」她挡在裘依浓身前,阻断裘士昌那一进门就将目光投射在小姐身上那种令人战栗冷寒的感觉。
裘士昌懊恼的瞪向阻扰他欣赏「美景」的丫鬟,却被她那双坦然大眼里的鄙视神色所惊。
南洛紫的姿色其实一点也不输给他的堂妹裘依浓,不过不知道为什麽,每每只要他一对上她那双眼,他就不敢轻易的越雷池一步。或许他的心底隐约明白,如果他对她或裘依浓出手,必定会招来一些他并不想承担的後果。不过这些心中潜在的感觉,他是怎麽也不会向自己承认的。
裘士昌沉下脸,敛著眉,避开南洛紫的眼,往厅中圆桌旁的椅子上一坐。
「前两天我就该来拿的绣品去拿出来。」这些天他忙著拉拢那个风毓宇,另外也是怕惹他怀疑,几乎忘了前来拿绣品的事了。还好今日风毓宇有事出庄去了,他才赶紧趁空来一趟。
裘依浓开言立刻转身走入内室,不一会儿就拿著一幅摺叠好的绣布走到桌边递给裘士昌。
裘士昌一接到绣品立刻将摺叠整齐的绸布展开,仔细地看著布上所绣的图案。
「真不明白,你绣的东西跟外面坊间所卖的东西也没什麽两样,为什麽就是你绣的东西,别人才肯出高价购买?」裘士昌轻抚布上的图案,口中喃喃道。
自从他由裘依浓手中骗来裘家产业,当然那「如意绣坊」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虽然他也经营了几年,可是至今他对绣品的认识仍是没有进步,犹是无法分辨好坏优劣。
看绣品并没有花上他多少时间,他小心翼翼的将布料再次摺叠起来,心中对将此绣品卖出而即将到手的金钱感到兴奋不已。
他将绣品捧在手上,抬起头来,裘依浓那张绝色丽容又映入眼中惹起他从未死绝的狼心。
「我说堂妹啊,你今年也十七岁了吧?」他看著随著年岁愈长,而容意美的裘依浓以及她身旁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的南洛紫,心中著实後悔自己没有在早几年发现裘依浓日後会有的美貌与技能,因而错失了将她占为已有的机会。
假若自己能早日发现裘依浓的才与貌,那他就不会娶了那善嫉的富家千金白贵珍为妻,害得他不仅没能顺利的将裘依浓收为妾,还反被她要胁的话语牵制住行动,相对的也错失了南洛紫这朵含著「辣」味的小美人。
裘依浓对裘士昌的问话采沉默态度应对。
裘士昌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别人家的姑娘到了十七岁还不嫁就快要晋升为老姑娘之列了。不过……」原本轻浮俊俏的面容倏地浮现yin狠算计,「堂妹自己该是明白,我这辈子说什麽也不会答应让堂妹嫁出裘家庄的!所以……」色欲的yin恶在他的眼中浮升,「你何不乖乖的答应作我的妾,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好好的待你。」
裘依浓在听到他无耻的建议时,脸色已然泛白,惊恐的後退几步。
「我……我不要!」由她的口中怒迸出拒绝的话语。
虽然她不知道「妾」到底是要做些什麽事,但是她明白答应做他的小妾就代表著永远也不能离开这个禁锢她的地方。另外,每回他说要收她作妾时,眼中的神色总令她感到可怕又恶心。
听到她再次的拒绝,裘士昌的眼中升起怒意。
若不是怕动手会伤了她替他赚钱的手,他早就狠狠的教训她,并让她明白「服从」是女人的天职,哪容得她老是说些忤逆的话话来拒绝甚至威胁他!
见裘士昌怒气腾腾的逼近,南洛紫立刻挺身将裘依浓拉开一旁并挡在裘士昌的面前。
「士昌少爷,你已经拿到你要的东西了,小姐也累了想休息了,士昌少爷请回吧!」她无畏的下逐客令,充满警戒的眼直视他眼中的怒火。
裘士昌心一凛,心中立刻升起退缩的念头,但是一股恼羞成怒的情绪也同时升起。
一个下人竟然用这种凌厉的眼神试图逼退他,而偏偏他还真是有所忌惮……
羞恼的裘士昌举起手来,闪电般的挥向闪避不及的南洛紫脸上,并因力道过大让她的身子倒向圆桌。
「啊!」随著清脆的巴掌声,是裘依浓惊骇的尖叫声。
她奔上前将倒往圆桌的南洛紫扶起,未语前泪水已成串落下。「小紫……」她伸出颤抖的手拭著南洛紫唇边沁出的血丝,并看著她白皙脸颊上迅速浮起的红肿。
南洛紫的眼中燃著熊熊怒火地瞪著裘士昌,丝毫不觉脸上的痛楚。此时此刻,假若地的手中有一把刀,她定然毫不迟疑的扑向前去,用力将刀尖深深的刺入裘士昌那颗yin狠的心!
裘士昌被南洛紫眼中那股狠绝的怒火所惊,不由得倒退两步,心中又惊又恐,不过男人的尊严让他哪能如此就示弱。
「今天只是小小的教训,看你这个下人还敢不敢以下犯上,对你的主子不驯!」他硬声撂下话。
「你永远也不是我的主子!」南洛紫忍痛硬是将话由口中挤出。
裘士昌闻言怒气再升,「你与裘依浓吃我、住我裘家庄,本来就该任我处置,看你如今这般态度,可见我真是太纵容你们了!」他冷哼一声,「没关系,从今起我决定不再好言好语,既然你们两人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我也不再和你们客气!」他伸出手指著裘依浓,「你,我会择定日子正式收你为妾!」然後他手指向南洛紫,「至於你这个以下犯上的臭丫头,没资格当我的妾,你就跟在我身边当我的贴身女婢兼侍寝!」
裘士昌yin狠的撂下话,不待她们有什麽反应,随即怒气冲冲的转身出了小屋。
※※※
隔天,风毓宇一眼就看到南洛紫脸颊上那转为深紫色的浮肿痕迹,眸色一沉,「裘士昌打了你?」
昨日当他看清前去小屋的人是裘士昌时,就没有多加停留,直接由之前潜回庄内的路径再次出庄,让裘士昌察觉不出他所谓的出外办事只是一个幌子。
他并不知道裘士昌是个会动手打女人的人。
「疼吗?」风毓宇伸手向她。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南洛紫脸颊一转,语气轻嘲的丢下话,不愿接受他状似抚慰的动作。
他曾说过他是做生意的人,所以今日她是来跟他谈生意的,而不是来寻求抚慰的。
风毓宇伸起的手微僵了一下然後放下,凝视她半晌,「你今日是特意在此等我。」这是个肯定句。前两日都是他先在此等候,今日他远远就看到她等候已久的身影。
「是的,风少爷。」没错,她今日的确是一大早就来到此地等候。
经过昨日裘士昌的动手与他撂下的那一番话,她就明白,她跟小姐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待了,她们必须在短时间内逃出裘家庄,而唯一令她们顾忌的事就是小姐身上的毒。
昨日风毓宇虽然肯定的告诉她,他可以解除小姐身上的毒,可是她长期培养而出的谨慎之心仍有些疑虑。於是在一番思考之後,她忍著颊上的痛楚,大胆地偷溜出庄,前去打听这位被裘士昌当成贵客的风毓宇到底是何方神圣,以确定他到底可以帮她们多少。
而她打探得来的消息让她的心中升起了希望。
如果她的消息无误,风毓宇的能力实胜过裘士昌大多了,只要他肯出手,定然能助她们主仆脱离此刻的景况。这就是她一大早就到此地来等候他再次露面的原因。
「想问我如何解你小姐身上的毒?」风毓宇神情平静,云淡风轻的问,但掩在平和表情之下的心却是翻腾不已。
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之中唯一不把他男性的魅力放在眼里,反倒事事将她的主子裘依浓放在第一位的女人,这一点真是让他男性的自尊受挫。
他并非要每一个女人见到他时皆要迷上他,可是如此彻底的忽视他,她却是第一人。偏偏当他头一次见到她所绣的那条如今已随身不离的手绢时,他已经对她燃起了兴趣,所以今日她对他的一无所感,怎不教他感到恼怒!
听出他口气比昨日要来得冷淡几分,南洛紫的心中不觉泛起恐慌。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不想帮小姐解毒了……不对,事实上他昨日也不曾说过会帮小姐解毒,这麽一来,她该怎麽办呢?
迫在眉梢的危机令南洛紫咬了咬牙,身子一矮,跪在风毓宇面前。
「风少爷,请救救我家小姐!」
「你这是什麽意思?」一服危险的情绪升上心头,从不曾对女人产生过的无名怒火乍然冒出。
「奴婢恳求风少爷替小姐解去身上的毒以及救小姐出庄,奴婢愿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舍去奴婢的命,奴婢也心甘情愿。」有生以来,她从未如此卑躬屈膝的求过人,可是为了小姐,她无丝亳犹豫。
「你怎知道我救得了你家小姐?或许我只能解去她身上的毒而已。」风毓宇不耐地将她由地上揪起,双眸灼灼地问。
「奴婢昨日已探得风少爷是名闻遐迩『茗记商行』的总管。」南洛紫直言。
「你倒是不笨,懂得先去摸我的底!」他嗤声道,「既然如此,那你该明白,我是一个生意人,所以我也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想要我帮忙,不是你跪在地上求我就可以的。」他勾起轻佻淡笑,眼神流露出倨傲的神采。
「奴婢明白。奴婢愿终生为风少爷做牛做马,但求风少爷伸出援手,救我家小姐脱离裘士昌少爷的控制。」南洛紫再次咬牙低声恳求。
「昨日就算是听到我知晓如何解你家小姐身上的毒时,也不见你有如此焦急的神态。」他沉吟著,凝神看入她的眼,「昨日裘士昌是否又对你们说了什麽?」否则她今日为何如此急迫的求他,甚至不惜下跪……
南洛紫在他似乎洞悉一切的眸光下,不由自主将昨日裘士昌所言道出。
「奴婢是不懂妻子与小妾的分别,但是听人家说,妻子与小妾同样都要奉夫为天,而我很确定,小姐是死也不肯跟裘士昌在一起的。所以无请如何,奴婢一定要想办法将小姐带出裘家庄。可是奴婢能力有限,只好来恳求风少爷了。奴婢愿付出任何代价,但求小姐平安。」她的眸中有著豁出一切的坚决之光。
风毓宇眸光凝敛,深沉地盯住南洛紫那双燃起光芒的水澯大眼。
「可惜我并不缺奴婢。」良久,他淡声吐出一句,唇边的笑容似别有深意。
南洛紫一愣,原本坚决的目光染上一丝无措,「呃,风少爷,那……」他觉得她不够资格为他奴仆吗?
他唇边笑意加深,瞳底有著一抹诡谲的神色,惹人心惊。
「喔!对了,我也不想要你的性命。」不待她开口,他再丢下一句。
南洛紫眸底的无措此时已转变成不安,因为她发现风毓宇脸上那诡异且带著深意的表情,让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紧张的心怦怦直跳。
「风少爷,你到底想说什麽?你要如何才肯出手救我家小姐?」她怎麽也猜不透他脸上的表情,於是她乾脆单刀直入,直接问了。
爽快!他尚未见过有女子讲话如此明快且直截了当的。
「小洛紫,我问你,只要我能救出你家小姐,让她脱离裘士昌的控制,你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紧盯著她的眼问道。
「是的,但凭风少爷吩咐。」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肯定的回答,极力撇去心中的不安。
「无论我要你做什麽都可以?」他再问。
「嗯。」她点头以强调决心。
「成交。」他的瞳眸倏地迸出火花,「只要你同意日後无论我要你做什麽,你都不会反抗,那我就帮你把你家小姐弄出裘家庄,摆脱裘士昌的掌控,再解去她身上的毒。」
「我同意。」南洛紫没有犹豫的点头,神情先是释然,复又有些疑惑的问,「风少爷既已知我家小姐是因为有著一手出色的绣工才会被士昌少爷所控,那麽风少爷为何不提出以小姐的绣品来交换帮助呢?」
「我很清楚出自你家小姐之手的绣品在坊间有多麽有名及昂贵,可惜今日我之所以答应出手相救并非为此原因。我并不缺钱。」风毓宇魅人的笑容中有著深意。
「我不明白。」南洛紫迷惑不解,「风少爷对我和小姐的事知之甚详,难道不是为了小姐绣品的缘故?」
「不,我要的是你。」条件既已谈定,风毓宇不再掩藏地说出他真正垂涎的目标。
「要我?」南洛紫惊讶地张开小嘴,心中可真的是不了解了,「要我的命?」
「不。」他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明白了她的不解人事。看来她与裘依浓被限制的生活造就了她们对男女间情事非常「清纯」的观念。
他会期待著能好好「调教」她的那日到来……风毓宇瞅著她虽带伤却依旧散发活力的清丽面容。
「不?」南洛紫更加怔愕。自从裘士昌进入她与小姐的生活之中,她就非常清楚,世上没有什麽事是可以不劳而获的。当初裘士昌对小姐的好与照顾,纯粹只是为了觊觎及拐骗裘家的家产,而今风毓宇的出手帮忙,她也从没有妄想人家会无缘无故的大发善心,所以当他提出交换条件时,她一点也不觉得失望与突兀,反倒觉得这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比裘士耍yin弄险要来得光明磊落。
如今,她只要弄懂他到底要她做什麽就可以了。只是他的话……她实在是听不懂。
突然察觉他身形的逼近,她由不自主的复退,在感觉身後坚实的树干时,她才想起自己之前正是站在树前等候他的,所以她的身後没有多馀空间可供她闪躲。
欸……他不会觉得两人靠得太近了吗?南洛紫眨著不解的大眼,看著风毓宇愈趋接近的脸,平稳的心跳忍不住乱了节拍。
「你……」到底做什麽呀!
「小洛紫。」他低柔唤道,俊脸逼近,「既然我俩已达成协议,你应该不介意让我先索取点订金才是吧……」徐缓如蜜的嗓音方歇止,他已然俯首吮住她那两片红润又小巧的嫣唇,全然不在意对方同意与否,摆明了当对方是自己的所有物般将她压在树干上,限制住她的身子,令她不能动弹。
他吮著她的唇瓣,灵巧的舌尖不厌其烦的在她的贝齿间徘徊诱哄,丝丝的掠夺气息由两人相贴的唇间流泄而出……
男性魅人的气息笼罩住她,在她唇上移动的撩拨灵舌让她心生迷惑。她不明白他的这种行为,可是却又发现自己的全身蓦地酥软了下来,而脑中亦轰轰作响、一片混乱……
他的大掌在她迷乱之间已然探入她的衣襟之内,解开肚兜系带,拉下兜衣,握住温热椒ru,丝缎般的柔嫩触感让他异常亢奋的搓揉而在她xiong上留下淤红的印记。
「唔……」意识到他侵略上身的手掌,即使她再不解男女间事,心中也明白他的动作是不对的。她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点也挣不脱他的箝制,只得极力的扭著身躯,在他嘴里呜咽抗议。
风毓宇心中肆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麽不妥。她的抵抗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她坚强无畏的精神就是吸引住他目光的主因啊!
而他想知道的就是当他将她纳入自己怀中时,她会有什麽反应。
趁她因紧张而张口时,他掠夺的舌迅速窜入她口中的私密之处,尽情翻搅著她口中如蜜的软舌,更加有力的撼动她的意志,震软她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