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凤鸣(女尊)

    !!!!男子幽幽醒转,见身处陌生的屋子,不动声色地摸索一遍贴身物件,悄悄地松了口气。刚想起身,不料胸口疼痛难忍,而左脸更似有尖针扎刺。
    房门突然推开,一男孩手捧托盘走入屋子。他看了眼满眼戒备地盯着自己的男子,“噗哧”笑出声,却引得男子愈发紧张,便止了笑,将托盘放到桌上,和善道:“公子不必紧张,是我家公子见你昏倒在地,这才命人将你送到这儿。”
    男子似神情稍缓,打量着屋子的布置,只觉这般精致的屋子不是普通人家所有,便道:“请问这是哪里?你家公子又是谁?”
    “这里是……”房门大开,男孩回身垂首恭敬道,“公子。”
    来人一身简单的白色裙装,漠然道:“这里是怡红院,天一亮你便马上离开。”转身欲走,却被男子唤住。
    男子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屈膝行礼,道:“多谢公子今日相救之恩,她日必当涌泉相报。只是还请公子收留,我愿为奴为婢,只望公子能给个容身之所。”
    那人却大笑道:“你可知怡红院是什么地方?又可知我是什么人?”
    男子曾无意听到宫侍们悄悄议论类似名字之地,不由怔了怔。
    那人察言观色,冷笑道:“恰如你心中所想,这里便是青楼,而我正是花魁初雪。我看你若将脸上的尘泥洗净,好生打扮一番,恐怕姿色还在我之上。如今你还要留在这里吗?”说着已踱出门去。
    “天地之大,却不知何处安身……”一想起身逢剧变,此刻又孤苦无依,纵是男子平日里如何处事不惊,此刻也万分迷惘无措。
    走道上,初雪脚步微顿,敛下双目,快速离去。
    男孩不忍见男子这般苦楚,宽慰道:“公子不要想太多,总归有办法的。”将男子重新安置到床上,端过桌上的托盘,关切道:“我看公子你的脸色不好,左脸好像还长出了红斑,还是先吃点东西早些歇息。”
    男子接过碗筷,虽然没有胃口,但总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也并未在意男孩的话,只一言不发地进食。
    “爹爹,这么一大早的来找雪儿,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鸨父绉着一张笑脸,那涂了厚厚一层白粉的脸生出几道皱纹,道:“爹爹是特地过来看看雪儿。你昨夜去伺候京城来的贵客,有没有累着?”
    初雪厌恶道:“雪儿无碍,劳爹爹记挂。雪儿还要洗漱梳妆,爹爹自便。”
    鸨父碰了个软钉子,却不甘心就此作罢,索性开门见山道:“雪儿,听说你昨晚救了个男子回来,可否让爹爹瞧瞧?”
    初雪微一皱眉,用眼神示意在身旁伺候的男孩离开。
    男孩领会,将一干洗漱用品整理妥当,一并带离屋子。
    “爹爹,是哪个好事的乱嚼舌根?”初雪瞥了眼鸨父身边的女子,冷冷道,“自昨夜他醒来之后,雪儿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想必早已离去。”
    初雪正与鸨父虚与委蛇,拖延了不少时辰,房间突然暗了几分,鸨父回头看去,顿时惊为天人。
    来人一身紫衫,明媚的阳光洒在周身,凭空晕出一圈淡黄光环,真真是从天上走下来一般。他虽用面纱遮住部分面容,但眼中的璀璨光芒绝不似常人所有。
    鸨父当即喜上眉梢,初雪见状,料想男子已被算计,忍不住向一侧的男孩投去责备的目光。
    男孩顿觉委屈,分明是那人固执地要当面别过公子,自己已言明其中危险,依旧拦不下他。
    鸨父翘着兰花指,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公子请坐。”
    男子满眼怔楞,忐忑不安地坐下,来不及向初雪道别,只听得有人道:“敢问公子芳名?芳龄几许?可曾婚配?”
    鸨父见男子震惊万分,不由缓声道:“公子不必惊慌,我并无恶意。只是想问公子何以流落至此?”
    男子见他神色诚恳,又见初雪虽一脸冷漠,却隐隐有一缕焦色。他故作不知,只微微低头,轻声道:“我姓宁名惜朝,不久前才过了十七岁的生辰。妻主姓夏,祖籍京城,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做小本生意的。”极力按捺心头的无限愤恨,哽咽道:“至于为何会流落到此,全因家中恶奴见财起意,害死妻主后将家中钱财一并夺走。可恨恶奴还买通官府,我一个弱男子伸冤无门,又被恶奴迫害,不得已离开京城……”
    鸨父惊喜交加,忍不住拉过对方的手,只觉触手之处光滑细腻,惹得心头瘙痒难耐,脸上却期期艾艾,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若你无处可去,我一定帮你。”
    此情此景,初雪纵然有意相救,也只能暗叹一声。
    异变突生!
    宁惜朝来不及阻止,面纱已被鸨父快速揭下。刹那间,众人皆一脸惊恐,只因他右颊姿容绝艳,连花魁初雪都要让他三分,但左颊不仅布满深红斑点,更有溃烂之兆。
    “哎呦,我的爹呀!”鸨父掏出帕子使劲地擦手,狠狠地剜了眼身后的女子,起身便想离开。
    那女子一哆嗦,真是大白天见了鬼,昨晚长得天仙般的男子,怎么一眨眼就变成这副模样?
    宁惜朝仿若未觉,对鸨父屈膝一跪,一手护住小腹,一手攥住鸨父的裙摆,低声下气道:“求爹爹收留我们父女,惜朝愿意为奴为婢,您的大恩大德我们父女俩此生都不敢忘。”
    话一出口,众人脸色各异。
    暗暗松口气的初雪心头一震,一双美目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方法,仅仅过了一夜,相貌改变居然这般大!尽管如此,仍是遮不住他一身高贵的气质,一看便知不是小户人家出身。目光移到被他护在掌心的小腹,暗暗一叹,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鸨父面色铁青,无奈衣裙被宁惜朝狠狠地抓住,走也走不得,留更留不得!
    初雪冷眼旁观,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讥笑道:“爹爹,难道咱们怡红院穷得连个孕夫都养不起了?您难得想做件积德的事,答应他若走投无路便来投靠您,您该不会这么快忘了吧?”
    鸨父顾忌初雪的身价,生生地把训斥的话咽了下去,松口道:“罢了,爹爹看在你的份上,收留他了。”
    宁惜朝面上一喜,却听得鸨父声音尖锐:“我们怡红院从来没有养闲人的规矩,你就去后院干杂活吧。记得不要去前院,免得你的这副尊容吓到我的客人。到时可别怪爹爹手下不留情!”
    “是,爹爹的话惜朝记住了,绝不敢给爹爹造次。”宁惜朝放开鸨父,目送鸨父施施然离去,随即起身朝初雪深深一拜,淡笑道,“惜朝在此谢过公子。”
    初雪冷然道:“救你的是你自己,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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