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五章 文氏忧虑
作品:《莫笑农家腊酒浑》 !!!!不过齐敏儿心中却想,这陆佳星的母亲,得的是什么病呢?盱眙这个地方,其实离南京不远。而要说名医,明初好像没有什么在历史上留名的名医,可能陆佳星的父母是去京城求医了吧,不管怎么说,南京这样的全国中心,总得有两个医术高明的,去那里看病,把孩子寄放在舅舅家,应该也是正常的吧。
齐敏儿在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陆佳星见齐敏儿不理自己,也就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不多时也就睡了。她那边沉沉睡下所发出的呼吸声,让齐敏儿也很快入睡了。
但是这一天睡得着实是不爽,睡到半夜就手足冰凉,不由自主地就去搂着陆佳星了。但是陆佳星身材幼小,虽然比齐敏儿要长上一岁,但是身体却比齐敏儿还要娇小,等到天蒙蒙亮时,齐敏儿就手足冰凉地醒了过来。
她这才发现,不但自己手足冰凉,就连陆佳星那小小的身子,被自己搂住的地方,也是凉凉的。
齐敏儿叹了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多要两床小被子,不和她睡一个被窝呢!
——这也算是损人不利己吧!
齐敏儿有点自嘲地想。这个时候的她,无比地思念汤婆子,还有齐宝儿。
齐宝儿这个人体汤婆子,还是挺好用的!
勉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卯时过半,也就是六点多钟的时候,齐敏儿忽地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便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齐宝儿的声音:“敏儿你醒了么?”
齐敏儿坐起来,一边自己穿衣服,一边道:“醒了,你且等我一下。”
可恨的是年纪小,手脚短,穿衣服也穿了半天。不过陆佳星一直没有醒,可能是昨晚太兴奋,睡得迟了,结果睡不醒了。
齐敏儿穿好衣服,出得门来,却见齐宝儿和苏睿两个都站在门外,只是苏睿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齐敏儿也无暇去分辨那是什么表情,只是道:“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
齐宝儿上前握住她的手:“果然是凉的,我就知道。”
苏睿在一旁说:“怎么不叫人生个火盆?”
齐宝儿说:“那没用,就是夏天她也一样冰凉冰凉的,只是那时天热,不会被冻醒罢了。”
苏睿抿着嘴不说话,齐敏儿忽然明白了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尴尬。可能包括了不愿意过来,不愿意听到,不愿意看到,然后却忍不住要过来,于是又听到和看到了这些不合于“礼”的东西。
齐敏儿在心里叹了口气——古人真是迂腐,倒是齐宝儿率真坦诚,是个可爱的家伙。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这种思想是上千年的传承,想要改变是挺难了。哪怕现在的皇帝是个穿越者,也很难改变这一点吧。
跟着苏睿和齐宝儿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丫环,就是玉荷。原来里长家里也不是婢仆成群的,昨夜人多,临时雇了两个短工帮忙。其实苏家的丫环仆妇下人,总共也就十来个人,陆佳星是在这里暂住的,不可能为她专配一个丫环,所以平时也都是玉荷在侍候苏睿的同时,关照陆佳星一下。
这日苏睿和齐宝儿起得早了,她跟在外房里上夜,自然也就起了。本来服侍完他们洗漱,便要过来候着陆佳星早起,但是齐宝儿不肯洗漱,一定要先过来,说齐敏儿一定被冻醒了,就赶着要过来。
苏睿有点不太相信,但仍然跟了过来,听到齐敏儿手脚冰凉的话,自然也觉得尴尬。齐宝儿捧着妹妹的手,搓了一会儿,玉荷也打了热水上来,让齐敏儿和他们一起洗漱。
热水洗完脸,用青盐擦了牙,那边玉荷也唤醒了在里屋的陆佳星,然后帮她穿好衣服出来,这边的三个人都已经洗漱完毕了。
四个人先用了一些小茶点,等时间差不多到了辰时,便去了前厅。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在路上遇到了文氏——文氏毕竟不放心,也是早早起了,与里长等人说了会话,便往这边赶来。
文氏见到两个孩子一切安好,便也安了心,伸手摸了一下齐敏儿的手,也觉得热乎乎的,便牵着她一起回到前厅。前厅的人这时已经开始吃早饭,齐福与他父母,以及那姓赵的书生一家也都在,只是三位老人已经回家了,他们并没有一起守到天亮,而是与里长等人在庭院里做了些祈福的仪式后,又一起待到了丑时便回了,至于他们的家人,那是早就回家了的。
四个孩子到了前厅,又上前给众人正式拜了年,然后一起坐在一起吃了早饭,便向里长家告了辞,回家去了。
苏睿还想挽留齐宝儿和齐敏儿下来,但是一来第二天他还要念书,二来齐永春兄弟和齐福,还有那赵生,昨夜也都一起陪着守了岁,精神也都困顿了,于是便都各自回了家。
一路上齐永春与齐长春还说了几句话,但是高氏却已经东倒西歪了——原来昨夜她主动要求和众人一起守岁,也是一夜未睡。倒是齐福,还勉强撑着,扶着自己母亲。
等回到家里,文氏打发齐长春去睡,齐长春却道:“我精神还好,陪你坐一会儿吧。昨夜都没怎么与你好好说话,一个年过得心里也不踏实。”
文氏道:“你不去睡,我心里才不踏实呢!”
于是强着齐长春去睡了。
齐宝儿和齐敏儿两个回到了家里无所事事,两个人先把收的红包都给了文氏,然后齐宝儿把塞满身上各处衣兜的糖果都拿了出来,然后从中挑出饴糖来,都给了齐敏儿。结果里面竟然有近一半都是饴糖,倒让齐敏儿有些不好意思。
齐敏儿见齐宝儿心中挂念着自己,也是颇多感触,但仍然道:“谢谢你这么想着我,只是为了口舌之欲,何必如此。”
齐宝儿搔了搔头:“但是我了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啊!”
齐敏儿笑道:“你好好跟着爹念书,那就成了,我不用你来为我做什么,有爹娘在,哪里就轮得到你了。”
齐宝儿苦着脸道:“我念书,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齐敏儿道:“你好了念书,爹娘都开心,他们开心,自然对不会对我们发火,我自然也就有了好处。”
齐宝儿眨了半天眼睛,才道:“不错,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两个人一边打趣一边说着话——还好是在齐宝儿的那书房里,没有别的人在,不然要是文氏或齐长春听到了两个人说的话,肯定不敢相信齐敏儿刚刚四岁,就能说出与七岁的齐宝儿互相打趣的话来。
也算是齐宝儿迟钝,一点也没觉得这个妹妹怎么在自己面前说话的条理性和神态,与在别人面前的完全不同。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文氏做了饭,让二人先吃了,却不叫醒齐长春,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齐敏儿心想,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容易失眠呀——转念又一想,也许文氏是故意的?但是她现在有孕在身,又不能亲热,不太可能吧?
齐敏儿在瞎七搭八地胡思乱想,那边齐宝儿忽然对文氏道:“娘,昨儿孙飞说,敏儿是卖到咱家来给你冲喜的,冲喜是什么意思?”
文氏脸色一变,道:“你胡说些什么!敏儿是你妹妹,不要去听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乱嚼舌根!”
文氏极少发火,齐宝儿见了一怔,忙闭了嘴不敢再问,但片刻之后又嘟嚷道:“孙飞又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文氏一拍桌子:“以后少和他们一起顽!他们不念书,只知道沾爷娘老子的光,能有甚出息!”
齐宝儿不敢再多言,只往嘴里填饭。
齐敏儿早知道齐宝儿说出这话里会挨骂,但是也不好劝,只得也用饭来堵嘴。
文氏见了,误以为齐敏儿心情受到了这话的影响,忙道:“敏儿莫急,你就是爹与娘的孩子,别去理那些浑人,知道么?”
齐敏儿点了点头,文氏知道这个“女儿”乖巧,也就不来多说,只是心中毕竟有了些阴影。想到村里流言甚多,等齐敏儿长大了,总要知道真相,可得怎生想个法子,不让敏儿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难有计较,心也乱了起来,便看着两个孩子用完了饭,先让他们去睡午觉,然后再去叫起丈夫,一边伺候他吃饭,一边跟他说村里这些流言的事。
齐敏儿也没有想到文氏会想得这么多,因为她自己本来就知道自己是被送到这里来的,所以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
不过这下与齐宝儿又睡在一张床上,有了人体暖炉,可是舒服多了。
那边文氏叫醒了丈夫,对他说了这事,齐长春也是一怔——虽然知道村里总有些流言,但是总以为没有人会在自己面前说,也应该不会去跟还是孩子的齐敏儿说,却不料村里的孩子听到大人间的谈话,也会同样将这流言在孩子们中间传来传去。
齐长春幼时与哥哥弟弟一起生长在齐氏大宅里,又喜欢读书,便难得出门与别的孩子交往,所以也没想到孩子们也会是流言的传播者。
转念一想,也自责不已——从古对今,童谣不是流言最多的载体么,他怎么竟然会忘了。
不过急切之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好在齐敏儿年纪还小,也不会常出门玩耍,以后索性注意一点,让她多在家里待着,也就罢了。
于是齐长春道:“敏儿还小,也不用着忙,让她少出门也就是了。等她再大一点,咱们想个法子,告诉她实情,料也无妨了。总之我们对她也没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待她出嫁时,嫁妆也给得丰厚些,她也不会对咱们有什么外心的。”
文氏道:“我岂是这样小心眼的人,我一直待她如亲生女儿,只要她过得好,我还指望她嫁个好女婿来带携我不成!我只是怕她听了难过!”
齐长春道:“那也无法,总不成为了这事搬去别处住吧!”
二人说了一回,终也无法,也只得暂且把这事搁置了下来——再说文氏怀孕已经四五个月,腹间已经渐渐隆起,行动多有不便,也没空去多想别的。
齐长春吃了中饭,又出去给村中其余几家相熟的拜了年,到了傍晚才回来,回来时见到齐宝儿在念书,倒是一怔。
齐长春想道——虽然是又长了一岁,却怎么只过了一天,便开了窍,主动念起书来。
他却不知这都是齐敏儿在后面规劝的。
不过齐长春到底心中高兴,勉励了儿子几句,又让文氏不要忙了,自己来下厨。
“我也好久没有下厨了,待我来做几个菜。”
文氏听了,笑道:“不是说君子远疱厨?怎么你却会做菜的?”
齐长春道:“幼时顽皮,却也跟着那时在我家帮佣的厨子学过几手,只是被咱爹骂了几句,已久不动手了。”
文氏笑道:“如今我有了身子,却累得你要下厨了。”
齐长春哈哈大笑,说:“只怕我已然忘却怎么做菜,别让你们食不下咽才好!”
文氏见丈夫高兴,也不便拂了他的意,便带着两个孩子进去,让他们坐好,然后自己也去厨下帮忙。
早准备下的过年时的食材,两个人忙了一会儿,也就都做得了,然后与两个孩子一起吃。
齐敏儿吃惯了文氏的手艺,倒觉得文氏做的菜,比里长家里请人来做的要更好些。文氏见一双儿女吃得香甜,也是心里高兴,只是有一件事,却非对齐长春说不可。
“春哥,今年宝儿也七岁了,毕竟要避讳些,便索性收拾了三叔那间屋子出来,让敏儿住吧。”
齐长春知道文氏因为齐敏儿不是亲生女儿,只怕又被别人说闲话,故此有此举措,只是道:“你怎么却忍心了,敏儿才四岁,如何能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