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外
作品:《一壶风月》 !!!!第八十八章,
三日后,林青一行人换好通关牒文关牌前往越了而去。
林青自从踏进马车的那一刻起便在后悔,车子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苑俟,这本不足不怪,苑俟本就应该与自己同乘一车,只是在车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闻煊成。
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张矮机子放在身前,上面摆着一本酒谱,曲膝而坐的腿上盖了一块浅白色薄毯,那般安静,那般低眉顺眼只看着眼前那书,觉察到有人上车抬眼望了过去见是林青,嘴角轻轻挂起一缕淡淡的笑便又低下头去,那朵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记的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闻家大哥,可还习惯?”苑俟紧随林青登上马车,向闻煊成打了个招呼。
“甚好。”闻煊成自从那日以后便成了另外一个从前的苑俟,言语不多,神色甚淡,甚至有一丝不淡淡的疏远。
“闻……大哥。”林青嘴里“煊成”二字刚要出口又猛地咽了回去,当着苑俟的面叫了一声大哥。
“何必如此拘谨,车上又无旁人。”苑俟淡笑。
“难道你们竟然想偷偷前去越了?”一个女声怒气冲冲道。
林青与苑俟相视一笑,闻煊成一头的雾水,不知所以。
“哈,白约姐姐,刚准备前去行馆接你。”林青抢先来到车门口说话。
白约自从那日醉酒以后像不再住在苑府,说是住在外面更自由自在一些,今日几人正在前往行馆接白约的路上,却不料被她抢先一步过来质问。
闻煊成却不知白约是何人,有些疑惑地望着二人。
“这位是?”还未等林青解释,白约已经自来熟地窜到车厢里,将手上的包袱随手扔在脚边的榻上笑望着闻煊成问道。
“在下姓闻,名煊成。”闻煊成淡淡道。
“哦,原来是闻公子,早有耳闻。名满天下的春风笑便是闻公子所酿。”白约是爱酒之人对于春风笑的酿造者仰慕已久,不料能够在今日相见,喜形于色。
“这位姑娘弄错的,春风笑乃是家弟所酿。”闻煊成还是那般低眉顺眼的样子,看在白约眼里反而有一种不惊不怒的淡定。
“都是一样的嘛,反正是亲兄弟。”白约性子直爽,说话从不看人脸色。
“不同,在下所酿的酒名曰流光。”闻煊成稍一抬眼纠正道,语气里有着不容置否的坚定。
“流光?!”白约眉眼齐笑道:“知道知道,比起春风笑更胜一筹,只是后劲甚大,并不是所有人都饮得习惯。”
“哦,白姑娘品过此酒?”闻煊成问。
“前几日在苑府品到的,我这个弟妹视若珍宝。若不是被我不小心翻了出来,恐怕不轻易示人的。”白约看了林青一眼笑道。
“不要说得这么热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表兄闻煊成,这位是越了酒监之女白约白姑娘。”林青打断二人的对话道。
“不用介绍了,都是以酒为生的人哪里有那么见外了。”白约大笑打断了林青的介绍,来到闻煊成身旁坐下问道:“闻公子在看的可是越了去年新编酒谱?”
“嗯。”闻煊成不想说话,只是轻哼一声以示回答。
苑俟看了林青一眼也转到车厢另外一侧摆弄起矮机上的围棋。
林青左看右看,似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若坐在闻煊成身边恐怕白约生出疑问,若坐在苑俟身边总觉得仿佛是在演戏给闻煊成看,又怕刺激了某人。
“还不过来,非要被撞一下才知道疼?”苑俟盯着那盘残局看了半晌一看身边竟然还是空着,这才抬头望了林青一眼说道。
“嗯。”林青偷眼看了闻煊成一下,只见他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才小心翼翼地移了过去在苑俟身边坐下。
“苑鹞,走吧。”苑俟向外轻轻说了一句,马车吱呀一声开始向前缓缓移动。听着青石板上得得的马蹄声,林青越发觉得车厢内太过安静。
看了一眼对面,只见白约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闻煊成手上的酒谱。
再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苑俟,只见这个男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那盘黑白分明的残局。
林青顿时觉得无聊起不,萎顿地缩在苑俟身边的小软靠枕上闭起眼睛。
“林青妹子,我听说你与苑俟公子是一见钟情?”这个白约大约也是觉得呆得实在无聊,开始没话找话。
“白约姐,那夜我已与你说过了。”半晌没有抬头的苑俟抬头淡淡应了一句。
“闻公子,你想不想知道?”白约看着苑俟稍带寒意的眸子低下头稍一迟疑问闻煊成道。
“不想。”闻煊成短促答道。
“哦。”白约讪讪地应了一声呆坐于当地。
“苑俟,你可带什么玩意出来了,这几个月的路途若这样闷死岂不闷出病来。”看着两个准备入定一路的男人,林青提议。
“有。”苑俟简单回答。
“快拿出来瞧瞧。”林青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围城了棋。”苑俟指了一下手下那盘残局道。
“我是说有没有世俗一些的?”林青看了一眼黑白二色的棋子沮丧地说。
“没有。”苑俟眼皮不抬,林青偷眼望了一眼那边那个沉默男,竟然也是没反应。
“这样如何?”白约看着二个默不作声地男人提议道:“我们讲笑话,输的人喝酒。”
“好啊。”林青生怕再被苑俟一口否决,马上应道。
苑俟看了二人一眼,不置可否,而坐在对面的闻煊成更是没有反应。
“他们二人?”林青小声地指着两个男人问。
“不用管他们,若他们嫌我们太吵,我们二人单独雇一辆马车上路。我偏不信全天下还只有姓苑的家里有马车的。”白约横了苑俟一眼道。
“好。”林青笑了,此刻的白约正是她喜欢的。
“你是主,我是客。所以你自然要让我一招。”白约开口道。
“好。”林青应道。
“酒带足了么?”白约关切地看了一眼车厢里的几个箱子问。
“放心。”林青指了指身边的道:“这些足够你输的,若不够到了前面的集镇上再买。”
“这些我不要,你若输一招便奉上你家酒窑里窑藏三十年以上的一坛。”白约看了一眼苑俟道。
“这个我说了不太算,他的酒我怎么敢随便做主?”林青心道:你也太黑了讲个笑话都要窑藏三十年以上的,苑俟爱酒如命怎么会应下这个赌。
“你是苑家主母,怎么连这点酒都作不得主?”白约问。
“随你赌去,只要不动我窑藏五十年以上的便可。”苑俟终于反淡淡地应了一句。
“好。”白约眉开眼笑,看样子苑俟并没有向林青讲过自己的特长,今日自己要走运了。
“我们便拿他们二人来赌,谁先说得二人同时开口笑便算谁赢?”林青眼珠一转道。
“好,只是苑俟与闻公子都是与你一势的,如何公正?”白约扔给林青一个问题。
“你没看二人都是面瘫么,真笑假笑你还分不出来。再者,这二人才不屑于为配合我抑或是讨好我装出笑容来。”林青指给白约观察二人的脸色。
“也是。”白约回忆了一下,苑俟自幼就很少笑,若是假笑也装不出来。而这个闻公子更是一张冰山脸,刚才见面时的笑冷得如同严冬的雪,看样子应该都不是会假笑之人。
“有一和尚寺要新造五百罗汉,无赖某甲衣食无着,便去对和尚说能够一手包办,而且工钱便宜。和尚大喜,每天供给他好酒好菜。
某甲要了一间空房子,命和尚挑来几担水和泥巴,然后关起门来,吩咐不要去打扰他。
一个月过去了,和尚们还不见动静。有一天,他们推开房门进去一看,只见某甲把泥巴搓成了几百颗小泥丸。和尚问:你不是说能造五百罗汉么,为什么在这里搓泥丸?
某甲大模大样地说:造五百罗汉,需眼珠一千颗,我这不是正在造么?”白约一正经地讲完了,林青还未等话音落下已哈哈大笑,张眼四顾两个男人如若未闻。
“再来再来。”林青此刻只想看到二人哈哈大笑的样子,不在乎自己会输掉几坛子酒的事情。而凭着自己讲玩笑的本事要逗笑二人恐怕不容易。看着白约讲笑话时的表情,林青知道今日遇到高手了。
“算了,有些人根本就不会笑。”白约忽然没了兴致不再说话。
“白约姐,喝酒吧。”看着白约的表情,林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还兴致勃勃地人,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没精打采样子。
“小姐。”忽然有人在车外禀报。
“你怎么才赶上来?”白约叫停了马车怒气冲冲地探出头去。
“小姐,您要的东西已备好了。”林青看到车外一个青衣小帽的男子捧着一包东西递于白约。
“白杨,你去帮我雇辆马车,这辆车子上太过拥挤了。”白约接过东西又道。
“是。”那个叫白杨的人应了一声拍马而去。
“白约姐,人多总热闹一些。”林青连忙挽留,这毕竟是苑家的世交,不知自己何处做错了竟然把白约得罪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这两棺材脸就来气。我要出去透透气!”白约没来由的怒气让林青不知所措,只好看着苑俟,希望他能开口说话。
“你去与白约姐同乘一车。”苑俟不动声色地说话了。
“对,你们同乘一车也方便些。”一直不说话的闻煊成也开了口。
看样子这两个男人是想把两个女人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