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
作品:《一壶风月》 !!!!第八十二章,
“人多嘴杂,全套吧。”林青稍一迟疑道,不知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换作以前的自己这样的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自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自己是一个希望清静的人,不想招若事非,而这话说出口,似乎便有带来是非的潜质。
“好。”苑俟轻轻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玉秤杆轻轻挑起林青的盖头,柔和的光是缓缓映入眼帘的。林青抬眼望着眼前这位身长如玉的男子,慢慢出现在自己眼前,长长的衣衫下摆,窄窄的宽腰带……随着红盖头的挑起,一位玉人完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人此刻正眉目含笑地看着自己,只是干净的眼底带着一丝冷静,仿佛他并不是今夜的主角,那个新郎官。
“撒豆子、跨火盆、传袋,一个不差。”林青笑道。
“翠姨早已教过你,不该再有意外。”苑俟淡淡道。
“接下来呢,合卺酒呢?”林青笑道。
“桌上。”苑俟回身端过两杯酒又道:“喝过这杯酒,还有子孙饺,然后便是洞房花烛了。你要的戏便是全套,而苑俟的妻便已娶进门。”
“这么郑重,我很感动。”林青低头正色道:“只是怕伤害了你。”
“闻煊成今日醉得厉害。”苑俟说了一句。
“啊!”林青低低地呼了一声。
“今日送亲的队伍比我预行定好的更隆重,车队后一直跟着数十辆马车,竟直播送进苑府,陪嫁甚厚。”苑俟道:“这当然不是我安排的。”
“难道是闻煊成?”林青惊问。
“除去他无人他人,他确实是好人,只是生不逢时。”苑俟道。
“我既嫁了你,纵是演戏也绝不会给你丢面子。”林青正色道,何况自己与闻煊成清清白白,并无他事。
“他确实拿你做亲妹妹看待,三日回门便回他那里。”苑俟举起酒杯,挽起林青的胳膊。
酒,一饮而尽!
林青喝得爽快,让自己毫无退路。
“他说他是你娘家远亲。”苑俟淡淡道。
“他原本就是我娘家远亲,两家是世交。”林青娇笑道。
“三日回门时便去那里吧。”苑俟又应了一句,一口饮尽杯中的合卺酒。
“该歇息了。”苑俟拨下帘幔上的金丝钩,喜床笼罩在一片红纱当中,一对喜烛摇曳得满屋都是晃动的轻影。
林青竟直来到床前,拨开红色纱幔,除去外衫躲到床上,一脸正义地看着苑俟道:“今晚,你是准备坐一宿,还是计划睡地铺?”
“地铺?自然是床上。”苑俟将那衣艳若桃李的喜服褪下,露出洁白的贴身中衣坐到床上。
“你……”林青忽然在苑俟强大气场的压迫下没有说话的力气,因为只着中衣的苑俟实在俟美太犹如天人。
“你早已看到过了,那时为何没有这种表情?”苑俟掀起被子坐进来道。
“那时……你是病人,我是医。自然不用避什么嫌。”林青口上不肯认输,有几分孩子气地说道。
“此刻你更不用避嫌,你是妻,我是夫。”苑俟说得理直气壮。林青真没有想到,林青说这种话的时候竟然还是眉目干净得如同孩童。怔怔地望着他道:“我刚刚发现,原来你是个妖精。”
“据你所讲,妖精在你的家乡是个夸奖人的词。那么我领了,多谢!”苑俟眉眼含笑,光滑细腻白若凝脂的脸在红烛的映照下,蒙上一层细细的红晕,俊美得一蹋糊涂。
“你若换上女妆,绝对是祸了殃民的标准。”林青由衷称赞了一句。
“你饿么?”苑俟淡然问道。
“早已饿死了。”林青被苑俟一提醒才明白自己竟然一整天没有吃饭,此刻肚子正咕咕乱叫。
“我以为你能坚持到明日清晨,为你备好的吃食已命丫头拿回去了。”苑俟道。
“拜托,你在外边好吃好喝的,我空腹被折腾到现在,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好么?”林青差点把鼻子气歪。刚才只顾欣赏眼前的“秀色可餐”了,却忘记了自己分明没有吃一点东西,肚子唱了两个多时辰的空城计了。
“我看你好像不饿的样子,一门心思想着今夜如何过夜了。”苑俟施施然躺在床上笑道。
“喂,你就这样睡在我身边,算什么?”林青怒道。
“你的夫君。”苑俟答得轻松。
“你……”林青还想开口,却被苑俟用手指轻轻堵住嘴唇。那两指洁白如玉,修长绵软的手拂到林青的嘴唇时,林青顿时吓得一个字也讲不出口。那种奇妙的感觉让林青没有力气说话。
“窗外有听房的。”苑俟凑上前低声在林青耳畔道。苑俟说话的声音极轻,一股轻轻的若有若无的热气拂着林青的耳垂,猛地像是喝了高浓度的酒一般,飞霞上了脸。
“你先躺下休息,今日着实是你比我累。我悄悄命人给你准备些点心。”苑俟示意林青不要乱,从床上起身走到后窗推开窗子轻轻拍了一下手掌,只见隐约有一个黑影闪到窗前,林青看得不太清楚,却觉得那个身影极是熟悉。
“去备些点心小菜来,小心万勿被人看到。”苑俟小声嘱咐着。那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林青这才忽然想到那个熟的背影就是苑鹞,那个被羌勒的正牌郡主的热情吓回中原的苑鹞。
“苑鹞么?”林青看着转过身子的苑俟问。
“眼力不错,没瞧走眼。”苑俟神情爽朗应着。
“他这么一走了之,难道不知道羌勒的那个郡主几乎跟着我回到中原。”林青忽然想到苑鹞面对郡主时的一脸通红笑道。
“呵,苑鹞若有心娶亲,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苑鹞有些榆木,不太开窍。”苑俟道。
“这个没关系,只要你确定苑鹞没有心上人,我必定促成此事。”林青原来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说到此类八卦之事兴奋得双眼放光。正在手舞足蹈间忽然发现苑俟的神色有些异样,忙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发现你具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潜质。”苑俟道。
“吃的几时能来?”林青被人揭了短,脸上有些过不去,自己乖巧地转移话题。
正在说话间,后窗被轻轻叩动,苑俟嘴角微微一笑走过去推开窗,果然一小盘的吃食端了进来,等林青想和苑鹞打招呼之时那人已失去了踪影。
“跑得够快?”林青小声嘀咕着。
“你若不饿,我便让他送过去。”苑俟作势端着吃食向窗外递。
“饿。”林青再也无心顾及其它,连忙捧过食盘吃了起来。
红烛几近燃尽时,林青已将屋子里能吃的东西全部吃完,瞄了一眼坐在桌前依然不眠的苑俟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好的精力,为何还不先睡倒?因为如果让林青与苑俟这样犹如夫妻一样,同时安寝脸上总还有些挂不住。
“不要磨蹭了,快些歇息,外面那位已然蹲累了。”苑俟几乎笑出声来,因为林青现在的表现实在比吃了一只耗子好不到哪儿去。她万万没有想到,负责听壁角的人竟然如此敬业。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弄出些什么动静来?”林青终于蹭到床前问。
“自然。”苑俟道。
“难道真要那个……”林青脸色发红,心跳加速。本来以后苑俟是个古人,洞房花烛糊弄一下便能过去,却不料苑俟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自己一个未来见识过性开放的人竟然被逼到这种田地。
“对。”苑俟说罢一把扯过林青,林青手腕吃劲儿身子站不稳猛地向前一扑,跌到在苑俟身上,膝盖却生生磕到生硬的床上不由“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疼么?”苑俟轻声问道。
“怎能不痛?痛死了。”林青一下跌坐在床上抱着那几近被撞碎的膝盖哼叽不停。
“是我莽撞了,我小心些。”苑俟低声解释着。
“你怎么用这么大的力气,难道没看到我眼看就要撞上了?”林青怒问。
“夫人,为夫小心一些。”苑俟眉眼笑得春风荡漾说道。
“说得容易,又没有疼到你身上。”林青撩起中衣看着自己红肿得不像样子的腿道。
“稍侯便好,夫人忍耐片刻。”苑俟嘴上虽然说着关切的话,手却不肯动半分。
“喂,你还拉我一把。”林青呵道。
苑俟缓缓伸出手圈住林青的腰将她小心挪到床上。
“啊!”苑俟将林青在床上好放,右手装作不在意,却分明十分在意,一把向膝盖上那块伤狠狠捏了下去,林青伤口上吃疼“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刚想骂一句“你没长眼呀”嘴却又被苑俟迅速用两根手指轻轻拂上。苑俟的手仿佛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林青的嘴唇只被轻轻一碰马上噤声。
林青正在迟疑间,却看到苑俟将床上一方洁白的丝帕握到林青的膝盖上用力一捏,那方丝帕马上被鲜线浸得红透了一块。
“歇息吧,这是上好的消肿药自己涂上。”苑俟将丝帕取下放在一旁,从桌子抽屉里摸出一个小瓶交给林青向林青递个眼色自己滚到床上睡觉了。
林青看到那方丝帕才明白,苑俟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来演戏的,吃亏受累的竟然是自己的。而刚才的对话在窗外听壁角的人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你下手还真够狠。”林青自己抹好药在苑俟身旁躺下悄声说。
“难不成你让我配合你演戏,还要用我的血么?”苑俟反问。
“这个自然没有,只是你应该事先让我有个准备。”林青小声嘀咕着。
“我若让你有所准备,别人听来假得不知到哪里去了。你若还有精力便可以去睡地上了。”苑俟闭上那对深静的眼睛幽幽说着。
“哦。”林青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干净的石头地面,乖乖缩回脑袋躺在苑俟身边悄悄睡下。
明日还有不少程序要走,林青可不计划顶着一对熊猫眼去见公婆奉茶。
林青静静躺在苑俟身边,这时那种莫名安心的感觉又来了。林青忽然觉得,只是有这个男人在身旁,哪怕是天蹋下来也不用担心害怕。
“明日走路小心些,莫再撞着碰着,莫要沾上水。”本来静静躺着的苑俟听到林青轻轻的“咝咝”吸气声说了一句。
“嗯。你先休息,明日之事你戏份并不比我少。”林青正在侧起身子,近距离观察着俊男的五官分配比例,被他这一句吓得差点跌到苑俟身上,林青原本以为他已睡着,这才放心大胆放肆地去看,不料人家竟然是清醒着的,顿时羞成个大红脸。
“总有看够的一天,休息吧。”苑俟紧闭着双眼淡淡道。
林青心头一紧,没来由的心情沉重下来。腿上的伤也是去关注,望着火红的烛光映着的床帐顶出神。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林青第二日所有事情一如翠姨所教,做得极其完美。人前人后,苑俟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望着林青,无论谁看在眼里也知道这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苑俟父母对于林青的出身是颇有微词的,但是耐不住苑俟的一意孤行只好应下这门婚事。本就林青没有抱着什么希望,如今看到的林青是翠姨□出来的,进退有度,知书达理,话不多言,步不谮越。何况现在木已成舟,只好认了这事。对林青的最后评语是:此女虽名声不佳,还算守身如玉,知书达理,以后办事收起二分张狂,稳重些还算是个少夫人的好人选。
在苑府之时,林青每日照规矩做事,慢慢了解了全府上来的田产情况,主要收放来源,各处酒庄等。暗自庆幸自己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只是随着日子的迅速离去,来到三日头上,林青有些不知所措了。
闻煊成看到自己的第一句是什么?林青暗想。思索良久不得其果,只好在心里暗自决定,既是苑俟的妻,哪怕是做戏的妻,也要尽一个□的职责。主意已定,心头压着的石头顿时消失。
车马已备,苑俟骑马立于车傍要陪林青去家庙祭祀。傍晚时分祭祀完毕,由新郎官苑俟送林青回娘家,而这个林青要面对的娘家人便是闻煊成。林青只希望祭祀能够永远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