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非所问(上)
作品:《一壶风月》 !!!!第二十二章,
韩光伸过手来,挽住林青的手便要走,韩雪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兄长的举动,忽然有些不解。照常理来说,他并不是这种举止轻浮的人呀。
林青忽然觉得自己背上被一束目光死死盯住,回过头看,那巷口街尾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轮椅上正在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煊成。”林青挣脱了韩光的手往回跑,但却跑了不过十米,便转身向回走。自己有必要去追他,向他解释么?
林青非常纠结的随着韩光兄妹二人回到打铁铺子,沉默半天。
“脸上别老挂着苦大仇深的表情,不就是牵了一下你的手么?”韩光好像先沉不住气了,气鼓鼓的说。自从林青看到闻煊成以后就是这副表情,好像自己做了多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其实他刚才就是故意的,非常明目张胆要给闻煊成一个下马威。那天晚上,闻煊成目光严厉的瞪着自己说“忘记告诉你了,她是我未婚妻。”以后,韩光就一直在找机会给闻煊成一个下马威,不想今天老天成全,自己先于林青一眼看到了他就在街角等林青,可惜比自己晚来了一步。韩光就主动的,在光天化日之下,非常亲密的挽起了林青的手。他要告诉闻煊成,是你的未婚妻又如何,我韩光照旧是有机会的。不想回来以后,却看到林青闷闷不乐,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心里也越发的不痛快起来。
“切,我林青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林青反驳道。
“你这副表情是为何事?”韩光听到这话,脸就开了花。
“你给我打的东西,如何了?能保证不生锈么?”林青言归正传,先把儿女私情放到一边,正事要紧。想到这里忽然脸上一红,什么时候自己和闻煊成有儿女私情了?
“不就一个不生锈的大漏斗么,怎么能难得住我韩光。”韩光说到自己的老本行,得意洋洋。
“让你镀上一层锡,可曾办到?”林青不懂治炼,不知在古代的治炼技术能否达到镀金镏锡的水平。
“已做好,你到内室一看。”韩光道。
韩光口里所说的内室,其实是一间猪窝,一张床胡乱搁着,四周摆着各式架子,上面摆着林青看不懂用途的各色工具。其中一个架子上摆满了林青近几日所画图样子的物品。韩光不仅是个好铁匠,而且是个好的设计师。只要林青能画出来的东西,他不仅能够打造得出,而且会在细节上处理得更加完美。
比如那个双耳虎钮尊,一对小虎耳打造成黄铜钮,看上去别致贵气,成了这件物品最闪亮的地方。林青画得那些奇形怪状,平凡无奇的物件经过韩光的手一打磨,一个一个都脱出了那层土皮,变得耀耀生辉起来。
韩光口中说的银色大漏斗就在那个架子上最高一层,当然只是银色,并非纯银打造。任闻煊成给林青多少零用钱,也多不到能打造一个三尺多高的大漏斗来。
林青看着那一架子上的货物,松了一口气。这些用具应该赶得到闻煊成第一窑酒进入煮酒程序前全部出炉。
“韩光,不错不错,接缝都看不出来,真是难为你了。”林青用手摸了摸那个大漏斗,光滑得如同一个整体。但是林青知道,这其实是用两块生铁打成,然后打磨光接缝,再用烧好的锡水滚上一遍。只是无论是镀锡还是镏银,韩光都拒绝自己在场。说是此乃本门秘技,概不外传。林青压根也没有吃这一碗饭的打算,倒也不太放在心上。
“再有一天,那剩下的两件也就完成了,你以何谢我?”韩光看着林青眼睛,知道这些东西她很满意。其实不用林青看,韩光对自己的手艺也是极自负的。若天下有人能打得比自己好,韩光一定会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送过去。也正是因此原因,天下并无人打铁的手艺能超过韩光。
“你想要我怎么谢你?”林青想想自己身无一物,如何答谢倒真的一时想不出来。
“不如,青儿就以身相许吧!”韩光笑道。
“噗……”林青正在端着杯子喝水,一口茶便从口里喷出,均匀的洒了韩光一脸。
“以身相许?你从哪里听来的词?”林青被眼前这个男人的话雷住了。
“若青儿不愿意,韩光以身相许怎么样?你看我,虽然长得不是一等一的,却也看得过去,鼻直口阔的,而且口阔四方,是有福之人。再者,我又有一技之长,无论走到哪儿,都饿不死。虽然不能让你大富大贵,日子也能过得小康。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不思上进,绝对会知足常乐,只娶青儿一个便可,绝不讨小老婆。成亲后,一定听老婆的话。老婆让我打狗,我绝不打鸡,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韩光站在门口,挡住林青出去的路,开始滔滔不绝的表白了。
“你……”林青再次被韩光雷了个外焦内嫩。谁说古人都含蓄,那是因为没有见到过韩光这样大胆又外向的。这样的话,放在二十一世纪,也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说得出口的,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这段话太过酸掉牙了。
“哥哥,你真够酸的!好像小时并未请你念多少私塾呀,怎么比孔夫子的弟子还腐酸起来。”外室的韩雪早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捂嘴狂笑。
“雪儿不要胡闹,你哥哥的终身幸福就在此一举了。”韩光头也不回,直视林青,高大的身子站在门口。韩雪从外间进不来,林青从内间走不出去。看样子,韩光今日铁定要拿一个结果走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林青上前摸了摸韩光的头说。
“第一,我不是开玩笑,第二,我没发烧,用你的话来说,没有烧糊涂。我不但没糊涂而且清醒得很。你要不要韩光以身相许?”韩光看样子是认真的。
“那个……我是有婚约的人。”林青从没被人求过婚,而且是这么直接而膘悍的求婚,有点被雷昏了,慌慌乱乱间便说了这句自以为很高明,其实是很没水准的一句话。
“我可以去找闻煊成退婚嘛。”韩光果然把这件事情当成是极容易的,说得轻描淡定。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林青想让韩光知难而退。
“实在行不通,韩光可以和青儿私奔呀。”韩光果然是个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的人,说起话来全没有任何的伦理道束缚。
“韩光,你确认你是土生土长的本朝人?”林青忽然对韩光的来历产生了怀疑,他现在太像韩沛了。
“我当然不是本地人,我老家在燕陵,距上阳千二百里地,若快马加鞭需要走上一个月。不过我家已无他人,只有一个妹妹,现在就在此。”韩光迅速的背了家谱。
“你确认你没有其它的事情想说的了?”林青又问。
“对,我还有一个师父,我十岁那年遇到,学艺八年,八年前师父云游四海去,我便接过这间铺子开始打铁。除此以外,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了。”韩光又迅速的说了自己的成长经历。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青头痛了,怎么说得清楚呢。
“那青儿是什么意思?”韩光反问。
“好,婚姻嘛是两个人的事,你的都说清楚。我说我自己吧。你了解我么?”林青拍了半天脑袋,说了一句更没水准的话。
“我很了解你呀!你是从平原县的,原来的御酒监的女儿,后来家破人亡,父亡弟散,你便随着闻煊成来到京都。”韩光对于林青的经历比林青自己还要清楚。
其实这也很简单的事,两个在打铁,研究这些器具已一月有余,难免会让韩光产生耳鬓厮磨误解。闲聊间,彼此的经历已耳熟能详。
“我这个人你了解么,不是问你经历。”林青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