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作品:《满宫花寂开:美人如玉》 !!!!——三更天,静夜阑珊,斜月横挑,幽幽清华划破三千泼墨夜色。
清冷的月华似水倾洒,如莹似霜,袅娜的白雾若蛇一般,在远处的湖心处徘徊不去,扭拂缱绻,天寒人寂,残雪未褪,在冰封的湖面上竟有几分森然,几分诡魅。
“那座湖心岛名为瀛煌台……”昊月站于湖畔,浅笑盈盈,苍白修长的手轻执着那柄华丽的流苏扇遥遥一指,滟滟清华浅浅落入他清润的眸中,在眼底化成了柔柔流转的清波,“落千寒命人把茹夜关押到那里去了……”
墨卿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幽幽转向眼前茫茫无际的湖面,遥见远处白气如烟,上下交映,状如绮疏。他脚尖似不经意地一踢,一颗残雪未褪的鹅卵石倏然滚下了湖畔,沉闷的一声,石子似落入春水一般顺着碎了的冰面沉了下去,袅袅白烟自破开的洞口升腾而起,极细,极轻,却带着森然的鬼魅之意。墨卿凤目缓缓眯起,额前散落的碎发微微掩住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深思。
昊月微侧过头,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弯着唇笑道:“此处乃莲清别庄的禁所,十多年都不曾有人来过了……啧啧,没想到落千寒为了你连宫主禁令都不顾了,竟然将茹夜关进了这个地方……”清眸流盼间,手中流苏扇优雅轻扇,一派风流蕴藉之态,“小九儿不好奇这瀛煌台是什么地方么?”
墨卿背着手斜睨了他一眼,红唇倏然勾了勾,冷冷笑了下,眉宇间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一番天然的高贵和倨傲之色,清澈的声音若水晶般纯粹,却掩不住那一分明显的不悦之意:“我倒是好奇,月护法手中的流苏扇这么扇啊扇的,什么时候可以把你脸上那张劣质人皮给扇下来?”
昊月略怔了下,似突然了然了什么,倏然抿唇低笑了起来,墨瞳眯起,秋水流盼,艳丽的眉尾妖娆似火,唇边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似温柔,又似冷然,又似高傲,莞尔间,竟是融了雪的清,梅的艳,水的柔,魅惑到极致,又诱惑到极致。
极魅,极艳,又极傲,颦颦一笑间,刹那芳华尽失颜色,冷月清辉憔悴如斯。
那是紫墨卿的脸,那是紫墨卿的笑。
昊月微垂首,长长的眼睫似蝴蝶拢翅般优雅而缓慢地向上翻开,精致妖冶的眼角轻轻掠过身旁一脸森冷寒意的少年,眼波轻转,似笑非笑地流连过那张平庸得毫无可看之处的面容,手中流苏扇轻轻挑起他的下颌,浅笑盈唇,戏谑而轻佻地悠悠唱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在得……佳人难在得啊……”
墨卿明显感到自己额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一把揪住了昊月的衣襟,寒锐的目光似三尺青锋上的剑光,冷冷清清划破夜色,击碎眼底沉下的点点月光:“昊月,莫要惹恼我……”他危险地眯了眯眸,倏然,又弯唇一笑,浅浅柔柔,抿起的唇角却生生透着几分冷酷和邪肆,“你要是再笑得这么妖孽,我不介意让你尝尝做男人的另一种乐趣……”
“做男人的另一种乐趣?”昊月眼波一转,星月流辉,手中的络金流苏扇面泛着珠玉清华,点点如莹,他倏然蹭到了墨卿的肩侧,极是暧昧亲昵地低声软语呢呢哝哝道,“要是小九儿愿意让我在上面的话,我倒也是不介意的……”
墨卿凤目阴郁地注视着昊月,手揪在他衣襟上,抓紧了,又松开,然后又抓紧,又松开,如是几下,终是面无表情地一把推开昊月,冷哼了下,道:“说正事。”
昊月站稳,挺直了腰身,长睫微敛,眼底沉下的月光一点点破碎,挑破了一夜深浓墨色,手中流苏扇慵懒地轻摇着,甚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眼眸幽幽转向眼前的湖面,目光愈发深沉:“想来你在此住了数月,应该也发现了这莲清别庄内暗布奇阵,着实是个易进难出的地方……”昊月说到这,突然侧过头望了眼墨卿,唇边的笑容有些诡秘,“小九儿可懂九宫八卦?”
“奇门遁甲中的九宫八卦?”墨卿怔愣了下,有些讶然地睨了眼昊月,微一沉吟,倏然勾起唇角,长眉挑了挑,清澈的嗓音中尽是意味不明的笑意,“难怪你们放任我在这庄内随意闲逛,想是料定我是出不去的吧……”
“出不出的去,小九儿心中不自是清楚么?”昊月眯着眼轻笑,手中流苏扇悠然轻摆,冷寒的夜风拂过他那精致艳丽的面容,丹朱唇上抹过一缕极浓的绯,几乎融了那点点幽青色的月光,“你能从落千寒的幽莲居到了我邀你至的东苑梅林,这其中想必不是只有运气吧……”
墨卿抿唇不语,漠然一笑,月光自他眼底深浓的底色上划过一道暗青色的影,眉宇间染了一层朦胧的烟纱,神情倨傲如斯。
奇门遁甲么?九宫八卦么?他心中倏然冷笑,他虽不懂,但冥冥之中,却自有人懂。
当他被困于假山树木所摆的阵中时,四处昏暗如晖,雾气沉沉,不得其门而出,纵是他再泰然自若,临危不乱,那时却也有些焦躁,正当他寻路不得时,脑中却隐隐有些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被翻起,掺杂着岁月遗落下的些许留白,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是属于紫墨卿的记忆。
那些被遗忘于时间罅隙中的碎片,在某一天被重新拾起,带着尘埃的味道,晦涩苍白得让人心酸,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是真的隔世了。
“小九儿,这座莲清别院是你母亲玉晚清当年依九宫八卦的古法布置的,而此处瀛煌台的机关更是她一人设计,若没有莲月空冥密钥,外人极难闯过,因为这里囚禁着一个永远不被允许见天日的人……”幽韵绵长的声音似雾一般散在了夜中,染了白烟的寒。
“莲月空冥密钥?”墨卿轻皱了皱眉,极轻地瞥了他一眼,终是忍不住地又问道:“瀛煌台内还囚禁着谁?”
昊月轻瞟了他一眼,抿唇一笑,手中流苏扇抵着额头沉吟片刻,缓缓抬头,凝眸注定墨卿,盈盈一笑,自他身边擦肩而过,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似云烟般飘来:“不知。”
墨卿微怔了怔,蓦地回身,墨玉般的眸染着夜色直直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覆着人皮面具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几乎狰狞的难看表情。
“小九儿,你若再不走,珞国和紫家就要为那个柔然的茹夜皇太子一块儿殉葬了……”清洌的嗓音带着低低的笑自夜雾中飘来,极轻,极淡,却恁是让人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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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袅娜,清雾弥漫,薄纱般笼了一池碧水,幽幽月光倾洒,清波潋滟的水面似碎了一层琉璃,粼粼水光,泛着暗青色的色泽,深不见底。水面莲荷碧碧,朦胧似梦,数支白莲亭亭亭玉立,月华洒在晶莹的莲瓣上,似凝了一层白玉般的光华,远远望去,清湖幽莲竟有几分瑶池仙境的幻觉。
“此处便是能够踏上瀛煌台的唯一入口了……”昊月抬起苍白的手腕,流苏扇朝前轻轻一指,下巴微微扬起,诡秘一笑,“小九儿,若想上这瀛煌台,可就得靠自己本事了……”
墨卿斜瞟了他一眼,轻巧地挑了挑眉,眼波轻转,凝眸望向面前烟雾缭绕的莲清湖,眼底的流光轻轻划破那浓墨般的夜色,在玉雕般的白莲上流连许久,潋滟的水光在眼眸中泛着冷月般的清华。这湖果然有古怪……
“轻功纵提?恐怕没有这样简单吧……”墨卿眼角余光淡淡瞥了眼昊月,凤目缓缓眯起,若有所思。这莲清湖甚大,茫茫望去,竟也只能看到湖心处一点朦朦胧胧的黑影,飘飘袅袅,神秘的瀛煌台被薄纱似的白烟缭绕其中,甚是诡魅。若真是仅凭轻功纵提就能凌波踏水过去,这瀛煌台也就不过如此了……幽滟的眸凝住莲清湖的远处,心竟不由自主地兴奋了起来,越是诡秘的东西,就愈是让人有种迫不及待想去挑战与征服的欲望……
兴许真是无聊的日子过久了吧……墨卿嘴角微弯,似有若无的笑似烟笼般染上了眉尾,映着清滟的月华,极轻,极淡,幽邃妖冶的眸在月下泛着湛湛清华,秋水潋滟,一瞬间,那张因覆了人皮面具而变得极普通极平庸的脸上竟有中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光彩。
高贵,倨傲,还有不可一世的嚣张与兴味。
昊月微眯了下眸,眼波似水漫过,丹朱唇在流苏扇下轻轻扬了起来,融着月光,淡淡的笑容意味深长。
“自是不会如此简单……”昊月缓步走至墨卿身旁,笑望了他一眼,轻轻撩起一侧的衣袖,苍白的皓腕轻抬,那凝着雪般清色的肌肤几近透明。流苏扇在手指上轻划而过,殷红晶莹的血珠蓦地渗出,指尖轻弹,鲜血倏然自修长细削的手指上飞出,一点绯影悄然划破墨般的夜色,在清波潋滟的湖水中似烟云般一点一点晕开,淡淡的锈味夹杂着幽莲的清香弥散进风中。
墨卿抿着唇疑惑地瞟了他一眼,清雾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自鼻尖轻轻拂过,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你干什……”
昊月侧头深望了他一眼,凝着血珠的手指朝着墨卿轻摆了摆,目光幽幽转向湖面,抿唇轻笑:“你会明白的……”
墨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倏然,呼吸不觉一滞,姣美的唇紧抿成线,幽邃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暗青色的水面。
迷离朦胧的白雾缭绕,袅娜扭曲间湿了优美如扇的长睫,但见远处的水面微微翻腾着,冒出汩汩水泡,转瞬间,数百道幢幢绰绰的暗影倏然自水下穿梭而过,“呼啦”的水声不断,幽莲碧荷随波轻晃,一点点阴戾的冷芒自水中缓缓浮出,不断接近,在暗夜中诡魅而可怖。
风起,雾愈浓,湿冷的寒气夹杂着浓郁的血腥自湖上迎面拂来,苍穹上那一轮清月都似染了几分血色,微凉的发丝擦过脖颈,挟着那种腐朽阴潮的气息竟有种森寒的刺痛感。
鳄鱼……竟然会有鳄鱼……
墨卿凤眸缓缓眯起,目光紧盯着那游弋于水面上的点点冷芒,沉默了半响,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微翘的唇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昊月惊异地瞥了他一眼,不觉有些讶然,想当初自己第一次发现这湖的秘密时……
“小九儿之前见过血龙?”
“血龙?”墨卿挑了挑眉,下巴朝着莲清湖内抬了抬,意有所指,“你说的是那东西?”
昊月微一迟疑,轻点了点头。
墨卿微弯下腰,自脚边拣了颗石子,在手中轻掂了掂,指尖蓦地一弹,石子朝着冷芒渐消的湖面倏然飞去,瞬间,“呼啦”一声,一道黑影自水下窜起,血盆巨口大张,一口将飞射而去石子吞进了口中,随后又骤然下沉,消失得无声无息。
墨卿微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睨了昊月一眼,甚是平静地幽幽道:“以前养过……”
昊月动了动唇,目光甚是怪异地瞥了眼墨卿,没有说话,一抹流光自眼底一闪而逝,却终是化作了一缕墨色底色上的苍白。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去惹它,毕竟是种凶猛不驯的东西……”凝眸望去,莲清湖内,幽莲碧荷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清水的味道似有若无地漫开。幽滟的目光自湖心瀛煌台的暗影上慢慢收回,微一沉吟,他倏然抬手指了指湖内摇曳不已的莲荷,直直看向昊月,“这就是瀛煌台入口……”
昊月的目光似不经意地瞟过墨卿,丹朱唇轻抿,微敛了敛眸,手中流苏扇轻摇了两下,将眼底那一抹不自然的探究在不易察觉的情况下掩了去。复抬眸时,浅浅一笑,却又是一派尽在掌握的自信和风流意态:“据我所查,此处名为菡萏天罡阵,乃你娘玉晚清当年苦心所设,这里可以说既是瀛煌台的生门,也是瀛煌台的死门……”
“生门……死门……”墨卿凤目闪了闪,浓密纤长的羽睫自月下蒙了一层暗青色的幽光,月华清冷,眸亦清冷。
“据我所知,当初莲清湖内并无设任何机关,只是由血龙看守着。血龙生性凶猛,嗜血狠厉,若无特定之人的指示,通常皆是见人就撕,见人就咬,不要说敌派从瀛煌台内救人了,就是本派的宫人押人进去,也必须是在血龙受了指示后才敢行动的……但是,似乎在十年前,你娘突然在此处加了一道菡萏天罡阵,加上瀛煌台上的各种致命机关,恐怕就是连大罗神仙也逃不出去了……”昊月突然转头朝着墨卿笑了笑,眼神暧昧不明,“菡萏天罡阵一成,那瀛煌台就成了一个人的囚室了,注定他这辈子都是见不了天日的了……”
墨卿扯了扯唇角,笑容若有若无,不知是温柔还是冷酷,融着水的柔,月的冷,一点一点淌进眼底,化成虚无:“昊月,你在期待什么?期待着那人与我有何关系么?”
昊月摇着流苏扇抿唇轻笑,不置可否,半响,眼波转向水面上一片秀丽亭立的白莲,缓缓续道:“所谓菡萏天罡阵,即是用莲荷摆成了天上星宿的阵型,星随天转,阵随星转,我随阵转。在这数百白莲中,只有九支是真的。真莲乃连根扎入水底,其莲香能敛住人的血气,使血龙不至狂暴,但却也吃不住多大劲,人只要一着脚,势必掉进水里,因而即使辨别出了那九枝真莲,欲通过时也必须以卓绝的轻功提纵,气不能散,亦难以犹豫停顿。而其余假设的莲,皆是触之即沉,任凭你如何轻功卓绝也是过不了的……”
墨卿不语,漠然一笑,弯腰又拣了颗石子,在手中掂玩着,似在沉吟着什么。
昊月清眸淡瞥,倏然流苏扇一伸,轻轻按住了墨卿的手,摇了摇头,唇角微翘,笑容中含着似有若无的戏谑:“投石问路这招不可行……”
墨卿轻瞟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看了便知……”昊月流苏扇一翻,将墨卿手中的石子掠了过来,指尖倏然轻弹,一道冷光自眼前轻划而过,破开袅娜朦胧的白烟,直直击在一碧湛的莲荷上,但见白莲微微颤了下,水面下有汩汩水泡冒出,突然一轮水幕溅起,高逾丈许,气势强劲,待水幕落下时,菡萏阵中竟出现了一大片空阔的水域,水光湛湛,幽青色的月光落入湖面,繁丝涟漪。昊月微微一笑,流苏扇轻轻一指,“就像这样……只要触之,四周便将成为无丝毫着脚地的水面,而一旦人陷溺水中,即使只是凌波一点,血肉之身的气味也会被血龙闻到……”昊月悠悠摇了摇流苏扇,诡秘一笑,没有继续,而是话锋一转,抿唇笑道,“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墨卿有些阴郁地望过去,空阔的水面上,清滟的月光被四周拢靠过来的莲荷一点点破碎,碎成了繁丝一般的涟漪,碧荷湛湛,幽莲轻摇,暗香十里。
“所谓假者,真真假假才更为假。菡萏天罡阵是随着天上星宿的变化而变化的,也就是说此时为真,彼时也许就是假,此时为假,彼时却有可能是真,真真假假均极难辨认……”昊月回眸望了眼墨卿,清冷的月光掠过那极艳的丹朱唇,凝了一抹清辉,“而你娘玉晚清当年也并未将指示血龙的方法传予他人,如今要入那瀛煌台只能由此想办法了……”
“哦?”墨卿扬了扬眉,似漫不经心道,“既是如此,寒是如何将十夜送进瀛煌台的呢?”
“北斗七星,天水相连十四点,南开九宫,阴阳两望十八局……”昊月微微蹙了下眉,流苏扇轻轻抵住下颌,眉目间难得有了一丝忧郁之色,“当年那人被囚禁,此处便成了别庄的禁忌之所,而菡萏天罡阵的奥义也只有掌管别庄事务的人知晓了……而今,珞国事务皆由尘雪所掌,能进入瀛煌台的人也只能是她了……”
“北斗七星,天水相连十四点,南开九宫,阴阳两望十八局……”在舌尖绕了许久,呢哝絮语自唇间轻轻吐出,墨卿皱了皱眉,凤目缓缓阖上,半响,复又睁开,眼波在远处天际幽幽漫开,又状似不经意地淹下。
昊月抬头望着浩渺的苍穹,清眸微微眯起来,缓缓道:“北斗七星,一白贪狼、二黑巨门、三碧禄存、四绿文曲、五黄廉贞、六白武曲、七赤破军,斗转星移,阵随星变……若仅如此,倒也是有迹可寻,可如今有九宫之说,定是加了左辅、右弼二星,七星配二星共成九星,而九星运行便使得此阵有了难以预料的变化……”
“左辅、右弼……斗柄破军与武曲之间的两颗星,左辅排八而常见,右弼排九而不现……”墨卿沉吟了半响,忽然抬头直直望向昊月,轻勾了勾唇角,明月的清华划破眸中黑暗的底色,“你确定这里只有九支莲是真的?”
昊月一愣,有些讶然地凝注着他,清眸中闪过一抹深思,似有些犹豫。
墨卿轻瞟了他一眼,莞尔一笑。他在地上寻了十几颗大小差不多的石子,随手在指尖掂弄了下,湿冷的石子在手中融落一滴滴雪水,晶莹剔透,带着点点冷意湿润了指尖。
墨卿凝了神,莹薄的唇微微抿着,眉梢眼角尽是一派自信与倨傲,还有似有若无的兴味。手猛地一震,指尖连弹,瞬间十数颗石子若流星般接连飞射而出,精准无误地一一击在了十数支亭立于水面的白莲上。
月光流泻,清华潋滟,雾气袅娜中,幽莲凝着寒露在湖上轻轻摇曳,似舞袖的女子尽展媚意,却又高华不可亵渎。
昊月微微怔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平静朦胧的湖面,清眸染了迷蒙的白雾,有些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所谓的‘七星’或‘九星’,其实并不是指真莲的数目吧……也许这池中的莲都是真的呢……”墨卿斜睨了他一眼,唇角泛起的笑高傲而自信,星月光辉中,有种不自胜的魅惑,“由小‘七星’布成大‘九星’也未尝不是个刁钻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