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作品:《满宫花寂开:美人如玉》 !!!!“小九儿,刚刚胸口是不是又疼了呢?”昊月走至那人的身旁,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俊美的面容微微侧过来,清瞳眨了眨,似笑非笑地望着墨卿,“你知道那道深及肋骨的剑伤是哪来的吗?”
墨卿愣了愣,淡淡瞥了昊月一眼,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却一下冷了下来,凤眸微敛,眸底有深浓的幽色在晃荡,眉目间,暗青色的阴影凝上了眼睫。
隐在袖间的手指屈起又张开,张开又屈起,手心隐隐有尖锐的疼蔓延,痛得久了,也就只有麻木的感觉了,就像曾经那道长约七寸的伤口,从肩膀斜切到了胸口下,狰狞森然得令人心惊,深及肋骨,伤及肺腑。
这么狠厉的一剑,看来还真是下了死手呢……姣美的唇不经意间泛起了一抹冷然的笑容,墨卿垂眸把玩着酒盏,指腹沾了晶莹的酒液,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着,半响,凤眸缓缓抬起,执着琉璃杯朝着十夜走去。
高窗上漏下的微光轻轻自肩上淌过,苍白而单薄,似清霜一般,覆了长发上水一般的色泽,指尖一点阳光晃了下眸,才恍然想起外面还是冬雪初融的晨。
而这里,却还是最深最浓的夜,依稀的火光都似要灭了一般。
“十夜么……”眼波淡淡转过那张俊美深邃的面容,指尖轻轻绕过那人脸颊旁一缕染了血的青丝,黏腻的质感,有种凝固了的僵硬,唇角轻轻扬起,眼弯如月,轻柔的嗓音似冰玉相击,带着雪的清,冰的冷,水的柔,“我没死,你是不是很惊讶?”
蓝紫色的眸幽幽睁着,明亮的瞳仁中流转着一丝看不懂、看不清的情愫,薄薄的唇抿成了一点青白的灰,十夜突然挣扎起来,身体不断向前倾着,手脚上的铁镣被绷得咯咯作响,腕上的血肉被扯得血糊糊的,只听他似梦呓般的喃喃着,唇角生涩地扯起,微微抖动着:“……没死啊……真的没死啊……”
“是啊,就差一点点……黄泉咫尺,竟也是难归去啊……”墨卿轻轻笑着,琉璃杯中的酒液晃荡着,泛起琥珀色的晶莹色泽,湿了绛唇,凝了血色,染了微寒,“可是,我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不记得你是谁了?不记得当初那一身把我推落炼狱的伤是从何而来的了?”墨瞳幽幽转过,浅笑盈唇,软侬低语,似蝴蝶翩跹而过,蝶翼染霜,“你说该怎么办呢?”
“不记得了……你不记得了么……”喑哑的喉咙若被石砾打磨过一般,艰涩得几欲发出声音,高傲的眸闪了闪,突然有些茫然地望向身前斜斜望着他的少年,那样的眼波,那样的神情,明若流水,倨傲如斯,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微屈的手指胡乱地抓着,穿着琵琶骨的锁链被扯得叮当作响,刺目的殷红自肩下淋漓淌下,血混着肉自模糊的伤口翻出,浓腻的锈味弥散开来,黏黏的,几欲湮没了空气中那淡淡的酒香。他微微摇着头,睁大的眼眸直直望着墨卿,蓝紫色的眸凝成了血色,浓的欲滴,干涸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半响,恍惚的眸穿过墨卿的肩幽幽望向身后的昊月,突然,凝固的眼神狂乱了,扭曲了,他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喘不过气来:“好……好……忘了好啊……紫墨卿……主子……”蓝紫色的眸若划破苍穹的星辰,迸射的碎芒转瞬即逝,“……是我背叛了你,是我利用了你,是我想要你的命……还有紫君羽的命……紫君羽的命……你也不记得了吧……”
“啪”地一声脆响,晶莹的酒盏生生砸上十夜的额头,琉璃破裂,晶芒流转,细致尖锐的碎片扎在眼角旁,寸许的伤口鲜血涔涔流下,琥珀色的酒液融了一片殷红,滴滴绯色的液体自额头滑落,凝了眼睫,染了瞳仁,湿了嘴唇,腥甜的味道夹着酒的甘醇,有种苦涩的芬芳。
墨卿捏着手指,直直僵立在那,艳丽的容颜苍白得若要融了的雪一般,摇曳的火光下,染了薄薄一层绯色的影。
紫君羽……紫君羽……
胸口下面疼痛欲裂,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有种窒息的感觉,墨玉般的眸深不见底,绛唇若染了层清霜一般,泛着淡淡的白,他一把掐住十夜的脖颈,狂乱地吼叫着:“不准你要他的命!不准你要他的命!”
“……不准要……谁的命呢……是谁的命呢……不是忘了么……忘了么……”十夜拼命喘着气,嘴角的笑容涩涩的,凝眸处,尽是一片灰败的黯色。身体颓然地软靠在阴冷的墙上,胸口一震,又咳出了一口血,丝丝缕缕地淌落下颌。
温热的殷红染了墨卿的手,指尖一颤,仿若被血的热度烫到了般,一下松了手中的力道,只是轻轻柔柔地扣在那温凉的脖颈处。短促的呼吸,轻动的喉结,还有那微弱的脉动,原来,那人也有如此柔软脆弱的地方,只需轻轻一捏,那双高傲明亮的眼睛是不是就会若流星般黯淡了下去呢?
墨卿抿着唇,长长的眼睫低垂着,暗青色的影幽幽落进眸底,化作一抹看不清的墨色,手顺着十夜优美的脖颈缓缓下滑,游移至那深邃精致的锁骨处,尖削的指尖轻轻抹过上面一道还扎着碎琉璃的伤口,血糊糊的肌肉似烂了般的外翻着:“那时为什么要背叛我?”
低低的话语似青竹摇曳,带着风的叹息,凤眸缓缓眯起,手指轻柔地夹住那块染着血的碎片,殷红的血染了白皙的指尖,在眸中隐了薄薄一层血色的影,手指突然一震,尖锐的琉璃重重扎进肌肉,穿过骨头,美丽的羽睫幽幽抬了抬,唇角勾起一抹似妩媚又似狰狞的笑,“我那么信任你,你不知道我会难过吗?会很难过吗?”指尖复又猛地一挑,赤红的琉璃混着血肉一并剔了出来,浓重的血腥几乎将人溺毙。眼波一转,手轻轻摩挲着十夜的脸颊,就如情人间的亲昵缠绵,殷红的血在那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交错的血痕,少年直直望着他,语气轻柔若燕语呢喃,眉尾妖娆,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为什么要帮他们?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十夜?”
十夜死死咬住嘴唇,望着那双墨玉幽潭般的眸,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腥腻的血味含在喉间,身体颤动着,肌肉抽搐着,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幽幽的火光漏进他蓝紫色的眸中,凝成了点点碎裂的琉璃。
“这么想要我的命吗?散了我的功又将我重伤成那样?”手指蓦地扯住十夜垂落至脸颊的发丝,将那血痕斑驳的脸拉起来,凤眸半眯着凝注着他,“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找到这里来的呢?你还想要什么吗?”
“……记得了么……又记得了么……”十夜直直望着墨卿,破碎的唇微微动了动,嘴一张,一口血又喷了出来,眼神有些恍惚起来,“……你问我……还想要什么……还想要什么……”
“说啊……”墨卿弯着眸,温和地轻笑着,眼中冷厉的寒芒却若青刃上的剑光在墨色的眸底扭曲流转,他缓慢地一字一顿道,“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是你可以用命来换的呢?”
十夜怔了怔,突然扬头笑了起来,幽邃的眸飘忽着掠过墨卿的脸,凝着血的唇艰涩地扯起来,几分讥嘲,几分挑衅,“……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你给不给呢……”幽幽的几声,仿若要断了一般,喑哑的男音像被沙子摩擦着,竟似呜咽,嘴角的笑容却愈发凄厉和诡异,“用珞国和紫家来换你的命好不好?你说好不好呢?”
琥珀色的酒液缓缓倾入酒盏,晶莹剔透的色泽映着绯色的火影,透着一种胭脂般的艳。苍白的手指悠悠捏着琉璃杯,潋滟的水光映落眸底,漾起丝丝涟漪,清瞳雅韵,丹朱色的唇浅笑盈盈,目光斜斜轻掠,笑容意味深长。
“昊月,你这是何意?”尘雪凝注着懒懒倚在靠椅上的昊月,秀眸微显愠怒,眼波轻轻转过墨卿那边,压低声音道,“还不快让十夜闭嘴!”
“嗯?”昊月轻巧地挑了挑长眉,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尘雪,漫不经心道,“九公子既喜欢听,何不让他听个够?”
“你——”尘雪柔美的面容一僵,咬了咬唇,半响,突然冷笑了下,“你别忘了少宫主的命令!若是九公子……”
“少宫主?”琉璃杯在指尖轻转了转,缓缓凑至唇边,柔软的目光幽幽转过尘雪的面容,眉间朱砂艳得似要滴落一般,昊月低低笑了笑,“如今武功尽失的他还有那个能耐当少宫主吗?”
“放肆!”红色的绫缎倏忽从袖中射出,迅捷而直接,宛若灵蛇一般,挟着凛然杀意卷向昊月。
昊月抿唇轻笑,足尖一点,靠椅猛地向后挪去,酒盏顺势朝外泼出,苍白的手,修长的五指,若分花拂柳一般轻轻一挥,指尖连弹数下,柔软晶莹的酒液宛若凝成了剔透的冰晶,似珠玉四溅般朝着红绸袭去。
尘雪顿觉一道极阴极柔的力道迎面拂来,心下一震,瞬时手腕急翻,绫缎陡然散开,绯色的影缭乱纷飞,若乱红旋舞。水如玉,影若魅,四周珠玉迸射,魅影环绕,凛凛寒意几乎划破肌肤,沁入骨血。
火光摇曳,细微如星,跳跃的火苗似被掐住咽喉的魔般,呜咽挣扎着,却生生被两道旗鼓相当的力牵扯着,断不了,又盛不起。
“啪”地一声,琉璃迸裂,点点晶芒疾射而出,绫缎也随即一震,绯影散落,花落如雨。
“尘雪,你的武功退步了啊……”昊月悠悠站起身,轻弹了弹雪青色的衣袍,清瞳滟滟,丹朱唇微微扬起,轻轻拂下肩头一块破碎的红绸。
尘雪胸口一震,倏然咳出了一口血,秀眸怨毒地凝注着昊月,青葱玉指轻轻抹了抹嘴角,似有不甘地咬住唇:“昊月,你莫要太得意。”
昊月清眸微弯,抿唇轻笑着,苍白修长的食指竖起,悠悠轻摇:“此言差矣,这不叫得意,这叫实力哦,雪护法……”
“你——”
昊月眯着眸扫了眼尘雪,细长秀气的眉尾扬了扬,青丝染墨,眉间一点朱砂殷红似血,风雅得意,却又在瞬间,丹朱色的唇似僵硬了下,脸上的笑容突然显得有些可怜无奈,清眸缓缓向后掠去,幽幽道:“但是在某些人面前,那些实力也不过如此……你说呢,小九儿?”
————————————————更新————————————————————
黯淡火光在阴冷的囚室内微晃,扭曲的光影被扯得支离破碎,一身红衣的少年姿势暧昧紧贴在昊月身后,凤目半眯,点点绯影落进那双墨玉般的眸,凝成了晶莹的琉璃,美丽的唇似有若无地扬着,浅笑盈盈间,修长瘦削的手自身前男子优美的侧颈缓缓滑上,幽幽银芒在指尖闪动着诡异冷厉的流光:“我对月护法的实力其实并无多大兴趣……不过……”少年幽邃的眸底倏然寒光一闪,右手缓缓抬起,指尖轻转,一支染血的玉笛被悠悠递至昊月眼前,碧翠的冰玉,凝着化不开的暗红淤血,在火光下泛着森然的色泽,柔软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冷得似凝了层冰,“此物倒是颇有意思……”
“九公子……”
尘雪秀眸微闪,不由向前走了一步,似有劝阻之意,墨卿凤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意立时让雪衫女子心中一惊,微微敛下眼角。尘雪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复杂地瞥了眼昊月,沉默地退了开去。
冰凉细薄的指刀轻轻贴着脖颈,一寸寸缓慢游移着,似水一般凉凉滑过细致的肌肤,昊月清眸微敛,眼波幽幽掠过玉笛,目光一转,温润的眸状似无意地瞥向仍被吊挂着的十夜,但见一道深沉冰冷的目光直直瞪视着自己,蓝紫色的眸底闪烁着不知是讥嘲还是挑衅的光芒。他不由微微哂笑了下,丹朱唇动了动,却是极低的声音:“响遏行云横碧落,清和冷月到帘栊……小九儿是真的恢复记忆了么?”
响遏行云横碧落,清和冷月到帘栊……细致韵远的字句在舌尖轻轻绕了绕,墨卿轻巧地挑了下秀眉,凝着昊月微微弯了弯唇,指尖一转,薄如蝉翼地指刀柔柔滑上那苍白姣美的面容,凤眸微垂,纤长而浓密的羽睫深深掩住了眼底那一抹浓郁的墨色,他轻凑至昊月耳旁,呵气如兰:“恢复怎样,不恢复又怎样呢?讨厌的事还是讨厌,憎恶的事还是憎恶……算计我,或是拿我算计别人,永远是我讨厌又憎恶的事……”羽睫优雅而美丽地上翻,似栖落的蝶缓缓展开了翅,那般的柔情,那般的妩媚,但眼底轻轻流淌而出的光却瞬间凝成了雪,结成了冰,若刀刃上霎时闪过的寒芒般一记划破墨色的底色,墨卿悠悠拿起那支沾着血污的玉笛在昊月眼前晃了晃,满意地看到昊月那细长的眉轻皱了皱,唇角冷冷掀起一抹邪魅恶毒的笑容,声音愈发轻柔地缓缓道:“这是我的东西吧……用我的东西来插进那种肮脏的地方,你这是在折辱谁呢,又或者欲要折辱谁呢?”
“折辱谁?我欲折辱谁呢?”昊月缓缓转过头来,清瞳微凝,薄薄的指刀瞬间在眼角下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血珠凝着不化的红缓缓自伤口渗出,滑落,妩媚得竟似温柔的情人泪,凝着醉人的胭脂色,妃色如烟。半响,突然抿唇轻笑了起来,眉目雅韵,朱砂妖娆,手指轻轻抹了抹颊边的血珠,“这不过是少宫主的命令,叫那人生死不得罢了?这不是背叛者所应付的代价么?”
“寒的命令么?”墨卿冷冷望着昊月,水的清泽自眼底的墨色中轻漾开来,火光微晃,眉目间,斑驳暗影重叠,忽地唇角一勾,眼中的笑意说不出的嘲弄和讥讽,“若是以前,我或许会相信,但是如今……”凤眸斜扬了扬,指尖银芒贴着昊月那苍白却又带着病态妩媚的脸庞轻轻游移至颈侧,动脉轻轻鼓动着,温热的血在肌肤下缓缓流动,墨卿蓦地冷笑了笑,“就凭你刚才对尘雪所说的那番话,你认为自己的说辞还可信么?昊月,你在期待什么呢?你又在等待什么呢?十夜的口中藏着什么你要的东西吧,或者说是藏着什么你我都想要的东西吧?不能死又不能活地吊着他的命,是想给我看么?期待着我真的想起了什么,等待着我让他主动张口吐出些什么吗?不过,似乎真是要让你失望了啊,我早说了,算计我,或拿我算计别人,那都会是一种错误……你这样聪明的人,也还是不懂么……”墨卿微微笑着,血迹斑驳的玉笛在昊月衣襟上用力蹭了蹭,干涸的污血在那雪青色的衣袍上残留下一道道细若断丝的红,“我不会管那人死活的,你还是自己慢慢折腾他吧……”
“慢慢折腾他……小九儿果然是个狠心又无情的人啊……”昊月似笑非笑,甚不在意地瞥了眼那绣着兰竹却染了星点殷红的衣襟,淡淡的妃色若烟,却化了他清眸中墨般的底色,“不过,你以为你所听到的,所想到的,所猜到的那些就已经是全部了么,就已经尽在你掌握了么……若真是这样,你岂会在此?他又岂会在此?”昊月眼角轻轻瞥了眼离着他们有些距离的十夜,浑身赤裸的男子被手脚紧绷地吊挂在墙上,血肉模糊的身子,淋漓斑驳的殷红,绞碎肌肉、深可见骨的伤痕,都掩不住他那一道冰冷深沉的目光,恍若实质般直直射过来,水一般的死,水一般的静,无波无澜,只是那样看着。
墨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波淡淡的,唇角的笑却有一瞬的凝滞,倏然间,墨色的眼底似有流光一闪而逝,微挑的眼角似有若无地朝着那扇微掩着的铁门处瞥去,凤眸细眯,轻扬了扬冶丽的眉尾,他笑望着昊月,一点一点松开贴着那纤美颈侧的指刀,衣袂一扬,泛着冷厉之气的银芒立时消于袖间。
他懒懒轻靠向侧旁的楠木桌案,盛着半杯薄酒的琉璃酒盏在指尖轻转了片刻,唇边擎着意味不明的笑,缓缓将酒杯递至了昊月面前:“月护法,你还真是让我吃惊……为什么我有种错觉,你不像是寒的人,倒像是我紫墨卿的人了呢……”
昊月望了他一眼,脸上并无甚特别的神情,清眸淡得若没有色泽的水,却隐隐透着最深最沉的笑意。他抬手欲接那递至眼前的酒盏,却不料指尖刚触到剔透的杯壁,酒盏就自墨卿手中倏然下落,他一愣,袍袖一拂,左手立时稳稳接住琉璃杯,他微仰头,酒液一点一点倾倒入口,滑入咽喉,细长的眼角斜斜向侧一转,清润的眼波幽幽瞥了眼那扇微掩的铁门,几缕火光自门缝中漏出,扯碎了惨淡单薄的暗影。半响,朱唇微弯,低低的笑声似曼陀罗的藤蔓般甜蜜而致命地缠绕上来:“我原本就不是落千寒的人哦,若是他下台了,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取而代之……”苍白修长的手不知从哪探出了一块莲形的紫金凝玉,流苏晃荡,妃色幽幽绕上手指,一点一点缠着尖削晶莹的指尖,昊月微侧着头,眼波幽幽漫过凝玉,眉尾笑意盈然,“不过如今,他把这给了你,我倒又不好有这心了……”
墨卿一眼瞧见昊月绕在指尖的凝玉,流苏似水轻晃,清华自墨瞳上倏然漫过,凤眸一冷,正欲将紫金莲掠过来,却正好听到那意味不明的一句,不由一怔,隐隐觉得他这话似有深意,却又抓不住心头那一闪而逝的怪异感觉,云般淡风般轻,却恁是让人有种忽略不了的难受。
昊月,如此不简单的你,又到底有何意图呢?
清俊温润的男子轻抚着额,浅笑盈唇,斜睨了眼若有所思的少年,悠悠将手中的紫金莲轻绕上墨卿的手腕,半响,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小九儿,茹夜皇太子的要求要不要考虑一下呢?珞国和紫家换你的命……啧啧,真是诱人无比的条件啊……”
正在这时,囚室的门“吱呀”一声被倏然推开,几缕飞扬飘逸的红发从外面被风卷进来,挟着一股似火一般张狂的邪气。
扯得支离破碎的暗影在地面上斑驳抖动着,修长挺拔的身姿被火光拉得长长斜斜的,笼了一片深深浅浅的留白。
倚风持剑抱胸斜靠着被推开的铁门,精致邪气的丹凤冷冷朝内瞥了一眼,头微扬,散落的发丝微微掩了那俊逸非凡的面庞,银色的耳钉在红发中流转着点点光芒,却如他人一般的冷厉不羁。
“紫墨卿,少宫主醒了。”****